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嗔……”
“月主,”男子终于忍不住低吼出来,“莫嗔以为不值!”
又是一阵沉默。
“月主,属下以为不值!”深吸气,莫嗔重回冷静,“他们既是能如此待您,既是能这般倚赖那所谓的‘人之常情’,那又何尝能够信任,又何尝值得您这般牵挂?月主,属下请您多珍惜自己,还有人在乎着您,关心着您,不想你受任何的伤害!”
“我知道!莫嗔。我只是,想守护好家,守护好我在乎的那些而已!并不是管他们是否对我付出同等的那么多,只是我在乎着他们而已!而且,他们其实也对我很好,他们也在乎着我,只是很多你没有看到!”
“属下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难得的,莫嗔的声音低沉中竟透着些委屈。
“莫嗔。”察觉到莫嗔难得那么不经意表现出的情绪,月修弯了弯嘴角,“你该知道,有一种谎言,掩藏在真相背后,以事实为背景,难以辨清。莫嗔,人总看不清世界,是因为有情带进了眼中!心不清净了,所以看不透隐藏的真相。”
“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我们可以追求完美,可以严格要求,却不能苛求那种越现实的存在。”
“那不一样!”莫嗔撇过头,“月主不用这样糊弄莫嗔,莫嗔不是莫痴那个笨蛋。月主那种可以扰乱的概念骗不了莫嗔!”终于径直立起,莫嗔最后向着月修一行礼,转身走了。那样沉重却迅疾坚定的脚步,已然甚是鲜明地摆清了他的态度。
看着那人气冲冲地离去,月修也感觉很是无奈。她了解莫嗔,也许,能让从来那么自律严肃不喜情绪外露的人那么难以克制地将怒气彰显的,应该就只有她了。
只是……乐岚……
敏锐如她,只是一些简单的细节,也许还不全面,或是尚有误差,她却已经能推断出大概。就像即使已经过了很久了,只是当年那么细微的一点表现,月修却能清楚地知道莫嗔的所想所思。只是,她知道他是真心为着她好,在她的心里,他同样是她在乎的朋友,所以她总也不忍心去逼迫他,更何况,她从来知晓那人根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甚至便是那‘软’也要好好斟酌一番!
然而,莫嗔这样固执,乐岚的事却不能不解决!一个竞技场,最后那次的决斗,紫月言歌的出现,宁王两世子的跟随,甚至后来那般的场面,已经能说明了很多问题。无论是皇帝小爹爹还是父王等人都是不可能这么容忍她的。
所以最起码,皇帝小爹爹和太后至少也是被困住了,已经能亮出那么大的势力的紫月言歌控制了宫中定是不在话下。那么父王,应该也是差不多吧!
眉头轻轻蹙起,面对现实的同时,月修不敢往太坏的地方想。
脑中突突得疼。月修反复思量着,应该还是没有太坏不至不可挽回的吧!既然墨清墨岚两位哥哥还能出现在紫月言歌身边,还能容忍着那个女人,那么起码父王他们的性命暂时是无忧的。
但也是这般,月修却也有些想不通了。她了解人性,当然也知道,依着紫月言歌那样的性子,她没胆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单凭那个蠢货,根本无法和小爹爹以及父王斗。倒不是月修一味看扁了她,不相信这么多年未见她还会有什么进步。只是该算天性如此,而且原本已经那么低的起步,便是多年未见,那个女人又能聪明到哪儿去?何况最后的那场冲突,都不用推断月修也知道紫月言歌并没有什么长进。
那么,便是有人在后面控制了!指尖漫不经心地轻轻点着怀中小蛇的头,月修的思绪渐渐飘远。
可是,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为什么还没有听说紫月言歌身后之人现身呢?还这般由着那个女人胡闹!能这样拿下小爹爹和父王的,定然不是简单的人,那么他现在还不出现,便由着紫月言歌这样将得来的成果再全部毁掉么?还是实在闲得无聊这样找乐子?
怎么又是一个变态!
想着,月修不禁有些恼火。忽得少女一个转身,对着身后轻喝,“出来!”
空气一阵扭曲,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月修面前。俊美的脸庞上如刀削般的五官,着一身白色绣黑金条纹的华服却不掩那身形的健美修长,仿佛曾经见过的那些罗马经典雕像,又被那披散在身后的长长银柔和了全身的气息。从背后卷上左手手臂间的白色长尾,愈加将那种华贵刻进了骨子里,于清冷充满雄野的气势中竟还分带透出了些妖所特有的妖娆。
往日高傲不绝肯低下的头颅现在却向着面前的少女虔诚埋下,只刚刚出现式微便已经单膝跪在了月修的面前。“王!”
第二百九十二章。午后
“是,公主!”毕竟已经是历经两朝的元老级人物,赵江迅便收拾好心情,整理思路一板一眼地回答月修的问题,仿佛又回到了军中,正向着上级大人汇报情况。
虽然赵江极力克制,可是面对月修,那一丝失望近绝望中终于看见一点曙光的激动依旧无法完全熄灭。但凭着那些曾经严格训练直到现在都一直保留的良好素养,这却也不足以影响赵江。
只是片刻的思索,赵江的思路非常清晰。很快便将所有的情况完完整整向月修讲了出来。而且毕竟是曾经领军沙场的老将。赵江的陈述简单直白,直切重点,并且尽管心中愤恨焦急,赵江的话却非常客观,没有参进自己主观的情绪,他只是讲述了这段时间以来所生的自己知道的事实,并仅此而已。
一番话下来,月修已经清楚了帝都中的情势。跟先前的猜想几乎没什么差距。皇上已然被幽禁宫中,宁王重病,而其他的方面更是一塌糊涂,现在不单单说整个帝都,这片江山都算是落入紫月言歌手中了。
皇宫被禁,外人根本不得入内,里面的一干人更不用说出来。皇上现今仿佛失了自己的神智,傀儡一般为大公主所挟。而且现在赵江猜测,大公主身后应该是有修者支持,否则他们所有的那些安排努力不可能那么诡异地被大公主轻而易举地解决。
“修者啊!”听着赵江的叙述,月修喃喃着。迷离的双眼中,赵江却看见一点血腥,只是那一瞬间,久经沙场的老将已经受不住将头重新低下。哪怕只是不经意泻出的一丝,却已然让人心颤无力承受。
“公主!”
“不必着急!”回过神的月修摇摇头,安抚下焦急的赵江,“紫月言歌虽然蠢,那身后之人却还没到那种地步。 皇上和……父王现在是一定不会有事的。至于那些修者,你不用担心,既然我回来了,那自会处理,现在你且好好修炼便好!”
“是,谨遵公主吩咐!”
月修闻言摆摆手,“现在你这样的情况,已是入了修真界。既然我已经安排了你跟在式微后,那些规矩之类式微定会一一交给你。而对我以后便不用再称公主了,便同先前一般叫月主吧!”
“是,月主。属下告退!”
点点头,月修转向旁边一直守候的式微,“式微将紫月言歌交给莫嗔便带赵江去修炼吧,我这里也已经没什么事了。”
“是,王,式微告退。”
重新在了躺椅上,月修不自觉地之间轻点指尖,微微摩挲着小蛇的脑袋,思维渐渐散。
阳光倾泻在他们的身上,暖暖的,加上头顶上形似按摩的轻抚,小蛇很快昏昏欲睡,小小圆圆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开始耷拉。不一会儿,最终还是实在支撑不住了,小蛇干脆扭了扭身子在少女的怀中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便直接垂下了脑袋,会周公去了。
其实只是一会儿,不知散到了何处的思维便收了回来。只是那种骨子里惫懒的性子,让月修始终都维持着那样的姿势没有改变,只有及其细微的观察,才能偶然现少女眼中焦距微微的变化。
自然,这样的状态下,九婴的小动作她并没有忽略。 但是月修依旧没有动,只是那嘴角轻轻扬起,阳光下,看不真切,朦朦胧胧仿佛就要羽化而去,让人想要挽留却又不敢伸出手。
最后轻轻抚摸了小蛇靠七寸处的细鳞,细细密密的,结构井然,微微的凉,只是纤白的手却也没有比之温暖了多少。即使现在大多恢复了,但是不知是何缘故,那段时间留下的一些影响却没有完全消除。
修真者一般已经不畏寒暑,但是他们依旧是人,不同于蛇类等等,他们的血是热的。然而月修,现在即使正常的状态下,她的体温较之旁人都要低了许多。失去修为的那些日子,仿佛无法自己暖起来的身体,让寒冷对于她的威胁甚至比那些凡人都要更加严重。便是在离开吴家尤其后来被送进角斗场,长久的沉睡时,这奇怪的体质也是其原因之一。
好在已经恢复了修为,身体里的许多暗伤在这一次的修养中也都迅恢复,不再是什么威胁。只是那冰凉仿佛带入了骨子里,苍白的皮肤,雪白的,让淡漠的少女愈加清冷失了凡尘人气,不言不动中,更加好似那天山的雪塑起的绝美雕像,不应在这世间。
但这些她自己却也没怎么意识到。她并不怎么关注容貌的问题。月修知道自己的体温过低了,可是几次不管是医术,还是法力内视却都探寻无果之后,月修也便不再计较了。
她从来都是一个很干脆的人,也很自信。各种的方式却都没有找到什么祸根,而且月修也清楚依自己的修为体温偏低也不会有什么伤害,毕竟失去修为这种事很难生,更何况是在一个人身上生两次。所以现在,对于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月修总是表现得很坦然,或者提不上表现,她根本就不曾再在意过。
着看着小蛇即使在梦中也不自禁舒适地出细微的喟叹,那副模样直让月修也忍不住微笑。如龙之逆鳞,蛇有七寸,同样是轻易碰不得的。九婴是强悍的异兽,但根本上依旧是蛇,他的七寸更是他几乎全身唯一的致命弱点。
而不可否认的,强者身上越危 3ǔωω。cōm险的却也是越敏感的所在。就像一般武者,他们的脖子心口或是命门,都是极为敏感的地方,不容人触碰。
也是如像月修这样,让九婴全然得喜欢,全然得信任崇拜德,才会让他不设防地这样大大咧咧地将自己的七寸置于别人手下。否则换了其他的谁,便是已经很亲密的,不小心只是靠近也可能引起九婴的条件反射,说不得便直接咬死了。能让九婴这般服帖配合的,也许这世间也就只有月修一个了。
没有再逗弄九婴,暖暖的阳光不仅仅让九婴的身子渐渐温热了一些,也让月修身子越加懒懒的,连日来的疲惫忽然间汹涌而上,渐渐便睡了过去。
好一会儿,整个院子中都是静悄悄的,只听见风吹动花草沙沙的低鸣,就连鸟虫似乎也受了这样的气氛影响,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一阵波动,原本墙角的地方竟渐渐显出了一道人影。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凝望着熟睡的少女。
忽然想起,这个景象,多么熟悉!
长长特质的躺椅,少女斜斜地半趴着,依旧是那么精致绝美的容颜,通透宛若水晶的眼眸闭上了,细密长如蝶翼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在那眼下打上小小的阴影。
只是一切又都是那么不同了。
曾经便略显单薄的身子如今更加瘦弱。曾经墨黑的长现在已经变成了那般苍白无力的颜色。而正好相反的,曾经她身上白色的华服现在却变成了墨染的一般,仿佛重重血染的色泽,不经意间浅笑尽收,便是无人敢于抗拒的血腥戾气。却不减其风华,越添了份不可言喻的味道!
不自觉地伸出手。
他记得,她曾经总是那么清浅地笑着的!
现在……
他隐在空间的夹层中看她。她依旧是喜欢笑着的,只是那笑容中在不同于过去的那般。多了些疲惫,多了些……抹不去的悲伤。
他看着,只觉那笑容竟不再如以往。他的眼中,时时浮现的,只是她微笑着流泪的模样,更加深深印在了他的心上,让心抽抽得疼。
别哭,我的妃,我会保护你,再不让你受到伤害!
手,轻轻地抚上少女的脸,那么多的温柔,那么深的怜惜。
猛不丁闭着的眼忽然睁开。
“啪!”迦洛的手被重重地打开。
第二百就是三章。恼火,纠结
莹白纤长的手上明显红了一块,微微一偏,但那主人却没有丝毫收回去的打算。
“是你!”已经在第一时间迅退开,月修紧紧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竟然松懈到了这种程度。无知无觉地让一个人突然地出现在自己身边。看那模样应该已经呆了一会儿,那目光自始至终都只盯着她,而她却毫不知晓。直到那只微凉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温柔摩挲,她却仿佛在梦中回到一段模糊不清的时光,下意识地想要沉溺。
不应该是这样的!月修讨厌这种一切皆脱离了掌控的状态。哪怕曾经几乎修为全毁,她的灵识却无可泯灭,更甚即使是无知无觉之中,或说凑巧,她的灵识精神力也一直都在锻炼着,加之体内融合的异品青莲,月修的灵识根本已经不能用一般的等级来衡量估算了。
无论是谁,只是靠近月修自信自己绝不会这么放松无觉,更何况是近身至此。
但是现在,这个不可能却真真实实地生了。就是眼前这个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那么长的时间,若不是他抚上自己脸颊的动作,也许自己还全无所觉。
就像上次一样!
面前这张脸,月修当然记得。这个俊美得不似人间所能有的男子,便是上次醒来时遇到的那个人。那是越了性别的美丽,即便较之月修也绝不逊色。只是那张脸,同样清冷仿佛忘记了表情,又好像这整个世界都不值他多看一眼。可是又却是这张脸,在看着她的时候瞬间柔和,直白而霸道地坦诉心中爱恋。
有些熟悉,好几次仿佛险些就要与记忆最深最难相触的地方那道模糊不能看清的身影重叠起来。只是将要想起什么的时候,一切又瞬间破碎。
但月修也不纠结,想不起来便罢了。既是连这身体都不愿想起的,那又何须苦苦自寻烦恼!
她知道自己的实力现在并不如眼前这个男子。可是那又如何?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差距,但她从来是那么将骄傲深深刻进了骨子里的人,而这个人却三番五次无礼至极。' '
他很漂亮,可是却不能成为月修让步的理由!或许很多人都自觉不自觉地对外貌出众之人格外宽容,甚至其他人若遇到月修这样的事觉得幸福到冒泡都是很正常的。
可是月修从来就不是那些肤浅之人。说过她并不很在意容貌,便是那绝世无双之人,与她无关的,几何能得她一次正眼相看,又或,即使扫过一眼,别人或许惊艳失魂,此生紧记不忘,可是她最可能的却是转瞬便再无印象了。
所以,眼前这个人不能轻易原谅。在月修的印象中,便是曾经实力不济,不敌对方,总是狼狈却何曾如面对这人那般憋屈过?
其实,真正更让月修可恼的,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可以很优雅地将敌人一击致命,可是很血腥的将冒犯之人撕成两半,可是无缘无故的,面对这个人,就好像是全身的力量皆被抽去了。
这已经不是实力相差的问题了,而是月修根本全无战意,看到这个人,仿佛身体本能的,不要伤害他,只是一股几乎夺去了所有呼吸的悲伤死死压制着她,让她不自觉的只想要远远地逃开,再也不见就好!
就像现在。
若说是其他的谁这般无礼地竟抚上她的脸颊,最差月修也定会直接一个巴掌将人远远拍飞。哪会只是现在这样,好像抽去了所有的修为,全如一个凡间羞恼交加的普通少女,几乎只是轻轻地拍开了情人的不自觉的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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