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耶耶这些天,似乎都为了这件事不开心。”陆希说,她咬了咬下唇,她可以收走耶耶五石散一次、两次……但总不能天天盯在耶耶身后,陆希心里苦笑,她如何不明白,耶耶心中不开心的事何止城外饥人这一件?但有些事只能耶耶自己看开。
“这几天是又多了一些饥人,难怪先生会担心。”高严发觉亭外寒风习习,示意陆希回沉香阁说话,“我听父亲说,从今天开始,官办的粥棚,也是一天施粥两次了。”他并没有说起蜀地又有地动之事,皎皎不需要为这些事费心。
“阿兄难得回来,若是有闲时,就来家里坐坐,陪耶耶说说话。”陆希说。
“我会的。”高严也注意到一年多不见,先生似乎更瘦了,他见陆希眉宇间隐隐带着几分忧色,有意逗她开心,“皎皎,我给你看个好玩的小东西。”
“什么好玩的小东西?”陆希好奇的问。
高严示意侍女将一个小竹篮奉上,“呜——”软嫩嫩的叫声从竹篮中传出,陆希愣了愣,是小动物吗?
“打开看看。”高严对陆希说。
陆希掀开附在竹篮上的软布,“啊——”陆希瞪大了眼睛,“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古人爱香,生活中离不开香,文中提到的沉香阁,古代很多皇帝权臣建造过,属于珍稀建筑物,用沉香修造阁楼,用檀香制作围栏,将麝香、乳香和筛土混合成香泥装饰墙壁,最后墙上挂上丝织物,也就是前文所提及的壁衣。这样的阁楼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大香炉,然后加上窗外的梅香,对坐在里面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享受。、茶,古代分好几种,魏晋唐时期比较流行煎茶法,到了宋比较流行点茶,泡茶是明开始流行的,但魏晋唐时期已经出现了泡茶,只是吃的人不多而已。、男主出现了,大家是不是要多留点言鼓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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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袖犬。。。
“呜——”竹篮里的小东西蹬着四条小细腿奋力的朝光亮处爬去。
“这是幼犬?”陆希小心的用手摸了摸不安分的小东西,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小的狗?还没有她掌心那么大,难道是天生的茶杯犬?
“这是吐蕃特有的鹰獒。”高严解释说,“据说这只鹰獒长大后身体最长不过五寸。”
“五寸?那不是就是袖犬?”陆希伸手就想要抱那小东西,但又担心不小心弄疼了它。
陆希小心翼翼的举动,让高严剑眉微挑,“袖犬吗?这名字挺贴切的。”
陆希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狗,小小的小嘴,嘴一张就见粉红色的牙根,舌头又薄又嫩……好可爱啊!陆希大眼顿时闪烁出无数小星星,食指轻点小狗湿润的小鼻子,“宝宝怎么一直叫呢?是不是饿了?春暄,你去拿一碗——”陆希的声音随着高严用软绸再次将小狗盖住而停止,“阿兄?”陆希困惑的抬头。
高严薄唇轻扬,“这只鹰獒还小,不能乱吃东西,我让人备了一条哺乳的母犬。”
“你把生它的母犬也带来了?”陆希问,这样更好,有母犬在一旁照顾,幼犬就容易养活了。
“没有。”高严想着生下这只鹰獒的母犬高壮凶猛的模样,他两个近卫都差点压不住它,怎么能送给皎皎呢?“我就让人,就进找了一条母犬。”他轻笑着问:“喜欢吗?”
“喜欢!”陆希大眼笑成一对月牙。
“那我的荷包呢?”高严似笑非笑的问,去年他去蓟州前,陆希曾许诺要给高严绣个荷包,可他等了一年都没等到那只荷包,这丫头不会忘了吧。
“绣好了。”陆希忙让春暄把自己绣好的荷包给高严。
高严接过一看,青色的缎面上绣了极精致的平步青云图案,一看就知道精心制作的,“皎皎绣工还真不错。”高严都有些惊讶了,他以前也没见皎皎动过针线,想不到她女红这么好。
“那是。”陆希得意道,“我的绣工耶耶都夸过呢!”她给高严和陆琉一人绣了一只荷包,高严选择的是平步青云图案,陆琉则是事事如意图案。
穆氏和春暄在身后听得差点抽了,大娘子花了一年半时间就绣了两个荷包,而且还是两个让绣娘事先绣好的、有样本的荷包,要是再绣不好,教导大娘子女红的绣娘非哭死不可。陆希身边的绣娘,都是宫中出来的绣娘,那可是全大宋精挑细选出来的绣女。
“也不要练得太辛苦了,家里有的是绣娘。”高严听说陆希就给他和先生绣了两个荷包,心中大为受用。
“我就绣着玩的。”陆希没好意思同高严说,她两个小荷包绣了一年半,“阿兄你这次离京后,又要去哪里?”
“还是去蓟州。”高严说,见陆希在盆中净手,似乎还要泡茶,担心她被热水烫了,阻止道,“让丫鬟去泡吧,一会小犬就来了,你不想和它玩吗?”
陆希想想也对,就任丫鬟把茶具撤下,“蓟州冬日寒冷,阿兄要多保暖才是。”
“我会的,你托人带来的护膝,我出门就带着。”
“姑娘。”两人正说话间,侍女端着一盆盆景进来,长方形的黑色砖瓦盆里,竖着两杆高耸挺拔的九里香,盆面向上足有七成的树干上,无任何枝叶,余下三成虽有树枝,但绿叶却寥寥无几。整个盆景线条简洁,丝毫没有任何弯曲点缀的树干,看似刻板,却出乎意料的给人和谐简雅之意。
“阿兄,这是我今年种出的九里香盆景,我听说蓟州冬日之时,极少能见到绿叶,这盆盆景就给阿兄暇时赏玩之用。”陆希说,她想了想,又劝道,“阿兄,外人的目光,你不必太在意。”陆希对高严这次征战得来的名声,她也略有耳闻。她记得耶耶同自己说过,战场之时将士们都是拎着敌军的人头去拿奖励的,既然是这样,阿兄做的其实也没太过分,什么煞神之名,不过只是以讹传讹而已。再说若是没高级将领允许,阿兄可能做这种事吗?
高严安静的听着陆希的劝慰,唇边带笑,他本就生的俊美非凡,如今眉眼间带的温柔,融化了往日的冷峻,更显得他清雅如谪仙一般,别说房里的侍女一个个羞得脸红心跳,就是陆希和高严已经很熟悉了,可被他这么盯着,也有点受不住,她头偏了偏,“阿兄,你是不是有个王姓陪读。”
男人长太漂亮也是祸害啊,比如耶耶,比如阿兄。陆希突然有些同情高严未来的老婆了,如果长得比他漂亮还行,说不定就是一对金童玉女,可要是长得没他漂亮,就是彻底的悲剧啊。
“是的,怎么了?”高严问。
“阿兄可记得阿漪,我听说他要和阿漪定亲了。”陆希见高严漫不经心,提醒高严道。
“哦,是嘛?”高严心里暗暗好笑,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阿兄,你那位人品可好?家中可有姬妾?”
陆希连炮珠似地问题,让高严哭笑不得,“你一姑娘家,打听这些做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阿漪嘛。”陆希反驳。
“他人品还算不错,姬妾的话,应该有几个吧。”高严想了一会才道,他哪里功夫去管自己的下属有几个小妾?
“嗯。”陆希应了一声,心里也没太多感觉,一个二十二岁的年富力强的富家青年,不可能身边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姬妾,这太不符合当今社会现实了。
“怎么了?”高严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我现在真不知道,一会我让人去打听,好不好?”
“不用了。”陆希对阿漪未来的老公有多少小妾一点兴趣都没有,“不。”陆希突然又改口道,“我要。”
高严转念一想,就知道陆希要这个干嘛了,他忍不住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取笑道,“你这傻丫头,这哪需要你来操心?司家该知道的早知道了。”
“他们打听到的,肯定没有阿兄知道的详细。”陆希理直气壮的说。
“好,我下午就让人把所有能打听的消息都送来。”
“那我就代阿漪谢过阿兄了。”陆希笑眯眯的说。
穆氏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哪有未出嫁的小娘子大喇喇的同一个外男讨论这种事的?
高严失笑摇头,他哪需要司漪的道谢?见时辰差不多了,他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咦?阿兄不用过午食再走吗?”陆希问。
“我还要去官署。”高严说,见陆希面露不舍,柔声哄她道,“等过了元旦,我再来带你去骑马。”
“好。”陆希开心的应了,听说高严要去办公事,也不留他,起身要送他,烟微上前扶住了陆希。
高严摆手,“外头这么冷,别送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陆希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同他客气,只说,“我送阿兄下楼。”
高严想起了一事,脚步一顿,偏头对陆希道,“我这次让人找了一条羊毛织成的云肩,据说比裘衣还暖和轻软,你去承天门的时候,记得披上。”
“好。”陆希点头对高严一笑,想不到阿兄连这个都想到了。宫中每年从三十晚上就会开始举办元旦盛会,到了半夜皇上还会登上太极殿前的承天门阁楼,主持元会大典。届时深受圣上宠信的皇家亲贵都会陪伴圣上一同登上阁楼,这是恩宠有加的表现。可对陆希来说,大半夜的跑去阁楼上吹冷风,真不是一般的痛苦,每年从阁楼上下来,她都会感冒好几天。
高严等陆希送他下楼,怕她着凉,也没让她送到门口,就先离开了。
等高严离开香阁后,穆氏抱怨道,“大娘子,哪有未出嫁的小娘子随意同人讨论,一个外男有没有姬妾的?给外人听到了不是笑话吗?”
“阿兄又不是外人。”陆希说。
“大娘子,你和二少君年纪都不小了,以后还是要稍稍避嫌下为好。”穆氏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憋在自己肚子里已久的话,见陆希听了自己的话不出声,她软语劝道,“大娘子,你别怪阿媪烦你,你和二少君情同兄妹不假,但终究二少君姓高,你姓陆。”
陆希揽着穆氏的手臂笑道,“阿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穆氏听陆希这么一说,才放下了心,陆希又对她撒娇道,“阿媪,我午食想吃你做的清溜虾仁。”
“好,我这就给你大娘去弄。”穆氏虽自己有儿有女,但她从小照顾陆希的时间比自己儿女长多了,对陆希是疼到了骨子里,一听陆希难得有想吃的东西,忙去厨房给陆希准备午食。
陆希等穆氏离开后,问在一旁等候了多时的烟微,“什么事?”
“崔太后想让候大娘子嫁给崔少郎君。”烟微说。
“崔振?”陆希眉头一挑,崔太后果然偏心娘家人,崔振是崔陵唯一的儿子,建康出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无一不精,阿薇配崔振就是糟蹋。更别说崔振还是崔陵的庶子,崔陵正妻并无子女,崔陵的孩子全是庶出。以常山高傲的心性来说,应该是看不上这门亲事的。崔太后动作还真快!陆希暗忖,她记得半个月前,崔太后才刚说要给阿薇找个夫君,她原以为起码要元旦过后才会正式提起,想不到崔家现在就憋不住了。
“明日元家的大夫人就会在万松寺,和公主、候大娘子见面。”烟微又道。
“元家的大少郎君,是元尚师吗?”陆希把玩着身上的小荷包,也就是说,常山不想听崔太后的话了?常山行动也不慢,两人不愧是母女,元家是太子生母元贵妃的母族,元尚师又是元家的长房嫡长孙,品貌出众,年少得志,跟崔振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是的。”
“走吧,我们回书房。”陆希说,话音刚落,就听到阁外一阵喧哗,她随口问道:“外头怎么了?”
“管家在让人换上新缎花。”春暄说。
陆希皱了皱眉头,招手示意春暄附耳过来,压低声音吩咐了她几句。
春暄听完后错愕的望着陆希,面部表情有瞬间的呆滞,好半响才应声。这让屋里其她丫鬟有些好奇,到底陆希对春暄说了什么。春暄正欲退下,陆希又叫住她,“阿兄走得急,也不知道来不来及进午食,你让庖厨准备一份清淡些的饭菜,让阿兄带上。”
“唯。”
作者有话要说:藏袖犬也就是西藏獚犬,产自西藏,是中国一种古老犬种,也是一种带神秘色彩的优良犬种。獚犬最小的体重不到1公斤,民间盛传过去多由藏传佛教寺院大活佛和西藏上层贵族随身豢养。旧时藏族贵族用来消遣、娱乐。良种袖狗身高不足15公分,体重只有数百克,一般主人将其置于袖口之中欣赏玩,所以也叫袖狗。以后从西藏传入内地,在清朝皇宫中饲养,因此也称宫廷犬。在世界上西藏獚犬知名度并不太高,因此犬一直自然繁殖,现在优良纯种的很稀有。、这种西藏袖犬找不到了,不过现代不也有茶杯犬嘛,找一张给大家看看看我忧郁的眼神,听风都跟我说了,你们全是霸王不留言的坏银,我鄙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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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万松寺(上)。。。
万松寺坐落于建康城郊的天阙山,从陆府出发,坐车到万松寺大约要两个时辰左右,陆希晚上不到戌时就躺下休息了,第二天刚到寅时,就被穆氏叫着起身了。
梳洗完毕,陆希换上白中单走出花罩,花罩外春暄正领着几个小丫鬟摆放着陆希的早餐。屋里几个炭盆烧的暖暖的,夏暑还是担心陆希着凉,捧出一件披风给陆希披上。
那件披风初看不起眼,可等夏暑抖开披风,衣衫如水般滑落的时候,引来了陆希的注意,“这是——阿兄新送来的?”陆希略带惊讶的望着这件衣物。
“是的。”夏暑跪在陆希面前,给她系好衣带,“二少君这次送来衣物中,这种羊毛织成的衣衫有好多件,寝衣、披风、云肩都有。大娘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轻软的羊毛织物呢。”陆家的侍女,都是见惯奇珍异宝的,若是这件披肩是软绸做成,众人绝对不会再望上第二眼,但二少君都说了,这是用羊毛织成的,大家都有些惊奇,羊毛织品居然也能如此轻薄柔软。
陆希道,“这不是用羊毛织成的,是用羊绒织出来的。”
“羊绒?”众人困惑的望着陆希。
“羊绒是只出在山羊身上一层细绒毛,每年入冬寒冷的时候,山羊身上就会长出这一层羊绒,等开春转暖后,这层羊绒就会自动脱落。”陆希解释道,她对羊绒了解也不深,只知道一个大概,她没想到原来这时候就已经有羊绒了。陆希揉了揉额头,昨晚她是早早的上床了,但一直到子时左右才真正睡着,这么早起来,她头迄今还有点晕眩。
春暄见状,对秋霜使了一个眼色,秋霜上前散开陆希的头发,先用牛角梳的梳背轻轻的刮着陆希头部的穴位,手指轻柔的按摩着陆希的头皮,见陆希眉头渐渐散开,才用角梳沾了一点檀香油,从头顶往下,一下下的慢慢梳着。
“等一会上了犊车后,大娘就在车上睡一会吧。”穆氏见陆希头疼,也大为心疼。
“嗯。”就算穆氏不说,她也准备在车上睡一觉。
陆希喝了半碗粥,吃了两个云吞后,就让丫鬟把饭食撤下,春暄端来银丹草茶给陆希漱口,夏暑再次给陆希打水净脸,等秋霜梳好发髻后,给陆希换上外出的衣物。因是去进香,陆希穿戴的也简单,淡青的曲裾和浅碧色罗裙,高严送来的披风外,又罩了一件白貂裘斗篷。
等陆希一切打点妥当,去正厅的时候,陆言和候莹也到了,陆言和陆希穿戴的差不多,颜色都很素净,反观平时一向装扮素雅的候莹出人意表的穿了时下流行的襦裙,海棠红的短襦配上鲜艳亮眼的石榴裙,脸上施了一层薄薄的脂粉,粉光柔腻,让陆言愣了愣,“阿姊今天穿的真漂亮。”时下很流行穿襦裙,但因陆希、陆言的祖母袁夫人,更喜欢家中女孩穿深衣或曲裾,所以三姐妹很少穿襦裙。
候莹脸一红,头微偏,“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陆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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