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
“小姐……被你这么说的,奴婢心里怕怕的。”茴香撒着娇,对着水洛烟说道。
“是么?”水洛烟挑了挑眉,道:“那茴香反悔还来得及。我这就去和爹爹说。”说着,水洛烟还真的要站起来。
茴香连忙拉住了水洛烟,挠了挠头,说道:“开玩笑的啦。小姐去哪,奴婢跟到哪。”
水洛烟笑了起来,两人就这么在烟阁内打趣嬉闹着,气氛倒也显得融洽。烟阁内虽不曾喜气洋洋,却始终和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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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将军府一片喜色。京城内也显得热闹非凡。这一静一动的差别明显的很。将军府剩下的两位千金,一嫁太子府,一嫁晋王府。一大早,将军府外的街道上就被百姓们堵了一个严实,都想看个热闹。
大红绸缎,明艳的喜字。将军府上下收拾了干干净净,所有的家具擦的发亮,门户大开。水天德更是难得的换上了一身藏红色的长衫,一脸的得意。不断前来道贺的朝中官员,显得谄媚的紧。
“水将军,恭喜啊。这太子殿下以后可就是将军府的贤婿。将军可是未来的国丈大人。以后可要多多提携下官!”军机处冯大人,不免的一脸马屁样。
一旁围着的人,也纷纷上前拍起了马屁,水天德这一脸的得意,无法遮挡。而这将军府的后院,又是截然一番不同的场景。
水洛容所在的容阁显得热闹非凡。而水李氏已死,柳名伶也不在。这当家主母的身份自然是回到了徐氏的手上。徐氏也难得换上了一身喜庆,坐在前厅,看着水洛容给自己磕头,等待吉时到便上轿。但是徐氏的心里却不是滋味。这一切本该是水洛烟所享受的,而此刻,水洛烟却依旧在那冷冷清清的烟阁,待等到水洛容上了轿,才能从偏门离去。而她是水洛烟的亲娘,却不能亲自去送她出阁。
无论如何,徐氏的心里都没办法接受,这泪也不免的掉了下来。只是看在外人眼中,觉得徐氏是不舍女儿出嫁,才这般,谁也不能看透徐氏心中所想。
一直到门口传来喜娘的声音:“吉时已到,请新娘子上轿。”这屋里的丫鬟们才搀扶着水洛容,出了门,上了等候在外的喜轿。
太子慕容澈早就已经在门口等候,他身骑一匹白马,器宇轩昂,一看见水洛容上了喜轿,待“起轿”的声音响起,便昂首在前,朝东宫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京城的街道里皆是彩灯一片,欢歌笑语。今晚,更是在皇宫中,有盛大的喜筵,来告知天下,太子慕容澈立妃一事。
徐氏见着水洛容已经上了轿,这心中的念想越发的强烈。徐氏本也就是在将军府没多大存在感的人,少她一个,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何况这离进宫的时间还有些空余,她想了想,还是转身去了烟阁。
烟阁就一如往常一般的安静,只是入了夏,这树木变的更繁盛,烟阁笼罩在这树木之下,倒也显得别有一番风情。
茴香仔细的替水洛烟收拾着,水洛烟本觉得无所谓,被茴香这么难得的坚持,倒也就随她去,任茴香在自己的身上,脸上鼓捣着。
茴香看着镜子中的水洛烟,这鼻头一酸,便道:“我家小姐是这京城最美的人。要是晋王爷对您不好,奴婢不会放过她的。”越说,茴香这眼泪掉的越厉害。
水洛烟淡淡的抱过了茴香,轻声安慰着:“茴香,不哭。一时的逆境不代表一世的悲惨。在逆境中成长,有时候收获的更多。”水洛烟说的有些现代味,也不管茴香是否听的懂,就这么安抚着她。
茴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紧紧的抱着水洛烟。主仆两就这么抱成了一团,好一会,茴香挣脱了水洛烟,轻轻说道:“小姐,外面放鞭炮了,估计这三小姐也出门了。该我们出去了。”
水洛烟笑了笑,弹着茴香的脑袋,说道:“去,本小姐还要你这丫头安慰呀。”
“小姐……”茴香拽着水洛烟的袖口。
这皇上的旨意下来,便是,必须等到水洛容上了轿,水洛烟不许有任何人陪送,只能由茴香这个陪嫁丫头一起陪着出府。而慕容修已经立为王,王府自然不在宫中,水洛烟也不许坐轿,两人只能步行到晋王府,算十足的不给水洛烟一丝面子,让她成了这京城里最大的笑话。
想着,茴香不免的又心酸了起来,这小姐是多好的人,为何要遭这般罪。
这时,屋内的门却被推了开,主仆俩都楞了下,显然有些意外在这个时候看见徐氏的身影。水洛烟最先回过神来,快速的走了前,扶着徐氏说道:“娘,您怎么来了?”
徐氏看着这一屋子的冷清,鼻头一泛酸,险些哭了出来,她轻轻拭去泪水,道:“烟儿要出阁,娘怎么能不来看看你。”说着,这本退了回去的泪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有丝丝的悲凉,茴香被这样的气氛弄的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徐氏,没一会,也低声哭了起来。
“娘,这好日子,哭什么?烟儿不委屈。比起那深宫大院,烟儿更喜晋王府。至少离的近,走动方便,还能常回来见见娘。”水洛烟劝着徐氏。
徐氏越是这么听水洛烟说,越是哭的厉害。水洛烟轻轻的抱着徐氏又道:“娘,这吉时到了,烟儿也该出阁了!一会,爹肯定要来寻娘一起进宫。若让爹爹找不到,可就不好了。烟儿这有茴香呢,没事呢。茴香这丫头机灵的很。”水洛烟淡淡的提醒着徐氏,水天德也该找上门了,徐氏这才止住了哭声。
“烟儿……”徐氏还想说些什么,但半天没说出话,就这么怔在原地许久,最后才喃喃的说着:“你看娘,你出阁了,娘也没给你准备些什么,可娘……”
水洛烟没说什么,拍拍徐氏的手。这徐氏这么多年被水李氏打压怎么可能还留的下东西。连现在身上的行头都是临时做的。水洛烟沉了会,道:“娘,你就送烟儿到烟阁的门口,这也算送烟儿出阁了,好吗?”
“好好……”徐氏除了点头,什么也说不出。
于是,水洛烟搀扶着徐氏,茴香拿着简单的行李跟在两人的身后。到了烟阁的门口,水洛烟放开了徐氏,淡淡笑着,宠辱不惊,示意徐氏赶紧回到前厅,莫让水天德寻不着人。这便带着茴香一起朝将军府的后门而去。
将军府内一片笙歌欢腾的景象,而后门这却显得冷冷清清。这大概是将军府上下唯一没有挂上红绸缎的地方。水洛烟看着平静如初的将军府后门,突然笑了。以往出入将军府,她更多的是从这避人耳目,却真的不曾想到连自己的出阁也会从这离开。
一回身,水洛烟第一次如此仔细的打量着将军府上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颇像袖珍版的江南。这在西夏京城所处的北方,已经是一大盛景。恐怕除了那帝王深宫,极难在外找到如此的美景。每一处的亭台,上面的雕刻都栩栩如生,就连那朱漆,都定期有人修补,让它永不退色。那是一个家族繁荣的象征。更别说,那些精致的家具,镶嵌着金箔的提匾,随处可见的奇珍异宝。
呵……水洛烟笑的有些嘲讽,环视后,她淡淡的对着身后的茴香道:“走吧。”
“好。”茴香轻轻的应着。
主仆俩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出了将军府,这京城的街道上因为太子殿下的大婚也显得热闹非常。铜鼓笙歌,处处皆是一片盈盈不绝的道喜声。相较这一身淡粉,简单的发髻,一根簪子的水洛烟则变的素雅的多,倒是在这一片红色里显得鹤立鸡群,煞似迷人。
“烟儿可真是宠辱不惊。”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从水洛烟的身后传了来,大手再自然不过的环住了水洛烟的腰身,把她拥到了怀中,淡淡的说着。
水洛烟一抬头,挥开了慕容修的手,道:“四皇子,这可没进晋王府,搂搂抱抱早了些。”
慕容修楞了下,然后郎声笑了起来。才道:“那就让本王陪着烟儿一起走过这段路?”
“走呀……”水洛烟应了声,便率先走在前。
似乎从不曾因为这样的屈辱而觉得羞愤难安,因为她相信,她的世界背后会有一个愿意陪她一起走过风雨的人。那个人,会是她在这一世有所依,有所靠的男人。
而慕容修一直带着笑,看着走在前方的水洛烟,信步而上,茴香莫名的酸了鼻头,但很快,她擦去了差点又溢出的泪,默默的跟在两人的后方,看着前面的慕容修和水洛烟,不禁想着。
她家小姐这么好的人,四皇子会对她好吧。一直到这身影越来越长,越走越远,茴香才回过神,连忙小跑而上。
这虽说慕容修没再拥着水洛烟的腰,但着手却始终牵着水洛烟的手。一深素白的慕容修,显得俊逸而儒雅,日光下,两人被拉长的身影异常的融洽。走到京城最繁华的街头,这里迎亲的队伍正在前进着,气势磅礴,足显慕容家对此次立太子妃之事如何的重视。
两人走着,抬着新娘的花轿正巧从水洛烟的边上经过,花轿的帘子微微掀了起来,水洛容的眸光带着一丝挑衅看向了水洛烟,那眼里的不屑再清晰不过。水洛烟却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她从来不需要为即将进入牢笼的人而动气。那一片的繁华盛景,绝非是善地!若得不到一世一双人的荣宠,终有一日,年华老去,落寞而终。
而就在这时,慕容修原本牵着水洛烟的手重新揽上了她的腰肢,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终有一日,本王定会许你一个更为盛大的迎亲礼,向天下人告知,你是本王的王妃。”
水洛烟冰封的心,有了一丝丝的龟裂。这男人……
突然,水洛烟回过头,看着慕容修,没预兆的问道:“四皇子可是对那帝位也有兴趣?若不是要坐上那帝位,又如何许洛烟更盛大的迎亲礼?”
慕容修被水洛烟这么一问,眉眼里闪过一丝流光,有些危险,也有些意味不明。水洛烟笑了笑,便继续朝前走着。对于帝王家,帝位的争夺是一个敏感而尖锐的话题。就算是再亲近之人,也不会轻易言道这般想法。若有偏差,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慕容修这等聪明之人,又岂会犯这种错误?水洛烟有些自嘲自己的不知量力。这脚步不曾停下,却突然被慕容修给拉了住,一个用力,换了位置,面对面的看着慕容修。在日光下的慕容修脸,显得棱角分明,墨瞳深邃,眸光中带着一丝坚定和隐忍。
“怎么了?”水洛烟问着。
慕容修停了会,才说道:“若洛烟喜欢,那本王定以江山为聘,迎娶洛烟。”
这下换水洛烟楞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就这么直落落的看着慕容修。最后,水洛烟什么也没说,淡淡笑了笑,便继续朝前走着。慕容修也跟了上去,再一次的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中,信步在京城的街道上。
似乎,这片繁华盛景,这片热闹喜气和他们无任何关系。只有在夏里,越发繁茂的树荫,灿烂的日光,一点点的剪下他们的身影。
太子慕容离的迎亲队伍在一片锣鼓的吆喝中渐渐远去,朝最东头的皇宫而行。街道上热闹的人群也随之而去,独剩下水洛烟和慕容修。
晋王府在京城的最西端,分叉路口后,人烟越来越少。西夏自古就有紫气东来这一说。别说皇宫在最东头,就连有些权势的官员也莫不把宅子落在东边。富贾商人们,也亦如此。渐渐的,便形成了东头属繁华,西头见落败之说。
贫富差距也随着东西分化,而显得明显。东头的百姓再不济也是个富裕家庭。而过了分界岭逐走到最西端,那就是全京城最贫瘠之地,乌烟瘴气,任何苟且之事,鸡鸣狗盗都由此而来。
而晋王府则坐落在最西头。从晋王府的选址到建造,都足可以看的出慕容云霄对这个四皇子是有多漠视。同是慕容家的人,却是云和泥的区别。
“失望?”慕容修淡淡的放开了水洛烟的手,负手于身后,随口问着水洛烟。
水洛烟没理会慕容修,径自走在这一条显得落魄的小巷里。她知道,巷子的尽头,就是晋王府。但是,这个看起来不起眼,也显得落魄的小巷,却让水洛烟觉得微微的不太对劲。
她转过身看向了慕容修,突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说道:“晋王爷,您这份迎亲礼,可真让妾身有些受不起。”
水洛烟的话才说完,原本这些显得灰黑落败的房屋,竟然在每一扇门边,都透出了一丝丝的喜庆的红。没有过分的张扬,但却让这条黯淡的西巷多了一抹鲜明。这样的红,在灰黑色中,傲然挺立,迎风飘扬。不需要声响,不需要锣鼓,却足可以让水洛烟的嘴角始终扬起,让那淡淡的笑意,直入眼底。
慕容修看着水洛烟,回了一抹深意的笑,不曾言语。
水洛烟也不曾多言,顺着青砖石板路,虽有些长年失修而显得凹凸不平,但她仍一个步伐一个步伐的迈的沉稳。在巷子的尽头,等待水洛烟的,那是未知的一切。但,越是在这样的未知中,才越发的能让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
“烟儿。”慕容修,突然叫住了水洛烟。
水洛烟一个回神,淡淡的看着慕容修,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慕容修沉了会,收敛起眼底的流光,带了几分深沉,说道:“晋王府的门,进了去,就没机会反悔了。里面,是福,是祸,就连本王也不能下结论。不知,烟儿还可有勇气?”
慕容修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在暗藏杀机的事情到了他的嘴边也显得如此云淡风轻。
水洛烟看向慕容修的眼神,淡定的不起任何波澜。还来不及开口的时候,身后的茴香却急急的开了口,说道:“小……小姐,被四皇子说下怎么显得这么吓人!要不……要不……”茴香真有了一丝让水洛烟打退堂鼓的心。
水洛烟看了眼茴香,弹了她一计脑门,似笑非笑的说道:“茴香,一点出息都没。”
“小姐……”茴香紧紧的跟在水洛烟的身后,叫的有些委屈。
而慕容修看着水洛烟的眼神从不曾改变过。水洛烟凝望着慕容修好一阵,才淡淡的说着:“洛烟下的决定,从不曾后悔。”
“好一个不曾后悔。本王甚是期待烟儿的表现。”慕容修赞赏的鼓起了掌。
水洛烟看了眼慕容修,又看了这个在西巷最深处的晋王府。朱漆微掉,人烟稀少。就连着墙上的砖瓦也有差漏。皇子若立为王,这牌匾一般是当今天子亲提。而晋王府的牌匾上的字迹绝非出自慕容云霄之手。
当仅是门面这般,这府内情况,估摸着连东边一个富贾商贩的家都比不上。水洛烟眉眼一挑,倒显得不以为意,眼角的余光看了眼慕容修,便提步朝门内走去。
此刻的慕容修,却少了先前的热络和亲昵,显得冷淡了许多。站在原地,不曾挪动分毫。跟着水洛烟的茴香急了起来,才想发通牢骚时,小七连忙拉住了茴香的手臂,把她拖到了一旁。茴香不满的挣扎着。
“小七,我要帮我家小姐,你拉我干什么!”茴香小声的嘀咕着,眉眼里尽是不满。
这一路上来,亏她还以为慕容修会对水洛烟好。那眉眼里的深情和宠溺演的木入三分的像。而这才到了晋王府的门口,就好像变了脸一般,水洛烟的生死全然已与他无关。
倒是小七听到茴香这么说,一挑眉,有些看不起茴香似的嘀咕了句:“你家小姐要你帮?估计你不给她添乱就不错了。”
“你你……小七……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茴香被小七的话激的当场抓狂。
“茴香!”
“小七!”
水洛烟和慕容修倒是同时叫住了他们。他们对看一眼,彼此不满的怒瞪后,各自转了个方向,不再说话。水洛烟的余光看了眼慕容修,这一次,她径自的朝晋王府的正门而去。
门口的小厮见了水洛烟,竟然面色冷淡,连开门的意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