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果中,耶耶爱吃荔棉,阿兄你送点给耶耶吧。”陆希突然对高严说。
高严怔了怔,面露苦笑,“皎皎――”他总不好说,他这几天送过去的礼物,都被先生给退回来了,不然这果干陆希早能尝到了。
陆希忍了忍,终于忍不住轻声骂道:“你这笨蛋!”
“什么?”高严被陆希突然起来的责骂,弄的云里雾里的。
“你说耶耶好端端的,作甚么为难你?”陆希没好气道,“他怎么不去为难表哥?怎么不为难别人呢?”
“那是因为――”高严刚想说袁敞是陆家看中的女婿,突然又觉得不对,袁夫人想让皎皎嫁给袁敞,是很早就说过了,可先生在这几天之前,对他和袁敞一向一视同仁,从小到大他揍了袁敞这么多次,也没见先生和袁夫人生气过……高严越想眼睛越亮,“皎皎!”他又惊又喜的望着陆希,“你是说――”
陆希偏着头,不理他,笨死了!这事情都想不通,还要她来提点,要是耶耶真想拦他们,就算他们不走官道也照样能被耶耶找到!
高严欣喜的站了起来,团团转了几步,突然冲到了陆希面前,双手握住陆希的双臂,“皎皎,你真愿意了?”此刻高严如冠玉般的脸庞因兴奋而微微泛红,目光炙热而纯粹。
“囡囡,这世上除了你父母亲人会疼你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比你亲人还要喜欢你,他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一直陪着你,跟你一起变老的人……”陆希还记得曾祖母给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人像是突然年轻了很多岁,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当时她远没有达到理解这句话的年纪,可因曾祖母的笑容,她记住那句话,“太太,囡囡好像找到这样的人了。”陆希喃喃的说,对着高严轻轻的点了点头。
“皎皎!”高严再也忍不住激动,将陆希搂在了怀里。
陆希不妨,被他搂在了怀里,她脸一红,下意识的伸手就想推开他,但高严却将她搂的更紧了,双臂不住的轻颤,陆希心一软,头缓缓的靠在了他肩上。
而九月早在高严兴奋站起来的时候,就示意众人退下了,春暄和烟微并不想离开,可奈何九月对四个小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四人上前,硬是把两人拉了下去。
“皎皎。”高严抱了一会陆希后,扶住陆希的双肩,认真的说:“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会让你过的比谁都好的!”他心里明白论家世他是比不上袁敞,如果皎皎想下嫁寒门子,多得是选择,他非嫡长又担负了那么一个五毒俱全的鬼子名声,莫说皎皎了,就是寻常父兄品阶高些的寒门女都不会选择嫁给她,“皎皎,高严此生定不负你!”
高严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一字一顿,似乎能直击人心头,那目光更是炽热的让陆希几乎不敢直视,听了高严的话,陆希想笑,又觉得双眼酸酸的,“你以前就没让我受过委屈,至于那些虚名,我本就不在乎。”陆希其实心里也犹豫了许久,才选择了和高严挑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她实在做不到,一面享受着高严的种种体贴的举动,一面又对他若即若离。可真直接拒绝高严,陆希又狠不下这心,如果错过了高严,陆希想她会后悔吧,既然如此,那就顺心而为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yuemao、瓷器小猫、朵朵超人谢谢三十七在我旧文《一路荣华》投的霸王票谢谢大家的留言订阅支持,O(n_n)O~
荔棉就是荔枝干,果鲜时肉白,经晒干后呈红色。日晒火烘,卤浸蜜煎,可以运到远方。成朵荔果晒干称为荔棉。
老太太,听风家乡叫曾祖母,都叫老太太、太太
这章写的好纠结啊,貌似我从来没详写过男女恋爱,拉拉小手、说说情话的场景哎,高严我对你好吧,你前面几个姐夫都木有享受过这种的待遇!
半夜高家,惨白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射在了地上,映出了一片粉红色的光晕,光晕中映出了一条不停在地上踱步的身影(冒着粉红泡泡的高严,兴奋过度了,睡不着了)。
九月强撑着耷下的眼皮,恹恹的瞅着高严,“郎君,该睡了。”
高严依然在踱步。
“郎君?”九月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九月,你说我赶在十五前,能娶到皎皎吗?”高严在房里转了一会后问。
“……”你可以去试试,不过我相信你会被岳父打出去的!
“九月,你说皎皎万一反悔了怎么办?”高严又问。
“……”陆大娘子如果反悔的话,您有其他法子吗?您可以继续对着大娘子哭。
“谁敢跟我抢皎皎,我就杀了他!”高严目露凶光的说。
“……”您有本事杀光所有男人吗?
“对了!我让阿姊把皎皎接到宫里去!”高严蓦地停住脚步,“宫里见不到男人,就不怕皎皎反悔了!”
“……”郎君,其实宫里除了太监外,还是有男人的。(ps。九月是老管家的孙女,所以你们懂得)
第50章初七灯会(下)
等春暄和烟微再次入内的时候;就到自家姑娘的时候;都怔住了。
陆希还是和之前一样,靠在软榻上,脸上也一如既往的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这笑意和往常淡的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微笑完全不同,此时的陆希连眼角眉梢都透着浅浅柔和的笑意;微微的嫣红从玉质的肌肤中透出,犹如一块生晕的美玉;眼波盈盈;似一泓秋水;转眄流光。
饶春暄和烟微早已看惯了陆希;也忍不住被陆希难得一见的艳色,惊艳的得脸红心跳。大娘子似乎和之前不同了;之前美则美矣,却像一尊没生气玉像,可如今却多了几分灵动鲜活。
陆希长得很美,即使在尽出美人的陆家,她的容貌依然是数一数二的,可即使有这般美貌,陆希依然是陆家最不起眼的人。陆家人性烈如火、爱憎分明,行事率性,加上出色的容貌,随便哪个陆家人都很容易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但陆希却和绝大部分陆家人不同,她甚至比起不是陆家人的候莹,还要更容易让人忽略。如果说候莹的个性是端庄谨慎,那么陆希的性格就是――没有性格!
除了在偶尔几个亲近的亲人面前会展现一些小性子外,陆希对着外人,永远是不变的温柔。那种温柔会让人觉得亲切,可又隐隐带着距离感,让人无法彻底的亲近。她从不生气,也绝少大笑、高声说话,就算气急了,也只是敛了笑容安静的坐着,很多认识陆家姐妹的人,往往一开始都会觉得陆希比陆言好相处,可渐渐的大家都会被陆言吸引。
春暄和烟微是从小陪着陆希长大的,两人也是最清楚陆希如何从爱笑爱哭渐渐转变成今天这性子,两人心中不无感慨。可今天见陆希如此,两人对高严之前少许的不满立刻不翼而飞,就算他今天引诱姑娘出来,可看在他能让姑娘这么开心,就够了。
这时高严也神采飞扬的坐在陆希对面,他本就对陆希千依百顺,如今更是捧在手心都怕捂化了,知道陆希脸皮嫩,见丫鬟们都进来了,不用陆希说,就乖乖的离她远了些,“饿了吗?我让人把膳食送上来吧?”高严说。
陆希自上了马车后,嘴边的食物就没断过,哪里吃得下去,她摇了摇头,“我不饿了。”
高严知道她胃口小,想着她刚才也吃了不少东西,怕她积食,“想不想一会去外面散散心?我让九月给你换身衣服,保管没人能看出你来?”
“真的?”陆希欣喜的问,她是很想去外头走走,就是担心被人认出来。
高严对捧着衣服进来的九月颔首示意了下,起身对陆希说:“我去外面等你。”
九月一口气让小丫鬟端了三四个火盆进来,内室一下子就热了起来,春暄、烟微和九月三人,差不多内室暖和的要流汗了,才开始帮陆希换衣服。
“这不是麻衣?”陆希翻了翻九月给自己带来的外衣,“是绸衫吗?”
“这是缯衣,比寻常绸衫要容易染色,外头很多品阶稍低官员家眷,都常穿用缯布做成的衣衫。”九月解释道。
春暄和烟微快速给陆希换上了衣服后,小丫鬟才把火盆撤出,又捧着胭脂水粉进来,九月调脂粉给陆希化妆,先将陆希的脸涂得稍微黄一些,接着把她眉毛修的粗了些,眼角化得似乎往下耷拉了些,眼睛也变小了,最后给她盘了时下少女流行的发髻,还带了一些鎏金、鎏银铜饰,这么一装扮,陆希看上去就像一个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女。
陆希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九月这么一化,她都有点认不出自己了,九月将陆希脸化好后,就抬起她的手,给她手上也抹上一层水粉。
“姑娘。”烟微趁着九月给陆希化妆的时候,外出了一趟,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摆放着一只银匣进来了。
陆希等九月给自己化好妆后,示意烟微把银匣递给九月,“虽然迟了些,可也是我的心意,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一旁侍立的侍女给九月打开了妆匣,红绸的缎面上,赫然摆了一副金镶红宝头面,头面上镶嵌的红宝小如黄豆、大如龙眼,颗颗颜色艳且正,做功也非常精致。这套首饰是陆希这次带出来的备用首饰,因嵌了红宝石,陆希觉得挺称九月新嫁娘的身份,就让烟微拿来了。
九月只一眼,就知道这套首饰定是陆希平时自己戴的首饰了,“谢大娘子赏!”九月恭敬的给陆希磕头。
陆希让春暄扶起九月,“我还让春暄给你挑了几匹颜色鲜艳的料子,明天给你送过去,新嫁娘也不能穿的太素净了。”大宋等级森严,每个阶层所用之物都有规定,九月身为奴婢,只能穿麻衣、佩铜饰,甚至不能穿鞋。不过律法这么规定,可以九月这种权贵门第的管事仆妇而言,只要不是太招摇,也没人会说什么。
“大娘子――”九月张嘴欲言,眼眶微红。
“怎么了?”陆希看出九月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又不好出口,干脆退下了其他人。
“大娘子,奴婢斗胆想问您要一物。”九月又跪下给陆希磕头,“您上次赏给奴婢的香露,奴婢给祖翁用了,祖翁用了后,晚上很早就入睡了,奴婢想问大娘子再要一些。”九月有些忐忑的望着陆希,陆希上次给自己的香露,她瞧着品质比大食过来的蔷薇香露还好,九月不知道陆希是怎么来的,也知道那是珍稀之物,若不是了解陆希的为人,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怪罪自己,九月也不敢贸然提这要求的。
九月并非老管家的亲生孙女,是老管家一次外出的时候捡回来的孤儿,老管家无儿无女,特别喜欢孩子,见饿晕在路边的九月,生了恻隐之心,将九月带回了高家,认作了孙女。九月对老管家的救命养育之恩,感激在心,照顾老管家尤为精心,老人家年纪大了,时常夜里睡不好,九月为此一直担忧,见大娘子赏给自己的香露,祖翁用着好,就斗胆借着这机会提了。
“我上回给你是什么味的?哎,算了,回头我让春暄每样都给你送些,既然老管家用着觉得不错,等用完了你就问春暄要吧,不用特地来回我了。”陆希说,“那些香露女孩子用也很不错,回头我让春暄教你怎么用。”九月口中的香露,其实就是精油,陆希专门让自己名下的一个庄子给自己弄的,为了能得到玫瑰精油,她还特地让人从大食带了玫瑰种子回来种植呢。因都是手工操作,精油产量也不多,除了自用和定期给两位阿姑和高太皇太后、高皇后送些外,也就偶尔会做点人情罢了。
“多谢大娘子!”
九月开心的又要给陆希磕头,陆希摆手道:“你都快成磕头虫了!快起来吧。”高家老管家,陆希没见过,可也知道阿兄年幼时候受了他不少照顾,这点小事陆希自然不会拒绝。
“唯。”九月起身,再打量了陆希一遍,笑着说:“常人要化了这妆,都丑的不成样子了,大娘子却还是这么出众,郎君这要担心了。”说着挑起帘子让陆希出去。
“你就夸我吧。”陆希笑着出了帘外,刚出去就“扑哧”一笑,“阿兄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子了!”高严和陆希换了差不多颜色和款式的衣服,脸上也稍修饰了下,还加了一把胡子。
高严见她双目笑弯成了一对月牙儿,摸了摸胡子,“不好看?”
“也不是,就觉得怪怪的。”陆希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我以为会穿麻衣呢。”
“麻衣是白丁和奴婢穿的,今天人太多,万一出了什么事,太麻烦了。”高严说,今天是和陆希出去,高严自然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也对。”陆希听高严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想差了,平时她看皇帝和大臣之间,关系要比后世和谐平等许多,臣子见了陛下也不用拜跪,不爽了可以上书大骂皇帝……一直感觉这时代要比后世开明许多,她却忘了大宋本身是一个等级非常森严国家,各阶层间的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在初七在这种时候热闹的时候外出,还是有个官身保护比较好。
高严并没有让画舫直接入城,而是在离水城门口不远处,停了下来,“我们走到城里吧。”说着牵起了陆希的手,扶着她下画舫,九月、春暄、烟微等人也换了装,同百名乔装过的兵丁一起,簇拥着两人往城内走去,那些兵丁除了留下十来人跟在两人身外后,余下的人全部散开了。陆希乘坐的画舫不是太大,很多兵丁都是坐在其他船只上,一路尾随画舫而来的。
脚下的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身边的人穿着短打、带着斗笠、挑着担从身边快速走过,不时还有人牵着牲口路过,腥臭味扑鼻而来,高严皱了皱眉头,将陆希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卖灯哎――卖灯了!一个铜子一个啊!”
“卖糖粥――”
“馄饨――卖馄饨啦――”
来古代这么久,陆希还是第一次来到建康的西市,第一次见这么多人,这么多店铺,各式的叫卖声,在陆希耳边汇成了一曲交响曲,恍惚间,陆希觉得这就是一副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啊,一时间陆希兴奋的脸都涨红了。
“皎皎!”高严一把将正对着一块石头踩下去的陆希拉到了怀里,他低头担心的望着陆希,“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回去吧?”
“没。”陆希抬头对他一笑,“我是看着迷了。”
高严对九月使了一个颜色,九月立刻上前,“大娘子,我扶着你吧。”
“我以后不会――”陆希突然身体一歪,原来她脚突然踩到了一处石板和石板接缝的空隙处,若不是高严和九月见机快,立刻牢牢的扶住她,非绊脚不可!陆希头冒黑线,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要知道平时她穿着木屐都在滑溜溜的地板上,还能走的飞快而不带一点声响呢!
“大娘子是第一次来西市吧,我第一次来西市,也是眼睛都转不过来呢,差点撞上人家招牌呢!”九月见陆希尴尬,体贴的替她解围。
“小娘子,要来一碗馄饨吗?”大家恰巧正在一卖小食的摊前,那卖酒的妇人笑盈盈的对陆希说,她说着一口软软的吴语,身上衣服也浆洗的干干净净,白生生的右手还执了一柄木勺。
陆希笑着摇头,转身往卖花灯的地方走去,“阿兄,好可惜啊,你给我的那只小灯笼没带出来。”陆希惋惜的说。
“带出来了。”高严从侍从手中接过小灯笼递给她,“要点上吗?”
“天还没黑呢,一会天黑了点。”陆希接过小灯笼,眼睛又朝另一处卖人胜的小摊处溜去。
高严从九月手中取过一个小荷包,对陆希晃了晃,里头的铜钱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要不要自己买东西?”
“要!”陆希开心的接过荷包,就往看中的地方快走去。陆希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逛过街呢,这会兴致全起来了,拜天天锻炼之赐,把西市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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