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她外出了,没说是什么原因,陆希也没问,就让春暄和烟微陪自己在客厅里散步。
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孕吐也比之前好转了,肚子也显怀了,看起来比相同月份的阿漪还要大一圈,大家都在猜测她是双胞胎,问疾医,疾医也说不准,到底肚子里有几个,还是要等生下来了才知道。陆希也担心自己会是双胞胎,每天更是努力的锻炼身体,照着疾医的食谱进食,不然生产时就没力气了。
突然她听到了“嗡嗡”的声响,一开始她和春暄、烟微都没有在意,可不一会声音就越来越大,三人面面相觑,走到了窗前往外望去,就见一片黑云朝这里迅速飘来,陆希定睛一看,才看清这片黑云居然是一片虫云。除了在电视上,陆希从来没真实见过这么一**虫云!春暄和烟微更是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三人一下子全呆住了。
就在三人愣怔的时候,那片虫云突然降了下来,然后“嗡嗡”声就变成了“嚓嚓”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不一会地上的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消失,很多农户用麦草搭建的屋顶,也被虫子飞快的吃完了,嚎哭声震天。
而陆希也清楚的看见,除了天上飞的那些虫子外,地上还有无数灰黄的虫子在地上蠕动,农庄里一条条的开垦出来的深沟,被蝗虫们填满,仿佛潮水般,一**的袭来,更有许多蝗虫抱成一团团的蝗虫团,在田里滚动着,滚动着……
陆希张了张嘴,她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些虫子不吃人的,只是吃草,但是……
“皎皎,别怕!”陆希蓦地被人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双眼也被人捂住,高严低声在陆希耳边不停的重复,“皎皎别怕,那些虫子不吃人的。”他一看到蝗灾真来了,就立刻赶了回来,皎皎自小娇生惯养,怎么能见得了这样的场景。
陆希闭了闭眼睛,可还是觉得无数虫子在地上蠕动,她推开了高严,捂住了嘴,勉强压下自己的反胃。
春暄忙给陆希到了一杯大麦茶,陆希喝了半杯茶水后,胃里才舒服了一点,春暄和烟微迄今脸色还是惨白的,陆希舒服些后,对高严说:“阿兄,我没事了,你去处理事务吧。”蝗灾来了,阿兄肯定有很多事要做。
“事情已经交待下去了。”高严稳稳的抱着她,“大家都会做好的,我陪你一会。”
“阿兄,我真的没事。”陆希将半开的窗户完全的推开,强迫自己直视这些蝗虫,“有没有什么法子把这些虫子给灭了?”
“这几天大家挖了不少沟,等火堆点燃,这些虫子会扑到火堆里去的。”高严说。
这时陆希看到有不少人头戴'离,将地上的蝗虫扫入挖好的深坑中,然后点火烧蝗,可人力毕竟有限,比不过这么千万蝗虫大军……
“郎君!”王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什么事?”高严沉声问。
“庄太守领了不少人,不去灭蝗,而是摆香案,要求大家,祈求上天宽恕,还说要诵经三天。”
王直的话,让陆希惊了,她知道有些人会认为蝗虫乃天生天养的,发生蝗灾是没有修德的缘故,可说是这么说,历史上治蝗的皇帝不在少数,怎么这庄太守――“阿兄,你快去吧,我没关系的。”陆希抬手替高严'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了衣领,推着他离开。
“我一会回来。”高严戴上'离,跟着王直大步离开。
“姑娘,这蝗灾能治理好吗?”春暄和烟微颤巍巍的问。
“不知道。”陆希摇头,据她所知就是现代,面对蝗灾也没什么根治的法子,泼洒农药?治标不治本,唯一的法子就是多种树,靠生物链消灭蝗虫吧?
高严赶到县城的时候,就见庄太守摆了香案,就在求天地宽恕,身后还有不是民众,高严挑眉,“庄太守,您这是为何?”
“高郡尉,蝗虫乃上天所生,因人怨上闻,天灾下降。但凡天灾,都是上天有意为之,岂是人力可消除?况且杀虫太多,有伤天和,高郡尉年富力强,自然不怕,可也要顾及子孙福荫……”庄太守如意算盘打得精,这次蝗灾来的严重,他来涿县十余年都没有遇到如此蝗灾,高严却只来了三年,若是引导得宜,说不定能一吐被高严压制这么久的怨气。庄太守早就听说,陆县主这胎怀得艰难,高严二十二岁还没子嗣,肯定在意。
庄太守的话,无疑戳中了高严最深的疼,皎皎现在的身体,是他最担忧的,高严眉色一冷,手已经搭在了刀柄上――
“庄太守此言差矣,《诗》有云:‘秉彼蟊贼,付舁炎火。’前汉武帝,一代天骄,亦下诏曰:‘勉顺时政,劝督农桑。去彼螟蜮,以及蟊贼。’先人早有灭蝗之举,又谈何人力不可为之呢?”清柔的声音响起。
高严和庄太守回头,就见春暄和烟微扶着陆希走来,庄太守见陆希来了,心里冷笑一声,摇头道:“陆娘子家学渊源,想必定知《论衡》曰:‘世称南阳卓公为缑氏令,蝗虫不入界。盖以贤明至诚,灾虫不入其县。’可见蝗是天灾,乃由德政不修所致,若是有违天意,陆娘子难道不怕遭天谴。”
“希只知子不语怪力乱神;只知民为贵,若今日放任蝗灾横行,不出三天,涿县将寸草不生,日后百姓饥荒,太守又该如何处置?蝗虫、百姓之命孰轻孰重?”陆希淡声道,“古之贤人,能让蝗虫避境,而今太守为郡之长,蝗虫极盛,便是太守无德所致,太守既要修德,还是从此处先做起。”
庄太守还要反斥,却被别驾拉了下,他怔了怔,别驾抬手指了指,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高严的亲卫已经包围了他,看着高严已经拔出了一小截的长刀,他咽了咽口水,他怎么忘了这个煞星根本不是讲道理的人。
王直听女君和庄太守的辩驳,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他听不懂,但他知道女君暂时说赢了庄太守,很多跟着庄太守的百姓,对两人的谈话也是云里雾里,可一见庄太守被陆希堵得说不出话来,有些已经停止了磕头,犹豫的看着军士们,王直忙大声喊道:“连孔圣人都说,蝗虫是要治理的!不是天灾!大家不用害怕,跟我们来!大家想自己的庄稼都被这些该死的虫子吃光吗?”
但凡庄稼人,没有不在意自己庄稼的,听王直这么一喊,又见庄太守迟迟不说话,也急匆匆的跟着军士们一起去烧蝗虫了。
“皎皎,你不用跟他说这么多。”高严冷着脸道,对付这种人根本不需要费太多的精力。
“阿兄,我不喜欢他造谣你。”陆希道,在官场上就要按照官场的法则,以阿兄目前的实力,固然可以依靠暴力手段解决,但弄不好就会引起文官们的同仇敌忾,该用软刀子的时候还是该用软刀子,“你去忙吧,我今天就住城里了,等你回来。”陆希对高严道。
高严微微颔首,“好,你早点休息。”
蝗虫在涿县肆虐了足足十二天,离开的时候,涿县已经是一片荒芜了,地里哭声一片,施平让高严的几个幕僚,鼓动大家立刻翻种绿豆,好歹能赶在种冬小麦前,收获一批绿豆。
之后的两个月,不出施平所料,不仅涿县附近常有羯族攻击,甚至从各处的运来的运粮队伍,也时有听闻羯族来袭,沿县各路军士时常会接到运粮队的求救消息。涿县除了军户和普通百姓外,还有不少是商人,商人们敏感的察觉到了最近山雨欲来的气氛,有些人窝在了县城里不出门了,有些则去了更南边些的城镇,万一有战事爆发,也要见机先逃。自七月起,涿县每个城门都有一个屯长把守,严查出入,晚上宵禁的时间也越来越早。
“阿兄,这几天老是说有羯族攻城,可为什么县城都看不到羯族?”陆希一手挽着高严的手臂,一手提着裙子,和高严一起,沿着城墙慢慢的走。陆希不是希望看到羯族攻城,可这些天一直听说有羯族来袭,但县城却看不到有羯族的踪影,她比较困惑。
“因为涿县有城墙,羯族几乎全是骑兵,又没有攻城的器械,如果说仅仅为了掠夺物资,最多只会袭击附近的农庄,不会轻易攻城。”高严解释道。
“那要全是骑兵,他们怎么攻城?”陆希好奇的问,攻城应该是步兵的事吧?
“射箭、云梯,他们也有一些步兵。”高严说。
陆希还想说什么,却突然看到一熊熊燃烧的烈焰,蓦地出现在半空中,两人同时回头,西侧顺着蜿蜒的城墙,有无数星火闪耀,转向东侧则有无数类似的星火蓦地从黑夜中冒出,层层递进,绵延不断——
作者有话要说:说道蝗灾,其实庄太守也不是作秀,唐明皇时期,宰相姚崇要整蝗虫,还要举朝大辩论,为了这个,他小儿子死了,被人攻击都因为他是灭蝗引起的,他就坚持不改,不管这人史书评价如何,至少他在这方面,是个好官。
还有唐太宗的时期,有蝗虫,那时候正好唐太宗登基两年,李世民急的最后直接生吞蝗虫,还说““人以谷为命,而汝食之,是害于百姓。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但当蚀我心,无害百姓。”不管如何,他至少生吞了……
不过最宓氖撬握孀冢此人开始接到蝗虫的时候,正在搞迷信,然后官员骗他,说蝗虫慑于他皇威,在不断自杀,他一开始不信,就派了几个太监去看,结果太监也骗他,他就信了……结果报应来了……一天他正在吃午饭,天空突然黑了下来,然后有些蝗虫飞进宫殿里……他扔下筷子,连忙跑出去,抬头一看,无数蝗虫从皇宫的上空飞过……据说很多官员最后都被惩罚了。我想他会有一阶段,胃口都不好的。当然这件事也有一个好的后果,就是他启用了官员的问责制度,也算是一大进步了。
所以古代治蝗一直效果不大,当然其实现代治理蝗灾,也没多少成效
第102章首战初捷
一发现烽火;高严就在第一时间登上了西面城墙。
“郡尉!”西城墙上;数百名的官兵正气氛紧张的眺望的楼下,正轮值的屯长一见高严来了,利索的朝他单膝点地行礼。
“可有敌袭?共几人?”高严问。
“回郡尉,目前还没有!不过东面的烽火台比西面还要早亮;似乎是昌平方向,我已经派出斥候去昌平查探了。”
昌平?难道这羯人还想攻打蓟县不成?所有人心底都浮起了这么一个想法,蓟县是一个战略地位几乎和赤峰一样重要的地方,如果说刘毅大军所驻扎的赤峰是防止鲜卑入侵的话;那么这蓟县的作用就是抵御羯族的入侵,一旦蓟县失守;羯族大军就可一路挥军置入中原腹地;而涿县和昌平,正是守在蓟县面前的南北两扇大门。
“报!”最先派出的一名斥候赶了回来,“离我们前方五十里处,约有二千名羯人分三纵队前来。”
一听是两千人,匆匆赶来的庄太守立刻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额头的汗,怪了,才两千人,这些羯族再打什么主意?
庄太守的话音刚落,又有斥候来报,“报!前方约五十里处约有六千名羯胡兵分成三队,每队分三路、五路、六路纵队,其中左右两队为骑兵,居中为步兵,间隔两里前进!”
六千人!庄太守眉头一跳,听着有点多,可攻城是不是还少了点?这些羯族难道有什么依仗不成?
“再探!”高严下令道,“立刻和昌平、蓟县、固安取的联系,所有人上甲、备马,准备作战!”
“唯!”
按着大宋的规矩,一旦发生战事,负责指挥军事行动的是当地最高行政长官,军官是没有独立指挥权的,也就是现在应该是由庄太守来全盘负责战事指挥。但是在边境这种军权相对比较强盛的地方,文官的权利远没有武官那么大,文官再不服气,也要靠武人保护,所以庄太守对高严的越权也没什么不满,事关小命,他还是清楚自己份量的。
这时候高严的战甲也由家人送了过来,高严直接脱了外衣把战甲换上。
“高郡尉,你要亲自去吗?”庄太守紧张的问。
“当然。”高严冷着脸,“陈源、罗靖,跟我走!王直你留下守城!”陈源、罗靖,和王直一样,都是高严的心腹近卫。
“唯。”
北地的夜风,即使在炎热的七月天,也带着几分寒意,篝火在风中跳跃不定,不时的发出“噼啪”的声响,篝火旁坐着的是战甲未解的将士,他们身旁站着正在不时打着响鼻的战马。
“前锋出发了吗?”长孙博问,他是这次攻打蓟县的两位主将之一,另一位是宇文岳,长孙博负责攻打涿县、宇文岳负责攻打昌平县。
“回将军,龚贺带着两千步兵、尔朱英带着四千骑兵,已经于一盏茶前出发了。”回答他的是副将贺拔武。
“附近的村庄清扫干净了吗?”长孙博问。
“回将军,全部清扫干净了,沿途三十六个村落,一共抓住汉人五百二十七人、室韦人四百一十八人……”回答长孙博问题的是长孙博的长子长孙鹰。
见儿子报告的有条不紊,长孙博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这些人都安顿好了吗?”
“全都安顿好了。”长孙鹰不解的问,“将军,都是些没力气的贱民,就算留着当奴隶都是浪费粮食,为什么要留他们性命?”
“当然是留着有用。”长孙博并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
“哈哈——留着也不错,现在天热,活着不会臭掉,死了的话,不用一天就不能吃了,将军你说是不是?”粗豪的笑声响起,一名壮汉对长孙博拱手笑道,满是横肉的脸上,两只隙缝般的眼睛闪烁着凶恶的光芒。
长孙鹰看到这壮汉,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此人叫石豹,是羯族汗王的叔叔,一路上走来,就见他生饮人血,生食人心,还最喜欢把幼儿的脑子砸碎,从里面掏脑浆吃。就算长孙鹰从来没把鲜卑族以外的人当成人看,也觉得石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也不知道阿耶为什么欣赏这样的人?这种人是根本无法被驯服的!
“怎么?手痒了?”长孙博对石豹戏谑笑道,“放心,有你爽快的时候!”
“哈哈——”石豹放声大笑。
这些魏国和羯族的将领说笑着,而长孙博派去的先锋队,此时正在往涿县疾驰。
再离涿县约有三十里外的地方,长年同高严作战的羯族将领尔朱英突然勒马缓行了起来,而跟在他身边的亲卫也翻身下马,二十人排着一横排,手中拿着一个木棍,在地上划着半弧形。
骑兵们跟在那些人身后,行动明显的缓慢下来。很快的,后面一队的骑兵就赶了上来,“尔朱英,你在干什么?”另一名羯族将领辛勇扯着嗓子问尔朱英。
而一直跟着两队骑兵的魏国斥候见尔朱英的举动,回去告诉了魏国将领龚贺,龚贺策马赶了上来,见尔朱英在马上缓慢走着,奇怪的问:“尔朱将军,你这是为何?”
“有烽火。”尔朱英指着远处仿佛一条火龙般的烽火台说道,“看来其他地方已经开战了,高严不可能没有准备,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据我所知,高严今年不过二十有三,他真有这么厉害?”龚贺并没有阻止尔朱英的举动,毕竟尔朱英才是最了解高严的人。
“他很厉害,也很狡猾。”尔朱英鲜卑语还算流利,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高严,这人的脾气真不好形容,长得比汉女还漂亮,偏偏行事阴狠的跟魔鬼一样。
而前面几个骑士在扫了一会后,扫到了铁蒺藜,几人打着火把上前,才发现此处的铁蒺藜居然铺了足有半里地,龚贺不由低咒道:“汉人没一个不狡猾的。”
因扫到了几个铁蒺藜,骑士们越发谨慎,一步步的小心的上前,可偏偏走了一段路后,就再也没有发现铁蒺藜了,可又不确定到底接下来的路是不是还有,只能一步步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