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便是如此啊,这个女孩,真的太过聪明,便是那最难懂的一本人心写的‘书’,她也能轻易摸透。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只是凭着一个表情,便轻易打入人中,或者闪身而退。她可以只要一个眼神,便能将别人,不管是敌是友,那全部的心理防备击得粉碎。
就像现在!她并没有多说,甚至,她的话中没有一点质问,没有一点控诉,没有一点的,刻薄为难。她真的只是那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那么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便将唐包曾经准备好的所有全噎在了喉间,再也用不出。
面对那样的女孩,他,说不出啊!
确实是很平淡的话,论是谁在这种情况下都很正常的一句话,甚至连语气都无比淡然。但,真正就是这份平淡,不该出现在任何一个朋友身上的冷漠到极致,真的仿佛没有一点印象的平淡,狠狠将唐包心中所有的假象,或者,所有小心的期待,全部击成齑粉,空落落再也不见。
这个时候,唐包终于真正了解到,那场牧云山庄外的珍珠雨,到底是什么样的意义!他才了解到,为何那样的一个人,竟真的被逼到了这种的程度。
望着少女的眼神,愈加得复杂。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唐包知道一些事情了。
他知道眼前这个孩子真的吃了很多苦,不单单是说身,也许那些伤在**上的伤,她其实从来并没有很在乎。可是那不算长的一段相处,唐包却很清楚。仿佛这天地间有得便有失一般,就是那么相对的,这个孩子的心上,却是万万容不得伤害。
说这个女孩心性冷淡,可是她却是用的最真的心待人,待世界。对大多数人,她都是冷漠的,但又有什么人对所有的人都始终热情?她只是没有了一般人那么多的装扮掩饰。
她一样有着在乎的人,而且生生放在了心上,小心守护,牵动她不多,却也最真的,或喜或怒,或悲或伤。
也便是在这心上,每一处细小的伤口,都足以让她痛彻骨髓,死死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永远记住。
而她,到底受过了多少的痛,在那脆弱的心上留下了多少伤痕,才逼得这个孩子决绝地将心闭上,将过去连通记忆毫无留恋地舍弃。
当然唐包知道,她已经重新记起了一切。只是记起了又能如何?曾经的所有都不可逆转,回不来了啊!
那最后的一次到底都生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月修的失踪,哪怕是亲眼看着她瞬间无影无踪,迦洛却始终也不肯相信她真的灰飞烟灭了。只是即便唐包亲自相询,迦洛却也从不开口。
唐包觉得这么几年,自己真的是将这一辈子的气都叹光了,恨不得,连胡子都要给揪秃了,这一个一个的,都不省心呐!月主消失了,连同气息,就仿佛是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而那个海国九皇子,月主的伴侣,也忽然之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曾经那么温和有礼的人,突然便坠入了另一个极端,冰冷而阴暗。
即便不知道当时到底生了些什么,但是唐包却也能猜到,最重点,该是这两人之间的问题吧!
月修消失的这么多年,迦洛却是基本都呆在了乐岚,脾气愈加阴沉,也不多走动,最多的便是呆在那处别院中,整天整天地吹着箫,悲伤缱绻。
其他的便是不说,唐包却大致也能猜到。就只是刚刚女孩那样的眼神,便足以将那个人的心扯成碎片。那种刚刚失而复得的喜悦,忽而便被那淡漠疏离的眼神重新冻得冰凉,丢进了另一种绝望中。这,却是任谁都无法承受的吧!更何况,还是那个人,那个已经守候了千千万万年的人!
琴声在夜色中静静流淌,再没有了其他声音,也再没有人得出什么声音。
第三百一十二章。唐包的请求
夜色,压抑,而深沉。
“如何?唐长老久候至此,便是来听月修弹琴的?”少女低垂着眼眸,紫色的瞳孔中什么都没有,“真是承蒙错爱了!不过,夜已深了,修明日还有要事,先要休息了,唐长老若无其他还是请回吧!”
“月主!”唐包无奈,纠结无法之下,低低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与哀求,“属,属下前来,是希望请月主相助,挽救古擎大6!”
没有任何犹豫地,少女波动琴弦的手指不停,声音平板没有起伏,淡淡的,却生生碎了唐包所有的希望,“没有兴趣!”
“月主!”
月修眼皮不抬,“如何?”
少女从始至终一成不变的淡漠,将唐包所有的准备全部浪费。可是,唐包犹豫下还是硬着头皮劝说,“月主,此事,事关重大,请月主……”
“唐长老!”少女清冷全无温度的眼直直看向唐包,又转瞬移开。但,只是那一眼,已经让唐包再没有了一点希望。“本座曾以为唐长老曾经那么放荡不羁之人也该是聪明之人的,却不想……!你以为,那些什么天理正道,民生大义,于本座有什么样的意义?本座又会如何在意?”
“可是月主,若是这样,那么您呢?那些您在乎的人呢?他们,他们也还在这片大6上啊。如果古擎大6毁了,您要如何,您在乎的那些人又要如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琴声蓦地一停,月修直直看向唐包,目光霎时间直如一把森冷的刀,猛地刺进人心,无可防备。
胸口一颤,面对这目光,唐包下意识地想转开视线,却又脑中一转,硬着头皮直直回视,不肯也不敢退让。' '
不同于那样的目光,少女的脸色依旧平静而冷漠,没有丝毫变化,“我在乎的人?”
轻轻念叨一声,少女不经意螓微斜,“不劳唐长老担忧,修在乎的人早已不多,修现在能力确是不强,但要顾好这几个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呢!”
“月……”
“而且”月修的嘴角缓缓勾起,荡开一抹略略嘲讽的笑意,“修本便不是此界中人。待这次的事情处理结束之后,修自会离去。虽然修为所限,加上几番重伤,修暂且还无法找到曾经那处位面的确切坐标,但是过得一段时间想必会好一些,便是在时空通道中游走寻找相信也不会是太过困难的事情。”
“再说……”少女轻笑着,荡漾着紫色的眼眸中,波光流转,仿佛不经意便带着人心随同一起飘荡,不可抵御。“若实在无法了,修不还可以相求与长老等几大神兽族中,希望看在过去的一些情分上,几大神兽还能相助,就当是同曾经一般将修再度封印锁入异世罢了,不是么,唐长老?”
“月主!”唐包的脸色一片惨白,“月主明鉴,吾等神兽从未有过叛逆之心,只是……”
“只是为了天道大义,为了众生存亡,甚至,是为了听从我的吩咐好生守护着这片大6,对么?唐长老?”
“月主!”
“好了”少女摆摆手,全不在意,“唐长老不必紧张!月修明白!”
闭了闭眼,不经意间,少女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有些嘲讽,有些漠然,也有些落寞,“修自是知道的,有生命的地方,就有牺牲。 ”然那诸般复杂都只是刹那间,转瞬不见,少女微微抬头,瞄着天空的眼中,先前的所有已经重新掩盖,只是透着些玩味,“不过是修不才而不幸,竟几番皆做了那祭天的良材,抑或是,这天地间不可容忍的异数啊!”
“月主,不是这样的,月主,这……”唐包大急,却愈加争辩不过。
月修却依然是那么笑笑地,慢条斯理地缓缓站起了身,抱起琴不再多言,转身便要进屋。
“王!”
绝望的低喊,让少女的脚步轻轻顿住。回过身,刚刚所有的笑意已然不见,对着唐包的态度,清冷而疏离无比,“唐长老,修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仿佛是一个偶然,少女的眼光扫过先前的一处角落,话语却没有停顿,“不是您的什么王,也从来都不是你们所说的等待多年多世的人!”
说罢,衣袖轻摆,转身便重新向着屋子走去。
然而,一阵清风拂过,一道人影已经挡在了面前。
蓝深衣,俊美无双的男子站在面前,只是唇色竟一如脸色,微微苍白。他站在月修的面前,紧紧地盯着少女的双眸中恍若风暴席卷,巨浪翻腾,却又都被死死禁锢压抑在了那小小的空间,让人看着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了针尖之上,随时都要崩溃一般。而他本人,若是仔细,也不难看出其胸间细细颤抖。
迦洛的一样便是唐包都看得清清楚楚。而正是如此,却让唐包的心中越凛然。即便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唐包却深深地了解,这个人,他的优雅,他的冷静自持,根本就如实天生的一般,好像生生刻在了骨子里,生生世世都不会磨灭,而此时此刻,他所有的冷静却仿佛要全然破碎了一般。
脑中一转,唐包只觉一道光一闪而过,而瞬间抓住了的唐包忽而明白,刚刚月主的话,当中多有深意,根本不单单是告诉他,也是察觉到了迦洛的存在啊!
不是谁等待多年多世的人!唐包只觉心中仿佛被丢了一枚炸弹,轰然炸开。他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了什么矛盾,却是真的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月主那句话,是完全撇清了所有的关系。
“修,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少女的眼眸清冷没有波动,连再度重逢,抑或是她刚刚想起一切时见面的一点无可掩藏都没有了。就是那么冷漠的,好像看着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这样的眼神,让迦洛的心愈加地沉了下去,再也太不上来。
说不清自己心中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月修的脸上就像是带着一层面具,连眼睛都完美遮掩,再没有一个人,能看到她心底细微的流露。
眼前这个人,她已经再不想有多少牵扯。
而她也明白,要如何才能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就像唐包所说,她真的太懂得如何把握人心。她很明白,此刻,她并不需要多做什么,她只要完美地表现如对陌生人一般的冷漠与疏离有礼,就够了!再多便是做作,而眼前这个人,太聪明,从来不可小觑。
“修……”
“见过海国九皇子!”冷淡的眼神,完美的礼节,却让迦洛的脸上褪尽了血色。“原本九皇子热情来访,小女本不该多说。但此系小女闺阁,深夜之中,九皇子一外姓男子却在此处位面不妥,还请九皇子移驾前厅,小女兄长自会好生招待!”
一句送客,月修绕开眼前男子闪身便走,却被迦洛一把抓住了手腕,“修!”
少女挣了挣,却不得脱开。抬起头,紫色的眼眸森然可怖,在这夜色中,恍若兽瞳,“九皇子,您逾矩了!”
“修……”
“九皇子!”男子清晰可辨的绝望与哀求,并没有能动摇少女,她的声音里,依旧听不到一点感情,“您,或者其他的什么人,苦苦守候等待多年的诚心确实令我感动,但是,很遗憾,我只是乐岚的公主,紫月墨依,虽阴差阳错为那异世来客,却实在不过一介普通之人,并非你们所期待守候的人,这样说,您可曾明白?
“月主!我们,我们不会弄错的,月主,您……”唐包大急,但是那边的迦洛却一言不,眸中愈哀绝。
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九皇子,还请自重,放手!”
仿佛所有的情感压至极致,忽然之间,迦洛的身上再看不清许多,就像一旁的唐包,只感觉,似乎就那么一眨眼,连迦洛也拢上了一层薄雾,再也看不清了。
“不放!”他看着她,忽然之间没有了刚刚的彷徨心痛。那双眼,好像突然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曾经,他也是这般看着她,深深的,温柔而坚定,让她的心忍不住微微轻颤,就要死守不住!
“你是我的妻,我如何能放开!”
第三百一十三章。不要推开我!
黑段般的夜下,两人相对而立,似乎很突兀,却又好像那么和谐得他们天生便该是一处的。
终于,她先转开了视线,再不愿对上他此刻的眼眸。那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先前一度的没有焦躁悲伤,只剩下了一片温柔平和,真的就仿佛他生存的那片大海,不知不觉间便用那全部能溺毙人的温柔,将灵魂深深禁锢,颤颤地连挣扎都要忘记。
闭了闭眼,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那微微的苦涩,却那么清晰。月修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也做不到一如自己理想中的那般冷静理智。心中哪怕只在最底处,依旧会有一丝牵念,紧紧牵连,不肯放开,在甩开他的瞬间,也将自己的心上拉开一道伤口,鲜血淋淋。
“放开吧!”许久,她垂着眼眸,低低地,说不清到底是在对他说,还是劝说着自己!
“不,不放!”心因她口中吐露的话狠狠撕开,可是他依旧坚定,上前一步,眼神紧紧地盯着她。此时的他,已经不再焦躁不安,悲伤恐惧。若是真的过去已经不可挽回,那便让它过去吧!他知道的,她是他永生的所爱,永生的牵挂,再不会改变!不管过去如何,未来又会如何,他只要谨记如此,便好了,再不放手!
“放开吧!不要再纠缠了!”心中已经开始慌乱,她害怕,害怕下一刻自己再也掩藏不住。
“为什么?”他的声音,便是在以艺术与美貌著名的鲛族中,也一如他其他的方面,优秀不可越。深沉的夜中,低低回荡在空气中的声音,真的仿佛那传说中以歌声惑人的海妖,如一只无形的手,要引出人心底的真实。“我爱你,修,而你的心中同样放不下,那我为何要放开,又如何能放开?”
“何苦!”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仓惶中,她只想逃,却被他紧紧拉住,不肯松手。
“你看着我说!”他的手上力道不很大,即使如此,他依旧小心着怕伤到她,但这样的力道却已经足够防止她逃走。
他环住她,一时之间她只觉周围都盈满了他的气息,很熟悉,却让她愈加慌乱。“修,不要再离开我了!”从来都只有面对这个女孩,他才会露出其他人绝不得见的一面。
不管是曾经那个温和有礼的,还是后来冰冷漠然的,他只有面对她,才会放下那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而在这点之上,他们两人其实何其相像。一样的强悍,一样的骄傲,却在对方面前,在这爱情面前,无可控制。
只不过,他放开了,她依旧彷徨,怀着那份心伤,不愿再接触这样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掌握了的爱情。就像现在,她急切地要逃开,而他愿放下所有的一切只要将她重新留在身边。他们都知道,她的实力根本及不上他,而这里原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但是,面对她,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放下所有的身段,所有的骄傲,哪怕低声地哀求,也心甘情愿!
可是她害怕,害怕再如上次那般。不仅仅是爱情中的伤害,更是那样的自己,她一样无可原谅。
遇到他之前,她从来都是那样骄傲,那样自如随性的,她可以冷漠,抑或热情难懂,可以心性淡泊,抑或偏激血腥,但一切却都能在她掌控之间。
但是遇到他之后,一切却变了。
她没有尝试过爱情,即便在曾经那个更加开放自由的世界二十几年,在那个女孩们甚至狂热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爱情的世界,她却一直心如止水。她看过很多爱情,不管是书中的,还是现实身边的。
但无一例外,那些爱情在她的眼中,都是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
爱情是什么呢?在月修的眼中,爱情不过是大脑一定时期的荷尔蒙分泌刺激神经造成的一种冲动。
而这种冲动又能支撑到几时呢?按照她的想法,那种冲动渐渐变淡最终转化为一种习惯,或者说转化为长久相伴的亲情,就是最好的结局了。那么又为什么会有那些轰轰烈烈,有那些生死离别,非君不可呢!难道那么单纯的激素分泌的刺激真的能到这种地步么?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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