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偏安一隅的。
慧安先还不信,后来府中又连番发生了许多的事,而银莲却一直都无声无息,便似府中根本就没她这个人一般,这就叫慧安奇怪了。
故而慧安又打听了当年银莲被孙熙祥收房之事,这才知道她竟是因孙熙祥吃醉酒,恰伺候在书房,这才被孙熙祥收用,只那一次便生养了一个女儿,而银莲先前却不是个有意爬主子床的。
她有孕后就被母亲赏赐了院子,其后却再没主动争宠过,慧安听罢便觉这银莲要么是个真与世无争的,要么便是个有大问题的。
故而便又派人去查银莲的身世,这才知她本是江南人,家中尚有良田,只因发洪水,遭了灾,这才和家人一起逃难北上,在路上和家人失散,后来辗转卖身入了侯府做了丫头。
银莲一直以为家中亲人已死,只慧安却打听到她的母亲尚在人世,她多番确认了银莲是个干净的,这才叫方嬷嬷将其母的消息告诉了她。银莲倒是个孝顺的,只愿带着女儿离开侯府回到家乡和母亲团聚,慧安便动了心思,和她达成了协议。
这才有了孙熙祥后来病重,银莲和攀枝,杜美珂争宠每每到春韵院伺候孙熙祥的事情。孙熙祥从不将银莲放在心上,对银莲的突然争宠自也存有疑惑,只银莲也是个有手段的,竟叫孙熙祥相信她是因知母亲尚在人世,想要固宠要多接济娘家,这才生出了争宠之心。
慢慢地杜美珂彻底失宠,攀枝又是个骄躁性子并不得孙熙祥的心,倒是银莲温柔平和,性子淡泊,在孙熙祥暴躁的此刻竟慢慢地拢住了他的心,这才使得孙熙祥一步步走进了慧安为其精心设计的圈套中。
现下瞧着银莲低眉顺眼地跪在身前,慧安倒真有些不敢相信,这女子竟有如此手段。她愣了一下,这才道。
“你为我办事,只想带着女儿离开侯府这倒也不是不行,只你需记住,回到家乡再不能踏足京城一步,更要管好自己的嘴!若叫我听到什么,你当知道我的性子。”
银莲闻言面不改色,只磕头道:“奴婢只想和老母团聚,孝敬母亲,养大女儿。”
慧安见此只点了点头,这次的事她本是设计银莲揭发出孙熙祥的面目的,只没想到孙熙祥竟得意忘形,在一开始就露出了马脚,后来在承影那里更是出了岔子,银莲到后来却是没起到多少作用,不过这样效果却是更好,这可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呢。
慧安想着这些,这无意和银莲多做牵扯,只吩咐方嬷嬷道:“给她拿五百两银票,另外她院子里的家当都允她带走,等侯府事情告结,便令人送她回家乡去。”
银莲闻言便由不得抬起头激动地瞧了慧安一眼,这才恭恭敬敬地磕了头,退了出去。
方嬷嬷瞧着她的身影却道:“她倒是个真通透的,也舍得下这份富贵,难得了。”
慧安闻言目光就有些迷蒙,苦笑道:“富贵?若是舍弃这份富贵能换得母亲生还,莫说是这侯府,便是舍弃我的一切,我也愿意一换。”
方嬷嬷见慧安如此,想到沈清的过世,不由眼睛一红,上前抱住了慧安。
慧安会对孙熙祥如此下狠手,却是因为她已知晓今世沈清之死果真也和孙熙祥脱不开关系。只因孙熙祥放出的烟幕弹早已被沈峰的人洞察,慧安这才瞧出端倪,确定了此事。孙熙祥这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打自招了。
请凤安府开棺验尸,却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今日之事虽说人人都知是孙熙祥在谋算慧安,但一来孙熙祥没能得逞,再来此事到底也是慧安精心设计,若然将孙熙祥交由凤安府查办却是不行的。
且不说这案子经不起细查,只她拿此事将孙熙祥送进官府,现下大家义愤填膺不会指责她什么,但来日有了什么应景之事,却保不齐要拿此事指责她不孝。
但若是沈清被害一事被抖出来,有了今日之事,便是没有任何证据,便是孙熙祥满口是嘴,到时候也不会有人相信他,自会将沈清之死扣在他的头上,到时候,孙熙祥进大牢便再无人能说道慧安什么!因为慧安到底姓沈,不姓孙!
那时候孙熙祥才是真真正正要进入地狱了!便是证据不足,定不了孙熙祥的罪,他也得因此事丢官,被赶出府更是顺理成章之事。
想着这些,慧安目光便闪烁了起来,她拍了拍方嬷嬷,却道:“乳娘放心,害我母亲的,我定要叫他一生都活在噩梦中!”
她言罢,眯了眯眼道:“承影可还剩着一口气?”
方嬷嬷闻言点头,含恨道:“姑娘对她那般好,她却做下如此之事,那**没能一头撞死却是苍天有眼。”
自慧安和方嬷嬷怀疑院子中有杜美珂的人后,便叫春夏秋冬暗自在查此事了,倒是真找出几个钉子来,只这承影却并非杜美珂的人,她是孙熙祥放在慧安身边的。
慧安得知这些后,对院中这些存了异心的却是一个也没动,只想着来日留用,这次便恰好用上了承影。只承影却是因为孙熙祥拿她家人做挟才不得不背叛慧安的,可慧安却还是无法原谅她。
若然她能真心相信自己,便该将此事告知她,她定会想法子保其家人。可承影却选择了背叛,并且今日之事虽说是慧安有心设计,但却不能抹掉承影要毁她清誉,害她性命的事实。可承影如今也算是自尝了恶果,故而慧安听闻方嬷嬷的话只叹了一声,道:“到底是主仆一场, 乳娘带我送她最后一程吧。至于她的家人,就看造化吧。”
方嬷嬷便道:“承影是家生子,按理她犯下这种事,本该一家子都打死的,姑娘已够仁慈了。”
慧安知道方嬷嬷心中有恨,便笑道:“乳娘莫气了,那孙又兴打他一顿,扔出府去便是。”
孙熙祥在家中本有一个哥哥,只他哥哥早逝只留下一个侄子便是这孙又兴,孙熙祥便将这孙又兴接到了京城看顾。
这孙又兴却也不是个什么好的,先还被孙熙祥安排着住在侯府中,孙熙祥给他请了先生教他读书准备走仕途,只他实在不是那块料子,孙熙祥也瞧出来了,这便允他在外置办了个小院,替他看顾着几个铺子。前世时,孙熙祥将凤阳侯府改成孙府后,还给这个侄子捐了个七品的小官。
孙又兴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世和慧安倒是不曾发生过什么冲突。虽如此,但他和孙熙祥却是一丘之貉,慧安要设计孙熙祥,没有不顺带上他这好侄子的道理。
孙又兴是个好色的,将他引诱到蕊喜堂根本就不用花什么心思,慧安只叫冰月故意对其抛了几个媚眼,这厮便屁颠地跟着到了蕊喜堂,中了迷心散,这才有了后来众人瞧见的一幕。
方嬷嬷听了慧安的话,虽觉这事太过便宜孙又兴,但他好歹不比侯府的奴才,也只能如此了。故而方嬷嬷也未多言,慧安处理过这些事,便长出一口气,笑着道:“这下只需舅舅查明孙熙祥那毒药的来源,便能进行下一步了,但愿能顺藤摸瓜,查出当年之事……”
方嬷嬷也叹了一声便出去自忙慧安吩咐的事去了,而慧安则托着腮挖空心思想如何哄关元鹤消气一事。
她想了又想,最后却是决定给关元鹤赶制出一双靴子来。
只因这靴子是必须之物,再来送靴子也不显得逾越,倒是正合适。只做鞋子却是最考绣活功底的,而慧安的那水平别说是做一双整鞋了,就是光负责绣花就能难着她。故而慧安便叫丫头们拿了花样,选了个如意云纹的花样子,吩咐擅长针线活的寒月和冰月帮忙纳着鞋底,剪了鞋样,自己便先就着一块素帕练习起绣样来。
只想着等她们赶出鞋底,她再绣上花样,把鞋帮子上起来,这也算是一番心意,只愿那人瞧着她有意示好的份上能消消气。
可慧安躺在床上拿着绣架只绣了一会子,便扎的满手针眼子,倒不是她的女红就那么差,只她此刻实在累的不行,上下眼皮子不停地打架。秋儿见她如此直翻白眼,心道姑娘也真是,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子却是急了。
她瞧着慧安实在难受,便上前夺了慧安手中的绣架,闷声道:“姑娘先睡一下吧,起来再练习也不迟。”
慧安闻言迷迷糊糊地瞧了瞧她,便就势被她扶着躺了下去,几乎闭上眼睛就沉睡了过去产。只因她这些时日为了侯府宴客的事情实在是累的不轻,而她醒来年已是掌灯时候,方嬷嬷见她醒来忙吩咐丫头们进来给她净面,梳洗,待慧安出了内室已摆上了晚膳。
方嬷嬷瞧着慧安瘦了一圈的小脸满眼心疼,道:“姑娘睡的沉,老奴也舍不得叫你,这会子却是不早了,姑娘快用饭吧,不然可是要积食了。”
慧安一早便吩咐,沈童若回府就叫醒她,如今见方嬷嬷不提便知沈童还未回来,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只她也确实饿了,闷头用罢晚膳便坐在暖炕上绣花,只手上动作着,心思却用不上,频频往院中瞧。她本就绣功不好,加上心不在焉,绣架上的花样自是一塌糊涂。
慧安干脆将绣架一扔,对着灯烛发起呆来。只她一直不出声,屋中伺候的几个丫头竟也一言不发,若按平日,打了一场大胜仗,只怕这几个丫头早就嘻嘻哈哈笑闹了起来,今日这般慧安却也知道原因。
只因设计孙熙祥的事,她从头到尾也未曾和这四个丫头提过,只沈峰,童氏和涉及此事的沈童以及方嬷嬷是事先知晓的。如今慧安愣过神来,瞧见春夏秋冬四个闷声不响地呆着,规规矩矩也不调侃笑语,不由叹了一声,却道。
“我知你们心思,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怎还都成了哑巴了?”
她言罢见四人还是不语,便道:“今日之事我事先没告诉你们,非是我不相信你们,实在是事关重大,若叫你们知晓真相,心中都有了底气,一旦有谁行将踏错一步,就可能生出岔子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四个丫头闻言面上这才有了释然,只她们心中却也有怅然。心知,今日之事并非慧安说的那么简单,奴婢就是奴婢,姑娘虽是对她们亲如姐妹,但终究是长大了,姑娘这也是再告诉她们,有些事情不能逾越。她们心中虽是有些难受,但却也明白,主仆有别,如今离姑娘真正掌理侯府的一日已不远了,姑娘此时却已然在立威了!
如今姑娘愿意和她们四个与会这几句已经是对她们的恩宠了,她们心中当感激才是,岂能纠结此事?
春儿却是最早想清楚的,不由笑着道:“姑娘真是越来越坏心了,姑娘又怎知抛出去的饵,鱼儿定然会上钩?”
慧安闻言想想孙熙祥的德行,不由讥诮一笑,道:“孙熙祥如今已进退维谷,再不想法子就要被人勒住咽喉,他又怎会不铤而走险?再者,这人的贪念会叫他疯狂,再看不清前路,他会落套我到里弄点都不奇怪。”
冬儿几个闻言若有所思,却与此时院中传来冰月的声音。
“二少爷来了,容奴婢去禀姑娘。”
慧安闻言目光一亮,忙快步迎了出来,她将沈童迎进屋中,沈童未曾落座却道:“叫妹子等急了,只因哥哥我到关府拜访,却被告之将军从侯府离开后并未归府,哥哥心恐妹子着急,便往将军常去的几个地方寻了一遭,只后来却打听到将军已出了城往西山大营去了……妹子看这事……”
慧安闻言却是一愣,明亮的目光黯淡了下来,由不得蹙了眉,心里一揪。
她万没想到那人竟就这么走了!望着自己扎的满手是伤的手,慧安却是眼眶微微一热。
110又惹到他了
慧安听罢沈童的话一愣,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子酸涩之意,方才还明亮着的小脸一下子便黯淡了下来。
沈童瞧着她那失落的样子,不由一叹。他知道关元鹤和慧安的事情后,心中是异常高兴的,但想着那日在关府中关元鹤和他说的那两句话,加之后来他被沈峰责打的事,他这心里高兴之余还真是有点不对味儿。只道这关将军也真是,瞧上他家妹子早来提亲不就结了,偏要折腾他这个倒霉蛋。当初说什么人言可畏,如今自个儿要娶妹子倒是不怕人说道。只沈童这些想法在这两日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原因无它,只是他瞧着慧安这个妹子实在是主意太大,他只觉当初幸而关将军提醒了他两句,若不然将来真和慧安成了事儿,他可管不住这媳妇,非定大天要吃媳妇的挂落。沈童就觉着慧安这妹子也就关大将军能降得住,只他瞧慧安那样子,不由心中一叹,心道关将军和妹子两人都是拧脾气,只怕这住后还有得磨。关将军在军中那历来都是黑面阎王,一个眼神就能吓得将士们抖一抖,这妹子倒也好能耐,惹谁不好偏要在老虎身上拔毛。
沈童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一笑,劝道:“妹子也别往心里去,许是军中有什么事。再来,这婚事没黄就成……”秋儿在一旁瞧着,见慧安面色越发难堪,只叹这二舅少爷可真不是个会哄人的主,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忙上前福了福身,打断沈童的话,道:“外头天寒,二少爷刚从府外回来,先吃口茶暖暖身子吧。”
沈童闻声也瞧见慧安面色不好,便摸了摸头,呐呐着道:“天也晚了,我就不久留了,妹子也快收拾收拾休息吧,忙活一日的,别再累坏身子。”他言罢转身便走,慧安这才慌忙着挂了笑将人送出榕梨院。
慧安回到屋,对着灯烛发了会儿呆,这才神情平静地拿了绣架,开始一针一线地绣起那如意祥云图来。冬儿和秋儿在屋申伺候着,瞧着她那模样却是不敢上前劝上一劝。两人见慧安神情安宁绣得极为认真,心中越发的七上八下。半晌冬儿才冲秋儿使了个眼色。秋儿便悄悄出了内室,片刻却是将方嬷嬷请了过来。
方嬷嬷进了屋,两个丫头便退了出去,慧安正落针,便闻方嬷嬷轻柔的声音在耳边道:“姑娘这几针绣的倒是像模像样。”
慧安闻言抬头,瞧见方嬷嬷目光暖暖地落在自己身上,不由一愣,接着倒是笑了出来,道:“这两个丫头怎还惊动了乳娘,乳娘快回去睡吧,我没事的。”
其实慧安这会子心中倒是比方才等消息时平静了不少。方才她坐立难安,这会子听到关元鹤已经离京,虽是有那么一刻心中难受得喘息不过来,但这会子却是想明白了。既然那人走了,她却是无法追去军营的,且不说那军营本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只她一个姑娘家,若真去了那种她方就真是拿闺誉不当事儿了。故而这会子慧安就想着把靴子赶做出来,等后日沈童离家住军营时就叫他带过去交给关元鹤,他能明白她的心便罢,若还是要生气那这事儿也只能这么着了。慧安想着这些,这才回屋练起了绣花,却不想竟是将冬儿两个给吓得不轻。
方嬷嬷见慧安一双明眸清亮温和,这才放下心来,却也不曾离去,只在床边坐下,笑着指点起她来:“姑娘这针落在此处阵脚才显细密……”慧安听着,神情认真的跟着方嬷嬷学,冬儿探头探脑瞧见此景,这才进来将灯烛挑亮。
慧安这一绣便是一个时辰,待一团祥云绣罢,这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瞧着方嬷嬷,笑道:“乳娘这两日也累坏了,快去休息吧。明儿乳娘莫到屋里来了,好好休息一日,待过两日只怕又有得忙呢。”
方嬷嬷闻言起身笑着将那绣架收起,又取掉慧安腰后垫着的大引枕,这才道:“姑娘也快睡吧,这天色可真是不早了,莫要再伤了眼睛才好。乳娘瞧着姑娘这绣的已是像模像样了,明儿冰月丫头做好鞋样儿,姑娘就往上绣花吧,赶巧能跟上后日二舅少爷离府。”慧安点头躺下,闭上眼睛,方嬷嬷这才放了床幔,用灯罩压灭了屋中灯火,只留了床头的一盏昏黄羊角灯,轻步出了屋。
两日后,慧安和沈峰一家送走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