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婕妤多少次的想象里,是要把冯皇后做成人彘的,现在,竟然是自己要轮到做人彘的命了。
她浑身竟然微微抖了一下。
冯皇后当然没有忽略她的发抖,笑得阴森森的:“张婕妤,是你自己放弃机会的。今后,你再想要机会,一定要跪着求我了。”
“你休想……”
冯皇后已经转身走了。
“死肥球……你这个死肥球……”
两名太监已经抓住了张婕妤。旁边,又是两名太监上来,手忙脚乱地拿了绳索,将她的手臂牢牢绑住。
她拼命地挣扎,无限惊恐:“你们干什么?是那个毒妇要你们杀我灭口?不要,我要找陛下……”
没有人回答她,一团白布上来,她的嘴巴也被封住了。
眼前一黑,她睁大双眼,却不能动弹了,然后,一块黑布当头罩下来,她被拖着就往外面走。颠簸中,被送上了一辆马车。马车是全封闭的,黑不隆冬。
她在这样的暗无天日里,“人彘”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了。冯皇后真的要下毒手了?她吓得浑身哆嗦,可是,却无处逃命。
耳边逐渐地很多声音,熙熙攘攘,竟仿佛来到了闹市。
她心里一惊,但并不那么害怕了,既然到了闹市,死肥球要下手,深宫当然是最好的,绝没有反而跑到闹市大张旗鼓的道理。
耳边,听得许多人的奔跑:“快,快去看……”
太子惩治张婕妤8
耳边,听得许多人的奔跑:“快,快去看……”
“快,要处决犯人了……”
她心里又是一紧,自己要被处决了?
“快,你们看,好多犯人……都绑着……这一次,他们可逃不了……”
她又松一口气,既然人数多,那肯定不是自己。她就在这样的一惊一乍里,几乎要崩溃了。昔日养尊处优的玉体,哪里经得起这般的折腾?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一双手,刷地解下了她蒙头的面巾。
她好一会儿才能面对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光线。马车开了一个小窗,里面轻纱为窗帘。现在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她能够一览无余地看到外面的情况。
竟然是南边的午门菜市。
自己竟然被带到了午门菜市。
这里向来是处决人犯的地方。
但是,沿途的店铺,汉人聚居的房舍,都已经被烧毁了。因为汉人的地位在平城,比起鲜卑人,当然是非常低下的,所以,他们的聚集地,就要贫寒得多。这一带,几乎是贫民窟,再往前一点,才是相对富裕的,做生意的汉人的房舍。
当然不止是南人,到后来,情势失控,罪犯们杀得高兴了,沿途的火势可不管你是汉人还是鲜卑人,疯狂地蔓延,从城南到城北,更有几千户的鲜卑人也遭到了殃及,一路的烧杀抢劫,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当时,街道上的尸体堆积得都无法跑马了。
沿途,整个连成一片都被烧了。四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房屋还来不及重建,许多人都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
真真是满目荒凉,满目凄怆。
所以,一听说要处决那些血洗城南的家伙,百姓们的高兴,可想而知。一个个敲锣打鼓,鞭炮声声,竟然如在过什么盛大节日似的。
第一次, 将杀人的悲惨,变成了高兴的庆祝。
众人都是奔走相告。
太子惩治张婕妤9
张婕妤放眼看去,但见前面的高台上,跪着一排的人犯,全是披头散发,胸前绣着巨大的“囚”字,跪成一排。全是这一次在平城里纵火杀人的罪犯。里面,不但有神殿教徒,还有一些宗亲子弟……那一个可怕的夜晚,他们在平城的南门放火烧杀,无恶不作,死伤平民无数。
这些人,现在早已失去了当晚的凶悍残忍,一个个跪在地上如筛糠一般。有好几个极其年轻的人,根本跪不稳,完全是瘫倒在地,不停地嚎啕。
他们的父兄,家人,也许都藏匿在人群里。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出声,也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
为了怕这一次的行刑,引起鲜卑贵族的反弹,朝廷派了三千御林军镇守。
通敌叛国,血洗本国人民,那是极大的罪行。
此时,来看热闹的,不知多少受害者的家属。一个个呼天抢地的。
“该死的罪犯啊……我的儿啊,他们杀了我的儿……”
“房子着火的时候,我老娘卧病在床,跑不出来,活活被烧死了,这些天杀的恶棍,活该……”
“我的妻子儿女都被烧死了,呜呜呜……”一个男人放声大哭,他是被抬出来的,亲戚们抬着他,他已经断了一条腿,浑身还包扎着,头上也蒙着一层帕子,显得伤痕累累的,嘶声地哭喊,“我要看看这些该死的强盗,报应,这是他们的报应,陛下英明,抓住了他们啊,该替我们报仇了……”
“监斩官是太子殿下,听说是太子亲自抓住他们的,连宗亲的王室子弟都没放过……”
“你们看,那一个就是一个王孙公子……就是中间那个最年轻的,已经跪倒了的那个,妈的,他当初杀人放火的时候是多么威风,这下,怎么吓瘫了?这一次,太子殿下一个都没有放过……”
“还有右边那个,听说也是一位宗亲子弟……”
太子惩治张婕妤10
“快看,那不是张公子么?啊,还是两个张公子……张家老爷竟然也被抓了……他们不是皇亲国戚么?”
“果然是张老爷,他可是张婕妤的父亲。他的女儿是宫里的贵妃娘娘……”
“天啦,这一次陛下真的动真格的了……”
“陛下英明,殿下英明……”
………………
就在这些议论声里,张婕妤越听越是心惊胆颤,一看过去,竟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那般熟悉的面孔:是她的父亲和两个兄弟,一个姐夫。
她心里一跳,几乎要呐喊出来,可是,嘴巴被蒙着,根本喊不出来。
这些人,早在张浩贪污军饷的时候就该被杀了。但是罗迦念及张婕妤,终究是网开一面。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把事情做绝,只是将他们降职,只杀了首恶张浩一人,其他人都在家里,虽不做官,但是,并没有遭到其他惩罚了。依照张家几代累积的荣华富贵,本是可以安逸富贵地过下去。
可是,在这一次的神殿事件里,太子在平城的追捕里,竟然抓到张婕妤两个曾经从军的哥哥。
他们和几名宗室子弟在一起,正是主力的纵火头目之一。因此,跪在正中间。
按照本朝的法律,这可是连坐的大罪,所以,张老爷也被牵连进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一声欢呼:“殿下驾到……”
黑压压的人群立即跪下去:“殿下千岁……”
除了四周戒备的官兵和侍卫队,其他人统统跪了下去。
人群中,太子一身冠冕,盛装而来。他穿的是黑色的素服,眉宇之间十分凝重。
“各位平身。”
他一挥手,让所有人平身。
人们都站起来,人群中非常安静。都看着这个未来的天子。
这一次的平城叛乱,他调动兵马,平息纷争,居功至伟,在百姓心目中,已经有了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威望。
太子惩治张婕妤11
他站在那里,那么年轻,那么英俊,那么镇定。
他的身子,和精神,都在这些日子的磨练里,完全地硬朗起来。
真正具有鲜卑人的那种强悍气质,但是,又淡淡地流露出几分温和的态度。
他朗声道:“这一次的平城骚乱,朝廷抓获了一大批匪首。正是他们,血洗平城,死伤无辜民众达到几千人,烧毁了房屋上千间。这伙人罪恶滔天,无论是谁,上到皇亲国戚,下到流氓地痞,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是处决的第一批,还有少数匪徒在逃窜之中,朝廷正在派人缉拿。也欢迎大家检举揭发,将这群无恶不作的家伙绳之以法,以告慰所有平城死难百姓的亡灵……”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所有人当然都巴不得尽快抓到那批无恶不作的家伙。
就在这时,监斩官上前禀报:“殿下,时辰已到。”
太子决然道:“立即行刑。”
监斩官抛下令牌,大喝一声:“斩!”
张婕妤只看到那令牌落在地上,如一片沉重的黄叶掉下去。
早已站在后排的刽子手,明晃晃的大刀早已放在了各位囚犯的头顶。此时,囚场上响起此起彼落的哭喊声,求饶声。
可是,这些声音很快被淹没了。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掉下来。
鲜血,飞溅得老远。
张婕妤的目光,恰好看到自己的老父,头颅掉下来的那一刻。
她双眼几乎充血,眼前一黑,几乎晕倒过去。
这一次,是自己的老父,兄弟。
下一次呢?
自己的母亲,姐妹,嫂子,可都还在他们手里。
张家满门,能无一幸免?
她泪流满面,这才想起那个死肥球的狠毒——她早就知道的,死肥球不是一般的狠毒,而是超级超级的狠毒。
太子惩治张婕妤12
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目睹亲人的惨死更令人揪心的事情?
她几乎彻底崩溃了。
亲人的惨死,让她最后的一丝防线也崩溃了。
张氏家族完了。父兄都死了,留下一门女眷,就连女眷,也不一定能保住。今后,自己还有什么指望?自己也是戴罪之身,还能指望谁的拯救?
如今,才真正入骨地体会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哀。
自己已经被放到了砧板上了,人家的刀子随时会砍下来。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自动请随了小怜,一起去齐国。
昏庸的男人,往往才是漂亮女人的福地。
英明的男人,太过薄情寡义,太过残忍,所以,只能是美女的坟墓!
小怜呢?
小怜能赶到么?
她能在自己全家大小被杀之前赶来么?
她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马车不知什么时候,缓缓启动。也不知什么时候,又缓缓停下来。
张婕妤昏昏沉沉地躺在马车里,浑身快虚脱过去了。
马车的车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颀长的人影,满脸的俊秀,声音也很清朗,可是,此时张婕妤看出去,却如见到了一个天大的魔鬼。
她愤怒地睁大眼睛,几乎要扑上去咬他两口,无奈,手脚被束缚,根本无法挣扎。
太子淡淡的:“张婕妤,你招还是不招?这一次,你父兄被杀,只是按照朝廷惯例。别说他们,就算是王孙子弟,这一次,只要参与了血洗平城的,没有一个人能逃脱!他们杀了平城几千人,这一次,他们死得一点也不冤枉……”
张婕妤愤怒地晃动身子。
太子一伸手,解开了她嘴上的封套。
“恶棍……你这个该死的恶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冯皇后狼狈为奸……你们两个不得好死,我要见陛下,我要揭发你们……”
PS:今日到此。
招供1
太子一伸手,解开了她嘴上的封套。
“恶棍……你这个该死的恶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冯皇后狼狈为奸……你们两个不得好死,我要见陛下,我要揭发你们……”
“你以为我会给你见父皇的机会?你省省吧。”
“你们这对狗男女,不敢让我见陛下……”
太子盯着她,女人狼狈的时候,尤其是美女,狼狈起来,那是相当狰狞的。他很是好奇,张婕妤至今还以为父皇后怜悯她?既然如此,何不让她一直抱着这个希望?
一直抱着这个希望,却又无法实现,就如一根救命稻草,就在自己的脚下,正要弯腰去捡,可是,风一吹,又吹跑了。
太子一挥手,马车的车窗被关上。
张婕妤眼前一黑,身子一颠簸。马车又开始启动了。
那是回宫的路,也是掖庭狱。
当被两名太监夹下去,双脚着地的时候,张婕妤整个人几乎虚脱了。
“皇后,我要见皇后……”
没有人理她。
“皇后……我要见皇后……陛下,我要见陛下……”
“抱歉,张婕妤,皇后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看守的太监冷冷扔下一句,咣当一声就关了大门。
就在这样的煎熬里,张婕妤度过了三天。
每一天,可真真是度日如年。
到第三天上,她嗓子嘶哑了,再也喊不出来了。
这时,冯皇后才来了。
冯皇后隔着铁窗看着她。
这是一种强大的心理战术。在这样的连番煎熬之下,张婕妤的心理防线几乎全部崩溃了。她素日的美丽,风度也不要了,披头散发的,人憔悴得非常厉害。
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冯皇后淡淡地:“张婕妤,你肯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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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供2
“好……我说……”她嗓子嘶哑,浑身上下都是仇恨,“是乙浑跟我联系的……”
乙浑!
果然是乙浑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在神殿的时候就发现他举止不对劲了。本是神殿的坚决拥护者,到后来,却变成了强烈的反对者。神殿一役,和大祭司的对决,他甚至坚决地拥护陛下,几乎有点“舍身护主”的架势了。
乙浑为此,不但牺牲了他的兄弟拉法上人,而且在太子清理平城的时候,大力出谋划策,积极地检举揭发,甚至他家族的一个子侄都是他亲自揭发的,还率兵亲自四处搜捕三皇子。
乙浑摆明了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显然是看准了形势,要把自己“洗白了”。
就算是表演,乙浑也表演得足够了。加上他树大根深,在朝中党羽众多,一旦动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张婕妤供出他来,一时三刻,也根本拿他没法。
而且,张婕妤的招供完全是口说无凭,根本没有任何的证据。
乙浑不是菜鸟,他这样的人,绝不会给人任何把柄。
但是,冯皇后都相信,完全相信张婕妤所说的一切。
张婕妤虽然不知这里面的变故,但是,她察言观色,立即道:“就算我招供了乙浑,你又能如何?你能扳倒我,但是,你能扳倒他?我们这些,都是小角色,乙浑才是大角色。”
冯皇后老老实实地摇头:“的确,乙浑这厮太狡猾了。”
“哈哈。冯皇后,这就是你的大限,你再厉害,还有个乙浑呢。你明知是他捣鬼,你敢奈何他?乙浑不是我,他是陛下的重臣,有大功劳。”
“这一次,他还舍身护主呢。”
“你明知如此,还说什么?哈哈,冯皇后,柿子捡软的捏。你除了对付我,你还有什么本事?”
“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要亲自杀了乙浑!”
招供3
“冯皇后,我已经供出主谋了。你答应了会放我一马。”
“好。”
这么干脆,她反而不习惯了。
“来人,拿纸笔,把你今天对乙浑的招供全部写下来。”
张婕妤迟疑着。
“张婕妤,乙浑保不住你了。他连他的兄弟和女婿三皇子都牺牲了,还可能保你这个外姓人?你不写,你是死!你写了,我也许还可以保证你母亲姐妹的安全。你亲眼所见,你父兄被杀了,但你老母亲还活着。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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