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站着的一排有个女生,看着年纪十几岁的样子,五官还有些稚嫩,身形站的笔直,应该没成年的样子。
女生喊了一句:“阿青哥,你怀里这个是我嫂子吗?”还有些好奇地摸摸屠南的脸。
屠青自从出去上了学,就很少回来这里了,他问:“你怎么知道‘嫂子’这个称呼的?”
他从出生起,这里的人都不常以各哥哥姐姐,弟弟妹,嫂嫂弟媳这样称呼,基本都是直呼名字。
女生没来得及回答,老妇人就在那边喊道:“阿琪,过来。”
阿琪立马噤声,随后又吐了吐舌头:“阿青哥,我先走了。”
阿琪嬉皮笑脸地跑回老妇人身边,老妇人没有说她什么只是用严厉的眼神以示警告,周围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待暗道里的人都出来后重新合上石壁。
一伙人慢慢往回走,认识的几个聊着天。
刚开始的路上,两边都是山石峭壁,稍稍走了一段,才是另一番景象。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屠南悄悄睁开一条缝看,这一看是真的惊了又惊。
颇有少数民族风格的寨子,前面一段路都是竹木房,大都是二层楼及以上,再往里走点,山壁上偶尔就会有石洞,里面也住着人。
老妇人这一伙人带着屠青他们走在路上,基本没什么人看过来,习以为常的样子。
前面的声音渐渐喧嚣起来。
屠南顺着声音,看了一会,这才辨认出前面路段还是那些竹木房,只不过一楼都在摆在外面不少东西,看着像是商店,有不少人都在各个门口那挑挑捡捡。
屠南闭上了眼睛,心底有数便不再看。
看样子这里是自发形成了一个社会。
“阿青!”
旁边有人喊了屠青,“你把媳妇送进来入族谱,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另外几个青年也说道:“对啊,这可不麻烦死了!”
屠青愣了下神,他想说他是看着自己认识的那些女生被装进麻袋看着心慌,心一慌就跟过来了。
说话里面有个男的走进瞧了几眼屠南:“长得还不错啊,你小子眼光可以!”
眼见对方要上手摸屠南的脸,屠青一把打掉他的手:“你不要乱摸。”
说出来的语气是出乎意料的认真。
那男的收回了手,刚想发作,就被同伴扯住手臂,同伴小声说了句:“钱婆在前面呢。”
他说的“钱婆”就是老妇人,也是屠青的亲妈,是因为他妈帮助屠家人住得地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弄出一些商铺,这么多年下来基本每家小孩子都有受过她的恩惠,又因为老妇人名字里有“钱”字,所以大家就对她称呼为“钱婆”作为尊敬。
这几个人也是受过钱婆帮助的。
那男的想到屠青是钱婆的儿子,压住了火气,呸了一声,便大步往前走,离他远了些。
几个同伴不像他这么硬气,他们朝屠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跟着往前走。
后面的动静前面的人都能听得到,大家都没管,他们见怪不怪了。
钱婆一直都不喜欢她儿子,但是又对外宣称不允许欺负他,屠青后来被他爸送出去读书,读了书就很少回这里,所以大家对屠青的态度是比较复杂又冷漠的。
阿琪注意到了后面的事情,她凑近钱婆,小声说:“钱婆,阿青哥在后面……”
钱婆冷声道:“不用管他。”
阿琪哦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见屠青没什么事情也不再关注了。
一路上都没有路灯,人人都提着灯笼作为引路的光。
这段路上,有些人看到了想买的就会停下,有些到了自己家也走出了队伍。
渐渐的,队伍里只剩下扛着陶曼她们的三个人,钱婆和阿琪,以及屠青和屠南。
几人走到了底,是一个巨大的石洞,从石洞口就能感受到里面冒出的热气。
石洞里出来了三个妇女,接过了陶曼她们就往石洞里走。
钱婆:“阿琪,你去接她进去洗澡。”
阿琪:“好的。”钱婆早就跟她说过了,她负责帮阿青哥的媳妇洗澡。
也就是她的嫂子。
阿琪是钱婆后来收养的孩子,她原本是族里一个妇人生下来被扔掉的,她先前听大人说过,她的亲母非常厌恶她,是被钱婆收养了她才能活下来的。
族里的人都是直呼名字,但是钱婆跟她说,她可以叫“阿青哥”,因为那是她的“哥哥”,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当初钱婆跟她解释的时候说了很久她才明白,钱婆在她心里有无限高,她一直觉得钱婆厉害极了。
阿琪带着友好又好奇的情绪,接过了屠南:“阿青哥,嫂子叫什么名字啊?”
屠青:“叫屠南。”
小姑娘点点头,凑到屠南耳边愉快地喊了句:“阿南嫂。”
屠南:……我靠。
阿琪高兴地抱着屠南往石洞里走。
其余的人散了,就还留着钱婆和屠青。
钱婆:“走吧,回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看也没看屠青,屠青犹豫了下还是跟上了脚步。
·
石洞内的景象也是很壮观。
洞内的空间很开阔,每隔一米左右就有一个长方形的石坑,坑内还是由木板铺上的,旁边有两三个木桶。
每个石坑都有帘子围起来,有些空的石坑只被拉起一半,旁边都坐着一个女人或是男人,男女数量不一。
看起来像是“澡堂”。
阿琪抱着屠南走到一个空位,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给坐在旁边的女人。
族里的人基本也都认识,阿琪跟着钱婆也算是半个名人。
女人笑着说:“谢谢阿琪。”接过钱就离开了。
阿琪把屠南放进石坑里,拉起帘子,然后钻出去拿起木桶去更里面烧水的地方去接热水。
屠南睁开眼睛,小心的掀起一角往外看,大家都拉着帘子在洗澡没怎么注意她,有些空位旁坐着的人也只是发呆或者目光看着外面等人进来。
这个地方,有些原始。
但是外面的那些商铺……
屠南又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这地方奇怪无比,有些东西很原始有些又很现代化。
余光看到阿琪很快就提着木桶走回来,屠南赶紧放下帘子,闭上眼睛。
阿琪掀起帘子进来,两个大木桶,装着热水的就被她放在地上。
她起身想要去给屠南脱掉衣服,忽然停住了。
定在那看了一会。
阿琪转过身把帘子拉好,确定拉得严严实实的才走到屠南的头旁边,蹲下。
“嫂子?”
“阿南嫂?”
屠南:……
阿琪小声说:“阿南嫂你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屠南没动,继续装晕。
阿琪抿嘴笑了一下:“阿南嫂?”
还是没动静。
“那我脱你衣服咯。”
阿琪把手伸到屠南衣领处,八月底这会天气还很热,基本都穿着单件短袖,衣服好脱得很。
阿琪故意把手从衣领处慢慢往下滑,滑到胸部缓缓到了腰间,边动手还边说:“我脱咯,我真脱咯,真的脱了……”
屠南猛地睁眼:“行了。”
阿琪乐呵呵地傻笑:“阿南嫂,你不装了?”
屠南盯着她看,见她没什么恶意的情绪稍微松了口气:“不装了。”
“那你自己脱^衣服自己洗吧。”阿琪顿了顿,补充道,“我有点怕我占你便宜。”
屠南:“……什么?”
阿琪:“钱婆说我老喜欢摸女的腰了,她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拉拉,但我不是,我还喜欢摸男的腰。”
阿琪嘻嘻笑道:“我刚刚就摸了你一点点,就觉得你的腰蛮好摸的,我怕我把持不住一直摸就不能帮你洗澡了。”
屠南:……我x?!
保安摆摆手,一脸崇拜:“没有没有,应该的应该的。倒是屠警官这么年轻就能查这种案子,真的是厉害!”
他按下了桌上的按钮,把别墅区的进出门打开放他们进去。
屠南给身后还愣在原地的两人使了个眼色,扯扯衣服,拉着两人进去。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屋子里都在搜查; 腾不出空地方给他们单独聊天。在老杨的要求下; 两人搬了椅子到院内离人群最远的角落里坐下。
带他进来的那名警员离开时受屠南的要求,特意跟远处那几个比较闲的警员说明情况; 让外人不要来打扰他们。
老杨在知道屠南是当年认识那群人之中一对夫妻的女儿后; 现在面对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之前都怀着“付了钱”的“甲方”心态,也没有过多的关照; 言语上好像也没有太和蔼。
这么想着,老杨后悔地摸了摸脑袋; 觉得自己后脑勺透着风好像又凉了一点。
考虑到聊天内容大概会涉及到屠家; 趁老杨没注意,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直觉,屠南转手就把三虫子扔到一边让他们隔得远点。
之后左等右等; 只等到老杨“唉”了一声又一声,一直在叹气。
屠南清了清嗓子,先一步开口问道:“我听焦盼惜说,老杨你认识我父母?”
开启了话头再接话就简单多了。
老杨闻言朝她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亲近:“小焦都跟你说啦,那就好了; 我刚才也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讲。诶对,当年那么多人里面我跟你父母不算很熟,但至少路过偶尔会打招呼; 就是我这这么多年过去头一次遇到跟他们有关系的人……”
他说着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不待屠南安慰又自己抽了抽鼻子把眼泪逼回去了。然后他动作困难地一点点转过身,扒下自己身后背着的麻布袋。
老杨从中拿出一个照片; 举起它离眼睛距离较远,又虚着眼睛辨认了一会。
他眼角的皱纹褶成几层,几秒后,老杨把照片递给屠南,指着其中站在一起的一男一女问:“你父母,是他们吧?”
说完就一脸紧张地盯着她看。
屠南只看一眼就认出来确实是她父母年轻时候的样子,便点头承认。
没想到还真的是,听焦盼惜说当时情况令人怀疑就随口胡编了几句,屠南原本都做好了骗人的打算。
得到确切的回答,老杨吐了口气,接着问了一连串问题:“好呀,真的好。你父母现在在哪呢?过得好不好啊?其他人呢你知道在哪吗?”
“他们去世了。”屠南看着老杨的表情顿了顿,“前几年病逝的。其他人我都没见到过。”
“啊。”
发出一声感叹后老杨就沉默了。
屠南给他时间缓解情绪。
过了会,老杨笑道:“看来你父母他们也算是幸运的,二十年前那场事故太严重了,我只是看着你突然燃起了还有不少人活着的希望,没想到啊……其他人应该在那场事故中都去了。”
屠南追问:“那场事故?二十年前什么事故?”
老杨回忆起来就感觉那事仿佛就在昨夜,记忆犹新:“那天是他们一群人准备走的时候,他们付给镇上一大笔钱,借了我们好几辆车往道上开。我那时候跟他们关系好,好友离开心底不舍就跟在后面送他们,我目送啊,目送那一辆辆车开往远方,看不见人了我才回家。”
“然后第二天下午就有警察找到我们这来说是有一伙人出了大型车祸,然后他们把车子残骸,那些全身焦了的人的衣服照片给我们看,我一看就觉得不对,这不就是他们吗?”
屠南面色一紧:“所以他们是都出车祸了?在哪里?”
老杨说:“是啊,很大的车祸,去北方的一条公路上,两边都是树木,当时车祸的火焰烧得那一片林子都焦了,车上的人也几乎都看不清脸了。后来警察跟我说是刹车失灵,我现在想想就后悔啊,真的悔啊,早知道当初就检查好了再借车吗!这事我记了这么多年,我跟他们当初关系那个好啊,我居然亲手送我兄弟们去死啊!”
最后一句老杨几乎是压着嗓子哭喊出来的,屠南拍拍他后背安慰几句。
过了一段时间,老杨缓过来表情有点发懵,募地又像是想起些什么,拉近椅子,看了一圈周围小声说:“你父母没告诉你这事啊?”
屠南说:“当时我年纪小,二十年前最多也是一岁,可能是怕我想太多就没跟我讲吧。”
老杨又道:“那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过鼎的事?”
屠南微微侧身挡住后方一半人的视线:“说过。我只知道有个类似鼎炉的,但不知道具体用处,还有我之前就想问你那两大学生来找的方鼎是怎么回事?”
他朝四周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才说道:“那这事估摸着也是不想给你增加负担才没跟你说。二十年前你们屠家这一拨人,各个都气质非凡,一群人拖着一个大大的鼎炉到我们镇上门口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差点以为是什么仙人再世。”
“那鼎炉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宽也有人横过来那么宽,阳光下金光闪闪一看就不是凡品。”
老杨说到这的时候眼里重新泛起了神采,可见当时那鼎炉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屠南紧跟着问:“然后呢?”
老杨:“然后他们说,路过镇上问我们这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我们当然说有啦,就请他们入住了老马家的旅馆,唉,说到这我也为老马对那两大学生做出那样的事情感到抱歉,我是真没想到啊。”
“我接着说……他们住下来后,镇上的人上了年纪的不少都有很大的好奇心,也有不少人相信所谓的‘神仙’,再加上很久没有外人来了,一堆人就围着他们很热情。第一天晚上,我们杀了不少肉做烧烤请他们吃,大家喝酒聊天聊开了也熟了起来。”
“之后第二天本来他们晚上是要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觉得镇上人热情好客好玩吧。”老杨哈哈笑起来,“其中有个人跟我们说还要多留几日,这一留就留了个快一个月,我也是在这一个月里面跟他们混熟的。跟那个谁——屠业知。”
老杨指了指照片中一个男子说:“就是他,我也不知道你爸妈跟你说过没,是你爸爸的哥哥。他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我现在五十来岁,当时三十多。业知应该是当时你们家族这一伙人的上层人物,跟我玩得好,意气相投,也教了我不少东西。有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喝酒吃宵夜,他看我实在好奇就告诉我说,他们这一群人是要把那个鼎炉送去一个地方,不过那鼎炉是你们家族机密也没详细跟我说。”
“至于那个小方鼎,是离开前他们为了感谢我们特地从鼎炉里匀出一些来送给我们,说是运气好的话也许会给我们带来巨大转变。不过那方鼎后来我打开一看,什么也没有。”
老杨扯了一下嘴角,眼里满是怀念:“我就记得那晚他跟我说,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他们这一行人行动不便特别引人注意,如果有人找到镇上问过来什么都不要说。所以你刚来镇上那会问我鼎的事,我立马就否认了。”
屠南仔细分辨话语中的信息,想了一下问:“那方鼎你还留着吗?他们要去把鼎炉送哪你知道吗?”
老杨却没有回答,盯着她浑身上下看了一遍,满脸惆怅地开口:“哎哟我的小屠啊,你看看你都穿的啥,难怪我刚开始没把你想到屠家那边去,当年他们一伙人各个穿得一身贵气。是因为那场事故让你们屠家人家族中落了吗,怎么着也该开个公司当老板啊,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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