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少齐的目光微微有些闪烁,不过他还是忍住了,“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理由。”
“俗话说说得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园,到了十七少半边’,昨日的月亮,应该是呈亏相,而且是斜照向偏西方向,没错儿吧?”
小奴才点了点头。
婉歌指了指门外的那棵大树,问道:“既然是白露是想要进厨房,那么她肯定也是背对着你的吧?当她背对着你的时候,那么月光顺着这个方向也就是照着她的背了,你又是怎么看清楚她的脸呢?而且还是隔了将近有三丈的距离呢?”
婉歌的话就像是北风卷地百草折一般,一时间,所有的人如同雕塑一般,愣在那里。
那个奴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着白露,“奴才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奴却可以千真万确地肯定,那绝对是白露的背影。”
很显然,即便是婉歌说的话有道理,宫少齐还是没有动容,这个男人到底是愚蠢还是另有所图呢?
白露跪在地上,心里纠结了许久,她不住地哭泣着,“请王爷原谅小姐,小姐这么做,她是有一定的苦衷的!”
好似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婉歌的心头,她在努力地为她辩解,而这个丫鬟却还要抹黑她,抹黑自己!她看着白露,静静地,目光中有些洞悉一切的澄明。忽然,婉歌又笑了。这笑容,却让白露打了一个寒颤。她知道,婉歌从来都是有仇必报之人。
果然,婉歌猜得没错,她确实是受沐家的控制,从一开始就是的。所以,婉歌从来也没有完全地信任她,有些事情,婉歌都是有几分保留。
白露的这句话看似是替婉歌求情,然而实际上,却是替婉歌将这些罪名都揽下了。
宫少齐看着婉歌,他的神情复杂,冷冷地问道:“沐婉歌,连你的丫鬟都承认了,现在你有什么可说的?”
婉歌的目光落在白露的身上,“王爷应该听说过栽赃嫁祸这个词语吧?”
“那又如何?沐婉歌你是想说你今日的事情是有人想要嫁祸于你吗?”
叶纤蓉今日的情况确实是中了毒,她虽然一直都想陷害她,不过,有一点,婉歌还是很清楚的,无论如何,她还不会搭上自己的命,而这一次,叶纤蓉的毒,已经深到了一种程度,若是体内的毒素再没有得到控制,恐怕她的这条命都会搭上。
那么这样看来,指使白露这样做,唯一的对象,就只有沐家了。沐盛飞和沐琳霜是从来都见不得她好的人,他这样做,就是想要挑起她和宫少齐、还有叶纤蓉的之间的矛盾。
“在过去的日子里,王爷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想必也听说过。”婉歌顿了顿,继续说道:“沐家里头,没有人欢迎我,也没有把我当成他们的女儿。就算是我嫁进了王府,他们还是想要想法设法地挑起矛盾。”
宫少齐是什么人呢?阴险、狂妄、狡猾,虽然婉歌没有明说,可是从她这隐晦的语言中,宫少齐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宫少齐盯着她,“就算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可是今天这件事情,我又凭什么来相信你的话?你又有什么样的证据来证明?”
婉歌看着宫少齐,正色道:“三天,只要给我三天的时间回王府,我便会将这一切事情都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或许是婉歌心中那股坚定的力量感染了他,宫少齐点了点头,“好,本王就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没有交代,那就拿你的命来交换!”
命?想要她的命?宫少齐,在你没有将你欠我的还给我,我怎么会没命呢?
“我会将事情查清楚的,不过,我需要带着她一起去。”婉歌指了指白露。
宫少齐没有说话,怀中的女子身体冰冷,眼中的散涣的程度越来越甚,她觉得自己的力气渐渐地消失,她很想抬起头来摸一摸他的脸,这是她眷恋了一辈子的容颜,她还想一辈子同他相守到老,她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设计她的亲姐姐。若是得到这样一个结局,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咳咳……”叶纤蓉没咳嗽一声,嘴角的鲜血就流了出来,渐渐地,打湿了床上的被褥。
不知道为什么,宫少齐看着那鲜红的被褥,此刻,心中竟然有了丝丝的烦闷。
他抱紧了叶纤蓉,“事情是必然要查清的,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要好好地保证蓉儿的生命安全。”
婉歌心中有了一丝怒气,说白了,叶纤蓉的病是沐家害的,如今要她来做保证,这个保证做的是不是太过不值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丝清透的声音,“蓉侧妃的生命安全,由我来做保证。”
一身月牙色的柔白长袍,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玉簪斜斜插入,露出干净俊朗的脸庞,黑曜石般深邃莹润的眼瞳,是那么地清澈透亮,是那么地温柔纯真,仿佛不沾世上任何尘土,轻步走动间,脱俗清雅,自有一股与世无争的味道。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风华,这个世界上,除了萧逸宸,还有谁?
婉歌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呆呆的。这个男人怎么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就出现了?
他的声音清透,如泉水一般,暖人心田。斜飞入鬓的眉毛,好似一副水墨画,好看的桃花眼,似寒星般璀璨,高挺的鼻梁,堪称完美。那淡淡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温文尔雅,高贵自然。
宫少齐看着眼前这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心中登时有了一丝了然,他并没有急着相信他的话,而是眯了眯双眼,问道:“萧逸宸?”虽然他问话,可是很显然,他的语气里带着肯定的成分。
萧逸宸的白袍翻飞,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润泽,他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她的命,还需要我来保证么?”
蓉儿中了毒,就算是有些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他也不会搭上她的命,搂着她的双手松了松,他将她放着平躺在床上,将一个枕头,放在她的头下。语气变得温和了些,“如果能够治好她的病,本王定重重有赏。”
萧逸宸的眸子闪烁,他会稀罕齐王府里的赏赐?
“本公子要什么样的东西没有,会稀罕这些吗?”萧逸宸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仍旧带着温柔的笑,他的身上流露着高贵的气质,恍然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人间的这些俗物,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宫少齐的面色一冷,不过,始终没有发作,萧逸宸的声名,他的是听说过的,因为碍于叶纤蓉的病情,宫少齐似乎还是有几分尊重。
“倘若阁下需要什么,尽管可以提,封官、财物、珠宝,这些,都可以。”
萧逸宸笑了,淡淡的说道:“什么都不用。”
萧逸宸开始替她把脉,伸出手指搭在那叶纤蓉纤细的腕脉上,隔了一会,又换了另外一只手……
他眉间的神色始终淡淡的,没有多大的起伏。看来叶纤蓉中的毒并不深,这下毒之人并不是真正地想置她于死地。
“要去除体内的毒性,首先,要将这房间里面的花全部撤下去。”
宫少齐的眸子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他也不是愚笨之人,还是有几分常识的。这屋子里的花香确实很浓重,花香可以疏松经络,原本是可以提神的,而现在,叶纤蓉中了毒,若是不撤下这些花,有可能加快全身血液毒素的循环。
宫少齐吩咐下人,“马上给本王将这些花盆撤下。”
萧逸宸解释道:“这些花原本是可以疏松经络,可是她中了毒,这些花不但无益,反而有害,花香越太浓重,它带来的害处就越大。”
宫少齐点了点头,“我知道。”
萧逸宸也觉得有几分奇怪,既然你知道那怎么还要将这些花儿摆在这里?难不成你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生死?既然不在乎她的生死又何必摆出这样着急的样子?萧逸宸勾了勾嘴角,这个男人竟然心机如此深厚。
过了一会儿,叶纤蓉脸上的神色稍有缓和,萧逸宸开了一张单子,上面的字迹行云流水,带着几分飘逸潇洒,“她中的毒并不深,只要王爷运功将她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再照着这份单子去捡药,连续吃一十五副,好好调养两月之余,便可以痊愈。不过,王爷可是要耗费一些内力了。这就要看看王爷舍不舍得了。”
宫少齐的神色有些复杂,并没有马上开口承诺。
此时,他怀中的叶纤蓉心口一紧,难道齐哥哥不愿意运功救她么?齐哥哥,你当真不会管我的死活了么?
“话已至此,救不救,就看王爷你了。”萧逸宸微微一笑,那张文雅白皙的脸孔带着点儿揶揄,剑眉弯眼,仿佛在说,这个男人可舍不得为他的女人舍弃功力。
“齐哥哥……”这一声叫得可怜兮兮。
半晌过后,宫少齐又扶着她坐起,“蓉儿,你放心,齐哥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齐王,蓉侧妃不会有生命危险了,那么现在,你说的话还算话吧?”婉歌问道,她的话里有着毋庸置疑的语气,这一次,她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地“回报”一下沐家这十几年来对她的养育之恩。
“当然,不过你自己也要记着,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宫少齐还不忘在婉歌的身后提醒着。
婉歌静静地走到跪着的白露面前,她的笑容里有了一丝冷冰,声音轻轻的,柔柔的,“白露,你果真是个好丫鬟。”
白露的心如死灰,她流着泪那双眼睛里透着复杂、痛楚、愧疚、悔恨的光芒。
回到雅阁居,婉歌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白露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低垂着头,凌乱的留海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那白皙的皮肤上还有几个鲜红的巴掌印,一到房间里,白露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娇弱的身子发颤,流着泪水,“小姐,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样做。”
婉歌没有说话,静立的身子,沉默的面孔,却让白露心惊。
她哭着,“一开始,老爷就派我跟着小姐,他要我将小姐在王府的情况全部都汇报给他。可是小姐,这么久以来,我没有泄露跟小姐有关的任何一件真实的事情。并且,老爷还要我在时不时地在王府里面挑起矛盾,他的目的就是不让小姐有好日子过。可是这一次,老爷用我娘亲和弟弟的性命做要挟,小姐,我没有办法,我的亲人只有娘亲和弟弟,我不能做不孝之人。”
婉歌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白露,轻声问道:“你不能做不孝之人,便可以做不义之人?陷我于死地?”
白露的神情呆呆的,泪水还胡乱地挂在她的脸上,“小姐,如果你不肯原谅我的话,我愿意以死谢罪!”
白露的目光突然对着一旁的墙壁,声音决然,“小姐,是我对不起你,这也是我唯一一件对不起小姐的地方。如果这样能够让小姐原谅我,我无怨亦无悔。”
说着,白露便往墙壁上冲去。
自古,忠孝难两全,可是白露,你怎么就不往下想想呢?面对沐盛飞的威胁,你一次妥协,就永远都会受他威胁,一辈子成为他的走狗。就算是如今,你有你的不得已,可是我沐婉歌也不回家将一个背叛过我的人留在我的身边。
在白露的头,最后撞向墙壁的那一刻,婉歌从后面一把拉住了她,她的语气生冷,“死,不过是一种逃避。”
白露的身子微微一顿,她略带着些委屈地看着婉歌。
“如果你还想赎罪的话,就好好地配合我。”
白露本来想点点头,可是又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她又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婉歌看了她一眼,这样矛盾的表情,让“你放心,如果放心不下你的母亲和弟弟,我可以将他们救出来。”
白露心如死灰般的眸子当中,顿时闪过一道亮光,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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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揍得就是你!
沐家,作为京城世家,传承数近百年年,家族势力庞大。
马车里,白衣女子正坐在中间,神情冷漠,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而在一旁青衣女子,则是有些坐立不安,神色恍惚。
到了长乐街的时候,婉歌大喊一声,“停车!”
她看了白露一眼,冰冷的双眸中没有一丝温度,这让白露觉得心里有些发抖,“这两天,你就去客栈里好好地休息,暂时什么都不要做。明白吗?”
白露心中忐忑,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白露下了车,她望着婉歌冷漠的神情,心中有些委屈和难过,有些迟疑地开口,“小姐……你一切都小心!”
写了马车,白露走向客栈的方向,面上带着颓丧之色。以至于当她撞向了面前一位高大的男子,她都没注意。
猛地抬头,白露便看见了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那个中年男人双眼溜圆,怒瞪着白露,“哪里来的不懂事的丫头,都没长眼睛吗?”
白露吓了一跳,她连连道歉,“公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个中年的神情有些古怪,他一把拎起了白露,“撞了大爷,那就得赔偿,现在,就拿你来抵债吧!”
白露的眼里含着不可置信,这个男人竟然这样不讲理?她理论道:“这位公子,我并不是有心的。”
哪知那中年男人丝毫不理会,他恶狠狠道:“在本大爷这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他转身,吩咐身后的几个人,“把她给我带走!”
几个人马上来围着白露,白露又惊又怕,她隐隐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可是她并没有武功,此刻,拼命地挣扎着,“你们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
其中一个小伙子阴笑着,“就是知道你家主子是谁,才要抓你的!”
什么意思?叶纤蓉吗?不,不会!难道说是沐家,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沐盛飞那张阴险的脸,他早就做好了要牺牲她的准备。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做错了,她怎么能够相信沐盛飞呢?或许就算是她帮他做了那么多的事,估计沐盛飞还是不会放过她的,甚至连她的母亲和弟弟也不会有好下场。
小姐,对不起,是奴婢对不起你!
在她绝望的瞬间,她感到了一阵清风向她扑来,伴随着一阵好闻的青草的味道,睁开眼,她只看到白衣飘飞,墨发飞扬。
清透的声音里夹杂着冷意,毋庸置疑,“这位姑娘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就要拿命来赔偿,那么刚刚你也撞了我一下,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中年男子看到在空中旋转的白衣男子,一张脸顿时大惊失色,这个人的武功、内力,远不是他们能够相比的。
之前的趾高气扬,现在的仓皇逃窜,如同逃命的老鼠。
白露微微惊讶,“怎么……是你?”
婉歌坐在正厅中,四周是一张张的淡漠的脸。估计,她来的这会儿沐盛飞还不在家。婉歌看到了站在正厅里的男人,这个男人,正是方怡的弟弟,方凌。
婉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个男人从小就是欺负她,讽刺她。这一切,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今日,她便要给他点教训。
婉歌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进了大厅,婉歌就往最近的一个椅子上走去,准备坐下,从始至终,她没有正眼瞧一下方凌。
“真是不懂规矩!”方凌冷喝一声,“见到长辈,你都没有半分礼仪么?”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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