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和她的争执却是自己完全没有想到,而且也不愿意的。
自从那一次遭遇刺客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如履薄冰,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点转暖的迹象,可是,自己这一次的阻止,只怕又会让她的心里雪上加霜。
心里忽然有种冲动,不行,一定不能跟她决裂。
自己可以和任何人决裂,但是,决不能跟她决裂。那么急切地想要安慰她。
他立即起身掀开那个墙壁的按钮。
里面,全是自己珍藏的一些东西。甚至她的一幅画像。
他悄然地拣选了一包,估摸着她会喜欢的包好。又回到床上,不一会儿便安然入睡了。
第二日,处理完政事,他早早地结束了朝会,去立正殿请安。
里面,只传来宫女红霞的声音:“娘娘今日身子不适,不见客。”
他无可奈何,只得托人把礼物送进去。
半晌,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他只得悻悻而去。
如此,连续好几日。
他每次来请安,每次都吃了闭门羹。幸好,王琚的密报里,皇后一直没有出过立正殿。起居饮食,一如往常。他以为皇后已经彻底断了出去的念头,便暗暗示意王琚等放松坚守,免得让她感觉到太过束缚。
如此过了五六日,某一天他再来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立正殿空荡荡的,几名侍卫尽职尽责地守护着。没有任何的异常。
他心里甚是满意,冲侍卫们点点头,这才进去,低声道:“皇后……”
连续叫了三声。无人应答。
他心里慌了,提高了声音:“皇后呢?”
安特烈的夹击5
他心里慌了,提高了声音:“皇后呢?”
王琚弓腰:“回殿下,娘娘一直在寝殿里,今早还吃了早点。”又小声地嘀咕,“一直没看到娘娘进出过,应该还在休息吧……”
“可是,人呢?”这么一大早了,按照芳菲的性子,是不可能还赖在床上睡大觉的。
“这……”
门口值守的宫女也发现不妙,急忙道:“皇后娘娘,她早上还在……她还骑马练习射箭了……”这是皇后这段时间每天必须的课程,是一名精通马术的人在教习指点,几乎在皇宫里坚持了一两年了。
太子心里一沉,不由分说便走了进去。
寝殿里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
他气急败坏就冲出去:“快,来人,你们这些蠢货,皇后呢?叫你们看着皇后,皇后怎么不见了?”
王琚也急坏了。他明明早上还见过皇后,而且还请了安。为什么下午人就不见了?忽然想起,早膳之后,宫女红云出去买东西。等一会儿,又转来,说是忘了什么东西,要和红霞一起去,还让了赵立和乙辛护送。
他心里一沉。第一次红云出去的时候,只是埋头走路。因为天气冷,她戴着大大的帽子,遮挡了整个的头部脸部。自己只看是红云的服饰,当然就没多问了。
他大叫一声,坏了:“殿下,娘娘她……娘娘也许走了……”
太子听他一说,立即明白过来,芳菲这是金蝉脱壳走了。她竟然悄然地跑了,换了宫女的衣服跑了。
他又气又急,她身为皇后,怎能如此?
正在这时,但见两名宫女鬼鬼祟祟地跑回来,正是红云和红霞,尤其是红云,竟然穿的是芳菲的衣服。果然,皇后是金蝉脱壳了。
二人见了这个阵仗,知道事发了,腿一软就跪在太子面前。她们护送皇后出去后,又奉命跑回来,不料太子竟然来得这么快,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答案。
安特烈的夹击6
太子一看红云那身衣服,简直是怒了,好一个芳菲,竟然想出这样李代桃僵的衣服,她肯定是穿了宫女的衣服混出去跑了。
他一口气地追问:“娘娘呢?娘娘去了哪里?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回殿下……娘娘出宫去了……往青州方向走的……”
“谁护送着她?”
“赵立和乙辛。”
就这两个人护送?太子几乎气得要跳起来。就算要出去,也要多带一点人。早知如此,自己干脆就多派一点人护送她。可是,岂能有什么早知如此?若是路上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怎对得起她?又怎能对父皇交代?
他当机立断,叫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周樗:“快,你马上率一支人马,便衣出行,保护皇后。”
周樗问:“找到了皇后怎么办?”
他长叹一声:“找到了,就护送着她,她想怎样就怎样。”
从武川镇到青州。
那是一条漫长的路,几乎横跨南北。
虽然是千里的路程,但是回来的时候就要快得多了。辎重,粮草,都留在驻守的重镇。经过这一役后,罗迦发现了六镇存在的隐患,便大大增强了驻守的兵力。沿途,是驻守的其他北军和地方官提供粮草。因为这一场大胜仗,威名远扬,早早地,便有地方官准备好了一切。
然后,罗迦亲自率领了三万重骑兵,准备返回。
就在这时,快马送来急报,说齐国大军二十万,已经逼近青州。
他心里一沉,竟不料三皇子来得这么快。又非常好奇,三皇子大败而归,按理说,齐帝肯定会责罚驱逐他,可为什么反而来得比自己预想之中的更快?
他顾不得多想,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青州是北国的南大门,是北国和南朝之间的缓冲地带,如果这一地带失守,齐国便可以长驱直入。
安特烈的夹击7
他当即诏令大军,连夜召开军事会议。
陆丽,乙浑等听得这个消息,也头都大了。尤其是乙浑,以老迈之躯,连穿上重甲都非常笨拙了,这一趟的武川镇大战,他几乎都只有旁观的份儿了,虽然一再地尽力督促,指挥,但是,要自己上阵,就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可是,想到还要赶去青州,简直苦不堪言。
陆丽道:“齐国看样子是摆开了和我们决战的阵势,但是青州那边有我们的重兵布防,李大将军,裴业,都可以及时调集大军。齐国的军队数量虽多,但是臣听说齐帝昏庸无能,受妖姬摆布,又是劳师远袭,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趁此铲除齐国的势力,真正一劳永逸。”
罗迦点头称是,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乙浑一眼:“乙浑,你意下如何?”
乙浑急忙道:“陆丽言之有理。久闻齐帝黄口小儿,荒淫无道,不如趁势和齐国决战,如此,我们便可获得四分之三的天下,再征战南朝,也就不在话下了。到时,陛下方可真正成就一统江山的万世基业……”
他敷衍地说了几句,幸好罗迦也不再逼问,就令众人散会。
乙浑留在最后面。众人一出,他砰地就跪了下去。直直地跪着,只是口头。
罗迦淡淡道:“乙浑,你这是为何?”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
罗迦盯着他,这个老鬼,这么久,终于熬不住了?
他不答,乙浑更是不敢起来。他完全明白,陛下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带在身边。表面上是亲信,实则是心里滋生了极大的怀疑。陛下一直怀疑自己跟三皇子私通。
但是,神殿一役,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护驾”之功和大义灭亲,所以陛下一时还不敢把自己怎样,怕寒了其他大臣的心。
可是,这一招,也用不了太久了——只要他彻底消灭了三皇子,就是清算自己旧账的时候了。
安特烈的夹击8
可是,这一招,也用不了太久了——只要他彻底消灭了三皇子,就是清算自己旧账的时候了。
武川镇一役,他完全见识了,罗迦还是那个战神,陛下尚未昏聩;更主要的是,他恐惧地发现,太子和陛下之间,并无芥蒂,太子监国,至少是表现出完全忠于陛下的。这也是陛下敢于放心大胆御驾亲征的主要原因。
太子已经成年,能够弹压臣下!自己再是玩手段,但在北皇面前,又怎敢继续下去?
在他的判断里,就算是齐国的二十万大军,三皇子也毫无取胜的机会了,所以,此时再不早早地请罪,只怕到了青州就来不及了。
他跪在地上,满头汗涔涔的。
罗迦也不问他,是他自己说下去的,声音微微发抖:“林贤妃……就藏在距离青州不到一百里的一个小镇上……老臣有罪,因为小女柔福不停地求情,所以,老臣不得不睁眼闭眼,让林贤妃躲藏在那里,那是老臣的一个亲戚……三皇子派人都是在那里跟她联系……要抓住三皇子,只要派人守着林贤妃就行了……陛下,老臣都交代了……求陛下恕罪……老臣罪该万死……”
罗迦以手撑着额头,看着乙浑油汗涔涔的惶恐。他包庇的,其实是自己的妃子,自己的儿子。养不教,父之过,儿子变得如此险恶毒辣,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他长叹一声:“乙浑,你起来罢。”
乙浑得到了饶恕,心里却半点都不敢轻松,只是拼命地道谢,“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罗迦挥挥手:“你且下去。”
乙浑满头大汗地下去。
罗迦一个人坐在屋里,仔细地看着自己身下铺着的地图,手指放在“青州”二字上面,那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城高三丈,易守难攻。正在这时,忽然听得贴身侍卫通报:“陛下,发现一支军队正快速而来……”
安特烈的夹击9
他抬起头:“是谁?”
“柔然王的飞骑。”
这才想起,自己脚下所踏的土地,距离柔然不到两百里。柔然王显然是风闻自己大战三皇子,匆匆赶来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专程来谒见自己,叙什么亲情友好的吧?
他立即起身,走到营帐门口。
不一会儿,马蹄声声,卷起尘土。
脚下是一片大草原!
但是,冬天,草已经枯萎发黄。
只有一些被翻卷起来的草泥,露出黄色的沙土。
一队骠骑停下来。
整齐如一,训练有素。
为首的,是一匹白色的战马。那是柔然自己的草原上出产的一种千里良驹。白色的长长的鬃毛,在月光下,如一匹垂下来的最上等的锦缎。
同样的月光下,一个身穿白色熊皮大裘的彪悍男人。这是一种极寒地的熊皮,经过特殊处理,十分坚韧,刀剑都很难划破。
有盔甲的功效,但远比盔甲轻巧得多。
当然,由于得来不易,只有柔然王一人是这种装扮。
月光下,是一张很嚣张的面孔,绝非是昔日的英俊少年,而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猛狼!他的肩上挽着沉重的弓箭,戴着厚厚的柔然人的那种熊罴大帽子,安特烈笑得满不在乎地:“北皇陛下,久违了?”
“柔然王,你可是来恭贺朕取胜的?”
“哈哈,这是当然。北皇陛下,你可真不愧为战神的称号。小王可要向你学习一二。”
罗迦暗道不妙,这小子赶来,只怕不是专门为着探望自己的。
果然,安特烈已经下马,走了进来。
二人进了帐篷,围着火炉坐下。罗迦随手抛了一个酒囊过去,安特烈随手接了,看着帐篷的角落里,堆着许多这样的酒。显然是一路上都带着的。他目光转动:“陛下,你不是颁布了禁酒令?为何自己反而破戒喝起来?”
安特烈的夹击10
罗迦苦笑一声,这极北荒漠的苦寒,简直难以言喻,若是不喝烈酒,根本就阻挡不了这样的寒意。
不止自己,其他将士也必须喝。
这就是草原民族,为何经常向中原换取烈酒的原因。不止如此,他们自己也经常酿酒,但是由于技术问题,经常无法将酒糟提纯为清酒,所以,经常喝的便是“黄酒”、糟酒,都有渣滓。
饶是如此,他们平素的羊奶,牛奶,都会酿成度数很低的奶酒。
目的之一,便是为了驱寒。
安特烈作为柔然人,自然深知这个习惯。但是,故意地问出来。
罗迦心里一凛,忽然想起,他莫不是在打探自己的身体状况?
对于敌人来说,只要北皇陛下倒下了,只怕这一战,就完全不需要打了。尤其是在大军出征的前夕,如果君主身体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便是毁灭性的打击了。
北国自己就大乱了。
安特烈小子,竟然比自己预料的还要阴险得多。
罗迦才发现,这小子骨子里就是柔然狼,真正的蠕蠕,不像他的父亲,更像他那些狡猾凶悍的祖父了。尤其,他越成年,身上的这种特质就越是明显。
果然,安特烈的目光,不经意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
“陛下,多时不见,你的龙体,一如既往地安康啊。”
罗迦哈哈大笑:“朕这一生都龙精虎猛,从未生过什么大病!”
安特烈目中精光一闪:“是么?”
他异常干脆:“当然!朕昔日的寒症都被皇后治好了。”
皇后,芳菲,她的医术,也许的确足以做到这一点吧,安特烈想。
他咕嘟咕嘟大喝了几口。安特烈也猛喝一气,随手将酒囊放在一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陛下,齐国大军打到青州了。”
“你也知道?”
安特烈的夹击11
“陛下,你真不该一时心软放了三皇子。三皇子这种孽畜,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小王真没想到你还能对他手下留情!”安特烈毫不客气,“陛下,你真是妇人之仁,三皇子便是一头豺狼,这一次,不是你死,便是他亡。”
罗迦淡淡一笑:“朕不是心软。当时,的确拿不住他。怎么,安特烈,你想打什么秋风?”
“哈哈,果然不愧为北皇陛下。小王心里这点小九九一下就被你给看出来了。既然如此,小王也就不装模作样了。实话实说,北皇陛下,你现在的处境的确不怎么妙……”
“何以见得?”
“你前有齐国死敌围堵青州,后有南朝虎视眈眈。而平城里,还有神殿的一些残余在起哄。你真真可谓是内忧外患,所有矛盾一触即发。这几十年来,你们北国从未遇到如此可怕的情况,对不对?如果小王这里再起一把火,你想想,会如何?”
这也是罗迦所担忧的。纵然能打败齐国,可是,对于北国的损耗,也是不可想象的。衡量中,幸好南朝的昏君完全无能,不足为虑。但是,安特烈就不同了。北国和柔然,向来是一对死敌。唯这几十年的和亲,也不过才有二三十年的和睦的历史。
如今,和亲公主早已死了。
柔然王再要瞄准机会,在自己背后捅一刀,那就并不令人意外了。要知道,他们觊觎边境的这片大草原已经很久了。这是交界处最肥美的草原,一到春日,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两国曾经为了这一片草原征战数十年,最后才以柔然占据1/3,北国占据三分之二结束。安特烈,他越过大草原而来,为的就是此事?
罗迦沉声道:“安特烈,你小子是来趁火打劫的?”
“哈哈,小王不敢。好歹,您还是小王的亲舅舅,小王怎敢趁火打劫?只不过……”
安特烈的夹击12
“哈哈,小王不敢。好歹,您还是小王的亲舅舅,小王怎敢趁火打劫?只不过……”
罗迦盯着他。这个可恶的蠕蠕,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他是如此的狡诈多端?
安特烈的笑容更是浓烈了:“小王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希望你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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