龙宸宇想想也觉好笑,道:“我怎么越听越觉着不对,倒好像我又钻进你的圈套里去了。仔细想想,我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就在你跟前老栽跟头?”
乔安感觉到他的轻松自在,心也渐渐安下来,戏谑道:“别忘了,我可算是你半个师傅,这才几日,你就翅膀硬啦,想要超我啦?”
龙宸宇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难道你就没听过这世上有句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有句话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他猛地觉着这个死字极为刺耳,顿时住口,不再说下去。
乔安明白,心里暗暗叹气,却也不说话,只转首去看路两旁挂着的各色华灯。龙宸宇一时间想不起什么话来转开话题,干脆默然不语,只静静地并肩前行。随着夜色浓重,灯火愈显辉煌,兼之处处歌舞丝弦,人声鼎沸,拥挤异常,好几次两人几乎都要被人群挤散。龙宸宇到后来干脆右手握住乔安的柔荑,左手则拥住乔安的左肩。这样一来,乔安几乎是偎在他的怀中,猛然闻见他强烈的男子气息,她不禁微觉局促不安,抬眼瞧见龙宸宇神色淡然,似乎别无他念,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按耐下心情,故作平静。
走了一会儿,龙宸宇忽然低头瞧瞧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乔安莫名其妙,抬头看他。龙宸宇笑意满面,颇为得意地盯着她道:“我只说安你这辈子都会是那副止水不惊的模样,却原来你也会觉害羞不安,这倒真实稀奇了!”
乔安顿时了悟,瞧着他嗔道:“原来你早就察觉到了,却是故作不知,诚心闹我!你小心,我可要生气啦!”
龙宸宇又是笑,又忙着抚慰道:“安,你别急嘛!其实,我最不喜欢你那副温淡不惊的模样,好像什么事什么人都不放在心上般。我最爱瞧你失控的样子,可惜你定力比入定的老僧还好,认识你这么久也就瞧见这一次,你说我能轻易放过么?”
乔安瞪了他一眼,转过托去不说话。龙宸宇自顾得意,半晌才渐渐止住笑,忽然感慨道:“安,我好久没这样开怀的笑了!若说先前答应你时,我还有些被迫,有些不情愿,如今也觉着没什么了。能够再这样毫无拘束,相处自得,不管怎样做都是值得的。你说呢?”
“你能这样想,能不怪我,那自然是最好。”乔安神情柔和,含笑瞧着他说道。若是真可以这样陪他此生,无论要她受什么样的苦什么样的痛,她都愿意。想着,乔安又在心中安慰自己,如今他们不是相处的很愉快么?只要她能克制情绪,不再有大的起伏,他们定能就这样相守终生的!一定!
“小姐”“娘!”“君姑娘!”就在这温馨和谐的时刻,几道男女声音忽然斜里插了进来。乔安抬眼看去,只见四姝,楚倾阳,君逸凡正在前方不远处讶然瞧着他们。而出清以你跟身边还有着两个熟人——青衣的杜明原温润如故,而玄衣的秋凌鉴也冰冷如故。只是,当秋凌鉴的目光扫过龙宸宇时,淡漠的眸色又冷冽上几分。乔安也觉惊讶,跟龙宸宇对视了眼,奋力挤上前去,笑着问道:“怎么你们几个就碰到一起了?这样巧?”
杜明原这才反应过来,瞧着君逸凡,愕然道:“娘?”随即瞧向乔安,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君姑娘,你。。。你难道已经。。。。”乔安顿时升起荒谬绝伦的感觉,不由失笑,随即想起身边的龙宸宇,向他看去。龙宸宇却只是一一扫过众人,在瞧杜明原时眼中闪过一抹厉芒,随即隐去,颇含意趣地盯着楚倾阳跟君逸凡,温然笑道:“楚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楚倾阳顿时想起他来,面色大变,瞧着乔安,期期艾艾地道:“小姐。。。。
宇公子。。。。你们。。。。你们认识?”说着手上不由用了把力,捏了下身边的君逸凡。君逸凡自然也想起早先自己说的弥天大慌,心中暗暗叫苦,若是叫乔安知道,只怕他尚未结束的禁足又得多上好几月!
龙宸宇瞧着他们慌乱的神色,愈加觉着有趣,瞳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上前抚着君逸凡的头,向楚倾阳赞道:“楚公子,你这个儿子真是可爱!”说着,像是刚反应过来般,讶然瞧向乔安,故作惊道;“对了,安,他刚刚叫你娘呢!他既是称楚公子为爹,又叫你做娘,难道你们。。。。。”说着瞧瞧乔安,又看看楚倾阳,再看看君逸凡,丝毫也不掩饰眼中的笑意。
楚倾阳跟君逸凡顿觉天塌地陷,暗叫天亡我也!果然,乔安听罢龙宸宇的话,微微点点头,双眼微眯,紧盯着君逸凡,神色却温柔如水,柔声道:“逸凡啊,原来倾阳是你爹啊!”说着又瞧瞧楚倾阳,更似乎笑颜如花,道:“楚倾阳,原来你是逸凡的父亲啊,怎么我收养他这许久都不知道呢?真是太不该了,真是当罚,楚倾阳,你说是不是?”
楚倾阳跟君逸凡一大一小两张俊脸顿时都垮了下来。果然是坏事做不得,坏话说不得,这不,才多久功夫,报应就来了!杜明原虽不明其中缘由,却也听出君逸凡并非乔安亲生,顿时放下心来。龙宸宇则含笑瞧着这一幕。倒不是他气度狭小,非要跟这两人为难,只是,他们随口一句话,却叫他心痛如刀割,百般难受,岂能不略施惩戒?瞧他们那模样,只怕是乔安这顿处罚不会轻!
乔安冷笑声,也不再理会他们,转头为杜明原三人作介绍,却掩去龙宸宇的真实身份,只称他为宇公子。秋凌鉴依旧是那副冷冷不理人的模样,龙宸宇先前手惯乔安的冷漠,也不在意,倒是将杜明原上下打量几番,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杜明原见龙宸宇跟乔安亲密非比常人,心中微觉酸楚,但他向来温润有礼,又见龙宸宇俊朗温雅,气度不凡,浑身清贵气息,也不愿怠慢,拱手为礼。随即回答乔安刚刚的问话,道:“君姑娘,刚刚在悠然居碰上楚公子他们,就一起赏灯来了。不过,刚刚听雾苑姑娘说你今晚不来,正在遗憾,没想到这就遇见了。”
雾苑插嘴道:“小姐,杜公子正和秋公子在悠然居庆祝,我们从下经过,瞧见他们。霜草说上次多亏杜公子及时赶到,救了她一命,便上前致谢。小姐,你猜怎么着?今日可正式杜公子的寿辰呢!你说巧不巧?”
乔安心中微动,随即笑道:“杜公子,原来你也是上元节寿辰。只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不曾备得寿礼,真是对不住!”
杜明原忙谦让道:“君姑娘这是哪里话?在下能得姑娘恭贺,心愿足矣!对了,刚刚姑娘说‘也’是上元节寿辰,难道姑娘认识的人中也有上元节生辰的吗?”
乔安叹了口气,淡然道:“公子倒是听得仔细。我确是有个至亲也是正月十五的生辰,只可惜他已经过世了。”四姝,楚倾阳,君逸凡都不曾听乔安说过,不由颇为好奇。龙宸宇也觉茫然,随即想起今日刚见面时,乔安身上有着梦甜香的味道,想必就是在祭奠那位至亲吧?而那位至亲,想必也是在徐府大难中丧生的。想到此处,他心中未免阵阵难受。
杜明原见乔安微露伤感,也不好追问,忙指着路边的花灯灯谜转开话题。君逸凡究竟是小孩心性,指着路边的灯谜嚷闹猜测:“为数虽少,却在百万之上。打一字,什么字呢?”
“呢”字音尚未完,杜明原便道:“百和万的上面都是一横,所以是个一字。”
“泪,打一成语。”
杜明原微一怔愣,思索间已被龙宸宇抢了先:“颠三倒四。”
“正字少一横,莫作止字猜。猜一字”
“步。”这次却是楚倾阳抢得先机,答了出来。
“川伸反复看,打一字。”
龙宸宇想也不想,便道:“是个海字。”
。。。。。。
君逸凡跟三姝怔怔得瞧着三人,说不出话来。霜草却瞧出些端倪来,在一旁抿着嘴笑,炫。书。网。提。供。下。载秋凌鉴只当做没瞧见,乔安瞧着他们,暗暗摇头,任由他们竞相追逐去。三人本都是才高多智之人,又有心相竟,路边的字谜自然不在话下,没几个能值得他们想想的。这群人本就是男俊女娇,惹人注意,现下三人这样大放异彩,更是引来无数目光,恋栈不休。
秋凌鉴最先发觉不对,忙低声示意。三人这才发觉人群开始渐渐往他们这边围拢,神色微变。龙宸宇久居京城,反应最快,忙拉着乔安往边上跑过去,剩下楚倾阳等人来不及闪避,顿时被围个正着,水泄不通,脱身难矣!龙宸宇跟乔安站定在灯火阑珊处,气息未定,瞧着他们那副苦状,不由得相顾失笑。
乔安想起方才之事,问道:“刚刚你说逸凡跟开阳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龙宸宇遂将眠月楼的事情说了一遍,言罢方觉不妥,忙向乔安解释道:“安,你别误会,那眠月楼是我的产业,我到那里只是为了正事。”
“哦?”乔安挑眉问道,“怎么青楼会是你的产业呢?”
龙宸宇淡淡道:“眠月楼是京城第一青楼,它的旧主人遇上麻烦,我帮他个忙,他便将眠月楼送我了。我本不想要,那人说若要设情报机构,没有什么地方比赌场跟青楼更适合了。我想想也觉得有理,反正眠月楼本就在这方面有很完备的体系,与其落入别人手中,将来可能与我为敌,倒不如由我接收,反倒放心得多。所以我就叫手下的人出面经营,接管了眠月楼。”
乔安默然无语,身为无名谷谷主,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想想,她又不由问道:“可是,按理说,你听楚倾阳那样说,又知道君氏少主是我,应该觉着气愤才对啊,怎么反而还有心看戏呢?”
龙宸宇想起自个那天的愤怒失态,不由微赫,咳嗽一声,肃声道:“我是那么笨的人物么?在皇宫初见你时,我看你神态温润,言行举止跟先前不同,猜着你的闭心诀就是到了第三层灭之心的境界。既然你的闭心诀在进步,说明你心神愈加难以动荡,又怎么会跟楚倾阳有什么关系呢?更不要说君逸凡这个儿子了。”
乔安赞叹道:“你倒是越来越精明,越来越敏锐了!”
龙宸宇心中颇不自在,忙转移话题,瞧着乔安,柔声道:“再有三天是正月十八,是你的生辰,对不对?”
乔安一呆,仔细想想反倒笑了:“你怎么知道?连我自己都忘了。”
龙宸宇道:“并没有那么难。你父亲虽然蒙冤而亡,可他的卷宗还在,府中个人的生平也有记录。我只要查查就知道了。对了,那日你记得到梅轩来,我有东西送你!”
乔安心中感动,道:“宇,有劳你费心了。我不要什么——”
“二月初二!”龙宸宇又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打断乔安的话。乔安微怔下意识地问道:“啊?什么二月初二?”
龙宸宇摇摇头,有些无奈,叹道:“二月初二是我的生辰!我猜着你就不知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二月初二那日我也要你送我寿礼,听到了么?”
乔安却从没有送过礼,微微作难,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我好替你准备。”
龙宸宇道:“礼物是对人的心思,哪能我说什么你送什么呢?这得你自己费心。总之,那日我要见到你的礼物。你若真是想不出送我什么好,就随意拿份寿桃来凑数好了!”
乔安更是一呆,刚想要问句“这样也可以吗”龙宸宇已经又加了句过来:“只要你的良心过意的去!”乔安摇摇头,就知道不会这样简单的!她不由开始伤神起来,究竟要送什么礼物好呢?就在此时,楚倾阳等人终于挤开人群,好容易突破重围,瞧着有些幸灾乐祸的龙宸宇,个个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乔安暂时放下礼物的事情,瞧向众人,不由得失笑。只见他们个个都有些衣衫不整,四姝跟君逸凡还好,杜明原喝楚倾阳甚至还有几处衣衫都裂开些缝隙,狼狈得紧,可见那些围观人群的激动疯狂程度。龙宸宇拱拱手,调侃道:“楚公子,杜公子,两位果然风采过人,在下佩服佩服!”
杜明原尴尬苦笑,楚倾阳却狠狠地瞪了龙宸宇一眼。对于抢走乔安,又屡次陷害他的人,他也不必再摆什么好脸色。乔安见状,忙打圆场道:“好了,倾阳,瞧你今晚这般形状,我就免了你先前出言无忌的惩罚好了。”
楚倾阳闻言顿时喜形于色。要知道他先惹上厉剑薛洪益,又出言无忌,算是毁坏了小姐的名声,若是乔安真计较起来,只怕真会将他丢进眠月楼,为他扬名天下,如今听说免除惩罚,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对龙宸宇也略微友善。
杜明原向龙宸宇道:“宇公子,在下很好奇你怎会见机那样快?倒好像是知道会有那般情形似的。”
龙宸宇笑道:“在下是京城人士,对于元宵节常发生的事端自然多有耳闻。”
楚倾阳斜瞧他一眼,笑道:“只怕不只是耳闻,还有亲身经历吧?”
龙宸宇淡淡一笑,也不否认。杜明原顿时明了,苦笑着向乔安等人道:“君姑娘,在下恐怕得先告辞了!”
雾苑瞧瞧他那狼狈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杜明原俊脸微红,拱手告辞,转身便要离开,却只听见“叮当”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掉落地上。龙宸宇上前一步,从地上捡起一片金锁,扫了一眼,微微一怔,随即叫住杜明原,道:“杜公子,你是不是有东西掉了?”
杜明原回头,瞧见他掌心的金锁,忙向袖中摸去,果然空无一物,连忙回来接过金锁,向龙宸宇道谢:“宇公子,多谢你了!这金锁虽不值钱,但是我家族的信物。若有遗失,那可就遗憾了!”
乔安本不在意,但无意中扫见那金锁的样式时却不由得呆了,那金锁的样式。。。。她回复平定,上前一步,柔声道:“杜公子,你那金锁可能给我瞧瞧么?”
杜明原不明所以,点点头,随手将金锁递给乔安。乔安接过金锁,仔细打量着,那是一块看似很普通的金锁,一面铸有平安如意四个字样,另一面则只有一个“原”字,旁边是奇异的花纹围绕周边。这金锁果然跟乔哥哥给她的金锁样式相同,难道乔哥哥跟他有什么关联么?乔安猜着,心速顿时快了起来,却故作漫不经心地道:“杜公子,这花纹好特别,寻常金锁上不曾见过呢!”
杜明原笑着解释道:“这花纹是我家族的图腾纹记,所以跟寻常金锁的花纹不同,是我家族特有的。每个杜氏子孙出生时都会铸上这么一片金锁,一面是平安如意的字样,另一面则是名字中除了排行的另一字。算是信物吧!”
乔安掩饰住心中的震动,联想气杜明原的生辰,心中隐隐升起个年头,急急抬首道:“杜公子,你是正月十五的生辰,你今天二十四岁,是不是?”
杜明原呆了下,随即笑道:“君姑娘,你怎么知道?”
果然!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初见他时便觉熟悉,也知道为什么平日里与他相处时感觉安心温馨了。乔安心神巨震,怔怔地瞧着杜明原不说话。他的面容渐渐跟另一张脸孔重叠起来,那目光,那眉眼,那唇形,那面容,甚至就连给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安稳温馨,他根本就是长大后的乔哥哥啊!为什么自己先前竟没有发觉呢?这样说来,金锁上的“乔”字不是姓,而是名字,乔哥哥的原名应该叫做杜明乔,若她没有猜错,乔哥哥跟杜明原应该是双生兄弟!
乔安看着,想着,渐渐有些痴了。仿佛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杜明原,而是她的乔哥哥!募地,关于乔立民的记忆越发的清晰起来,庭院中的玩闹嬉戏,山郊野外的扑蝶遂花,满树云霞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盟约,以及徐府蒙难时的舍身相救。。。。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她常常在想,如果乔哥哥没有死,长大后的他会是什么模样呢?而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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