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鱼儿谢了恩,江婉仪便搭着雁儿的手,动身前去凤鸾宫。
去到凤鸾宫,江采儿竟然是头一个到的。
主殿内冷清得很,采儿进去时,皇后正拿着手绢,轻轻擦拭着软榻旁的一尊玉像。晨光半明半暗,二十六岁的皇后,眼角爬满了数不尽的沧桑。
江采儿心中竟莫名一酸,含着怒气低声对皇后身旁的宫女叶青道:“宫中的丫头偷懒了吧,堂堂皇后,宫中的物件,竟要娘娘自己清理?”
叶青面露为难,小声道:“那是皇上还是王爷时送给皇后的聘礼中的一件。娘娘最喜欢这尊像,谁都不让碰的。”
江采儿讶然,王爷时期的聘礼?那,便是十多年前了!
说话间,恍然如梦般的皇后回了神,转头看见江采儿,目光有些许的呆滞,片刻之后,才重新聚焦,笑道:“听皇上说,妹妹近来身子不好。今日怎会过来,便是过来,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臣妾失仪,不懂规矩,竟一直没来拜见皇后娘娘。虽说是因病恙所阻,但难免心中惶恐,今日早起,觉得好了些,便赶紧过来给娘娘赔罪来了!”
江采儿本来就有些内疚,现在见了皇后娘娘,不知是不是得势者看落魄人的怜悯作祟,更加内疚,说出来的话就是全身心的真诚了。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江采儿跪下,庄严肃穆,规规矩矩地给皇后娘娘行了三叩的大礼。
皇后娘娘愣了愣,想着江采儿现在是皇上心尖儿上面的人,居然欲起身下来扶她,被叶青制止了。
皇后等她拜完了礼,赶紧叫人赐座,一扫之前愁云惨雾的面貌,满是欣喜地看着采儿,似乎还带着一点儿希冀。
采儿被她这样温柔地看着,有些不适。她大概能猜出皇后娘娘的心思,皇上的宠妃如此恭顺地过来拜见她,一是满足了她身为皇后的骄傲感,二,只怕还是婉仪重生之初时的那个目的,皇后希望把江采儿这个宠妃拉入她的阵营,与惠妃抗衡。
江采儿并不介意,她原本就打算与皇后一党走近。皇后虽然有些小心机,但不够狠,也不够毒,因而总是白费心思却捞不着好。
这种人,伤害自己往往比伤害旁人多。
不过,她也只是想维持表面的深宫姐妹情谊。
虽然想对付惠妃和她身边的唐玉环,她却不愿和皇后阵营搅和在一起。皇后软弱,刘华妃装傻,皇甫德仪草包,赵丽妃骄纵。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拖后腿不说,只怕心也不齐,容易东窗事发。
正想着,就听见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回头见华妃丽妃德仪,以及其他的妃嫔缓步进了主殿。她们见到江采儿的时候,都有些讶异,随即齐齐给皇后娘娘请了安。
江采儿大感尴尬,原来,不是大家不来,是她来早了!
丽妃才落座,便冲采儿阴恻一笑:“婉仪妹妹今儿个好心情,怎么想起给皇后娘娘来请安了?”
丽妃声音不小,又尖刻又挑衅,明显在挑拨采儿与皇后的不痛快。
一室的妃嫔们都听见了,寂静无声。
皇后也有些为难。
江采儿反倒不尴尬了,微微一笑,说:“妹妹今日身子不适,所以,没能过来早些拜见皇后娘娘!”
“哦?”丽妃不依不饶,反而愈发讽刺地勾了勾唇,“妹妹身子不适,怎还陪着皇上大老远地去了行宫,连着十几日地伺候皇上,叫我们这些个姐妹都难得窥见龙颜?妹妹觉着勉强,就应该劝皇上雨露均沾才是。这样子娇蛮地霸占着,身子能好吗?”
丽妃本是娼女,说话污秽不堪,在场之人听着都面红耳赤了。可,言辞虽然粗糙,但不碍其成功挑起了所有人的愤怒。
众人皆是一脸嫉恨地看着江采儿。
江采儿不动声色地抬起茶杯,在一屋子人寂静的注视中,缓缓喝了口茶,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因被无视而有些讪讪的丽妃,甜甜一笑:“丽妃姐姐的好意,妹妹会转达给皇上听的!”
丽妃的脸蓦然一僵,原本还想要争执什么。
对面的华妃娘娘却淡淡地开口了:“婉仪妹妹看着是单薄了一些,平日里要多多进补才是,这般瘦弱,瞧着都叫人心疼!”
华妃这句话只是为了岔开话题,不想在其余人心里投下了小石子。
瘦弱便叫人心疼?
妃嫔们再次打量了一眼江采儿,果真纤细轻盈,美如仙女儿,难道这就是婉仪娘娘的获宠法宝?如此说来,她们也要试试减肥了。
众人思寻之际,江采儿感激地冲华妃娘娘一笑,她却仍是淡淡的,没什么回应。就在这时,
“可不是?身子轻如鸿毛才能跳那惊鸿舞,勾了皇上的魂啊!”熟悉的狠魅鼻音,采儿眉心一动,回头望去,就见惠妃娘娘已然出现在了门口。
皇甫德仪等人见怪不怪了,这段时间,惠妃娘娘倒是规规矩矩地过来请安!
一想也是,皇上半个多月不去她那儿,她总不能再借口腰疼了吧!
若是说心疼,只怕就成为整个宫中的笑话了!
“采儿,哦,不,我身边的那个小宫女,现在可是皇上疼到心尖儿上的,江,婉,仪,了!”她盯着江采儿,一字一句地念出“江婉仪”那四个字,每个字满满地都是怨恨和愤怒的味道。
殿内原本就不算融洽的气氛瞬间给她降温到了冰点。
江采儿不知怎么接话,也不想接,就按规矩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一声不吭地把她撂在那儿,一副从容恬淡的娴静模样。
外人看来,怎么都觉得婉仪比惠妃的举止要得体些。
惠妃没料到这个宫女才翻身没几天,就俨然一副做了主子的傲娇样子,顿时气得差点儿喷火。
她敷衍地给皇后娘娘请了安,便坐到采儿对面,阴森地扬起唇角,不怀好意道:“妹妹真是好福气,原本只是身份低下的小宫女,不想得了皇上宠爱,这么快就封了妃。想当初,刘妹妹晋封为华妃都是伺候皇上三四年之后的事呢!”
江采儿眉心抖了抖,惠妃娘娘真是气疯了,意在挑起众人对江采儿的嫉妒不满。可如此这般的口不择言,只怕要惹众怒了,果然,下一刻……
原比小宫女地位还卑贱的丽妃立时就哼哧了一声:“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气,不是每个人都像惠妃妹妹这般有娘家仗着,身份高贵。不过,之前种种又如何,如今还不同样都是后宫平起平坐的?”
原是小宫女的皇甫德仪有了丽妃的壮胆,也没好气地掺和了一句:“宫女又怎样,只要皇上喜欢,那就是比天仙儿还金贵!”
反倒是被点名道姓了的刘华妃很沉得住气,只是不冷不热地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惠妃看着之前还勾心斗角的几位现下都齐齐同心指向自己,这才幡然醒悟,在江采儿之前,这样一个讨众人忌恨的角色正是她自己。
她现在颓势了,大家都是看笑话都来不及的,还哪会中她的套子还指责江采儿呢!
惠妃大怒,一口气顺不下来,只觉头晕气虚,几欲干呕。
皇后似乎瞧出了她的不适,顿时心惊胆战,怕她又想要嫁祸自己,再说她也驾驭不住此刻堂下的这么多人,慌忙称累叫叶青送客了。
江采儿不想与众人纠缠,特意慢吞吞地走在最后边,与所有人拉开了距离,才怡然自得地散步回去。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惠妃娘娘的一声怒吼:“是哪个该死的小蹄子?”接下来,便是凶猛的踩踏声和竹篾断裂的劈啪声。
再过一会儿,又是一个小男孩儿哇哇的哭声:“你还我的竹球,你还我的竹球!”
江采儿好奇,靠近灌木丛,往吵闹声那边看,就见三个十一二岁的皇子正愤怒地跟惠妃娘娘理论,而后者更为光火,本就火气无处发,现在逮到了出气的机会,不仅把三个孩子狠狠训斥了一通,还把他们每人的头狠狠敲了几下。
江采儿努力回想了一下,年长的那个,是华妃娘娘所生的皇长子李琬,剩下那两个是丽妃娘娘所生的太子李瑛,和皇甫德仪的鄂王李瑶。
采儿想着这三人毕竟是皇子,惠妃娘娘出出气便无事了,再说她要明哲保身,不愿惹事,于是转身要走。不想,却听见太子李瑛恶狠狠的一句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日我做了皇上,第一个就杀了你!”
江采儿愕然,重新转头,那边那个疯狂发泄的惠妃却顷刻间没了动静,估计是被太子的这句话给吓到了。
这几日的失宠之恨,惠妃已经尝够了,现在又听见太子公然的仇恨,还不知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采儿闭了闭眼,希望这几个少年不要再说话了。但是,
“父王原本很疼爱母妃的,就是有了你,害得我们的母妃天天以泪洗面!”太子恨恨道,“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坏人就是你!”
“对,她就是最坏的!”这是鄂王李瑶稚嫩的声音,“她嫌弃我们的出生,太子哥哥,她还骂过你的丽母妃呢!”
“哼!她自己的儿子却全都是些不成器的!”这是皇长子李琬冰冷的讥讽。
江采儿抖了一抖,总觉着惠妃约莫着要爆发了,从树后的角度,只能看见惠妃的背影,那个影子一直静默着,居然一句话没有说,走了。
采儿讶然,她突然间怎么如此宽厚大度了,正想着,手指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那只白玉戒指给烫到。
难道空间里出了什么事?
26第26章
江采儿赶紧回宫;屏退了服侍宫女们,进了空间。
就见空间似乎变得大了些;还一畦一畦地种了各种五颜六色奇形怪状果子,而子据正赤脚坐在田地边;表情严肃地吃着某种类似苹果东西。
他听见江采儿脚步声;自然而然地笑了,指着那一大片田地,说:“这些都是给,”说着;又开始给她介绍,“这个绿色,吃了能够补肾;气色好;这个红色,益肝,吃了排毒清血;这个黄色健胃,这个淡青色补气,这个白色补水,还有这些,总之都是好。而且,最重要,它们不会相克,反而互补呢!”
江采儿看着这些林林总总果子,边暗叹子据用心,边每样都摘了一些,问:“叫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啊?”
子据一愣,眨了眨眼睛,疑惑了:“什么?没有叫啊!这边和外界是没有联系,怎么可能会叫呢?”
江采儿摘果子手一顿,把带着戒指左手递给他看:“可刚才这个戒指忽然发热,烫死了。以为是在找!”
子据看着那枚戒指,凝重地敛了眉。
江采儿忙问:“怎么了?空间出问题了吗?”
子据抬起眼眸,静静地说:“它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它感觉到了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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