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秦郊似乎先是愣了愣,然后仰天长笑,“哈哈哈,是么?他要死了?他真的要死了?这秦家是我的,我可以得到了!”
“他死了也轮不到你。”王嫣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这个秦家是你哥哥一手创建起来的,不是父亲的家业,你有何资格可以继承?而且,你哥哥这么多儿子,你觉得会轮到你?”王嫣口中的父亲,便是秦邺和秦郊的父亲。
听到这话,秦郊一愣,似乎是才知道这秦家和他们的父亲一点儿关系也没有,那神情,像是谋算许久的东西,到最后才知道根本没有谋算的必要一般,是失落,更是一种绝望。
室内安静了半晌。
秦郊忽然又大笑了起来,闭着眼向王嫣的方向望去,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他的儿子?哈哈哈,大约除了你的儿子和那位二夫人的儿子外,其他的人,都不是他的儿子吧。”
这话算是一道惊闻。
秦郊确是要将这惊闻给落实了去,“你们那位三公子,根本就是抱养回来的。二夫人应该知道吧?至于这六公子——”秦郊拖长了语调,一字一句道,“是我的儿子。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秦郊话音一落,屋中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王嫣和李妙灵各蹙了眉,不待开口,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惊叫,“啊!六少爷!”
这话一出,屋中顿时乱了。
秦遇之看了秦郊一眼,出声道,“还不快追!别让他跑了!”
话音一落,他便和秦南之一前一后追了出去,北城跟随。
温袅立在原地半,忽然走到秦郊面前,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把匕首,抬手挽发握刀一把割下,动作如行云流水,毫不停滞。
“这把发,便是我还你十多年养育之恩。师傅,我最后叫你一次,从此你我再无师徒之情。”说着,温袅将断发掷于秦郊前,返身亦是朝门外追去。
温袅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几人的身影,更别提秦晏之了。
她兀自往幽静方向追了几步,转身环视四周,皱了皱眉,决定先回去再说。
“你是在找我么?”
幽幽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温袅一惊,认得这是秦晏之的声音。
她回身望去,却还是不见任何人,正纳闷,忽然感觉身后一阵热意逼上来,还不待反手出招,就感觉肩头穴位一痛,向后倒了去。
昏倒前最后看见的,是秦晏之那笑泛挑花的眼。
温袅醒来时,是在一辆马车中。
她转了转眼珠,从一起一落的车帘中看见天光微亮,已然是第二天早上了。
动了动酸软的身体,温袅刚想撑起身体,却看见车门帘子被人掀开,秦晏之一身素淡服饰出现在她面前。
“醒了?”见温袅睁着眼,秦晏之笑着凑了过来。
温袅偏过脸避开他,冷声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秦晏之笑,言语斯柔,“既然秦府容不下我,自然去容得下我的地方,至于你——我看上的人,当然得带走。”
温袅深吸一口气,没有答话。
见状,秦晏之将手里的包子递了过来,语气还算和善,“路途遥远,你还是吃点东西压压吧。”
温袅是识时务的人,绝对不会空着肚子和眼前的人斗智斗勇,便顺从的接了包子,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后,温袅不想和秦晏之说话,便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这一养,便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
“乖,在这呆几天,等城禁过了后,我们就出去。”秦晏之伸手欲要摸温袅的脸,被温袅一巴掌拍了后倒也不恼,只笑嘻嘻看了她许久,满眼志在必得。
城禁。
想来秦遇之他们正在到处找她。
被下了药的温袅抱着一定会被秦遇之找到的心,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呆了三天。
第四天,她一早起来便听见外面很是喧哗,想要推窗去看,却被刚进屋的秦晏之一把拉住手,虽然换了张脸,但那双泛着挑花的眼温袅一眼便认了出来,“五哥真是不错,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听到这话,温袅心中一喜,脸上便漾出了笑容,看的秦晏之一阵恼火,反手将她推上床,跟着压了上去。
温袅因为药物原因,浑身无力,推不开,挣不了,只能瞪圆了眼怒视秦晏之。
秦晏之俯身吻去,因温袅拉头的关系落在了脸颊上,而后顺势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猜,五哥若是看见你在和我云雨,会是一种什么模样?”
闻言,温袅一个眼刀甩了过去,恨恨道,“他会杀了你。”只是,她这声音也酥软无比,听在秦晏之耳里,不像是危险,倒像是诱惑。
既然被诱惑了,秦晏之自然不会忍,邪邪笑了下,劈手就将温袅的外衣撕了下来,接着是中衣,长裤,到碰到肚兜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秦遇之的声音,“给我一间间搜!”
温袅心急想喊,却被秦晏之一手捂住,接着他整个人就埋了下来,跟着便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那些官兵一冲进来,顿时看见这么个香艳的场景,个个愣在原地。
秦遇之跟着走进来,首先看见的是秦晏之易容之后的脸,温袅被挡在后面,看不清面貌,而扔在地上的衣服并不是温袅离开秦府所穿,自然没有认出。
“抱歉了。”冲秦晏之一抱拳,秦遇之带着人出了门。听见房门再度被关上的声音,温袅高高提起的心骤然落下,摔碎满地。
听见声音远去,秦晏之松开温袅的嘴,低眸笑的邪恶,“怎么?刚才想叫是吧。那等下让你叫个够。”说着,便探上了温袅肚兜的带子。
温袅认命般闭上眼,意想中的屈辱没有到来,而是被一道破空声替代。接着,身上的重量骤失,一件带着熟悉温度的外衣跟着罩了下来。
“碰我的女人,杀无赦。”
秦遇之冷洌的声音传来,温袅忽的红了眼。
最后,若不是苏寂匆匆赶来拉住了秦遇之,怕是秦晏之真的会死在他的手下。
“你疯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杀了他,是不是想以命抵命!?”
苏寂的一句话落在秦遇之心里,他终是不忍留温袅一人,狠狠吸了一口气,收了剑,返身抱起温袅,声音竟然有些颤抖,“阿袅,我来晚了,对不起。”
温袅冲他微微一笑,眼底却有泪滚落下来,
秦晏之被活着带回了秦府,却在第二天死在了自己的房中。
当花月被官差用枷锁拷着推出来的时候,温袅还不肯相信,直到花月直直走到了自己面前,托她代为照顾怀蕊的时候,温袅才不可置信般的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他伤了怀蕊,怀蕊是我妹妹。”花月笑着回答,面上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平静的近乎异常,“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被送进了秦府,却被他给糟蹋了,还遭了陷害,所以我恨他。”
怪不得之前会觉得花月熟悉,觉得她和怀蕊之间好的异常,原来一切也都是算计。
温袅沉默片刻,问到,“这就是你入府的原因?”
花月微微一笑,回答,“是。”
温袅看着她,忽然问了一句,“那你爱秦晏之么?”
闻言,花月嘴角孤度微顿,却是微低了眸,道,“一切皆静。”
温袅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一旁的官差已经等不及了,推着花月继续往前走。
温袅站在原地,看着女子隶娜的身影渐行渐远,忽然一阵伤感。
这般美好的女子,却毁在了这座朱门大院里。
这一场人谋算计中,谁算计了谁?
“五少夫人。”
听见有人在唤自己,温袅担头看去,却见是范千月身边的丫鬟觅菊。想着许久不曾见到范千月,便扯了唇开玩笑道,“四少夫人终于想起我了。”
谁知,温袅这话还没说完,就见觅菊突然朝她跪了下来,抬脸时已是满脸泪痕,“五少夫人,求求您去救救四少夫人。她被四少爷反锁在房间里了!”
“什么?!”温袅讶然,仔细问了问,才急急忙忙赶到了四房。
到四房时,秦南之并不在,温袅忧心着范千月,也懒得去问秦南之去了哪儿,便跟着觅菊往后院厢房去。
到了一间偏置的房间,果然看见门前上着锁,温袅蹙眉,运功一脚踪开了门,看见范千月苍白着脸侍靠在床榻。
“千月!”温袅夺过去,欲要扶起她。
范千月睁开眼,见来人是温袅,轻轻弯了弯唇角,而后有气无力道,“快去救五少爷……温小姐要杀他……”
温袅茫然,范千月喘了几口气,将之前自己听到秦南之和温家小姐的话断断续续说了一遍,直听得温袅眉头紧锁。
“你的意思是,温小姐的事是四哥设计的?并故意误导温小姐以为自己的心上人被遇之所杀,所以回来报仇?”
“是……”范千月费力点头,而后握了她的手,道,“杀温小姐心上人的那个人,也是四少爷……温小姐还没走,随时会对五少爷产生威胁……”
听到这话,温袅立即站起身来,吩咐觅菊将范千月接出去,自己则匆忙往回赶。
果然,一到院子门口,就见里面一片刀光剑影。温小姐果然寻了来,正和秦遇之打得厉害。
温袅冲上前,将两个人逼开,而后转眸直直看着温家小姐,道,“温小姐!遇之并不是杀害那个人的凶手!这半年来他一直在京城,皇上都可以替他作证,望你不要被片面之词迷惑了思绪!”
温家小姐收夕立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潜意识有点相信温袅的话。
“你若是不信,给我三天时间,我替你调查出来!到底谁是真正的凶手,届时绝对给你答复!”温袅的话很是笃定。
温家小姐怀疑的看了她许久,半天才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本皇子的命呢?”
她话音方落,身后就传来一道朗润的声音,几人看去,见苏寂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院子。
“温小姐不相信秦五少夫人,就不知道本皇子值不值得相信?”苏寂笑的一派正气。
苏寂都开口说话了,自然是不能不给皇子面子的。温家小姐迟疑了片刻,终是点头道,“好,三殿下都开口了,就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
当苏寂将秦南之的名字告知给温家小姐时,她很是震惊不已,只是,苏寂手上的资料太过真实详细,再加上这些日子她对秦南之的了解,慢慢想来,惊乍不已。
“真的是他?”
苏寂领首,“自然是。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派人将他拿下狱。”
温家小姐却是倒退一步,沉默无语。
哪知,秦南之这件事还未处理,秦邺那边传来消息,怕是不行了。
众人匆匆赶去,在屋中跪了一地。秦邦躺在床上,双目涣散,几乎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老爷,孩子都来了。这个家主之位……你得定了。”王嫣坐在床侧,轻声细语。
秦邺困难的眨了眨眼,代表点头。却因为说不出去一句话,只能张着口呼着气。
王嫣看的心里难受,柔了声道,“老爷若是说不出话,便做手势吧。大家都能懂的。”
听到这话,秦邺缓缓抬起右手来,一点一点的离开床辅,五指颤抖着伸开,然后翻掌向跪着的众人,还没有维持一秒,就听见他忽的大声喘了口气,接着,手掌便“啪”的一声,落了下去。
“老爷!”
“父亲!”
满屋哀嚎声遍起,秦邺却再也听不到了。
只是,众人方才都看清了他最后的手势,是“五”。
五,即是秦家五少爷,秦遇之。
而此时,秦遇之却不见有半分喜悦,只是咬紧了唇,看着没有呼吸的秦邺,静静红了眼。
出了房间,秦南之站在冷冷寒风中,眼底脸色是和这冬天一般的寒意。
范千月举步走了过去,侧眸看她,眸色一如既往的清冷,“你算计这么多又有何用?难道看不出老爷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将这位置给五少爷了。”
那般毫不考虑毫不迟疑的动作,怎么可能是临时想起?绝对是早已做了打算。
听到范千月的话,秦南之轻哼一声,闭上眼来,睫毛似挂了冰凌。
一手将秦家创建起来的秦邺,在走过人生四十五个年岁后,终于被毒夺了性命。
自此,秦家交到了秦遇之手里,温袅成为秦家当家主母。
半年后,皇帝驾崩,二皇子和三皇子经过三个月的夺嫡之争,二皇子苏起败北,苏寂登基即位。
之后,秦家取代三大世家,成为新帝最信任的家族,造就一时辉煌。
别样朱门 「番外卷」 【秦郊番外】机关算尽太聪明
我一开始以为这大半生一直会记得的,将是年幼的自己被推下水后,隔着水波粼粼看见的那张扭曲的脸。
后来我以为,我会记得绮兰那张娇媚的脸以及她为我做的一切。
却不想在最后的时候,记得的只有那个曾把自己气的七窍生烟的孩子。
或许,她曾是我的救赎。只是我没有抓住。
【秦郊】
他是私生子。
秦家上不得台面的儿子。
当母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你不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你的父亲是秦家的公子时,他便料到,之后的日子不会这么如意。
三天后,他被接到了秦家。
接他的人是他的生身父亲。即便他母亲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即便自己的到来只是因为一夜欢愉,他的父亲却还是认他的。
只是,秦家在江南算是书香世家,他的存在,几乎是秦家的一个耻辱。所以他那不善言辞的父亲,为此没少担口舌是非。
好在,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秦邺待她还不错,而秦邺的母亲对他也很好。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的话,他大概会一直这样以为。
因此,当他被他所相信敬爱的母亲推进冰冷的水里的时候,那一刻,他不是恨,而是疑惑。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被救了。
同样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人,比秦邺的母亲都还要大一些,却不得宠。于是,她教会他的,不是感恩,而是恨。
他发誓,终有一天,要将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时间辗转,他很快就及冠了。
听说他的父亲早早去世,所有的一切都归那秦邺的母亲所管,而秦邺,则去了京城,中了科举并自然而然做起了官。
又过了没多久,秦邺的母亲病故。他的满腔仇恨得不到纾解,便将目光投向了远在京城的秦邺。
在离京城较近的于白山住下,他一点一点的打听秦邺的消息。
听说,秦邺取了王家的嫡女为妻,接着,又娶了吴国公的女儿稳固地位,一步一步登上权力巅峰,成为皇帝极信任的大臣。
听说,秦邺的正房夫人生下了第一个儿子,然后第一个女儿,再之后,秦邺的二夫人生了一个儿子,却因为病弱早早去了。
接着,秦邺纳了他二夫人的丫鬟为妾,不久生下第三个儿子。
跟着,四子五子出生,娇妻美妾有子有女的秦邺,彼时的人生当真是一帆风顺。
直到他听说,秦邺宠幸新纳的侍妾,一瞬间,他谋上心头。
他的这个哥哥,厉害是厉害,只是……不拒女色。
于是,他遇到了彼时还只有十岁的绮兰。
绮兰那时候已经是一个美人胚子。柳眉杏眼,肌肤胜雪,笑的时候一双眼像是会说话一般,就是流动的泉水,有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当绮兰对着他叫出那一声“秦郊哥哥”时,他便知道,不仅自己会被她诱惑,秦邺也一定。
时间一晃便是三年。
一日外出,他从一群贼匪中救回一个小婴孩。还是一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看着父母双双倒在血泊中倒也没哭,被自己抱起来的时候,甚至还揪着他的手指往嘴里送,笑的眉眼弯弯。
他一刻心软。
在他这般的年纪,秦邺已然有了子女,他却仍独身一人。
于是,他收养了这个婴孩,并带回了于白山。
只是,最初的恻隐之心在无意间遇见秦邺儿子的时候,变成了一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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