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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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的少年-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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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吧。‘未霜’严格地说,是荣安公主华瑛的剑,我猜魔王看到自己体弱的妹妹竟然会是这样一把动乱世界之剑的剑主,多少觉得有些不甘心吧,所以她才想看看其他剑主是个什么模样,也许她还想知道,凑齐了五把‘乱世之剑’后究竟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要知道,她可是最不相信这类预言的人。”

“嗯,我也不信这些故弄玄虚的命运预言,至少现在看来,当年的‘乱世’之人是她,而不是她的妹妹啊。”

不着痕迹的一笑划过顾青城的面庞,他看着面前这个不信宿命的少女,以略带逗趣的口吻问:“那你又怎么知道,百年前推动四国之乱的那双手一定不是荣安公主的呢?难道,那里面就没有她的一份力么?”

唐谧听出顾青城的话里有笑她思想简单的意味,好在她面皮厚,仗着自己如今是个小P孩,不屈不挠地保持着少年人不讲道理的执拗:“我的确是不知道啊,难道顾宗主就知道了?既然我们都不知道真相,那么就什么可能都有。就如同这乱世五剑一同现世一般,根本就是充满着无限可能的事啊。”

顾青城听了一愣,似乎觉得唐谧的胡搅蛮缠颇有些值得玩味之处,略一沉吟才说:“的确,人们总是执著于了解命运会如何,其实,无限可能岂不才是最好。故此你们也根本不必在意那五剑之说,且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说完,他举步前行,转眼便融入了深蓝的夜色中。

史瑞在这个深蓝的春日夜晚,心里毛躁得厉害,他想想来御剑堂这几天所过的日子,只觉得分外模糊。

一切对于他来说似乎都很顺利。御剑堂起始的功课并不难,虽然练功辛苦,却不吃力;原以为和比自己小上两三岁的孩子相处会有些元趣,不想实际上也没有那么糟——他的见闻虽然不算很多,可天生就是那种有六分能吹出十分来的主儿,对着这帮他眼里的小毛孩儿一阵天上地下、有的没的胡吹一通,大家瞧他的眼光登时便不一样;新结识的张尉更是个热心人,不但抽空带他熟悉了御剑堂各处,还说出一句最让他感激涕零的话来——“你们殿剑童的年岁小,要是平时觉得寂寞,多来找我和唐谧、白芷薇玩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切都这样好,所以才会在心里留不下痕迹。

到底对别人胡吹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或者在剑法课上为何被殿判赞扬?现在想来都仿佛发生在很久以前,只有事件,没有细节。唯独只记得前天夜里听说白芷薇他们三人从剑宗下课未归,全部御剑堂殿判都一起出去找人时,自己是怎样地担心着急。

然而,当史瑞去看白芷薇的时候,混在一帮闹哄哄的剑童中间,话没说上一句,便又跟着人群稀里糊涂地出来了。他只觉得自己要比所有人担心白芷薇得多,甚至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多得多,然而当时瞧上去,却和旁的剑童无甚分别,这着实让人心中烦闷。

这样烦躁着,就忍不住在梅苑外溜达起来。入夜未深,还未到关苑门的时候,梅苑门口进进出出的女剑童颇多,但身形如山一样的秦嬷嬷已经抱着胳臂站在门口的桃树下,杀气腾腾地注视着往来的剑童了。

史瑞在门口转悠一阵,便已招引来秦嬷嬷的注意。她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放声喝问道:“那个剑童,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呢?想进去找谁?”

史瑞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忽见梅苑里一个人低着头快步走出来。

秦嬷嬷一见这人,立时将史瑞忘到一边,断喝一声:“白芷薇,你还敢出去!”

白芷薇原本将头埋得极低,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被秦嬷嬷这样一喊,反倒站定了脚步,一仰头,毫不在乎地反击道:“正是要出去,我被禁足了吗?现在关苑门了吗?”

秦嬷嬷被这样一顶,顿时面露不快:“还好意思还嘴!你说说你个姑娘家,给御剑堂闹出了多少事儿来。你等着,我这就叫穆殿监给你下禁足令!”

白芷薇心里明白,御剑堂的禁足令可不是那么轻易就罚下的,秦嬷嬷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故而并不多言,只是抱剑立于一旁,一副倒要看你如何要来禁足令的架势。

秦嬷嬷见唬不了白芷薇,自己又下不来台,一时僵持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史瑞见状,三两步走到她身前道:“秦嬷嬷,您刚才和我说话呢?”

“嗯,嗯,啊,对,你要干什么来着?”秦嬷嬷看向史瑞,脸上的线条终于得空松了松。

“我、我,我想问您一些事儿,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我想……”史瑞一边说,一边把手背在身后冲白芷薇打手势,示意她赶快离开。

白芷薇见了,也不多言,转身便往外走。

秦嬷嬷见白芷薇要走,似是还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刚冲她喊道:“你……”才说了一个字,就听面前少年大声说:“秦嬷嬷,请问您的芳龄几何?”

未出口的话便被生生地吞回腹中。秦嬷嬷瞪大眼睛盯着眼前面红耳赤的少年好一阵,才说:“你为何问这个?”

“我、我是替别人问的。”史瑞随口胡编道。

“替谁?他为何叫你这么问?”秦嬷嬷继续追问,声音竟然异常的温柔,似乎有某种暗示或者期待隐藏于其间。

史瑞想不出该编出谁来凑数,偏头一看白芷薇已经走了,便硬着头皮说:“是御剑堂里一个我很尊敬的人。秦嬷嬷,我知道这么问一个姑娘家的芳龄实在太过唐突,可是、可是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是你不便说,我、我这就走了。”说罢,脚底抹油,掉头便溜。

他远远寻着白芷薇的身影,一路走出御剑堂大门,来到西面的果园里。果树栽得齐整,加之又才是冒苞的时节,枝叶并不浓郁;故而虽然隔得远,却仍能借着月光看清白芷薇的模样。

只见她抽出淡薄如雾的长剑,先是疾疾舞了一套剑法,然后停下来,静静凝视着手中之剑,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如水的月光漫漫在她周身,枝条交错的暗影在她身上投下纷乱的痕迹,风生影动,于是黑暗与光明在她的身上交替流动,模糊了她纤长的身影。

这样过了片刻,白芷薇身形微动,执剑之手向前一展,长剑便离了手,浮在距离她手掌大约一尺之地。紧接着,她左手结印,右手作劈剑之姿,浮空之剑随即劈出,几乎透明的长剑在暗夜里疾飞向前,唯能看清剑上凝着的一抹月光。

伴着“扑”的一声响,长剑深深刺入一棵一丈开外的果树,她再一抬手做出横扫之姿,刺人的长剑在树中一震,斜切而下,一剑将树干由里向外切出个深深的大口子后,又飞回她的掌中。

白芷薇看看掌中剑,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甚满意,猛地抬手又是一剑。这剑射得突兀,史瑞还未看清,剑已横着劈断丈余开外的另一棵果树。只见树冠摇了摇,上半截果树歪倒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史瑞在远处看得心下称奇。虽然还未学过,但他已猜出这就是蜀山闻名天下的御剑术了。他听说这是一门相当艰深的功夫,对于剑童来说,通过五殿之试,大约也就只能达到随心所欲地让手中剑飞出再收回的程度,根本不要妄想这飞剑还能有什么伤人之力。如此说来,白芷薇如今在御剑术之上的造诣,已经高出了一般剑童很多,难不成她是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

白芷薇此时已经剑回鞘中,站直身体,双手握拳,远远看去只觉得她全身的线条都已绷紧,似乎是在蓄力一般。

这样保持着用力的模样好一会儿,她的双肩忽然一沉,仰天大叫道:“啊,受不了啦,该死的魂兽,你给我出来!”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咒骂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史瑞先是吓了一跳,转而看着远处那少女仰天怒吼的模样,不知怎的心生柔软,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白芷薇听到笑声,扭头看去,见史瑞正笑嘻嘻地站在树影里,脸上立时腾起两团红云,恼怒地责问:“你来干什么?”

史瑞原本每次看见白芷薇,总觉得心上紧紧绷着一根弦,而刚才的刹那,那心弦似乎被人一拨,震颤着松懈了下来,心里忽然生出莫名的勇气和自信。

他敛笑往前紧走几步,解释道:“刚才看见你一个人出来,有些担心,所以这才跟着来看看。”

白芷薇一皱眉道:“刚才看到的事,可不许和别人乱说。”

史瑞没有深想为何不能说,只觉得自己与白芷薇在一起的感觉,忽然比过去要自在了很多,{炫}然而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比原先好,{书}总之头脑似乎灵光了起来,{网}想说的话也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他被这种突如其来的解脱感鼓舞,两只手在眼前一阵乱挥,嘴里念念有词几句,才说:“刚才我对自己施了个咒法,已经把今晚所见全都忘掉啦,你就放心吧。”

白芷薇也发觉到了史瑞的变化,忽然觉得和他相处也不再如原先那般别扭,见他大猴子一般上抓下挠的模样,脸上不觉挂上一抹淡笑,可嘴里仍然恶狠狠地说:“再发个毒誓,如果说出去就全家死光光。”

不想史瑞却正色道:“那可不成,就算我说出去,也只是我一人的过错,为什么要连累全家?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么做事的。这样吧,我发誓要是说出去,就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白芷薇这才放了心,想起刚才在梅苑时,正是史瑞帮自己解了围,倒觉得自己有些太凶,予是垂下眼帘,低声道:“刚才在梅苑多谢你啦。其实我不怕别人知道我唤不出魂兽,只是不想很多人知道我御剑术的功夫。”

史瑞听了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别介意,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白芷薇无心再练,扭头冲果树上喊了一声:“喂,你也别跟着我了,我这就要回去了。”

史瑞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才瞧见那枝丫上正蹲着一只巴掌高的小绿猴子。他心中忽然灵光一闪,问:“白芷薇,你认得这小猴?”

白芷薇点点头,冲小猴一招手,那小猴顿时从树上蹿到她肩上,歪着脑袋打量起史瑞来。

史瑞见这小猴机灵又通人性,对心里的主意更有了几分把握:“白芷薇,我帮你想到一个可以招出魂兽的法子了……”

唐谧回到屋中的时候,看见白芷薇正在逗弄那只绿毛小猴子,惊奇地问:“这小家伙怎么来了?”

“不知怎么找来的。你去藏书阁的时候我跑去果园练功,它一直蹲在树丫上陪我。”白芷薇说着,一伸手,让那猴子跳到自己的左手掌上,侧过头神秘地说,“唐谧,你看我俩给你露一手秘技。”

白芷薇的话刚落,唐谧只觉眼前一花,那只绿色猴子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只见白芷薇模仿着召唤魂兽的姿势一挥左手,唤道:“灵碧。”然后,那只小猴子就“嗖”地一声出现在了她的掌上。

唐谧马上明白过来,惊叫道:“哎呀,果真好像!简直和召唤出魂兽一个样子,你们俩怎么做到的?”

白芷薇笑着指指袍袖:“这还是史瑞给我出的主意,就是将它藏在袖中,只要我一喊‘灵碧’,它就赶快爬出来,我们三个练了好{炫&书&网久,才有了这般的配合。”

唐谧笑眯眯地打趣道:“干吗要三个人一起练啊,那史瑞还不是想陪你。”转而又有些担忧地说,“不过,你准备用这个在术法课上蒙混过关么?我想,这把戏骗骗普通人还行,可殿试的时候,殿判会一项一项、一人一人地测试,到时大概就不顶用了吧。”

“我不过是为实在召唤不出魂兽的时候留上一手,到时若是唤不出来,总不能让人笑话了去。至于殿试……”白芷薇看了看唐谧,口气严肃地说,“唐谧,难道你还没有看清形势么?今年,咱们三个的出路只有在比武中胜出,成为那三个免试之人这一条啊!”

这件事,唐谧不是没想过,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张尉仍然完全没有心力,自己则拿着把运不出剑魂、无法施展御剑术的亡剑,今天又多出来一个唤不出魂兽的白芷薇。他们三个似乎除了争取免试之外,真的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话虽如此,咱们这一殿的剑童可不是什么软弱可欺之辈,我们三人不见得有必胜的把握。不过于剑法一门,我们这次看了那山洞中的图画,倒是都有所领悟,如果平日努力修习,再发挥所长,或许有机会。”唐谧定定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殿试是全面考评,可比武就有很多变数了,有时候专攻于一项反而占便宜。”白芷薇点头说。

“嗯,那我们三个就拼一次吧!”唐谧说完,冲着白芷薇竖起两指,比出一个只有她们才明白的必胜暗语,两人便心照不宣地相视笑了起来。

第042章 斗球

第二天是骑术和长兵器课,授课之人是曾经教过唐谧他们的气宗殿判李巡。

因为很多剑童在家中都曾学过骑马,骑术课几乎变成大家放松娱乐的时间。而大部分人都是使用御剑堂畜养的马匹,只有少部分剑童则骑着寄养在御剑堂马厩中的自家马匹。

其中,张尉的黑色翼马最是引人注目。黑色的巨大膜翼如收拢的扇子一样合盖在身体两侧,遇上有人走近,也不知是故意炫耀还是性子顽皮,它会冷不丁地骤然张开双翼,掀起一股翼风,挟着掀起的沙石迎头扑向来人的头面,迫得人不得不抬手遮挡。

邓方便是被这悍风震撼,围着那马转了两圈,无不艳羡地问道:“张尉,飞起来是什么感觉啊?”

张尉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它只会扑扇翅膀,并不会飞。”

邓方听了哈哈大笑:“那长了翅膀有什么用呢,亏我还觉得这翅膀十分神气呢。唉,我本来想告诉你一个讨姑娘喜欢的秘诀,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张尉心中一动,问道:“什么秘诀?”

邓方挤了挤眼睛,凑近张尉耳边,低声道:“你这马若是能飞,你喜欢谁就叫她和你一起飞上天空。然后,你在苍天白云之间对她表白:‘心爱的姑娘,偌大天地,只余你我,就同我的心一样。’我告诉你,就算那姑娘是君南芙,你也一定手到擒来的!”

张尉皱了皱眉,他虽然不喜欢邓方用君南芙打比方,可心里却依然忍不住一阵莫名的雀跃,手抚在马背上,头一次渴望它真的可以飞起来。

除了唐谧和另外几个不会骑马的剑童在努力学习骑术,其他人都跑去打马球了。唐谧练了一会儿骑术,听见马球场那边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心思也飞了过去,见殿监李训看管得不严,便催马悄悄溜了过去。

这个世界的马球与唐谧熟悉的差不太多,也是两队人各自手持长长的马球杆追打一个皮子缝制、填满兽毛的小球,场地两端各有一个由竹竿搭起的球门,在规定的时间内,入球多的一方为胜。

场上的剑童们在腰间分别绑上黄色和绿色的绸带以区分两队,白芷薇被分在了绿队,张尉则在黄队。此时,比赛激斗正酣,两人俨然成了场上各自一方的核心人物。

烟尘之中,白芷薇驾驭着坐骑左冲右突,靠着出色的技巧一次次抢回小球,提缰冲向球门,一击得分。而张尉虽然骑术上要比白芷薇还高明一些,可更多的时候是在和队友相互配合,呼喊着他们补防或者截击,自己则总是冲向最紧要的防御位置。

两队的分数一直胶着着,没有被拉开,服见场边计时用的漏壶中,水已所剩不多,张尉开始催马顶上,和对方的主将白芷薇正面相搏!

张尉的骑术明显高于其他的一千剑童,再加上用的是自家马匹,在对坐骑的统驭力上也有优势,渐渐便占了上风。但白芷薇绝非一个可以被轻易击败的对手,虽然骑术和马匹略逊,仍借着灵活的应变能力一次次把就要失去的小球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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