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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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的少年-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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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大哥,出什么事了?这是谁?”穆显抬眼一看,甬道的尽头伫立一人,正是与自己有一样面孔的双胞弟弟穆晃,便说:“是个来偷‘血影琉璃’的,似乎是御剑堂的仆役。”

说话间,穆晃已经到了唐谧和穆显的近前,微微弯腰打量着李三,然后转身对穆显说:“我知道此人是谁。”“哦?”穆显略觉讶异。

“他是……”穆晃这句话没说完,突然出手,一掌重重击在穆显的胸口,只见穆显的身体如枯叶一般向后飘去,再轻轻落在地上。

唐谧见此情景,惊讶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直愣愣看着那互相怒视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那两人,一灰一黑,有着完全一样的面孔和震怒表情,俱是沉默不语。

“没想到,你真的会对我下手!”穆显终于开口。“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防备我。”穆晃说,淡笑着摇摇头,续道:“可惜,就算你已经运好了气准备抵御我,这一掌也还是伤到你了。”“是,我以为你不会下如此重手,是我看错了你。”穆显说到这里,脸上泛起一片潮红,似乎是内息有些不稳。

“本来是不会,可我终究是忌惮你的武功,我怕出手轻了,以后便没有机会。”穆晃说完,转而问道,“你为何疑心我?从何时开始?你倒真是深藏不露啊。”“你如此苦心布局,行事又小心谨慎,我怎么会一早就看破。只可惜……”穆显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希望多耽搁一时半刻来调整内息。

穆晃见他一阵不语,沉眉问道:“可惜什么?”“可惜我太了解你。”穆显看了看倚墙而坐的唐谧,对形势略作估计,道:“这些孩子提醒我的时候,我的确没想明白那些事后面隐藏着怎样的目的。就算今日见到这个偷‘血影琉璃’的家伙,我也没有立时把他和数月以前的事想到一起,可是你却在这时候出现了。晃啊,这世上最想得到‘血影琉璃’的人,大约就是你吧。”

穆晃面色一动,道:“既然你猜到了,为何不先出手?”

穆显眼光有些暗淡,似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因为只是猜测,而我却希望猜错了。”然后,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心里总是记得你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大约七八岁吧,我们因为被认为是邪魔的后代,结果有人放出一条黑猎狗咬我们,我当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紧紧把你抱在怀里,替你挡住那只狗。当时你在我怀里哭着说,大哥,我一定要替你报仇。可是后来,我们在山上看见那黑狗被猎兔夹夹住,你走过去,放掉了它。我原以为,在你的心底里,永远会有那样一颗赤子之心。”

穆晃听到这段经年旧事,神色也微微缓和,可是口气依然凛冽:“我放了那只黑狗,只是因为,我知道,报仇的对象,应该是他的主人。而最后,我也放过了它的主人,那只是因为,当我有足够力量的时候,那人在我眼里已经微小如尘芥,不值得我动一根手指头了。”

话落,穆晃缓步走向那张长着与他一般面容,留着相同血液,仿若水中倒影的灰衣男子,口气里带着淡淡的惋惜,道:“显啊,我最不希望与你走到这般地步,可是,你挡在了我的路上。”

唐谧不知道此时穆显的伤势究竟如何,可她明白,能多拖一时便也是好的,于是大声道:“宗主,我知道我是该死的,可是让我死个明白成不成?”穆晃停下脚步,眼尾扫了一样唐谧,转而问穆显:“你刚才说,是这些孩子提醒你的,提醒你防备我吗?”

“不是。他们提醒我赤峰四翼蛇、剑童们被幻蝶袭击、以及药库被偷这些事,都是有人蓄意谋划的。不过,终究是你棋高一着,我始终没有猜出究竟那幕后之人是谁。”穆显也有意拖延时间,“这件事,你已经准备很久了吧。”

“不算太久。记得吗,有一次你跟我喝酒聊天时讲起来‘六音笛’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功用,就是不但可以操控妖物,对半妖也有作用,能让它们睡去或者醒来。就是那时候,我开始谋划这件事的。”

唐谧听到“六音笛”三个字,想起玉面曾经说过,打上她的灰衣人便是去偷“六音笛”的。后来她也问过玉面“六音笛”是干什么用的,玉面回答说:“大音有五,宫商角徵羽,而这第六音,便是妖物们才能听到的声音,所以‘六音笛’是操控妖物的笛子。”

当时唐谧听了,心中十分不解,只因她立时就想到那灰衣人偷笛,可能是为了操控赤峰四翼蛇,可是偷笛那日是天寿日的晚上,那日之前赤峰四翼蛇已经出现过多次,这就有些解释不通了。而现如今,她看着这两张相似的面孔,把那些缺失的线索补上以后,事情的真相竟然已经赫然在目!

“原来如此,”她大声道,“穆宗主想得到剑室中所藏的‘血影琉璃’,可是打开剑室的钥匙只有掌门才有,所以你就谋划要得到掌门之位。但你自知武功不敌萧掌门,此时偏巧知道了‘六音笛’对半妖的作用,于是你便借着殿监不会对你防备,而殿监又是喝酒‘三杯倒’的人,多次灌醉殿监,偷出他的地宫钥匙,取走‘六音笛’。开始,你偷笛是为了操控赤峰四翼蛇,让桓澜他们得到宝物,最终引得其他剑童于朔月之日进入幻海,被妖蝶所伤。而你遇到玉面那次偷笛,则是为了在身为半妖的活参成熟之日,让它们再次睡去,这样就配不出九荣回天丹了,掌门他们便只好运功救人。到了比武时,你因为有所准备,功力比别人恢复得多,便可以轻易得到掌门之位,拿到剑室的钥匙。”

炫?穆晃听了唐谧的一番话,脸上现出玩味的神情,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她来,道:“当真是聪明的小丫头,我原以为这事情被你们搅得一团糟,不过是意外罢了,没想到,你能想明白其中关节。看来,我错在低估了你们这些小小剑童呢。说说,你还看出来些什么?”

书?唐谧心中仍是不明白,自己怎么搅和了穆晃的计划,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会放弃争夺掌门之位。

网?他不由疑惑地看向穆晃,发觉他正颇有兴趣地盯着自己,于是,绞尽脑汁想再多说些什么拖延时间,便说:“我知道,你之所以不敢真正把‘六音笛’拿走,一定是因为你知道穆殿监有检查地宫藏宝的习惯,并且,如果他知道了赤峰四翼蛇的事,万一疑心有人故意纵蛇,也会察看‘六音笛’是否无恙。而你安排这计谋,最希望的就是万事看起来都是自然发生,抓不出半点把柄证据,所以,你只好多次拿了笛子再放回来,并且身穿灰衣,就算黑夜里不小心被人看见,多数人也只会以为看到的是穆殿监,对不对?”

穆晃听了,不由得走进唐谧一步,神色喜怒难辨,责问道:“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小丫头!”

唐谧心中暗道:姑奶奶我是穿越来的,你懂什么叫穿越么,古代大叔。口中说:“不记得了,被顾宗主从山里捡来的。”

穆晃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若是果真如此,当真是天意不让晃成事啊。”接着,他看了一眼穆显,又道:“你们心中一定奇怪,为什么我放弃了争夺掌门之位吧。”

“是啊?害得我当时以为自己什么地方想错了。”唐谧道:“反正横竖也是一死,让我死前搞个明白吧。”

“好,就让你搞个明白,你们学兵法的时候,顾楷之有没有跟你们讲过为什么天下没有长胜将军?”

“因为就是算无遗策,也终有掌握不了的变数。”

“是啊,变数。”穆晃略略感叹,道:“第一个变数是,我没有料到那些赤峰四翼蛇之中,竟然有一只带着魔罗舞灯,也没料到你们刚刚在赤峰四翼蛇那里吃了大亏,还会那么快不顾禁令再去。结果,本来我希望赤峰四翼蛇之事除了吸引剑童以外,不要引起你们殿监之外的人太多注意。可是被你们在狮戏中一施出魔罗舞,赤峰四翼蛇这件事变成了被掌门他们瞩目的大事,这样,将来一连串的事情,他们便很有可能生疑。”

唐谧听到这里总算明白怎么搅了局,心想穆晃要是因此气恼我,把我一掌干掉,我还当真是死得冤枉。

“第二个变数,说起来也可以说是我的失算。我原本想怂恿司图慎偷出他爹的九荣回天丹后,李三可以方便偷出来。谁知司图慎莽撞至此,随随便便就把它吃了。结果,天寿日那天李三趁御剑堂无人去偷九荣回天丹,发现竟然没了!”

“所以小丫头,你说的并不全对。发现九荣回天丹不见之后,我便在天寿日晚上去取‘六音笛’,一是为了让活参暂时不要出现,二是为了找一个落单的剑童,在他找参的地方再唤醒附近的活参,然后,活参被他的歌声引出,我就能拿去配药了。可惜,这完全是突变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如此抢参偷药,实在是太过显眼。所以我思前想后,觉得难免已经惹人生疑,终是放弃了。”穆晃说到此处,转向穆显问:“你是不是在掌门人比武之时设下了防备?”

穆显点了点头道:“不错,虽然不知道是谁为了什么在捣鬼,可是我当时已经有所布置。只是你做得确实漂亮,故意让桓澜看见灰衣之人,所以我见到比武结果,着实对掌门有所疑虑。”

穆晃显然已经对唐谧失去了兴趣,继续对穆显说:“好在我最终说服了宗峦,否则,真应该杀了这几个剑童泄愤。你看,多可惜啊,如果不是这些事,我的谋划可以顺利实现,此刻我们两兄弟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穆显断然答道:“你错了!我俩终究会走到这一步。就算你顺利地以掌门的身份拿到‘血影琉璃’,我也不会允许你随意杀戮无辜。你明明知道,堕天大人就算制出了可以鉴别魔血后代的‘血影琉璃’,最终还是把它封存起来,就是不愿做无畏的屠杀。你这样做,难道不是又成为了一个魔王?不要拿除恶扬善这样的事当作聚集自己势力的幌子,这让你看上去伪善得可笑!”

穆晃此生最恨魔王,听得此言,勃然大怒,道:“你和萧无极就抱着这些迂腐的陈词滥调吧!你明明亲眼看见堕天的转世已经死了,两年过去了,你还在期望些什么?”

“你应该看见了吧,青石阶上的结界变弱了,如今你我都可以打开它。还有,你感觉不到么,这地宫的力量也变弱了,其实所有堕天留下的力量都在变弱。你不明白么,再这样下去,这个世界就要变了。今时今日,我必须这么做,就算是你,如果要挡在我面前,也只有死路一条!”

话落,穆晃的剑已出鞘,以山呼海啸之势直刺向他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兄弟。

这是唐谧有生以来第二次看到高手相斗。和这一次比起来,掌门人比武之时的对决简直就像是一场饱含炫耀、点到即止的表演。

她看着那两个人在甬道并不宽敞的空间内闪转腾挪,剑锋相抵,只觉得有萧萧的杀气四溢而出,才明白原来性命相拼的高手决斗是如此模样。每一招攻出的时候都凌厉得仿佛不留退路,要一招制敌,可是一旦被防住,那犀利到看似没有回旋余地的攻击便会在转瞬间变出后招来,或攻或防,毫不凝滞。

就在唐谧被面前两大高手的性命对决迷去心神的时候,她无意间瞟见那个一直瑟缩在墙角的一团身影有所异动,心道不好,赶忙高声大叫:“殿监,小心!”

只是此话已晚,几乎是与她尖利的喊叫声同时,李三的软剑已经刺入穆显的腹中。只见那张布满张牙舞爪的凸起血管的脸上泛出一个献媚的笑容,对穆晃道:“宗主,我……”

穆晃不等李三说完,一掌扇在他的脸上,李三当下摔坐在地上,一口鲜血伴着两颗白牙从口中喷出。

穆晃暴怒的叫嚣声在甬道里回响着:“你怎么敢伤他?你怎么敢伤他!”

李三坐在地上瑟缩地向后退去,喃喃地解释道:“我、我想帮宗主。”

穆晃怒气未消,微微抖动的长剑指向李三的胸口,厉声道:“你是什么身份?你连在显面前拿剑的资格都没有!这世上,唯有我可以杀他!”

此时,他看见李三的胸前有一大片湿迹,只因衬着深棕色的仆役袍服,并不明显,便将剑尖顶在李三胸前鼓鼓囊囊的地方,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血影琉璃’呢?”

李三一低头,这才发现胸前的大片湿迹,慌慌张张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琉璃球,发现一道裂痕清晰地蜿蜒在透明的球面上,里面的红色液体正在滴滴答答地从裂缝中渗出。

他面露惶恐之色,赶忙又拿出一枚,果然也是如此,一连取出五枚,竟是一枚完好的也没有。李三知道再看也是无用,仰起头,嗫嚅道:“宗,宗主,我,我被他们推到了两回,我、我……”

李三闭上眼睛,以为穆晃不是要一掌打下来,就是要一剑刺来,谁知却听见穆晃仰天大笑的声音激荡在甬道之中,久不平息。

半晌,穆晃止住笑声,望向那坐在地上的灰衣人,道:“你说,我算到尽处,奈何天不顾我,莫非这天,真的要翻了?”

说罢,穆晃举剑做势,要向李三砍去,道:“让他给你陪葬吧,也算对你有个交代。”

此时,穆显已经点穴止血,可是被伤及要害,仍是不敢动弹,只是低低地说道:“何必如此,你明明知道,他活不过一时半刻了。”

因为受了重伤,穆显的声音越发低沉,可是在这样空间局促的甬道里,每一个人仍然可以听得清清楚楚。那缓慢的,间或有些停顿的声音说道:“那太阳穴上的金色印记是什么?大约是邪魔的术法吧,据说魔王曾经用一种术法,让一个人一生的力量聚集在短时间内爆发,然后那人就会快速死去,就是这个吧。”

穆显说这话的时候并未看向任何人,闭着眼睛,仿佛在养神一般,可是李三已经止不住颤抖起来。

突然,他一改唯唯诺诺的姿态,盯住穆晃,大声责问道:“宗主,你不是说这个是让我增加功力的术法么?”

穆晃索性收了剑,看着李三,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讥讽笑容,道:“没错,是增加了你的功力,不是么?否则以你的那一招半试,连这些剑童都不能敌。”

“可是,快速死去是怎么回事?”李三的声音有些嘶哑。”

“世上之事,有得就有失,没有平白获得的力量。如果要怪,就怪你自己无用吧,我施术之时不是告诫过你,这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吗?”

这时,唐谧就见李三的眼中有异光一闪,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在这时候穆殿监说出此事,就是为了挑拨离间,而眼前的李三已经是他们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便大声说:“别胡说!你施出术法就是为了怕他万一遇敌,难以抵挡。对你来说,他只要能保住‘血影琉璃’一时半刻就足够了,他根本就是你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什么让他江湖扬名立万儿,根本就是在利用他空许下的鬼话。”

李三听到此处,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竟然拖着伤腿,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穆晃。

穆晃挥剑挡开了李三攻来的第一剑,懒得再解释,手腕一转,一剑便向李三攻去。那李三的剑法与穆晃相差何止千里,可是此时他的力量奇大无比,又完全是一幅同归于尽的架势,连三招之内,穆晃竟没有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唐谧在一旁看的心急,悄悄挪到穆显身边说:“殿监,李三似乎没有胜算啊。”

穆显睁开阖着的双眼,平静地说:“尽力而已,之后就是天命了。”

唐谧听了,心中一沉,仿佛一股无比真切的死亡气息正没顶而至。她颇想英勇地说:“要滥杀无辜,就让他们踏过我的尸体吧!”对他来说,一想起白芷薇和大头已经死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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