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后院之事,该由正妃掌管,而目前,王府的后院之事,都暂由侧妃掌管。臣妾想,侧妃也就是一时心急,才对完颜大人抱怨了几句,而这抱怨,依臣妾看来,应该是在婚前。这完颜大人爱女心切,自然会想替女儿铺路,可怜天下父母心。实在怪罪不得。”
水洛烟说的技巧,表面上,替完颜森和完颜紫求情。可这言下之意,却说的明白,这府内看见的龌龊之事。慕容云霄最忌讳的便是以下犯上,尊卑不分。慕容云霄的骨子里,都是一个阶级分明之人。水洛烟自懂的这点,才在慕容云霄面前掀了这层波浪。
有时候,杀人不一定要见血,夺权更是不需拼的你死我活。
“荒谬之事!”慕容云霄听完水洛烟说的话,果然如同水洛烟所想的一般,面色有些难看了紧。
完颜森这下,被水洛烟的话,堵的一句也说不出。这晋王府里,虽然完颜紫握着大权,但并不代表晋王府上下都是他的人。明争暗斗难免,慕容云霄若要真的查下去,这显而易见的事实也会曝光,此刻,沉默才是上策。
谁知,完颜紫却不如完颜森沉的住气,完颜森甚至还来不及管住完颜紫的嘴,就听着她说道:“皇上,请您为臣妾做主。王府在没正妃之前,定然就是侧妃管辖后院之事,既然这王爷立了正妃,臣妾自是不会贪恋这手中的权利分毫,会悉数交出。”完颜紫说的信誓旦旦。
“但是,皇上,臣妾知道臣妾半夜去了正妃的屋里,行为有些欠妥,可,臣妾也确如没见到正妃的落红的白绢,又岂来故意藏起白绢栽赃之说呢?早上,来请臣妾的姚嬷嬷可什么也没说,臣妾就带着婢女匆匆去了正妃的屋里,若真是臣妾取了白绢,想来,白绢定是路哦在臣妾的屋内,还请皇上彻查。”完颜紫的思路很清晰,先前被水洛烟咬住的尾巴,急的说不出话,到了此刻,似乎也恢复了镇定。
本以为水洛烟听到这话,会脸色大变的完颜紫,却发现,水洛烟仍然沉稳的坐在位上,不动声色,嘴角含着一丝嘲讽之意。
“要这么复杂吗?有圆房没圆房,是否是处子,问王爷不就知晓。”慕容澈终于开了口,淡淡的说着。
慕容修看了眼慕容澈,凝了眉,才道:“太子殿下,现在这情况,仅凭四弟一言之辞,可以服众?四弟就怕,免不了落一个偏袒的罪名。”
慕容修的话才说完,水洛烟撇了眼慕容修,却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丝兴味。水洛烟回了慕容修一抹笑,便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到是一直沉默的水洛容突然掩嘴笑了起来,像是有些不经意的说道:“姐姐没嫁晋王府前,作风就颇为奔放。和晋王爷的私交一直不错。有些事,依臣妾来看,还是找到白绢,证明姐姐和侧妃娘娘的清白才好!”说着,她挑衅的看了眼水洛烟。
水洛烟轻笑了声,接口道:“太子妃娘娘,所言及是。还请皇上圣裁。”
慕容云霄看着这屋内暗潮涌动的场景,站了起身,手一挥,冷声道:“来人,去晋王府侧妃的屋里搜查,是否藏了正妃的白绢。若真是如此,侧妃犯了女子最不该犯的嫉妒之心,交由正妃处置。若反之,正妃行为不检点,那则贬为庶民,永不入府。”
说完,慕容云霄一拂袖,就离开了御龙殿。这本坡有含意的饭就被这一来一去,搅和的乌烟瘴气。一屋的人各怀心思,水落容带着看好戏的心,完颜紫一脸的笃定,只是在对上水洛烟的无畏时,不免带了一丝的疑惑。
随着慕容云霄的旨意,高胜便带着人去了晋王府,完颜森看了完颜紫一眼,不免斥责了几句:“你可有把握?别没害到水洛烟,把自己赔了进去。爹爹早就告诉过你,这水洛烟才进府,你虚实都不清,岂能随便鲁莽。万一水洛烟比你想的高段的多,看这事,你怎么收场。”
完颜紫冷着一张脸说道:“慕容修纳进那么多女人,可碰过谁?就算是如火如荼的份上,他都能停手不继续。这府里谁不知道这些。何况,我亲眼所见,还有错?这一闹,水洛烟定是完蛋,正妃之位,我又岂能拱手让人!”
“你……”完颜森摇了摇头,“紫儿,你莫忘了爹爹让你进晋王府的初衷!你若助爹爹完成了,以后,十个慕容修都不是问题!”
……
——
“真看不出姐姐是如此惹事的主。连这好好的家宴也能被姐姐给毁了。”水洛容在水洛烟的身后,淡淡的说着。
水洛烟连头都没回,更别说该有的礼仪和尊重,那语调里带了几分的嘲讽回道:“毁了不挺好。免得和不喜的人坐一桌吃饭,消化不良,那就糟心了去了。”水洛烟的话里不留一丝情面,刻薄了些。
“你……”水洛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紧,手心攥着拳头,半天说不出话。
跟了上来的慕容修,正好听见这话,而一直在水洛烟边上的薄荷则一直憋着笑,门口的小七也听了真切。
就在这时,慕容澈走到了水洛容的边上,冷声叫住了水洛烟。水洛烟这才回过头,看了眼慕容澈,敷衍的福了福身,直接说道:“见过太子殿下。臣妾这住京城最西头的人,一身可都是晦气,莫靠的近了,免的沾了晦气,染了您的紫气,以后说不准,会发生什么。这不,高总管还急着随臣妾回府处理这名誉之事,臣妾就不多逗留了,抱歉。”
说完,也不管慕容澈什么脸色,水洛烟径自朝前走着。慕容澈则看着水洛烟的身影若有所思。一旁的水洛容有些急了起来,但在慕容澈的眼神下,水洛容也收起了情绪。
“爱妃急什么?”慕容澈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朝东宫的方向而去。
水洛容楞了下,也连忙追了上去。
水洛烟的耳根可算是恢复了清净。但这才走了两步,她的手就落到了一双熟悉的大手之中,那阵阵暖意,从手心传了过来,透进心中。
“哟,王爷不怕等下落人口舌?说是影响不好?别忘了,臣妾这先前就是作风不好之人,别连累了王爷。”水洛烟带了些嘲讽,说道,但手倒也不曾抽开便是。
慕容修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狭长的酒窝露了出来,带了几分性感和诱惑,道:“爱妃这一手留的可真好。杀人不见血,就算不能斩草除根,也砍了左膀右臂,想恢复元气,依本王看,应该是没机会了吧。”
“那是王爷教的好。”水洛烟回的极快。
到了软轿边,水洛烟便出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上了车,留下在外的慕容修。慕容修看着进到软轿里的水洛烟,几分宠溺,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来,他的烟儿也会耍小脾气。原来,他的烟儿也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思及此,慕容修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浓厚,掀开轿帘,也随之上了软轿。小七见两人都上了轿坐稳后,才吩咐轿夫起轿,自己则和薄荷紧跟在轿子后,朝晋王府的方向而去。
“烟儿这可是置了气?怪本王昨夜把你一人丢下?”慕容修对着一直看向窗外的水洛烟,随口问道。
水洛烟怔了下,好一会才答道:“王爷想多了。”这话里,带了几分疏离。
刻意不看向慕容修的眼神中却闪烁着一抹不明深意的情绪。慕容修太能洞察人心。水洛烟自认自己的心里素质很好。却也真的不曾想过,会在新婚之夜,被上一秒还在一起浓情蜜意的人,在下一秒时就把自己抛到危险之中。这不快,总归是有一些。
慕容修随意的倚靠在软垫之上,对着水洛烟解释道:“本王若不走,烟儿可有今日的机会?有些事情,忍一时,可换一世安宁。若烟儿不入晋王府,本王确实不需要忌惮完颜紫,但烟儿进了晋王府,便是本王的责任。本王不想夜长梦多,更不想看见烟儿被打击。烟儿真的以为完颜紫那么简单的人 ?'…87book'接近本王无目的的吗?”
听着慕容修这么一说,水洛烟猛的回过头看着慕容,急急问道:“敢情这一切都在王爷的预算之中?为什么臣妾在看小七的表情时,却显得一脸迷惘。小七和王爷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还会有小七不知道的事情?”
水洛烟的脑子转的很快,摆明了不信慕容修的说辞。
慕容修被水洛烟逗笑了,倒也不卖关子,凉凉说道:“完颜紫进晋王府四年,对付你的,算是老套路了。她倒不是真想去看你是否有落红,看的只是本王是否在你房中。若本王不走,这后面的戏演不下去。完颜森应该在圣旨下时,就把敬事房那打好了招呼,想着,这种小事,姑娘家脸皮薄,肯定不敢真的闹起来,这假传个圣旨也没什么。谁知,竟然对上了烟儿这么一个主,事情就跑偏了,偏偏完颜紫被你反赖完,还真的顺着意思上了殿,这一闹,事就闹大了。”
说着,慕容修几分认真的看着水洛烟,又道:“闹到御龙殿,倒真是出乎了本王的意料。本王原先倒以为,这完颜紫会给你点下马威便是。但,这事惹了起头,烟儿的聪明定会把劣势变为优势,本王铺了路,至少目前的情况不明,不适宜出面替烟儿扫清障碍,只能在暗处。但显然,本王低估了烟儿,就算闹上了殿,也能临危不乱,想必这府中烟儿都安排好了。这一来,侧妃交由正妃处置,烟儿的目的不是一步步的朝前了?”
慕容修说的轻松,眉眼间运筹帷幄的自信,虽带着几分轻佻,却不容他人质疑。
水洛烟看着慕容修,敛下的眉眼却在思量。
慕容修,真的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每一步棋走的完好,棋差一着,都随时粉身碎骨。她没想到的,慕容修已经替她想到,她所想铲除的,慕容修早就替她铺好康庄大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慕容修,你心底最深的野心,也是如此吗?
水洛烟敛起情绪,再抬眼时,又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架势,不太经意的随口问道:“王爷老在扮演双面人,不怕有天自己神经错乱得了精神病吗?”
“精神病?”显然,慕容修没太听的懂水洛烟的话是什么意思。
水洛烟嘴角抽搐了下,好半天没说一句话,最后干脆拿起薄荷先前就准备好,放在软轿里给自己消遣的水果,不客气的塞到慕容修的嘴里。慕容修倒也接的自然,顺口咬下了香脆的苹果,仍不忘在水洛烟的唇上偷一个吻。
果香肆溢在唇齿之间,软轿内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暧昧,温度一点点的升腾,虽两人不再交谈,却此刻无声胜有声。
当轿子稳稳的落在晋王府时,慕容修先下了轿,这才扶着水洛烟下来。大手又自然的环过她的腰身,从容的朝府内走去。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完颜紫眼里时,那眼里的妒火,让她险些抓了狂。
“王爷这是不演戏了?”水洛烟看着今日大方的慕容修,酸着他。
慕容修一挑眉,说的到无所谓,道:“谁要爱妃清理门户清的这么快,本王这戏法演啊!”
“王爷这意思是,臣妾这要手下留情?”水洛烟继续问道。
“那倒不至于,不过人暂时别玩死了,完颜森的后面,应该还有人。”慕容修说的直白,一丝修饰的成分都没有。
小七跟在身后,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冷汗嗒嗒的下!完颜紫嚣张跋扈了四年,应该想不到,一夜之间,这风云变了样。水洛烟深韵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若晋王府的这些女眷被她认为贼人,那么,完颜紫必定是这些贼人的主事。给了完颜紫一个惩罚,晋王府内的风水会大变气场。
这当家主事之人,自然也会悄然发生改变。
水洛烟随着慕容修进了府,所有的人都在完颜紫的屋前站定,这里自然也包括了完颜森,还有高胜,及从宫内带来准备搜查的人。高胜也不是傻子,贸然前去,必然也是等到所有的人来齐,而这之前,完颜紫的院落已经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王爷,侧妃娘娘,奴才得罪了。”高胜对着慕容修和完颜紫说道。
“高总管,请。”完颜紫此刻倒显得大度沉稳。
高胜一挥手,一群人鱼贯而入,仔细的把院落从里到外的翻找了一遍,一处也不曾落下。完颜紫一直看着水洛烟的神色,水洛烟却显得有些无趣,径自在院落外的石凳上坐着。
这还没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有人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把一方沾了血迹的白绢递到了高胜的面前,说道:“高总管,白绢已经找到,就在侧妃娘娘的床垫之下。”
“什……什么?”完颜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颤抖着声音,一个箭步的走上前,想抢下高胜手里的白绢看个仔细,却被一旁的侍卫给阻拦了。
“侧妃娘娘,这白绢是证物,奴才还需带回宫中复明。”高胜的声音冷了几分,对着完颜紫说道。
完颜森的脸色也显得难看了许多,恶狠狠的瞪向了完颜紫。完颜紫已经煞白着一张脸,显然不敢相信高胜说的话。
高胜没理会完颜紫,径自走到了水洛烟和慕容修的面前,说道:“晋王爷,娘娘,奴才这找到证据,便回宫复命。这王府之中的事情,奴才就不好多加干涉了。”
“小七,送高总管。”水洛烟吩咐着一旁待命的小七,又回过身对着高胜说道:“高总管慢走,本宫这就不送了!”说完,她微微对着高胜颔首后,目送高胜离去。
高胜走后,水洛烟看向了还在晋王府内的完颜森,这声调就冷了几分,道:“完颜大人,本宫想,这晋王府的门在哪里,您应该很熟悉,不需要本宫亲自请您出去吧。”这话里,几分威胁,眼神里带着警告,看着完颜森冷声说道。
完颜森显然不把水洛烟放在眼里,才想斥声时,水洛烟又接着道:“莫非完颜大人想管慕容家的事?是否还需要再面圣?这闹大了,难看的。何况,这皇上的口喻你我可听的真切,不是谣传,不是误传,更不是假传。恩?”
“你……”完颜森面色铁青,看着水洛烟,手指比向水洛烟时都有几分颤抖。
“薄荷,送客!”水洛烟冷声命令着一旁的薄荷。
“是!”薄荷恭敬的应了声,走上前,对着完颜森说道:“完颜大人,请随奴婢来。”
完颜森左看右看,最后一拂袖,还真的离去。水洛烟看着完颜森离去的背影,扯了抹嘲讽的笑,突然有几分同情起完颜紫。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中,儿女都只是父母手中的棋子,有利时用之,无利时弃之。她亦如此,完颜紫也亦如此。
只可惜,完颜紫是敌人,而非友。对敌人仁慈,则是对自己残忍。
闲杂人等都退了去,只剩下当事人时,完颜紫从错愕之中已经回过了神,冷了神态,带了几分冷酷,嗤笑了声,说道:“本宫倒想看看,这王府内,谁敢动本宫。”显然,这话下,完颜紫也没把就在面前的慕容修放在眼里。
这是一种习惯的惯性,慕容修太像个隐形人,过往无论完颜紫做的多过分,慕容修从不曾干涉。这一次,完颜紫自然也这般认为,毕竟今天早上的事情,也只是一个意外。完颜紫不否认水洛烟有些手段,但这些手段,她不认为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完颜紫这话一出,一旁的家丁还真的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这是多年下来的麻木。
水洛烟不以为意的看了看身后的慕容修,就这么淡淡一撇,而后收回了目光。
完颜紫带着几分得意,看着水洛烟,突然,只听慕容修冷了声,说道:“不知,本王敢不敢呢?”那话听着平淡,却透着威严。
从不曾见到慕容修如此这般的家丁,一下子软了手脚,跪在地上,嘴上求着饶。水洛烟聪明的不吭一声。完颜紫听到慕容修这么说,也楞了一跳,下一秒就变了样,哭哭啼啼的求着饶,道:“王爷,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啧啧……这变脸的速度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