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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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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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起来,剑尖一歪,耳边传来滴答的声音,一滴水珠压弯了身边的一株青草,芳菲才发现他浑身滴着水,原来是抄近路,从护城河里泅水追来的。

  她仰起脸,看着他眼里残酷的笑意,手心里全是汗水,可怜兮兮的,发出最后的哀求:“父皇……求求您……”

  他身子忽然一震,握着剑的手剧烈发抖。

  一众侍卫正要围上来,他大喝一声:“退下,你们统统退下,退出这片树林,不许任何人进来。”

  侍卫们不知所措,互相看一眼,领命退下。

  树林寂静一片,罗迦再也忍不住,身子一歪,长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人也倒在地上,浑身像打摆子一般,冷得牙齿咯咯作响。他是清楚的,自己的寒症决不能泅水,可是,得知她失踪的那一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竟敢跑!竟敢!因此,他完全忘了自己的寒症,不顾一切地追上去,为抄近路,便和侍卫们一起泅水渡河。因为他的愤怒,没有任何人敢阻止他,甚至不敢提醒他。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忘却了自己可能遭遇的病疾。

  用她的身子取暖2

  此时,烈日当空,他却冷得发抖,嘴里模糊不清:“冷,冷死朕了……锦被,锦被……”

  一片草地,哪里来的锦被?只有他躺在地上,淋湿了一地的青草。

  获得逃生机会的芳菲喜出望外,正要转身逃跑,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抓住足踝:“冷,朕好冷……”那足踝那么光滑,带着充满阳光的温暖,他冰冷的手如靠近了阳光,一用力,就牢牢不放。

  芳菲被这只大手生生拉倒在地,一瞬间,就被他翻转身子搂在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仿佛要吸干她身上的全部热量。

  湿淋淋的衣服很快将她的纱衣也完全浸湿,粘贴在身上,更是寒气入心。罗迦像发疯的野兽,一手拼命搂着他,一手拼命撕扯自己的湿衣服,似要赶走这一切的寒冷。只得三两下,便将自己身上的湿衣脱去,与此同时,他开始伸出手,抓扯身边的冰冷,是她湿淋淋的纱衣,贴在她少女的曲线上,那么碍事。她惊恐万状,他却不再清醒,一切只出自求生的本能,求生的欲望,很快,一件洁白的纱衣就被他撕得七零八落。

  强烈的恐惧涌上喉头,芳菲喉咙咯咯作响,双手被禁锢,丝毫也反抗不得,只能听天由命,闭上双眼,洁白的少女之身,彻底裸露在了阳光下的草地上。

  如最温顺的鸽子,最柔软的丝绸,最鲜艳的玫瑰,最不可思议的火炉——罗迦的身子紧密地贴着怀里的温暖女体,像拥抱着一个巨大的太阳,浑身的温度似在慢慢升高,要度过一个最最可怕的死亡时刻。

  垂死挣扎的北皇陛下,只拥抱着——他只拥抱着,别无他举,就像前几次一样,仿佛她只是他的一只人体暖炉,只属于他一人,每一次发病时,就要这样拥抱着——仿佛拥抱着一套锦被。

  芳菲心里微微一松,可是,这一次的拥抱跟小时候不一样,甚至跟上次圣处女屋的拥抱也不一样。

  热烈亲吻1

  ,那时,屋子那么昏暗,有锦被的覆盖,他整个是昏迷的,不晓人事;但今天,他却一直在呻吟,手臂扭动,将她抱得越来越紧,大手也不停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摩挲,以求得最大的温暖。他仍旧抵挡不住寒意,身子一滚,将她完全抱在自己的身上,胸膛紧紧贴着胸膛,手如铁箍一般,恨不得将她整个的身子全部揉碎了,嵌入他的身子。

  强烈的男性气息窜入鼻孔,芳菲又惊又怕,只一个劲地拼命挣扎,没有锦被的遮挡,一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张俊美的面孔扭曲如魔王,胡子刮在她的脸上,生生刺疼。

  不再是俊美的阿波罗,而是凶残的魔王。他因为焦虑,因为憔悴,因为各种事情的打击,胡须也长出来了。

  罗迦,不再俊美!他老了!

  早年的记忆涌上心头,国破家亡的大燕国,那些被强行移走的花树,囚室里的饥饿和黑暗,被冤枉的苦楚,被利用的气恼……这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他该死,真是该死!

  她的眼珠骨碌转动,再也不甘顺从;甚至连医者的怜悯之心也完全丧失了。他不是病人,他是魔鬼!她寻找着可以搏杀他的良机,他的剑被扔在前面,只要拿到,一剑下去,便足以贯穿他的胸膛。她伸出手,但隔着两尺之遥,一用力,他呻吟着,双手牢牢箍紧,像一副巨大的枷锁,她根本无力挣扎。

  不行,等他醒来,或者其他人闯进来,自己就绝无逃生的机会了。芳菲思量着,忽然静止下来,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

  这顺从令他在痛苦里也感觉到了开心,手微微一松,除了要她温暖自己,别无他想。这正是芳菲期待的结果,感觉禁锢自己的大手稍微放松,芳菲悄悄侧身,手从他腋下伸出去,尽力地,要去拿到那把剑。

  她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剑柄,可是他忽然呻吟一声,手往下压,一下按住了她的手。

  热烈亲吻2

  他冰冷的唇茫然翕张,贴在她的柔软浓密的头发上,仿佛嗅到了温暖的源泉,毫无意识地压上去,然后往下,彻底覆盖了少女柔软的唇。呀,多么暖和。

  他不知道这是唇,也不知道是亲吻,只牢牢吸附着她,不让她有任何的挣扎。

  芳菲领受生命里的第一次亲吻,整个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不是亲吻,是魔鬼的信号,是要死亡的征兆。她用尽全身力气,手终于抓住了剑柄,拿起,歪歪斜斜的,就刺在他的背部。她被束缚着,力气太小,锋利的宝剑只划破他的一点皮,因为疼痛,他的头一歪,她猛力一推,罗迦浑身大汗淋漓,迷茫地睁开眼睛,怀里,花环散乱的少女跳了起来。

  凌乱而残破的纱衣根本不足以遮蔽身子,圣洁无暇的少女躯体映入眼帘,泛着羞涩的粉红色光晕,甚至淡淡的百濯香的味道,在鼻子里缭绕,唤起一种难以言语的奇妙的欲望。

  他并非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看到她的身子,好些年前,他就见过的,那是肥腻腻的,温暖而光洁的小身子,他曾拥抱着这身子入眠。但今天,为何不一样了?少女的身子,晶莹剔透,每一分每一寸,都那么干净,清雅,那是圣处女的身子,神圣的。原来,那天的记忆并非虚妄!

  罗迦的视线往上,仿佛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他迷惑地对上那双小鹿般晶莹的眼珠,看着她眼睛里新奇的惶恐,大脑门皱成记忆中的苦哈哈的核桃,但比核桃美丽,仿佛开到皱了的花。只是洁白的脸愤怒地晕红,羞涩,在眼珠里湿润着,形成一股美丽而楚楚的朦胧。

  多么美丽的朦胧,多么美丽的身子。

  她呀,她是谁?

  眼前的少女,她究竟是谁?

  手上还抓着一朵残余的小花,那是她挣扎时,头上的花环掉在地上的。

  …………………………

  热烈亲吻3

  此时,在他身前揉碎一地的花瓣。他随意捏住小小的花朵,像抚慰那具芬芳的身子,他口干舌燥,浑身无力,伸出手,只想要拥抱她,喃喃地喊她:“芳菲……我的芳菲……过来,我的小人儿……”

  这个恶魔!

  芳菲被这叫喊声惊得魂飞魄散,薄纱掩身,转身就跑,跑得几步,忽觉不妙,竟然又跑回来,抓起他丢在地上的大袍,仓促裹在身上就跑。

  罗迦眼睁睁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仿佛不知道她在干吗,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跑,只是盯着她,看着那少女的曼妙身躯被掩埋在自己宽大的袍子下面。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出丛林,身姿轻盈,步履矫健,如一只善于奔跑的梅花鹿。

  然后,只剩下背影。

  她的背影。

  他来不及追赶,他无力追赶,他甚至根本就忘了要去追赶。这个小东西呀,她到底因何受惊了?

  一阵风吹来,充满热气地吹拂在他的身上。吹拂在他浑身的汗水上,皮肤收缩,一阵凉意,柔软的躯体唤醒最真实的记忆,不再模模糊糊,仿佛是一场荒唐的梦,仿佛自己也和安特烈一样,在亵渎大神!

  亵渎大神!

  他坐起身,心里一震,这才彻底清醒:献给大神的祭品,她逃跑了!这一次,她真正跑了。

  他吹一声口哨,侍卫们次第围上来,一名侍卫气急败坏:“陛下,安特烈王子也跑了……”

  “他怎么又跑了?”

  “我们在丛林里遭到神秘人的伏击,他出奇不意就跑了。”

  “是什么人?”

  “不知道。偷袭我们的人带着黑面具,很快就冲进了狂欢广场……陛下恕罪,我们根本无法查到是谁……”

  狂欢广场人山人海,一旦混进去,大家都疯疯癫癫的,怎么找得出来?

  近臣高淼扶起他,惊呼:“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他沮丧地摇摇头:“芳菲呢?她逃到哪里去了?”

  干渴的亲吻

  众人面面相觑,陛下不是抓住她了么?怎会让她跑了?大家都知道,应该马上去追赶。可是,罗迦一直没有发话。

  到底追还是不追呢?

  罗迦牙齿打颤,高淼知道他的寒症又发作了,只得赶紧扶着他:“先送陛下回去……其他人,立刻去追……”

  “追,一定要把她追回来。”

  罗迦心里充满了恼恨,焦虑,烦躁,直到此时,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亲自追出来,是恨?是为了将她抓回去斩首示众?

  嘴里忽然很干渴,渴得无法忍受,想起她的草药,月光下温柔的少女,刚刚清醒时候目睹的阳光下那么美丽柔软的胴体,狠狠的,仿佛要嵌入自己身子的感觉……

  “舅舅,你是不想她和舅舅之外的男人说话吧?”他根本不敢承认,其实,就是这样。圣处女,那是自己的圣处女,也许,早在第一次抱住她温暖的身子的时候,就注定,她因为自己而纯洁,因为大神而祭祀。

  芳菲,她怎敢和其他男人私奔?

  八年来娇养在神庙里的一朵花,从未经历过风吹日晒,一踏出外面的世界,她能去哪里?他越想越是混乱,越想越是头疼,寒症和焦虑,几乎要马上将他击溃。

  穿过护城河,是一条空空的寂静小道。所有人都涌到了狂欢广场,平城周围的世界,瞬间空旷。

  一两黑色的马车停在路边,闻得脚步声,黑色的帘子掀开,走出来一个黑色的人影。

  安特烈停下脚步,在他身后,跟着踉踉跄跄的芳菲,再次逃过一劫,也分不清是梦是真,只知道跑,跟着安特烈,别无任何的选择。

  那个身影也是黑色的,戴着大大的斗笠:“安特烈,快带她走,走得越远越好……”

  安特烈急了:“你怎么办?”

  黑影大不耐烦:“你不用管这么多。快走。”

  ……………………

  太子的柔情1

  芳菲踉跄着站稳,看着那个颀长的身影,削瘦,甚至他的声音,也在微微喘息,就如赶了太漫长的远路。眼泪几乎要涌出来,这才明白,是他,一直都是他在全盘的筹划,帮着自己,救自己一命。

  她要感谢他,却不知怎么开口,只知道对着他的背影鞠躬,眼泪掉下来。

  他背后如长了眼睛,声音那么惆怅:“你,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永远也不要再回到北国了……”

  她泪流如注,这才明白,那是最后一面了,自己最后一次见他了。

  安特烈催促:“芳菲,走,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她忽然冲过去,抱住太子的腰。有些人,不过匆匆几面,却如相识一生。

  不料,第一次的温情来自于他,最后一次,也是来自于他。

  安特烈讪讪地转过头,不忍再看。

  太子的斗笠也掉在地下,惨白的脸,如开出一树的花,手微微扬起,拍拍她的肩膀:“你救了我,我总不能看着你去死……”

  就算是报答她吧!就算是。

  她哭得更加厉害。

  少女的体香,幽幽的,清爽,干净,此时又带了奔跑的汗味,比百濯香更加迷人。他的一只手伸到怀里,摸出一个蓝色的苹果,悄悄地,塞在她的手里。

  她握着苹果,更加泪如雨下。忽然意识到,这是最后一面了,以后,将永不重逢。不行,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那是关于他的病毒。她已经找到了彻底根治的办法,却因为怒恨自己的被利用,一直不肯把那个秘方告诉他——

  别人不对自己好,自己便不肯对他好。

  她忽然强烈的后悔,此时此刻,竟然来不及!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

  太子的手下意识地抚抚那光滑如丝的黑发,淡淡道:“快走,你们快走……”

  她一松手,他已经扭过头去:“芳菲,快走!”。

  圣处女公主被烧死

  安特烈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将她拉上马车。

  车辚辚,马潇潇,快马飞奔。

  芳菲挣扎着从马车里探出头,却见他已经戴上了大大的斗笠。就是那一瞬间,他已经看到那张泪痕满面的少女的面庞,那么清雅,那么凄楚,如第一次的惊为天人。

  只是,已经是最后一面了。他不再停留,果决地翻身上马,掉头就走。远远地,能看到狂欢广场上的滚滚浓烟,能隐约听到震耳欲聋的欢呼。

  他皱皱眉头,那么厌恶。这是一个疯狂的国度。他想,自己若是能等待掌权的那天,第一件事就是废除这个可怕的荒唐的法令。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父皇在他这样的少年时代,也如是想。但在强大的民俗面前,就算你是皇帝,又岂能真正挑战祖宗留下来的传统?

  狂欢广场。

  鲜花架下已经点燃了火堆。熊熊的燃烧。醉醺醺的人们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一身白纱的女郎。她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身段,但因为醉意,每一个人都用了对最美的想象力——那少女美轮美奂,倾城倾国。

  她如最最顺从的羔羊,躺在一个鲜花的吊篮里,然后,身子被固定,软绵绵地贴着十字架。她浑身上下都是鲜花,笑容也如鲜花——暴饮了棕榈汁液的人们,如吸毒一般,灵魂早已飘飘欲仙,觉得那么美丽的少女,她在欢笑。

  大祭司的小辫子已经散乱,披头散发在满是刀疤的脸上。他从头到脚都是酒味,已经彻底进入了一种癫狂状态,歌之舞之,吟唱着送给大神的赞礼,然后,宝剑一挥,拍在自己的鼻子上,鼻梁骨一歪,鲜血顺着鼻子流出来,他心里涌起无限的快意,声音如天际飘渺的魔音:“点火……”

  早已准备好的神职人员,将手里的火烛纷纷抛到火堆里,只听得哗啦一声,火堆便熊熊燃烧起来。

  鲜花,火焰,白纱的少女……这一切,定格成狂欢节的一种绝美。少女安静如羔羊,和癫狂的人们一起,把自己祭祀给大神。

  这一刻,无一人清醒。

  太子受责罚1

  彻底癫狂。

  唯有观礼台上的罗迦松一口气,只还是铁青着脸。他在火焰的升空里,悄然离开,不忍目睹。身后,只跟着他的几名贴身侍卫。

  他再也不想在这个疯狂的地方呆下去了。他甚至永生也不想再踏足这个可怕的地方了。

  密室。伸手不见五指。

  太子跪在地上。地面寒冷,他病体孱弱,却一声也不吭。

  “你好大胆!竟敢串通安特烈,私自放走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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