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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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 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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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好生照顾皇后。”

  “是。”御医们一路都跟随着,已经给皇后处理过一次了。

  罗迦拉了一下她的手,发现她手心冰凉,更是担忧:“皇后,你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陛下,我只是累了,太倦了。”

  一个孕妇,这样熬了两天,当然要倦了。

  这时,各将领已经纷纷跑来,有许多情报要向陛下回报。这个时候,善后工作是非常重要的,芳菲不想耽误他,立即催促队伍启程。

  “皇后,你回去好好歇息着,朕尽快回来陪你。”

  “好的,好的。”

  队伍立刻启程,往最平安的东门回宫。

  还债3

  队伍立刻启程,往最平安的东门回宫。

  这时,罗迦才松一口气,转过身,立即策马往情况最严重的城南而去。

  门口,迎着本来的太子。

  太子一身早已七零八落,满面血污,可是,精神却是罗迦从未见过的悍勇:“启禀父皇,叛军已经全部被消灭。”

  “好好好,皇儿,你做得好,太好了。”

  罗迦的声音微颤,第一次意识到,儿子真的是自己的好帮手了。

  “可惜,儿臣无能,让一名叛匪逃跑了。”

  “叛首是谁?”

  太子想起和三皇子的那场厮杀。又看看父皇身边的文臣武将,以及乙浑。这次事变中,乙浑自始至终,都跟在父皇身边,甚至还隐隐有几分护驾之功。

  这个奸贼,在如何取舍的问题上,他是毫不含糊的。

  因此,太子并不说出三皇子的名字,却道:“儿臣在黑夜里厮杀,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知道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家伙。这家伙是往城北逃出去的,儿臣已经派了人跟踪追击,他肯定逃不远的。”

  乙浑的眉毛很奇怪地掀动了一下,不仔细看,是不会看到他的官袍上的一层油汗——他已经汗流浃背了。

  罗迦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也因此,心里的恐惧,就更是加深,握着弓箭的手,微微地颤抖。

  啊!

  命运。

  可怕的魔咒!

  难道,这样的事情,自己祖祖辈辈,真的躲不过去?

  不是父杀子,就是子弑父?

  隐隐地,是儿子的声音,坚定地,要捉拿那个叛贼。可是,他却惊疑地,根本不想知道那个叛贼是谁——或者,不要捉拿他!最好远远地,远远地躲开那个叛贼。永远也捉不到。

  等那个可怕的叛贼逃到天涯海角,然后,永世不再相见。

  有些事情,不知道,往往更好。

  还债4

  他的双眼血红,一时,竟然不知道接下来的将领究竟在嘀嘀咕咕地回报些什么,只能看着他们的嘴皮,上上下下的翻飞。

  沿途,到处都是受伤的人群,尸首,砸烂的房屋,烧毁的店铺,一些还在燃烧的事物……这些歹徒的破坏力是惊人的。

  一路走过,满目疮痍。

  朝廷大军正在忙着清理场面,救护死伤,处理尸体……一支军队忙着抬水,冲刷着着血染的城市。

  罗迦心里忽然极其的不祥,一勒马,飞也似地往皇宫冲去。

  “陛下……”

  “父皇……”

  “朕要马上回宫。”

  他快马加鞭,跑得那么快,想起芳菲,想起芳菲惨白的脸。

  东门虽然静悄悄的,也没有什么行人,到处关门闭户,可是,却没有任何毁坏和混乱的情况,显然叛军从来不曾攻到这里。

  芳菲松一口气,闭着眼睛,那种疼痛,在微微地减弱,神思,却更加地飘忽。

  宫门合上,轿夫的脚步也快起来了,红砖碧瓦,雕梁画栋,描画着金龙飞天的立政殿,隐隐在望。

  “娘娘回宫了……”

  “参见娘娘……”

  立政殿,跪倒一片的宫女太监。平素皇上皇后天天在的时候,他们是不需要行这么大礼的,这一次,算是久别重逢。

  芳菲被宫女们搀扶下来,当双脚再次踏上立政殿,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身子却是软的,根本站不稳。

  心里那么急切地,要上床——床——躺在一个温暖的地方,一动不动,从此安宁,从此无忧,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骨肉。

  可是,床的距离为何那么遥远?为什么永远也走不到,靠不近?

  张娘娘这时已经发现了她的面色青紫,惊得不能自已,大声地喊:“快,来人,快来人……御医……”

  还债5

  早已等候着的御医抢上前去:“快,马上把娘娘扶上床,要小心点,平稳一点……千万不要惊动了娘娘的身子……”

  此时,大家都已经明白,皇后是经历了这么可怕的颠沛流离,心碎打击,已经有小产的迹象了。

  芳菲的牙齿咬得咯咯的,躺在床上,竟然是那么冰冷。

  她紧紧地握住拳头,耳边,是御医们嘤嘤嗡嗡的声音,忙碌着,惊讶着,恐惧着。

  “娘娘,你坚持一下……”

  “娘娘,你坚持住……”

  她的手一松,眼泪流下来,那么冰凉地在脸上,声音模模糊糊:“我要陛下……快叫陛下……陛下……我只要陛下……”她呜呜地哭泣,像一个走迷路的小孩子,双手又开始胡乱地挥舞,挣扎,“我要陛下……陛下……陛下……”

  一双温暖的手,几乎比声音还来得快。是罗迦伸出的手,他几乎是冲进来的,如一股旋风一般,扑在她的床头,声音里充满了惊骇和绝望:“芳菲,芳菲……别怕,朕回来了,朕陪着你,别怕……朕一直在这里……一直都在……”

  此时,什么军国大事,什么神殿,什么诅咒,什么命运。

  忘光了,统统忘光了!

  只有她!

  只有她毫无血色的脸庞。

  只有她可怜兮兮的疼痛!

  只有她!

  那样的剧疼,她却笑出声来,咯咯地,那么安慰。又疼又笑,又哭又笑。

  这一次,不像上次。

  这一次,陛下马上回来了,就在自己身边。

  有些爱,是用心才能感受到的。有些关切,是力量无穷的。只要有他在,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剧疼,也算不得什么了。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却依旧地笑容满面:“陛下……我好疼……好疼啊……陛下,我好难受……”

  还债6

  仿佛有人拿了一把刀子狠狠地戳在自己的心口。就如昔日,就如第一次的难产——竟然又是这样。

  芳菲,她又是这样。

  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还要再一次地折磨她?

  御医们都已经慌了,拿了各种的药物,药水,器械……如无头苍蝇一般团团乱转。

  而罗迦,他根本不敢问出口,什么都不敢说。

  甚至,连问一句“孩子保得住”么,都不敢。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勇气,只是守在芳菲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一股嫣红,几乎要渗透锦被。

  那么灼热。

  整个立政殿,为了迎接小孩子降生的种种富丽堂皇的装饰,忽然黯然失色。

  罗迦浑身一疼——是芳菲,是她的指甲,深深地掐到了他的肉里。几乎掐出血来,他却一声不吭,咬紧牙关忍着。

  芳菲,可怜的芳菲。

  她满头大汗,头发凌乱,浑身汗涔涔的,仿佛刚从冷水里滚过一样。

  他几乎咬牙切齿:“快,你们快救皇后……救皇后啊……你们这些蠢才,决不能让皇后出事情……”

  胡太医搭着皇后的脉搏,战战兢兢地跪下去:“陛下……陛下……是保龙胎还是娘娘……”

  龙胎!

  龙胎!!!

  罗迦怒得几乎要一脚向他踢过去:“蠢货,该死的东西,当然是要皇后了……”

  皇后都没了,还要什么龙胎?

  “快……先要皇后没事……一定要皇后……”

  他的嘶喊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悲惨。

  那是诅咒——可怕的诅咒。

  神殿的诅咒。

  大祭司的诅咒。

  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骨血,再也保不住了。

  而可怜的芳菲,她的指甲都在弯曲了——掐在他手臂上的力道都弱了,哼哼的声音彻底软下去,已经昏迷不醒。

  还债7

  而可怜的芳菲,她的指甲都在弯曲了——掐在他手臂上的力道都弱了,哼哼的声音彻底软下去,已经昏迷不醒。

  在她身下,一摊的淤血。

  一个几乎成形的小生命,一个小男孩,就此终结。

  就算不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小女儿,可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孩子啊。

  产婆将那个可怜的小肉团抱出去。

  罗迦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这一次,他连看都不敢看了,人生,岂能经得起这样再一次的打击?

  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这个可怜的女人,她都受了些什么罪啊!

  他泪如雨下,匍匐在她身边,浑身颤抖得如秋风里的最后一片树叶。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太医们,宫女们,太监们,以及,门口闻讯赶来的太子。

  他只能跪在立政殿的门外。

  屋子里,隐隐传来芳菲撕心裂肺的哭喊,父皇肝肠寸断的唏嘘……

  他跪得膝盖发疼。

  然后,看到接生婆抱着襁褓里的小血肉,匆匆出去——那么华丽的襁褓,那么精美的襁褓。父皇,总是准备了最多最好的东西,期待着他梦寐以求的小女儿。

  可是,都落空了。

  再一次落空了。

  受罪的,却是那可怜的芳菲。

  他想起自己对她的辱骂,对他的斥责,想起她遭遇的刺杀——

  “殿下,我们不要见面了……我不来了……再也不跟你见面了……一辈子也不跟你见面了……”

  这些,自己何尝没有罪孽?

  她身怀六甲,辛辛苦苦地救护自己,而自己,竟然当初还会那么冷酷地骂她,撵她,骂她是新台》。骂她是宣姜,怕她生了儿子,篡夺了自己的太子位。

  他也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还债8

  许久,他忽然站起身,掉头就走。

  天色已暗,皇宫里那么平静,毫无外界的风险和厮杀,仿佛这一切,都是不曾经历过的。可是,他的心里却揣着一团火,一团熊熊的火焰。

  到底谁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冷笑:饶恕不了他!

  自己绝对饶恕不了他!

  他本来已经罪无可恕,父皇却慈悲为怀,饶恕了他的罪孽,不料,他竟敢纠结势力,卷土重来。不杀了他,这世界上,永远也不会清净。

  他纵身上马,在他身后,跟着一整队的少壮军。

  那是太子府的少壮军。自从他受到林贤妃母子的毒害被揭露,尽管身子已经痊愈,可是,罗迦仍然给他增加了大量的保护军队。同时,也是隐隐希望儿子借助这支军事力量,更快的成长。就因为这样的威慑,他才能迅速站稳脚跟,让素日对他不屑一顾的大臣们,慢慢地已经有所警觉了。

  经过这几年下来,太子府的独立军队,已经达到1万人了。这是他的私人队伍。但是,他去神殿的时候,只带了一千人的侍卫和仪仗队。这已经是他出行的最大规模了,因为,他就算想到了会有这样某些变故,但没料到,会到这么可怕的地步。

  甚至罗迦都是没有料到会演变成如此的血腥动乱。

  就算私自出动太子府的军队是违规的,他也顾不得了。

  一定要捉住那个家伙。

  不杀了他,无论是父皇,还是芳菲,甚至自己,都永远不会安宁。

  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夜色,逐渐地降临了。

  竟然是一场雪。

  北国的深秋,比冬天还冷。

  初雪已经降下。无声地笼罩了世界。

  整个立政殿,寂静无声。前来跪拜奏请的军机大臣,全部退回去了。一切奏折,由监国的太子处理。

  还债9

  整个立政殿,寂静无声。前来跪拜奏请的军机大臣,全部退回去了。一切奏折,由监国的太子处理。

  清剿残余叛逆,捉拿逃亡的元凶——太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立政殿已经生了火炉,温暖如春。新换的地毯,毛绒绒的,一丝温暖的色调;桌上,居然还放了一盆冬日的无名的花,花朵很小,也不怎么美丽,也许,它已经是北国这么寒冷的日子里,唯一的花朵了。淡淡的芬芳,萦绕一室。

  床上,芳菲慢慢地睁开眼睛。迎着她的,是那么坚定而温暖的双手,以及那么温柔的眼睛——那是陛下的眼睛啊,充满了温柔,怜惜,慈悲,爱怜……千百样的情绪纠缠,几乎恨不得在这个时刻,把世界上一切的好东西都搬出来,堆满她的双眼,以博取她的一笑。

  她真的笑了,惨白的脸上,如开出一朵冬日的梅花。

  “陛下……”

  “小东西……小东西……你受苦了……”罗迦泣不成声,那么悔恨。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当初,真不该让她去神殿,绝对不应该让她去的。

  为了一劳永逸,却付出这么巨大的牺牲。

  这样的代价,谁能承受得起?

  “芳菲,都怪朕……都是朕的错……”

  “陛下……”她迟疑着,手不经意地从自己的肚子上移开,“孩子没了?”

  他根本无法回答她。也不敢回答。

  “唉!”

  那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是隔了很久才传出来的,静静的,淡淡的。竟然一点也没有慌乱。

  “陛下……这是命运……”她竟然微笑,淡淡的微笑,“陛下,这是我们还神殿的债!现在,总算还清了!你常常说,魔咒无法解除,现在,就该结束了!无论是大祭司,阿当祭司,拉法上人,还是大神……我们都还清了,从此,什么都不亏欠他们了!”

  还债10

  罗迦一怔。

  “陛下,我们也问心无愧了。”

  他心里一震。付出两个孩子的代价。这是对神殿的鲜血的偿还?

  自己难道希望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切的恩怨?

  不,绝不!

  这已经彻底超出了自己当初的预计。

  芳菲了然地看着他,这时,才发现,陛下,他的头上,竟然一簇白发——一簇,真的是一簇白发,那么触目惊心的。

  昔日英俊潇洒,神气活现的罗迦陛下——他一夜之间,倒有了这么一簇花白的头发。

  她悄然伸出手去,抚摸他那一簇白发——可怜的,他竟然还不知道,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华发早生。他只是六神无主,他只是一个陷入命运的漩涡里,拼命地挣扎的可怜的男人。

  就算他是皇帝,也强不过命运。

  他甚至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眼里全是细细密密的血丝。

  就如一个在丛林里逃亡了许久许久的囚犯。

  这个囚犯,也该走出牢狱了!

  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他都该走出来了——他也该获得救赎。

  皇帝和他的养女。

  陛下和圣处女公主。

  背负的原罪,也该彻底了断了。

  他也看着她——

  哪个女人,经历得了两次这样的阵痛?

  她本是无辜的。

  什么都不是她的错。

  错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可是,承担后果的却是她。

  世人,喊打喊杀的对象,总是她。

  她抓住他的手,那么温和而怜悯:“陛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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