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羞愧吗？”
素华忍不住笑着抬头看了一眼顾凌烨，他神色认真，看着素华的眼睛中有一丝疼惜。
他抚上素华的脸庞：“离陆西丞远点，他毕竟也是男子。”
素华挑了挑眉目，道：“哦？我怎么看着他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顾凌烨眉心微蹙：“为官者，都不是想得这么简单。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安。”
素华含笑颔首，她自然知道顾凌烨是为了她好。
素华仰头看着顾凌烨，略有疑惑地问道：“你不用回未央宫吗？”
“顾轩逸在宴席上提到了兵权一事。”顾凌烨神色不变。
“怎么样？他有没有逼你？”素华着急地抓住了顾凌烨的衣袖。
顾凌烨见素华如此紧张，便扯了扯嘴角安慰到：“他只是说起了边城一战，并没有胁迫我交互兵权，况且在旁人眼中我的伤势才刚有好转，我好歹也是他的皇叔，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要挟我。”
素华闻言长长地嘘出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改朝一事，迫在眉睫。”顾凌烨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轻，隔墙有耳。
素华迅速环视了一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对顾凌烨道：“改朝这种事情关乎民生，急不得。成王败寇是这世间最危险的赌注，一旦下注，你就收不回手了。”
素华神色焦急，她听到顾凌烨已经迫不及待后，便耐心劝导。
虽然她知道顾凌烨已经筹备了多年了，但是这几年顾轩逸是势力也在日益增长，绝对不容小觑。
顾凌烨了然颔首，凝视素华的眼睛很专注：“不是我迫不及待。是顾轩逸已经等不及要除掉我了。”
素华蹙眉，不懂顾凌烨的意思。
顾凌烨放开了抚着素华的手，转过身去，仰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明月，神色凉薄。
他背对素华，负手而立，缓声道：“前两日我一直假装昏迷，展阳趁机出城，在城西的练兵场发现有一大批精兵正在训练。这批精兵的将领是萧泽。”
素华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萧泽……也就是说，这些军队都是顾轩逸派萧泽在训练的？”
顾凌烨颔首，依旧背对素华。
“顾轩逸这么急着训练出一支不为人知的军队，就是为了在收服我的兵权后趁机将我赶尽杀绝。”顾凌烨眉心紧蹙，看得出，他很头疼。
素华走到顾凌烨的面前，看了他卓绝的脸庞一眼，开口道：“就算他要将你赶尽杀绝，但是这样贸贸然行动也只是去送死，现在的燃眉之急，是虎符。”
顾凌烨别过脸，看着素华的时候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
素华不喜欢他眉心紧蹙的样子，便伸手抚上了他的眉目。
指尖轻柔，素华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即被顾凌烨抓住。
“前两次去椒房殿都险些被发现，近期之内，我不能再出动了。”顾凌烨神色担忧。
素华咬了咬牙，回想起了今日早晨去陆府的事情，脑中忽然闪过一条计策。
“对了，今日我去了一趟陆府，见到了陆西丞的父亲，他似乎对苏家的事情了如指掌，但是他并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愿。你同陆西丞是多年好友，想必同陆父也是熟识的，不如你去一趟陆府，去套套老人家的话？”素华道。
顾凌烨的眉心却又紧蹙：“你去陆府做什么？”
她和陆西丞已经亲密到了这种程度？
素华没有想要隐瞒顾凌烨什么，便道：“我一直想要弄明白苏家谋逆一事的真想，我听陆相说起他父亲与苏将军曾经是至交，便登门去拜访了。顺便提到了虎符，但是他却没有告诉我任何线索。”
顾凌烨略微颔首，原本疑惑的心也放下了。
“说起来我年幼之时曾经在陆府住过一段时间。”顾凌烨略微蹙眉，似是在回想当年的事情。
素华一喜：“这么说你同陆老很熟？”
“陆老待我如同亲生。当年我出生的时候，父皇已经是耄耋之年，而我的母亲却是年轻美貌，我出声那天父皇便驾崩了，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顾轩逸的父亲即位后立刻下令处死了我的母亲，认为是她冲死了父皇，而我也被视为不详。陆老当时还在朝为官，见我可怜便向先皇要了我去陆府抚养，于是我在陆府一待，便是七年。”
听着顾凌烨讲述着他的往事，素华的心都被牵了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已是不幸，却不知顾凌烨的命运也是如此多舛。
素华伸手握住了顾凌烨的手掌，十指教缠，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笑意。
“如若陆老真的知道虎符在何处，那从他哪里套出线索，应该不难。”顾凌烨紧握住素华的手，别过脸道。
素华颔首：“既然顾轩逸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你也必须尽快找打虎符。”
“嗯，明日我便去一趟陆府。”
素华轻笑，伸手环住顾凌烨的脖颈：“我等你的佳音。”
顾凌烨揽住素华的腰际，可是就在素华的双臂环绕住顾凌烨的那一刹那，顾凌烨忽然觉得脖颈处有一丝冰冷。
“你的身子为何这么冷？”顾凌烨皱眉，放开揽着素华腰际的手。
素华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不适，但是她不希望顾凌烨因为他而分心，便摇头到：“或许是衣裳穿的少了，我没事。”
说话间，素华觉得头有些疼。
* * *
当两人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宴席已经举行了一半了。
素华方给身旁的大臣们斟酒，忽然瞥到了上座顾轩逸的身旁，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正拿着一支毛笔胡乱画着什么。
素华心底一喜，是彻儿。
澜妃坐在顾轩逸的身边抱着彻儿，而彻儿的身旁则是方才还在御膳房里偷吃的陆西丞。
陆西丞看到素华已经回到了未央宫，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素华含笑，朝彻儿望去。
“小皇子到底在画什么呢？”素华身旁的那个年轻的大臣对身边的大臣问道。
“不知道啊，方才澜妃一直对皇上说小皇子有过人的才艺，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拿着毛笔乱涂啊，哈哈。”
素华心底一气，不屑地瞪了这两人一眼，转眼看向上座。
她坚信澜妃和陆西丞必然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才会将对顾轩逸这么说的。
果然，没过几秒钟的时间，陆西丞忽然拿走了彻儿手中的毛笔，彻儿仰头一直看着陆西丞，觉得这个叔叔很奇怪，但彻儿却很乖顺地没闹，躺在了澜妃的怀里。
下一刻，陆西丞在群臣和顾轩逸异样的目光中，重新拿起一直丹色的毛笔，轻轻蘸了一点朱丹，陆西丞手中的毛笔一挥，点点血红的朱丹便落在了彻儿原本乱涂的宣旨上面。
没过一会，陆西丞拿起了那张宣旨，放在顾轩逸面前，轻笑道：“皇上，小皇子的画，完成了。”
顾轩逸的脸庞在看到陆西丞手里的画的时候，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惊喜。
彻儿在一旁或许根本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但还是兴高采烈地咬着自己的手指。
素华远远地看到了那幅画，原本被彻儿用墨汁胡乱涂成的宣旨，被陆西丞手中的毛笔挥洒了记下后，竟然变成了一副极美的梅花泼墨图。
“皇上，小皇子果然天资聪颖啊！”几个大臣纷纷起身恭贺道。
素华唇角一勾，呵，澜妃她成功了，依照今日的情况来看，顾轩逸是已经对这个孩子上了心了。
素华浅笑着，忽然觉得头痛欲裂。
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晕眩感还是没有消除。
“素华姐，你没事吧？”锦言远远地看见素华抚着自己的额头，连忙放下手上的差事跑了过来扶住素华。
“或许是方才着凉了。”素华蹙眉，脚有些发软。
“呕……”下一秒，素华忽然觉得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似的，她连忙抛开，扶住一棵大树呕吐了起来。
“素华姐，你怎么吐了？”锦言抚着素华的脊背，担忧地道。
素华一只手撑着树干，一只手朝锦言挥了挥，牵强地到：“或许是今日太累了，我没事……”
“都吐了还说没事，我还是先扶你回浣衣局去歇息吧，这里我会向欢沁姑姑交代的。”锦言做主道。
素华觉得自己实在头疼地厉害，便也依了锦言。
到了浣衣局，躺到了床榻上之后，总算是觉得舒坦些了。
素华看着忙着给她端茶递水的锦言，便随口问道：“锦言，今日各宫娘娘们穿了我们的衣裳后觉着怎么样？有没有埋怨的？”华一般到禁。
锦言笑着递给素华一杯温热的开水，道：“自然没有，这各宫的娘娘啊，原本觉得自己穿着这么薄的衣裳会太露骨，但是一看到各宫都这么穿的，都恨不得让自己的衣裳再透一点，好让皇上注意呢，呵呵。”
素华欣慰地笑了：“这几天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锦言颔首，正准备离开去未央宫的时候，素华叫住了她：“锦言，你们回来的时候皇上必然会让欢沁赏赐东西给你们，今ri你就代替我把得来地赏赐逐一分给浣衣局里的每一个宫婢，记住，一个都不能拉下，否则会遭人闲话的。哦，还有，你们去未央宫做事的这几个人可以多分一些，这样才公平。”
锦言轻笑道：“知道了，素华姐你就先休息吧，别管着管那了，身子要紧。”
素华颔首。
素华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只记得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正欲起身喝口水的时候，屋内忽然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啊！”素华因为惊恐大喊了一声。
屋内的人走近了素华，素华这才发现原来是君柔。
“你怎么在这里？”素华蹙眉看着君柔。
君柔冷笑：“哼，我怎么在这里？殷素华，你平日里不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啊？”
素华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我现在是浣衣局的掌事，你没有资格来我的房间。”
君柔闻言，轻蔑地一笑，借着烛火上下打量了一眼素华，邪佞地一笑：“殷素华，要不是你有萧妃做你的后台，就凭你也想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素华咬了咬牙，她知道今日君柔来者不善，便浅浅地吸了一口气，道：“没错，我是有萧妃做后台，你既然知道，还敢半夜擅闯我的房间？”
“哈哈哈，萧妃娘娘帮你不过是看在你一时半会还有那么些用处的份上的，众所周知，萧妃她最看重的还是欢沁姑姑。你也知道，欢沁姑姑可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你要是不想日后在遭受各宫掌事白眼的话，我劝你今日就把这浣衣局掌事之位让出来吧。”君柔两手放在胸前，一副轻蔑的样子。
素华不禁笑出了声，这个君柔，自作聪明地趁着众人都还在未央宫的时候来到素华的房中，原来就是来劝素华让出掌事之位的啊，呵呵，真是天真的可以！
素华转过身去，背对着君柔，以一种近乎于鄙夷的口吻道：“君柔，我当你有多聪明呢，原来不过是嘴皮子厉害了些。呵呵，你的眼界就这么小？就只能看到浣衣局掌事这个位置？”
君柔顿了顿，有些不明白素华的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素华别过脸，原本的睡意一下子全无，她看着君柔的眼中尽是鄙夷：“你想想看，这后宫这么多的女官，唯独就是这浣衣局掌事之位是最为下等的，我一直以为你足够聪明，眼界足够高远，没想到也和众人一样，只是要捡芝麻，丢了西瓜。”
君柔的眼睛微眯，她原本是想趁着今晚浣衣局里人少的情况下来威逼利诱素华的，没想到竟然被素华蔑视了一番，她有些不服气地道：“你少在这里挑唆我，要是你自己有本事，你还不出了这浣衣局？”
素华轻笑着转过身，直视君柔：“是啊，我自己是没有本事，所以只能靠着萧妃在浣衣局当一个最下等的掌事，而你不同，你同欢沁姑姑的关系好。而这后宫的女官都是由欢沁这个未央宫掌事分配的，你何不借此机会，去向欢沁讨要个女官做做？”
君柔在那一刹那有被素华说动的感觉，但是下一秒，她忽然回想起了当初欢沁告诫她的话：殷素华为人狡诈，她很会挑唆人，你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她。
就那么一刹那，君柔就差点被素华骗了。
君柔眯起眼睛凝视素华的时候眼底更多了一些防备：“好你个殷素华，竟然想要挑唆我！”
“哈哈哈！”素华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腰都弯了起来，“原来你还没这么笨啊。”
君柔看着素华 嗤笑她的样子心底好气，但是实在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只好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素华好不容易才直起了腰际，看着君柔的时候眉眼略微挑了一下。
“我啊，原本是想试探一下你这个人到底够不够聪明，如果你真的按照我同你说的去向欢沁说了，那你对欢沁也就是失去利用价值了，因为没有一个人会用一个无用之人。但是索性你还没有那么傻，看破了我的想法，这样也好，我更加有兴趣同你玩下去了。”
素华说完掩面一笑。
君柔一怒，倒吸了一口气后走近素华，啪的一声给了素华一个掌捆。
素华被这突如其来的掌捆惊到了，她无助灼痛的脸庞，狠狠地瞪着君柔。
“殷素华，今天你这个浣衣局掌事的位置是非让出来不可了！”君柔怒视素华。
素华咬牙启齿：“否则呢？”
“否则…。。否则我就杀了你！”君柔眼神狰狞。
“哈哈哈，好啊，你来杀啊，你有本事杀了我。”素华丝毫不畏惧。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吱嘎一声被打开了。
“素华姐，你怎么还不睡……啊！”锦言推门而入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君柔狰狞的面庞，君柔一看到有人来了，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一下子上前拿起了桌案上的一把剪刀，抵在了锦言的脖颈上。
“啊……素华姐救我。”锦言吓得不轻，她的脖颈上也已经有了血渍。
素华没有想到这个君柔已经对这个掌事的位置着迷到了这种地步，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君柔，你先把剪刀放下，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素华小心翼翼地对君柔道，毕竟她的手上还有锦言一条人命。
锦言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无缘无故被牵连了进来。
君柔眯了一下眼睛，依旧没有松开那把剪刀。
素华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对君柔缓声道：“你要我掌事的位置是吗？好，我明天就去同欢沁说，我不要这个位置了，萧妃娘娘她也一定不会阻止的，到时候浣衣局就是你的天下了，好吗？”
素华小心翼翼地接近君柔，她心底已经对这个女人有了戒备，君柔的反应就是那种所谓的狗急了也会跳墙吧。
君柔冷笑：“你真会这么好心？呵呵，这个锦言笨成这个样子，你还这么信任她？要是我早就把她的生死弃之不顾了。”
锦言泪眼朦胧，她心里也很清楚她的命现在危在旦夕，君柔这个疯子现在什么事情都肯能干得出来。
素华咬了咬牙道：“锦言虽然不聪慧，但是她待人真诚，她平日里待人接物都是和和气气的，你忍心伤害她吗？”
君柔手里的剪刀又紧握了三分：“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素华倒吸了一口气，看来今日君柔是彻底疯了。
“殷素华，如果不是你的话，掌事姑姑也就不会离开浣衣局，那我如今的日子也会好过多了。就算她离开了浣衣局，但是若你不在这儿，我就有可能成为这儿的掌事。你知不知道我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让掌事姑姑一步步地相信我接受我，你倒好，一来就把我这几年的计划全部搅浑了，你让我接下去的日子该怎么过，嗯？”
素华心底算是有了个底了，原来这个君柔这几年一直都在拼命讨好原先浣衣局的掌事姑姑，也就是长歌的婶婶，为的就是日后能够在宫中有好日子过。
可是君柔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件事情——宫中哪一步不是步步为营，步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