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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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的少年-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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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四人阵法正是当年唐谧、桓澜、白芷薇、慕容斐从狮戏中琢磨出的合斗之法,只是这次四人互相呼应,比两两对战时更加攻守有度。司徒明的剑气虽然厉害,然而四人脚下都是王凛那半支魔罗舞的步法,最是灵动飘忽,总能避开他的锋芒,虽然看不出胜机,却仿佛可以和他无休止地缠斗下去。

时间长了,周围观看比武的人便有些不耐烦,而一旁的张尉却在此时对清源寺的同光方丈大声道:“大师,您看这么打下去是不是非要打到有人力气耗尽为止啊?”

同光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一层暗色,盯着那争斗中的五人,回答道:“力气耗尽还要很久,因为他们的步法非常省力,特别是你们司徒宗主的魔罗舞步法更是既灵活又省气力。”

同光方丈这话一出,谢尚的脸上便挂不住了。他自然早已看出司徒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换了魔罗舞的步伐,这事虽然让他心中不解,然而更让他不明白的是,之所以司徒明会被逼得被使用魔罗舞,其实是因为那四个与他相斗的孩子用了王凛所留的半支魔罗舞,于是如同那时他与萧无极相斗时的情形一样,这半支王凛的魔罗舞便顺势诱导出了另外半支华璇的魔罗舞。

不论是作为蜀山剑宗的宗主还是转世而来的堕天,使用魔宫的武功总是不妥。好在魔罗舞已经在江湖上绝迹十多年,能认出来的人并不多,就算是刚才唐谧用灯给大家看了一遍,想来也没人会这么容易地认出来——谢尚因为抱着这样的侥幸,从一开始便没有作声,然而,同光大师却在此时毫不留情地点出此事,谢尚听出他言语间的意思,抢先一步大声说:“停手,请听谢某做个公断。”

唐谧他们四个闻声先撤出战局,司徒明自持身份,便也不好缠斗。众人一时都看向谢尚,等着他的公断。

谢尚只觉事乱如麻,各种利弊一时难以权衡,心头烦躁不已,只得先胡乱搅局道:“谢某觉得事情一时难以辨清,不如与此无关的诸位暂且离开,只留下顾宗主、同光大师和谢某来辨析真假。”

唐谧却断然阻止道:“各位不要走!这事一定要当着大家说明白。”

谢尚原本就不喜欢太过精明的唐谧,见她现下不顾大局,当众给自己拆台,更是心头不悦。然而这小丫头却根本不理睬他的脸色,仿佛生怕里里外外的人听不见一般,大声道:“同光大师说得不错,刚才司徒宗主所用的,就是魔宫武功中大名鼎鼎的的魔罗舞。”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唐谧见到了预料的效果,忍不住笑笑,拿起那盏小灯继续道:“众所周知,魔罗舞已在魔宫失传多年,只有拥有这盏灯的人才可能从里面学会,所以,这盏灯原来就是在司徒宗主的手中呢。”说罢,她忽然转向司徒明,指着他咄咄逼人道,“你当年得到此灯学会魔罗舞后又觊觎气宗宗主的位置,所以才设计害了玉面姐姐,对不对?你和穆殿监自幼交好,穆殿监担心开山祖师不能转世,要查看堕天大人过去的布置前定然会和你商量。你为了使你那借刀杀人的计策顺利进行,就把自己的这盏放回祖师爷的墓中,对不对?你知道这世上不会再有什么堕天,就故意找来邪魔歪道侵入蜀山,搞得人心惶惶,再假作堕天转世,对不对?”

唐谧这一连串的问题掷出后,既不管众人的震惊,也不给司徒明时间辩白,冷冷盯着面前道貌岸然的男子,续道:“可惜你不明白什么叫做魔罗舞啊,一旦学会,它就潜在你的武功里,藏也藏不住。魔罗就是那些能毁掉你的痴妄!”

司徒明在少女一连串的言语攻击下已经失了颜色,脑中急转应对之策。

不想司徒慎却在此时嚷道:“唐谧,你胡说!你什么也证明不了!这步法当年你和桓澜几人在狮戏中用过,今年天寿日萧掌门也用过,天下并不是只有我爹爹,不,祖师爷一个人会这步法!”

唐谧一愣,心里暗叫糟糕,不想自己这唯一的破绽竟然被司徒慎抓了个正着。原来她事先安排此事的时候,为了能够最后确定司徒明就是这盏小灯的主人,和同伴们商量出用王凛的半支魔罗舞逼出司徒明那半支的法子。虽然几人并不会王凛的半支,但桓澜和慕容斐都是武学奇才,几人又对华璇的半支熟悉至极,故而只看过谢尚在比武时用了一遍就能想通其中的道理,记住最关键的步子,再根据已经掌握的华璇这半支,一步一步琢磨出与其呼应配合的步法。

然而,唐谧却知道,就算司徒明被逼出了魔罗舞步伐,还会有许多狡辩的理由。比如,真的王凛必然也会魔罗舞。若是如此胡搅蛮缠下去,事情便会越来越弄不清,所以她必须根本不给对方辩白的机会,只一下子就让他觉得事情已经全部败露,再重重给予他最后一击。

不想司徒慎为了争夺剑童第一天才的名号,一直在留意着桓澜,以至于连别人都未注意或者已忘记的小事也全部记在心上,于这节骨眼上反而又救了他爹一次。

司徒明被儿子的一句话点醒,淡淡笑道:“小丫头,你到底还要往我身上泼多少脏水?”

唐谧摇摇头道:“算你养了个好儿子,不过,你可知道,我并非要证明给世人看,我只是要证明给一个人看,只要那个人信我,你就完蛋了!”说完,她转过头,望向殿门口挤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生出些许的忐忑。

李冽,事到如今,你信我了吗?

第105章 魔王降临

就见人群微动,有人分开众人缓步走到殿内。那人身形修长,面部轮廓深邃,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暴露出楚国“南蛮人”的古老血统,看面貌应该还算是个少年,但沉稳里暗藏尖锐,已不再是少年人的气质。

殿中有人认识他,低声道:“是那个不知去了哪里的李冽啊!”

李冽恭谨地朝殿内诸位前辈施礼道:“浮生阁阁主李冽,拜见各位前辈。”

“浮生阁”是江湖正道中低调却被众人敬仰的门派,最出名之处就是一向对魔道中人从不手软。李冽自报家门时用了这个名号,便是表明自己此刻已经由蜀山出师,自立门户了。

他的眼睛扫了扫司徒明,并未马上开口。这个小小的停顿让唐谧的心不由得一紧。虽然说她知道李冽此时肯出来,多半是信了自己,可是这样的一个人,谁又能说得准呢?

数天前当他持信而来的时候,仍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唐谧将证据和推断一一摆给他看后,他沉默很久,才斟酌道:“唐谧,你说的这些都是推断,唯一能证明的只是司徒明没有死。如果你要凭这些就让我和司徒宗主作对,我觉得得不偿失。蜀山会怎样已与我无关,我完全没必要得罪谁。”

唐谧叹了口气,眼前的少年隐在夜色里,思虑重重,心思深沉,像是已经化身成这黑夜的一部分。

李冽见她没有答话,又道:“你已想得这般笃定,又何必与我说呢?”

“有些事,我无法办到,但我知道你可以。你一直都在追查这些事吧,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把凶手抓出来!”

“那么,你就拿出些足够让我相信的东西来交换吧。我完全不觉得我需要你的帮助。”他在暗处低低道。唐谧莫名有种感觉,那张被夜色模糊的面孔上此时定是挂着不屑的笑容。

“我能证明他就是华瑛那盏灯的主人。”

“那好,证明给我看。作为交换,我先告诉你一个消息。司徒明正在造太央剑,你觉得他这是要做什么?”

此刻,李冽只是以沉默掩饰心中的狂躁,待到觉得心绪平静,可以不带任何恨意地开口时,他才道:“司徒宗主,我一直在想,能做到那些事的人,一要在蜀山身居高位,二要与穆宗主和穆殿监亲厚,而符合这样条件者,放眼整个蜀山也只有你和萧掌门二人而已。”

众人听了这话,都觉得没头没脑、不明所以,唯有唐谧心中长长舒了口气,暗道:“这个小P孩,竟是一直在装蒜,原来早就信了我啊。”

司徒明面色不动,身子却不为人察觉地后退半步,似是要和这透出杀气的少年保持距离。

李冽继续道:“派人盯着司徒宗主动静的时候,我发现一件极其有趣的事。司徒宗主不知为何,正在这蜀山的某地建造一座可以炼制晶铁剑的剑炉。之后,这炉子被放入司徒宗主碧渊剑的一半断剑,这又是为何呢?好在我略通铸剑之术,所以当得知司徒宗主被杀,碧渊化光飞离以后,便立刻想明白了这一切。司徒宗主一直将自己的半柄断剑带在身上,在重伤后心力不足的时候,断剑就不会再受剑主控制,自行化光飞去那剑炉,与自己断去的部分合而为一。原来,司徒宗主这么费力,就是想制造一个剑主亡故的假象。”

“哼,我当来的是什么人,原来又是个无凭无据、血口喷人的小儿。”司徒明冷笑道。

“宗主先莫急。且说那剑炉虽然已经被拆,这碧渊剑却依然被司徒宗主某位藏在外面的帮手带在身上,刚才宗主又用御剑术将之招来。虽然这剑看起来极像了太央,可惜却有一个缺陷——太央和碧渊都是由青色晶铁锻造而成,但碧渊比之太央却显得短而薄。因为一块完整的晶铁不可能和另一块晶铁完全融合,所以,如果要将碧渊打造成太央的模样,必须加入其他矿石,如此一来,这柄假太央便不是由纯晶铁锻造而成,就算看着再怎么像,技艺精湛的铸剑者还是能验得出来。司徒宗主如果觉得我血口喷人,不防把手上的太央拿给铸剑师验验看。”李冽不急不缓地说完,冷眼看着仇人被这一击直直推向失败的深渊。

司徒明脸色灰败,握剑之手微微颤动,却唯有抵死不认,面色不变道:“我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唐谧此时却对司徒明笑了笑道:“司徒宗主一直做得漂亮,只可惜,西荒之沼已经百年没有冻结,所以近百年来,再没有商队能穿过沼地得到西海鲸蜡,故而你只好截取我手上这宫灯内的一段蜡烛来制造幻影。若不是我见这蜡烛突然减少许多,还真是很难猜测司徒宗主的意图呢。”

说到此处,唐谧决定给予他最后的一击,将左手抵在左边的胸口上,带着胜利的微笑,转头对众人道:“不错,司徒宗主中的那一剑的确是刺穿了他心脏的位置,谢殿监、莫殿判还有其他人都已经验看过了,这可做不得假。但是你们可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的心脏都在左边,大概一万人里面就有一个心在右侧。”这话听得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唐谧知道此处的解剖学不发达,又没有X光,这话恐怕根本没人相信,便道:“不如请莫殿判或者任何一人来摸摸司徒宗主的胸口,当然,前提是要让谢殿监先扣住司徒宗主的脉门,不让他使用内力。要知道,司徒宗主的内力精深,否则也无法先用内力逼出大量鲜血造成心脏受伤的假象,再用龟息心法让身体处于几乎死亡的状态。”

“司徒明的心脏靠右”这事完全是唐谧根据自己的知识猜测而来,故此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十分的把握,然而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不见得必须真是稻草,唐谧秉着事到如今就算血口喷人也无妨的原则,将这最后的一枚炸弹扔得掷地有声。

果然,这一击彻底击溃了司徒明的伪装,但见他一直佯装镇定的面上狠厉之色忽现:“不错!我是耍了花样,可那都是为了除掉你这个妖女。”说到此处,他一指唐谧,咬牙狠狠道,“这个妖女,就是魔王华璇的转世!”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震惊不已。

唐谧心中有鬼,但知道司徒明定然不是赤玉宫之人,故而退一万步就算他真的知道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也拿不出什么凭据,于是努力装出愤怒的模样道:“你倒打一耙、血口喷人!”

司徒明冷笑道:“我也给你看个凭据,本来这是我想在成为堕天大人的继任之后献给诸位武林正道的礼物,现在只好早些拿出来了。悦儿,把把我房中阁柜里的那只檀木盒子取来。”

未几,司徒悦取来盒子,司徒明打开来取出一枚比拳头略小的琉璃球,球中装着半满的红色液体。

他举起来对谢尚问道:“谢掌门,这个你可认得是做什么用的?”

谢尚当然知道,那是唯有自己可以打开的剑冢中所藏的“血影琉璃”,但据说已经全部被一个叫做李三的仆役毁坏了,不知为何现身在此,他不禁犹疑道:“这是堕天大人留下的‘血影琉璃’,通过它可以看出谁的身上有魔血,可是它不是应该已经全部在意外中毁坏了么?”

司徒明沉声道:“不错,这正是‘血影琉璃’,这世上唯一一颗没有被毁掉的‘血影琉璃’。它是堕天大人将华璇的血液兑入各种药液施以术法而成,如若谁的体内有魔血,在它的光照之下身上便会呈现血管毕露的痕迹,而体内华璇的血越多,那血痕就越清晰。如今,请诸位看看这个妖女吧!”说完,司徒明拿着那血影琉璃走到殿门外的阳光里。

在秋日明丽的阳光下,这拳头大的红色圆珠向四周散发出一圈圈犹如潮汐的浅淡红光,一点点淹没了殿内殿外的每一个人。人们浸没在淡薄如雾的红光中,发现自身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再把目光投向那站在大殿内的少女,却见她身体所有裸露在外的部分都几乎变成半透明状,唯有殷红而狰狞的血管遍布面孔、脖颈和手部,颜色鲜艳如赤红的珊瑚。

“魔王,她就是魔王转世!”

“抓住这个妖女!”……

纷乱的声音顿时不绝响起。

唐谧震惊地睁大眼睛,抬起手,看着红光中自己清晰异常的血管,那里面奔腾的血液红得张狂妖异,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她半透明的皮肤,喷薄向天空,洒下一场腥风血雨。耳边,人们嘈杂的呼喊都变了声调,她无法听懂任何一个句子,周围的世界快速旋转起来,似乎要将她抛离,又或者要将她吞噬。

忽然,一个声音冲破混乱。她清楚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少年道:“唐谧不是魔王!”这声音底气十足,带着年轻的锐度,利斧般劈开由无数声响纠结而成的混沌。

唐谧回过神来,发觉四个好友已经仗剑围在她四周,而刚才开口的正是桓澜。就像每次这少年一认真起来的模样一般,他的身体会在不知不觉中绷紧,却并非是因为紧张以至于僵硬,而是仿佛有什么力量被从沉睡中唤醒,开始酝酿爆发前的风暴,于是肌肉和皮肤被这孕育中的力量充斥,显出充满力度的线条。

唐谧对桓澜似乎要拼命的架势有些担心,凑近他低语道:“桓澜,没那么严重,帮我拖延些时间,我一定能想出办法解释清楚。”

“好。”桓澜应道,转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然后,又转回脸继续盯着面前蠢蠢欲动的人群,似乎是说给身后的少女听,又仿佛只是在坚定自己守护到底的决心,压低声音道:“解释不清也没关系,我说过,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其他几人里以白芷薇的脸色最是难看,然而她平素虽然毒舌,一旦真的生气到极处反而说不出话来,只是剑横胸前,一副谁要上来就和谁拼命的架势。慕容斐虽然不语,脑筋却动得飞快,估量形势,谋划对策,却一时想不出个满意的法子,心里不免有些焦躁。张尉本拙于口舌,然而这时候却只觉心血涌动,仿佛有什么迫着自己要为唐谧大声疾呼,却又不知该如何替她辩解,无数言语堵在喉咙咯,终于冲出一句:“我拿脑袋担保,唐谧不是魔王!”

司徒慎此时已不知被谁解开了穴道,走到张尉近前,以他特有的尖锐嗓音骂道:“你的笨脑袋能担保什么?张尉,看在你我同室而居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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