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爆出来,如果不是有人成心暗算,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
章沫沫一万个不想相信是项左干的!可若不是他,作为东印董东之一的胡伯伯怎么会说那样的话?若不是他,汤昊哥又怎么会告诉她正是项左拿走了那单生意所有的文件、项左拿走那些资料是要干什么?……“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乔勇之间,那不能向人透露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泪水在眼眶里打着圈,章沫沫是很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她办不到!
透过迷蒙泪眼,她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脸;她的目光里,有等待、有期盼、甚至是乞求,可就是,没有一丝信任。项左才刚奔波了几百公司路途的疲惫,在这样的目光下忽然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站,都站得吃力。他缓缓坐在了椅子上,直望了她很久,无言。
“所以,你怀疑是我在拿这件事做文章?”
“那请你告诉我,向报纸披露这件事的不是你?”
无力中,项左笑了;他靠在椅背上,竟是连腰身都挺得有些吃力,“你都认定了是我,我说什么有用么?”
章沫沫提在半空中忐忑的心,一下被摔在了地板上,硬生生的疼。这男人失落绝望的脸,她看不下去;便是那沉静冷酷的笑,也似带着悲哀。思绪,在缕不清的杂乱中失了方向;她只觉那笑容逼得她胸膛都是一滞。是自己太武断,是太武断了,是不是?——不会是他!千万,别是他!
“对不起,项左;我……对不起……”
她垂了头,单薄的肩膀在语无伦次的道歉中微微颤抖;说来也怪,项左才刚被敲碎了的一颗心,就在她一颤一颤的懊悔中似又被慢慢拼凑了起来。于是钢铁侠重生,所有的精力回到了体内,项左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只手伸向她纤弱的身形,可就在甫一碰上的瞬间,他的耳边,传来她的哀求、让人如坠冰窟。
“我知道我没权利要求你什么,我真的欠你很多,甚至求你原谅,也是对你的不公平;可是……可我爸爸,他把名誉看得比生命都重要,他真的是世界上最正直的人……”
探向她双肩的两只火热的手,瞬时失了温度;项左刹那间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僵硬得不能够弯曲。在这一刻,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他真的笑出了声。沉闷却开阔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回施,绕进人的耳朵,变成利剑一直穿刺到人的胸腔。
“说的好!说的太好了!”不料,在章沫沫满目的痛悔交加中,项左并没再给她后悔的机会,一只手紧紧攥到她的手腕上,凌厉而痛苦,“那你说说看,为了弥补你欺骗我八个月的婚姻、为了抹平你姐姐带给我的困扰、为了保住你父亲这一生的清白正直,你准备付出点什么代价呢?你觉得,你付出些什么,我才能忘了被欺骗、被愚弄、被糟蹋的从前的一切?到底怎么样,才算公平?”
章沫沫愣住了;直直望着头上那冰封锐利的眉眼间透露出的无情,满室的温暖全部降成了室外的寒冷。他是在说什么?承认么?兀自不肯相信,仍旧带着懊恼想把这归结为绝望与哀愁的失落瞬间,项左将她的手又抬高了一层。
他欺了上来,两只手把她紧紧箍固在了墙上,他缓缓低了头,来到她的颈弯;温热强劲的鼻息瞬间就将人淹没。章沫沫心下一酸,不知怎么就又想到在新西兰的那一晚……如此熟悉的气息、如此炙人的热度……
只是她没恍过神来,却只见他挑了眉,目光中前一秒的冷酷与愤怒徒然间换上了不屑与嘲笑,逼得人就连头也再抬不起来;“还有你前次陪我做到一半的事情……这些你都要怎么办?章沫沫,你陪我睡八个月!把从前我疼你、宠你、纵着你时,忘记享受的服务全部补给我,然后我们就扯平,还你父亲一个清白。你看,行不行?”
上帝一般的脸、吐出的却是魔鬼般的言语!
‘啪’的一声脆响,震醒了两个人早已浑沌了的思绪。章沫沫举着手怔在了当地,望着项左震惊的脸上渐渐微红起的掌痕,惊惶中再找不到一点勇气,跌跌撞撞闯出了包厢;只留下一串清盈液体,滴溅在她经过的地面上,一颗颗,泛着孤独而悲凄的微弱光芒……
☆、第二十八章
东印厂奖券造假案的新闻,愈演愈烈;如雨后春笋般的关注,在各个你平时叫都叫不出名字的小报上刊发出来,令人防不胜防。而几家大报社,反倒默契一般保持着沉默。只可惜现如今已是互联时代,东印又是几十年的老品牌,效益不好、牌子却亮!这样一桩联合商家欺骗消费者的丑闻经数个论坛同时一转载,简直达到了沸沸扬扬的地步。
“章总,你吃饭吧。”董菲大呼小喝,门也没敲冲了进来;两个快餐盒子往桌面上一摊。
“我等下……”章沫沫手边报纸摊了一桌面,对着电脑屏幕紧皱眉头;在网友的评论里,因为受了欺骗而近乎将章家八辈祖宗都要掘出来问候一番的大有人在!明知会这样,可就是忍不住要去看!越看越气、越气越看,直到恨不得把电脑摔个稀巴烂的愤怒与郁结中,董菲一声巨吼冲破了天。
“章沫沫!你说说你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人家造毒奶粉的、生产地沟油的,都没见担惊受怕成这个样,你家印刷厂只是把几张汽车大奖单独印刷出来交给商家,再说又不是你干的,至于这么大心理担负么?”说着,环保筷子硬塞进了她的手里;“快吃!”
章沫沫愁眉苦脸,筷子又拍到了桌面上,“什么毒奶粉、地沟油?我东印跟它们有可比性嘛?你胡扯什么呢?”
董菲也知道对比得不恰当了,嘿嘿咧嘴一笑,“这不就说‘小巫见大巫’么……”章沫沫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她东印就跟毒奶粉划在一起成‘巫’了?泪眼汪汪,满目愤恨。
“其实,我的意思是毒奶粉太可恶啊,咱俩得为民除害。”董菲察觉再次失言,立马把话往谱外靠;“恩,对!今儿晚上就行动,我这就去菜市场转转有卖枪支弹药的么……你先吃饭,吃饱点,我去去就回……”
她说得一本正经,作势转身就要走;章沫沫纵是心里压着再沉的巨石,也不由得‘噗’的一声笑出了口。董菲见她笑了,这才在心里暗抹了一把汗——从项总那里赚取外快,这活不好干、没一定技术含量真是不成!
“又算计谁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轻俊飞扬的一声畅意招呼,宋家恺挑起一脸兴致盎然推门走了进来。话音一落,已是悠哉游哉踱到了沫沫的办公桌前,两条长腿倚靠在办公桌上,低头向那快餐盒子里一瞧,“哟,伙食不错啊;现在的快餐,都精致到这个地步了?”
董菲满目警惕,撇了嘴;心道我项大人专门安排的餐厅,是盖的么?套个快餐盒子罢了。虽说是兼职,可咱对东家的忠心苍天可鉴,没一秒钟,斜着上身把个脑袋探到了宋家恺与章沫沫两张脸的直线距离中间。“办公场所,外人不准进啊。”
章沫沫倒是没有董菲这份草木皆兵,却被这徒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个后脑勺吓了一跳,‘哎哟’下意识往椅背上一躲,险些就翻到地上。“董菲!你想撞死我!”哀怨中,宋家恺早就把那碍事的设计员推到了旁边,这时忽然发现办公桌上铺满了各式小报,沉目一瞧,看出了端倪。
“东印现在不是盛联旗下么?”话一出口,章沫沫又被勾起了伤心往事,头也耷拉了下来。董菲狠狠瞪了他两眼,宋家恺顿了一顿,半撇着嘴角的不屑;“盛联这也太逊了,连这么个小新闻也压不下来。”
董菲不干了,□裸的诋毁她家项大人、□裸的背后损人不公平竞争!“你有本事?你有本事把这新闻压下去啊?光说有什么用!”
“好笑!东印又不在我航远旗下,我免费给项左抬轿子么?”
“啊,你也知道东印不归你管啊。那就等你先收购了东印再来说话。”
“你这小丫头,当我收购不了?多大个厂子,你等着我买回来给沫沫玩。”
“别吵了!”章沫沫猛得站了起来,大力之下椅子也被推了老远;眼泪转眼圈,别人的苦恼也可以当成笑话这么说的么?“你、还有你,都给我出去!出去!”
办公室的大门呯一声合在了宋家恺和董菲鼻子前面,两人面面相觑;“真伤心了?”宋家恺这时才敛了轻佻,小心翼翼问董菲。后者也垮了脸,“这些天就烦这事儿呢,饭都不吃了。以后别在她跟前提东印这两个字了。”
宋家恺在门外站了很久,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传到耳朵里搅得心下一阵阵酸麻;半晌,默然走了出去。
宏堂国际高尔夫球俱乐部。
项左到的时候,宋家恺已是丰神俊朗等在了那里;满面春风得意间,人品更显倜傥。反观他等的这个男人,脸上却是连一丝喜怒也看不出来。便是你赞他帅,也怕会遭他白眼!
实际上,项左今天心情不错!不出所料,东印厂的奖券做假事件,原本就是个排头炮。一旦搞清楚了对方的最终目标,倒似心里一块巨石徒然间卸了下来。唯一让人烦恼的,自是章沫沫那个傻姑娘。她能信任何人,唯独,不信他!可纵是这样,他还得管她;他没办法不管她!正如他和她结婚的时候,曾经给她的承诺,‘东印、你妹妹(当然现在看来是她姐姐了),都别担心,有我在’。于是又忆起当时她泪眼涟涟地呆呆望着他,忽得心下一颤,竟是要化了。
一个固执、不听话、只擅长虐待自己的傻瓜,他不疼她,谁疼她?想到个蹩脚的理由,用以抚平被她凭白扣了烂罪名后他受伤的心灵,项左也不禁被自己的强悍的承受底限逗笑了。
“项总,今天心情不错?”宋家恺实在是搜索了整套记忆也没想起曾见过项左这样笑过,竟产生了那么一刹那幻觉般的惊讶;项左略过宋家恺的一脸热络,一杆扬起,满意地望着白色的小球飞向果岭,挺直了身板。
“有什么话直说吧。”他换了只手握杆,随即跟着球走了过去。
“爽快!”宋家恺一脸真正衷心的赞赏,心里却竖起根拇指朝下点了三点;“讲老实话,东印拖累盛联不少,这事你应该最清楚。有没有考虑转手?我有兴趣。”
项左已是走到了球边,正准备挥球的动作就这样停了下来;他笔直望着宋家恺一张面含星星点点畅意的脸,沉下了眉眼;“不卖。”说完,继续准备他挥杆的动作,这一杆,要进洞,谁挡在前面,也没用!
宋家恺满目春风就被这一句根本不合常理的生硬拒绝给憋在了眼眶里,在商言商,他是做足了东印与盛联的功课才来到的这里。不管怎么说,自从收购了东印以来,盛联确实没吃到过什么甜头,那么一个半死不活的厂子,只有呆子才会死抱着留在身边;当然,为了美人视钱财如粪土的豪杰除外!譬如,他自己。
而项左,竟然连条件也不问一下,他脑子彻底坏了!他脑子坏了,就该在家休息;别跑出来阻挡别人的情路。宋家恺没容项左挥球的工夫,倒是一下站在了他面前。
“如果听听我提的条件,恐怕你就不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了。”
项左被他挡住了球洞,不得不立直了腰;英挺的眉心却微微皱得紧了,“宋总,东印厂,我绝对不会卖。如果就是这件事,那我只能对你的‘好意’深感抱歉。或者说,”项左顿了一下,举目间再没寒暄,“如果你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打算,我也劝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你和她,你这计划,成功不了。”
宋家恺一听,怒了。虽然明知项左窥见他的用意,是正常的事;毕竟对于东印这么个烫手的山芋,傻子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收购它。可是知道,却又一点情面不留的说成这么干脆,就没意思了。他对项左没什么好感,原因之一,便是这男人硬得出奇!凭他这份对人爱理不理、又死牛脾气的性格,能把盛联做到今天这样的规模,实在也是个奇迹。
“这事儿,不由你说得算。”宋家恺立着没动,嘴角却是习惯性的在怒意中挑了起来;扶着手上的球杆一下下悠闲地点在草地上,带着自得与挑衅的频率;“她要是想自己爬上我的床,你说你能拦得下来?”
话音未落,项左早已沉了眉;目光瞬间结了冰,嘴角紧抿着没说话,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慢了分毫。杆子一挥,白球起飞,直挺挺朝宋家恺脸上奔去。‘呯’的一声,宋家恺痛苦地蹲在了草地上。一旁的球僮看得呆了,半晌才想起上前劝架,可是不料蹲在地上的男人一跃而起,推开球僮就又奔项左扑了过来,两个人扭扯到了一处……
经历了耗时长久、而又神经紧张得对社会新闻的高度关注之后,章沫沫又成为了娱乐新闻的忠实读者。每天早上,拿到报纸的时候都不禁冷汗直流,生怕那娱乐版上又出现她所认识的两个男人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天不遂人愿!加粗的醒目大标题,又是这一日娱乐版的头条——盛联集团董事会主席项左与航远集团总经理宋家恺的私人恩怨再度升级!下面巨型豆腐块的小字里,乱七八糟写了一堆摧人心弦的事迹。‘继二人在宏堂国际高尔夫球俱乐部大打出手、得意居偶遇再度爆发争斗、因座驾相碰演变为武力冲突之后,昨日傍晚,二人在华南商会的招待酒会上再度相遇,发生摩擦……’
‘啪’的一声,章沫沫将报纸扣在了桌面上;整个人像只章鱼趴了上去。老天,谁来告诉她,这个世界怎么越来越疯狂了?
☆、第二十九章
这个冬天,格外漫长、格外冷。
晚间八点钟左右的光景,就连繁华的商务中心街面上都是人迹寥寥,在这样灰蒙蒙、冻冰冰的天气里,但分有个家的人都不会愿意游荡在外面。然而在盛联大厦地下昏暗的地下车库里面,章念晴已在这寂然的沉闷空间里白等了两个多钟头。
她得见项左一面、必须见他一面!她忍了很久,在一点点陷入绝望的日子里一直忍耐着、等待着;自从机场他撕掉了那份离婚协议,让她保留了这个‘项太太’的称号之后,他就一直没回过家。她想尽了办法挽留到的,只是一橦没有男主人的房子!
原来,孤独真的能扼杀人的生命!
从前,章念晴一直认为尊严比生命更重要。她宁可饿着、痛着,也不愿意朝谁低头;包括项左。可是在这日复一日比死更可怕的孤寂下,她真的承受不住。几万个不同的设想不停地浮现在脑海里,目标只有一个——让项左回到她身边、让她重回项左心间。为了这,叫她怎么服软认输,都无所谓了;毕竟,他是个男人,要面子!
可惜,就连认输的机会,他都不给她。他不见她、不听她电话、她又不能在办公室那种大庭广众的场合下跟他谈什么私人问题,于是,只能冒着这数九寒冬、昏暗的车库里等着他。一等,便是两个多钟头。
项左终于出现的时候,章念晴的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好在嘴巴,还能说话。他还是西装打扮,甫一见到他挺拔却又单薄的外套,她的心就酸了,急匆匆迎上去,仿佛自己受的这两个多钟头的冻全都被忘了一般。“这种天气,怎么还是穿这么少?”
她想撑起一抹最温柔的微笑,只是脸上实在冷得发麻,有些不听使唤。项左却是连头也没侧一下,径自走向了车子,‘吡吡’两声开了锁,便要上车。章念晴咬了牙,狠着心一手搭上了他的车门。“项左,我们谈谈!”
他不能看着她的手挨夹,终于冷冷开了口。“你想说什么?”
章念晴一下语塞,他的无情远比她能料到的更强大。
“没事请让开,我还有个约会。”
“等等!”章念晴死把着车门,手指都被凝结在那金属上面的牢不可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