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皇上去了养心殿,说要您陪他一起进晚膳。”他略低头,恭谨地说道。
“哦,我们走吧。”我无奈的应了一声,这老头子,难道看这天下太平,没事做吗。瞥见旁边的小云,她一脸舒心的样子。
“孛炀,我进宫有一段时间了,怎么都没见到你。”我们边走边聊,便随意的问他。
“回福晋,奴才昨天才换班到皇上身边。”他依旧谨慎的回答,弄的我到是挺不自在了。初见他的时候;他的话就很少。记得那时侯他把迷路的我给带出来;这么多年;他的容貌也没怎么改变。
“你今年多大了?”我笑着问他,他明显一怔,不过还是恭敬的回答:“回福晋,二十三。”
“孛炀,和我说话不必这么拘谨,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习惯。”我笑着对他说;我并不喜欢夸夸其谈的人;但一个人和我说话太拘谨了;我还是会很不自在。二十三岁;对一个古代的男人来说;已经不小了。不过;身为宫中的侍卫;也难怪。
记得一次和小宁子谈天的时候;无意间说起了他。据说他虽有很好的家事;但没有成亲也没有定过亲事。
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和他开个玩笑。“那以后我做个红娘,帮你牵条红线如何?”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种我说不出来的东西。然后转开眼睛,苦笑了一下。算了,何苦挖苦他呢。我好象一直都很热衷于媒婆的勾当,记得老十还曾拜托我探探慕西的口风。
我又不禁“扑哧”一笑,刚才的困意全消了,不过她对老十可完全没那种意思,至于她爱慕胤禩那事吗,我看也是懵懂少女的情怀。而老十,估计也是“美女”效应。
“开玩笑的,你别介意。”他也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到了养心殿,皇上已经坐在那里自斟自饮了,太子的事情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可我看的出,那对他的打击依旧还没有恢复过来,我向他请了安,他忙叫我坐下。
“舸纾,来,朕今天特地让他们做了一些咱们满洲人爱吃的东西,你看有松仁烧鹿筋,烤羊肉,马奶,还有这个桃仁鸡丁,三鲜摇柱,来你尝尝。”康熙在旁边帮我数着着一大桌的丰盛食物,简直一满汉全席了。
他一个劲的往我碗里夹菜,可是我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有这样硬着头皮往下咽,都觉得自己快吐出来了。
“谢皇阿玛。”这一个月来,他都是这样一副亲切的表情,有时候就是看着我吃东西,自己根本一口也不尝,上次只是随口和他说我想尝尝那些所谓的草原特色菜,没想到他今天就弄来这么一大桌,可是今天实在是胃口不佳,要换成平时,我非得撑着了肚子才罢休。
“慢点。”他总往我碗里夹菜,又边提醒我别噎着,简直一怪人“来喝点马奶,顺顺气。”他给我盛了一碗,凑到我嘴边,可那腥味,一股恶心往喉咙里灌了出来,刚吃的那一点点东西都往外冒了出来,我实在是控制不住,忙转过头去,一下子,肚子里翻江倒海的,什么都吐的干干净净。只觉得一只浑厚的手轻轻的在拍着我的后背,很舒服。
站在旁边的小云被我这样子吓了一跳,小云手忙脚乱中忙扶着我,在给我擦嘴,只是今天我这么糗的一面让他们看到,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刚刚拍我的好象是康熙,当时我如果知道,那就不仅是呕吐那么简单了,搞不好会呛到气管。
“舸纾,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康熙忙问我,又得我倒了一杯清水,喝下去,感觉好多了。
我镇定了下来,说:“没事,可能这几天受了点寒,身上有点不舒服。”
“快去传太医。”康熙的语气有几分急迫,又让我再喝了一点水。我本想说没事的,可想想还是不大对劲,找个医生看看也好,要是得了什么癌症,爱滋病什么的,这里的技术,那可是个麻烦事。
可是打死我也没想到,那太医忙对康熙说恭喜之类的话,这一开口,我也自然知道了,自己有了孩子,他说我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反胃这类的症状都是自然现象。
我开始简直跟一傻子似的,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到是小云在旁边好象按耐不住满脸的欣喜,又顾着康熙在,不好太激动。
等我醒过神来,头脑中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胤禩,这刚想开口,康熙就说什么让我好好在这休息,还赐了一大堆补神的东西,分配了一个有经验的老麽麽过来。他看起来到是好象挺高兴的,可我这回家的念头看来又要无疾而终了。
不禁摸摸自己的肚子,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了另一个生命,而且是牵连着我和胤禩的一个小生命。
“福晋。”小云不知什么时候做到了我旁边,看我这样子,打笑着我说:“是不是在想八爷呀。”
我斜了她一眼,说:“就你什么知道。”
“福晋,你说,是个小阿哥,还是个小格格。”小云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
“这我怎么知道。”我正掀开被子,想从床上起来,小云忙按住我紧张的说:“福晋,你这是干吗,现在你要什么尽管吩咐我,千万不能乱动,要是伤着了这小阿哥小格格的,那怎么办。”
“小云。”我笑着喊道她:“他还没长大呢,要这么紧张吗?”
“我看,我还得去请教一下那些老麽麽,看要怎么照顾您,您看现在是不是要准备一下那些小衣服小鞋子什么的……”小云一人在那自言自语,看起来比我都还正经。
就这样,我在喜悦和极度的想家中等待康熙的一声命令。
挽留
“小云,你这半天哪去,我可告诉你了,这可是皇宫,不能到处乱跑。”我正在全神贯注的看一本《庄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便警告小云道。“给我倒杯水吧,我有点口渴。”我向她说道。
一杯热腾腾的茶出现在我眼前,顺眼看去,是一双白皙的手,我惊奇的抬头,竟然不是小云。
“静浣,你怎么在这。”我惊喜的拉着她坐下,她穿着一身白蓝色的旗装,疏着很好看的发式,水嫩的皮肤,端正高雅的身段,只是眼睛里充满的是那不变的骄傲和倔强。
“好久不见了,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我给她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她坐着,猛盯着我瞧,弄得我到是有些不自在,她淡淡的说:“我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的很。”
我看了她一眼,把茶递给她,她顿了一下,还是接过,慢慢的呷了一小口。拿过我放在桌上的书:“你在看庄子。”
“对,我也是个时间多的闲人,所以想学学一种安宁恬静的‘定’的心境。”
她虚笑了笑,说:“茫然仿惶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彼又恶能愤愤然为世俗之礼,以观众人名耳目哉。曾经的我就是追求这样一种境界,在我的世界里行我之事。”
“外天地,遗万物,退仁义,摈礼我。”我笑了笑说:“这就是所谓的庄子的精神境界吧。他所谓的无为即有为恐怕指的只是一种心境而已。”
“可现在的我恐怕已经达不到这种境界了。”她拿起杯子,又细细的呷了一口。
我看着她不禁出了神,恍过来又笑了一下自己,拿着那本《庄子》随意的翻了翻。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看上你哪里,甚至你都已经成亲这么久了,他还是念念不忘。”她看着我发毛,说的话还是令我有点不知所措。只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并不清楚他们的事。
“三年了,有些事情我还是没有和你说清楚。”她把她亮亮的眸子放在我的眼睛里:“我不管你知道还是不知道,我必须要和你说,我回来为的只有十四阿哥,他就是那个我唯一牵挂的人。”
我笑了笑说:“静浣,你放心,这个社会是永远不会进化到那种‘一妻多夫’制的时代,更何况我爱的人只有一个人。”
“很好。”她又拿起那杯快要冷却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欲离开。
“静浣,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也必须告诉你,我真的希望十四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站起来,对她说道。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她冷冷的说一句,我笑了笑,真是个倔强的女子:“不过,有件事情,我看你是该操心了。”
“什么事情。”
“我今天和十四去看了八阿哥,他病了。”什么,胤禩生病,我心里一阵恶心,脚下已经向后退了两步,我本想在问清楚一点,可静浣已经走远了。
胤禩怎么会突然生病,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生过病,他一直都把自己武装的很坚强,甚至累了,都会保持着那依旧不变的微笑。他现在一定很难受,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真的很恨现在的自己。
“福晋,你怎么了。”小云走进来,见我这样,忙问道:“哪儿不舒服吗?”
我忙抓住她的手,说:“小云,快,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福晋,刚才我在路上见着李公公了,他让我来告诉您一声,皇上吩咐了让您在这安心的歇着,要有什么不如意的尽管说。”小云勉强的说了出来。
“我在这什么都不如意,我就是想回家。”
“福晋,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不能这么激动,否则会动了胎气。”小云紧张的扶我坐下,说:“况且,皇上现在还在生八爷的气,如果您就这么一走了之了,恐怕皇上会更加龙颜大怒。”
是呀,我现在还是一软禁囚犯,我的一切筹码都被康熙握的紧紧的,我有什么资本在来闹一场。
“小云,我写一封信,你帮我交给小宁子,让他尽快的交给八爷。”我冷静的对她说道。小云点点头,给我拿来了纸墨。
提起笔,说些什么呢,那些话,几张纸远远不够,可我到底要和他说什么呢。
“福晋,您可以告诉八爷,您有孩子的事呀,他不是还不知道吗?”小云在旁边提醒我,我也清醒了点;我有了身孕的事;一定能给他一些安慰。
我把信装好,交给小云,这才塌实了一点,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呆多久。
可是过了不久,小云又急忙的跑了回来,说小宁子出宫去办事了,这两天不会回来。
“那额尔齐呢?”{炫…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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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尔齐姑娘在皇上身边,根本脱不开身。”小云一脸的着急,可是我现在又该找谁呢?我直直的坐了下来,看来,我和胤禩又要错过了。
“我去吧。”门口传来一丝清亮的声音,一张熟悉的脸又出现在了眼前,没想到此刻她会出现在这里。她脸有些发黄,已经不想当年那样亮丽了。
“珠兰,你怎么会在这?”我吃惊的问她。
她走了进来,拿了那封信,说:“我只是按别人的吩咐办事。”她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
“是瑜姨吗?”我好奇的问道。如果没记错,她这是第二次帮我了。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随着那封信,匆匆的消失字我的眼中。
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消息,一个让我放心的消息,过了两三天,小云帮我打探了点风声,好象听说胤禩已经好转,看来珠兰的确把那封信送到了,自然我的心情也慢慢的开始平复,可是想家的念头却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每天呆在屋子里无聊的数日子,想着胤禩,他的笑,他的话,他每一个动作神态一遍遍的浮现在脑海里,自己都快成傻子了。
两个月零四天。
只好出去闲逛一下,也许我该去看看惠妃,或者良妃,我以前在宫里当差也见过不少嫔妃贵人,可要说长的最美的,定是良妃,她不太打扮也总是挂着一丝愁郁,可一股清雅的神韵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在眉宇之间,难怪胤禩这么温和潇洒,说起来也是沾了他母亲不少的光。
本来今天心情还不错的,可是,竟让我又一次看见了她,瑜姨。她怎么会在这,这里可是皇上经常出没的地方。
我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她笑着转过身来,说:“我在等你。”
“等我?”每一次,她都会给我惊讶,惊讶很可怕,可是我却觉得她有她的无奈,不会去有意的伤害我。
“我来和你道别,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牵挂的人。”她笑着说道,想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颊。我警戒性的往后一退,她落了个空。
她笑了笑,把手缩了回去,背过身去:“我要走了,以后自己多保重。”她的声音很飘渺,她要走了,去哪里。
我抓住了她的手:“瑜姨,可不可以告诉你在做什么。”我的声音很软。
“我说过,下一次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只是……没想到太子这么软弱,他竟然下不去手,哈哈”她笑了两声,恢复了以前的那种残忍,她转过身来:“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结束了,她利用了太子吗?太子对谁下不去手?难道是……我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早就该想到,她将太子都列为棋子范围,她的目标绝对不是那些阿哥们。她有更一个强大的对手。那她所说的结束是……刚才在路上遇见额尔齐,她正准备给皇上上茶。
一切已经来不及多想,我紧张的往回跑去,乾清宫就在前面了。身后还隐约的传来瑜姨的狂笑,最后在我的脑子里戛然而止,身体里面一阵反胃,很想吐,这家伙还没出来就知道是个磨人的主。我忍住了所有的不舒服,这个时候没有时间让我多想。
门口的侍卫见我也没有来的及阻拦,我一把推来门,重重的喀哒一声,他正在把茶杯凑到嘴角:“不要。”我大喊了出来。
我停住了,怔怔的看着他,旁边还有坐着的一大群人,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胤禩竟然也在,他们一个个惊讶的看着我。此时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康熙看了我一眼,把停在嘴角的杯子轻轻的抬起,细细的呷了一口。
“皇阿玛,不要。”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舸纾。”胤禩在旁边着急的叫着我,我轻轻的看了他一眼。还有十阿哥十四他们也是一脸着急的模样。
可是我现在担心的是那杯茶。“你们都下去吧。”康熙对那些阿哥说道。而我站在那里真的不知所措。
胤禩走到了我身边,轻轻的把手贴在我的手上,那温和的声音再次传来,“别担心。”只是没想到,几个月中我所期待重逢,会是这般情景。
门再次被重重的关上,只剩下我和康熙,听不出他的语气,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话而已:“舸纾,这里不是可以随便进入的地方,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罪吗?”
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请皇阿玛恕罪,儿臣有急事要禀报,所以才会冲怒了龙颜。”
“急事?”康熙走下来几步,反问道。
“刚才。”我缓了几口气说:“皇阿码喝的那茶,被下了毒。”终于说完了,不管怎么样,我做了该做事情。
“下毒,哈哈。”他大笑了几声,很威严,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只是现在的我才猛的反应过来,我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我忘了我脑子里最重要的历史,我怎么会这么笨。
康熙止住了笑声,合上手掌,拍了两下。只见从旁边的走进来两个侍卫,他们绑着一个人,“瑜姨”我惊讶的叫了出来。
“康熙,我要杀了你……”瑜姨失控的喊道。
“舸纾,你不是也被她利用过吗,现在咱们俩的跟她的帐一并算了吧。”康熙弯下身来,凑到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