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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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恋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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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大哥不知道睡了没有?」印恋月仰着头,望着隔开两座宅院的那面土墙。
  「小姐,不如妳现在溜过去。」
  「溜?!怎么溜?这墙比人还高,大门也一定上锁了,再说,宁大哥那么孝顺,他一定也希望我能让他娘认定为好媳妇。」
  「可是,这家规真的好奇怪!」
  「说的也是。」印恋月站起身,目光不经意的扫向右方的房间。
  晴儿的视线也跟着望去。「那是不是老夫人说的──不能擅闯的房间?」
  今晚的月光明亮,虽然是在夜里,但四周的景物依稀可见!
  「我们去看看吧!」愈是不能看的东西,愈是能激发她的好奇心。
  「小姐,别去!让老夫人发现的话,她对妳的印象不就又更差了。」
  晴儿虽然也很好奇,但为了主子好,她及时的拉住往前跑了一步的主子。
  「好吧,不看就不看!我们拔草吧!」
  敛住了好奇心,印恋月认真的蹲下身,有一下没一下的拉着泥地上的杂草,心里不禁又想着她的新郎是否已入睡?
  她拔着草,频频朝土墙望去,希望能看到她的宁大哥探头来看她──
  但等到她蹲的脚发麻、头也转酸了,土墙边仍然连个人影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整排等着她去拔的杂草──
  新婚之夜,她穿著嫁衣,蹲在偌大的前院中,与草共度──
  ☆☆☆
  宁仇隐身在一棵大树旁,静静的观看隔壁宅院的广场上,那穿著新嫁衣的印恋月懒懒散散的,根本无心拔草──
  她竟然没把他娘说的话当一回事!
  撇开她害了怀蒲的事不说,一个刚进门的媳妇竟把婆婆的话当成耳边风,那他还能指望她日后会是个好媳妇吗?
  他的目光忽地幽深,毫不留恋的回过身,多看她一眼他都觉得是多余的!
  回到屋内,他找出怀蒲留下的血书,缓缓摊开,再一次细看──
  血书的内容,大致说明他满心欢喜去找萍儿的情形,但却教萍儿的主子印恋月给阻挡,后来任性的印恋月,竟然把萍儿嫁给别人当小妾,害得他忧郁的吞食毒药自尽──
  宁仇两眼布满血丝,单手揉着血书。
  他永远记得,当时气尽身亡的怀蒲,身上覆着草席,被人用推车推回家里的情形……
  那时继父刚去逝,才办好继父的后事,又遭遇怀蒲自尽身亡,他娘伤心欲绝,还一度想跟随怀蒲一同归去──
  他劝了他娘许久,他娘的心情才逐渐平缓下来。
  后来,他们决定来此找萍儿,把事情问个清楚,但萍儿随着所嫁的陆姓一家人早已搬离此处,陆家大宅仅剩几个老仆看守,问他们话,他们一概不答。
  宁仇缓缓站起身,视线遥望窗外的天际。
  他也问过衙里的弟兄,但似乎没人知晓怀蒲的事,他暗中观察印恋月许久,发觉她真的如血书中描述的那般──又骄傲、又蛮横不讲理!
  若不是她任性的把萍儿嫁给别人,怀蒲也不会不孝地拋弃娘自尽!
  他绝不相信他娘会克子,那全是别人胡诌的,他陪他娘都过了二十六个年头,如今,他还不是身强体壮依然健在?
  他们家遭逢巨变,印恋月得负一半责任!
  是她自投罗网来嫁他的,就算他赔上了终身幸福,他也要她为怀蒲的死赎罪!
  天色渐渐亮起,他将血书小心地收回木盒内,这是治她罪的证据,有了这张血书,日后就算她知道他娶她的目的为何,看了这张血书,他倒要看看她如何辩白──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等她娘把怨气出完,再质问她也不迟!

  第四章

  一大清早,睡意正浓的印恋月被窝在她身边的晴儿给摇醒,她一睁开眼,就看见苗凤花手握着一根藤条,两眼冒火的怒视她──
  她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消,连忙扶着井口边缘迅速站起身。
  昨晚,她和晴儿在外边拔草,这老太婆不知何时把厅门给关上,害得她们只好偎在井边就地而眠。
  好在已经四月天了,天气渐渐暖和,她们才没被冻着!
  「您……您拿藤条做什么?」印恋月睁大了眼,戒慎的看着婆婆手中的东西。
  「昨晚我吩咐妳做什么了?妳草拔了吗?稀饭煮了吗?开水烧了吗?」苗凤恶狠狠的瞪着她。
  要不是仇儿坚持还要做捕头这份差事,为了不让仇儿对他的岳父大人难以交代,这会儿,恐怕她手中的藤条早就落在这臭丫头身上了!
  「草已经拔了,您没看见吗?」印恋月不情不愿的指向地上的一堆杂草。
  「我说过,要妳拔一样长的草!」
  「有啊,它们全都一样长呢!」印恋月得意的喊着:「晴儿,把草拿给她看!」想考倒她?哼,别想!
  「小……小姐──」晴儿犹豫不决,迟迟不敢去拿草。
  「快点拿呀!」
  「可是……」
  在晴儿犹豫的当儿,苗凤花已先一步弯腰拾起一把草。
  「这些有一样长吗?」一把草尾,明显的参差不齐。
  「这……晴儿,我不是叫妳……」
  印恋月责备的眼神望向一旁低着头的晴儿。
  晴儿小声的回复着:「小姐,老夫人把厅门关了,我……我没办法去厨房拿菜刀啊!」
  闻言,苗凤花冷笑道:「想用菜刀把杂草切平──妳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里去!」
  计谋被识破,印恋月也不甘地反驳:「您……您根本是存心刁难我嘛,哪有人可以拔到一百根一样长的草呢?要不,您先拔我看啊!」
  要不是看在她是宁大哥的娘亲份上,她才不理这疯老太婆呢!
  「妳敢和我顶嘴?」苗凤花脸部抽搐着。
  「我……」印恋月想反驳,但一想到她要当个好媳妇,她只好忍下。「我才不是和您顶嘴呢!」
  「把妳的手伸出来!」苗凤花忍无可忍了,若是不打打她、出出气,她的心里是不会快活的!
  「做……做什么?」印恋月防备的看着她。
  「妳是我的媳妇,我是妳的婆婆,妳不听我的话,我当然有权利打妳!」
  「什么?您说要打我?」印恋月气呼呼地说道。「您凭什么?我爹都舍不得打我了,您……」
  苗凤花那双怨气腾腾的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她心口一凛,自动噤了声──
  「老夫人,求求您别打小姐──都是晴儿的错,您打晴儿吧!」
  晴儿颤巍巍的伸出手,两眼紧闭着,等着受处罚。
  印恋月斜瞪着苗凤花,她就不相信她都这么瞪她了,她还敢出手!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苗凤花不但出手还重重的打,彷佛心中有天大的怨气似的。
  晴儿被打得疼,眼泪滚滚落下。
  印恋月在一旁看得有些心惊,但见苗凤花似乎还没有罢手的念头,她遂推了苗凤花,用身子护住晴儿──
  「您打够了没?只不过是没照您的意思去做,拔个草有那么重要吗?」
  苗凤花万万料想不到,印恋月竟敢推她,她一气之下,也顾不得儿子能不能向县太爷交代,手一扬,藤条便狠狠挥向印恋月身上──一下又一下……
  印恋月气极了。「您敢打我!您还打!给我住手呀您!」
  晴儿慌忙的护着主子,背后被打了好几下,但再疼,她也得咬牙忍着。
  一阵混乱之中,直到苗凤花手中的藤条被宁仇取下,这一场大战才宣告结束──
  方才他看到他娘狠狠的鞭打恋月,她瘦弱的身子承受着那藤条无情的鞭打,他的心中竟闪过一丝不忍……
  但,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感觉呢?
  不,他该有的感觉,是无止尽的恨她才对!
  「宁大哥,你娘她打我,打得我好疼……」
  见到自己的夫君前来解救,印恋月马上扑入夫君的怀中哭诉。
  宁仇心中抽动了下,那种感觉不是仇恨,倒像是──心疼?
  不,除了仇恨,他对她不可能有其它的情愫存在!
  他甩掉心头纷乱的情愫,一心想着怀蒲的冤死──
  「没事、没事!」他拍拍她,作势安慰着。
  「仇儿,你看你娶的好媳妇,竟然敢推我这个婆婆──县太爷的千金就了不起吗?」苗凤花气急败坏的喝道:「把妳娘找来,我倒要看看,妳娘是怎么管教妳这个女儿的!」
  「您别扯到我娘身上!」
  「娘,您就别气了,恋月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宁仇好心的劝说。「我扶您进屋里去,别再气了!」
  「我怎能不气呢?她害了怀……」
  「娘,别说了!」
  宁仇丢个眼色,苗凤花噤了声,瞪了恋月一眼后,在儿子的陪同下进到屋里去!
  「哼,那老太婆是不是疯了!」印恋月摸着手上的疼处,满心怨怼。「我是哪里让她看不顺眼了?她倒像发了疯似的!」
  「小姐,妳哪儿还疼?晴儿帮妳瞧瞧!」晴儿忍着身上的疼痛,先慰问主子。
  「我全身都疼呢!那老太婆的手劲还真大呢!」虽然才被打了几下,但她娇贵的身子哪受得了挨打,直喊着痛。「晴儿,妳呢?」
  「我……我没事!」晴儿咬着牙,直摇头。
  印恋月还想说什么,但见宁仇走出来,她遂转向宁仇诉委屈。
  「宁大哥──」
  「我知道,让妳受委屈了!」宁仇的一句话,堵住她想说的千句、万句。
  他的手搭住她的肩胛柔声的安抚。「我娘她是一时求好心切,她是希望妳能早点进入状况,做一个称职的好媳妇,那我们也好早点圆房啊,妳说,是不是?」
  听到他说圆房一事,她的双颊迅速羞红,先前的气也消了大半。
  「可是,你娘她会打人──」
  「我娘是乡下粗人,有些事,她就是照着乡下的规矩做──我劝过她了,她不会再打妳的。」
  「可是,我……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住?我不想和妳娘住一起呀!」
  「只要妳表现好,过两天妳就可以和我一起住了!」宁仇慎重的告诉她:「恋月,我相信妳一定会是个好媳妇的,我也希望我娶的妻子能够和我一样,真心的孝顺我娘。」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为了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会试着去做的。
  「我会的,宁大哥!」
  「乖乖听我娘的话,知道吗?」
  「喔。」
  「我要到衙门去了!」
  「可是,您还没吃稀饭呢!」
  「妳有煮吗?」
  「我……没有──」印恋月惭愧的低着头。
  「这不就对了!我娘她不是存心想刁难妳,她只是希望妳能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喔,我了解了!」
  「不可以和我娘顶嘴,知道吗?」
  「嗯,我知道!」
  「宁大哥,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印恋月一个俯仰之间,宁仇早已先行离去,她不禁暗自埋怨,他怎么连一句甜言蜜语都没有!
  晴儿在一旁看了不禁忧喜参半──老夫人的脾气那么硬,她家小姐又那么倔,今天一整天两人不知会不会又起了冲突?
  ☆☆☆
  在经过宁仇的安抚后,苗凤花和印恋月两人,都各自忍让对方一步。
  一个早上倒也都相安无事,但快中午时,印恋月因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遂走向前院右侧的房门前瞧一瞧里头藏了什么宝,正想推门之际,一阵怒喝的声音倏地从她身后如闪电一般击来──
  「妳给我站住!谁准妳去开那扇门的!」
  苗凤花疾步走来,两眼燃着怒火瞪视着心虚的恋月。
  「我……我只是想……想进去整理一下。」印恋月虽然心虚,但还是一派理直气壮的模样。
  「不用妳假好心!」苗凤花手劲大,手一拨便把纤弱的印恋月推到一旁。
  「喂,您差点把我推倒了!」印恋月气嘟着嘴,稳住身子之后,她气呼呼地道:「我不做事,您说我懒,我自己找事来做,您又不高兴了……真是难伺候耶!」
  苗凤花回头冷哼一声:「妳想做事,还怕没事做吗?」
  她恨恨的瞪着印恋月,想到儿子的死,她的心又隐隐作痛!
  若不是仇儿说时机未到,暂时不要把怀蒲的事说出来──
  以她苗凤花的个性,早把这扇门开启,押着这丫头先给怀蒲磕头谢罪,再领着这臭丫头到县太爷的面前去,要县太爷还她一个公道──
  留着这丫头,她是愈看愈有气!
  「您干嘛那样看我?以后我不再来开这扇门就是。」印恋月只觉满腹委屈。
  不过就算她没听话,想开房门看看里面有什么,婆婆干啥一副深仇大恨的表情睨她?再说,她也没看到什么呀!
  「哼!」
  「我……我不在这里碍您的眼了,我去厨房看看晴儿饭煮好了没?」
  印恋月真恨不得能马上自动消失,免得在这儿让她婆婆又瞪又怒的!
  以前只有她瞪人、怒人的份,现在可好,一嫁了人反被人瞪……
  不过,想到日后可以和宁大哥厮守一辈子,再忍耐几天,都还算值得!
  「等等!」
  印恋月才走了两步便被苗凤花给唤住,她先做了个鬼脸才徐徐回过头。
  「什么事啊?!」
  「晚上我要炖一只鸡给仇儿补一补,等会儿妳去抓一只鸡,把牠杀了、剁了,洗干净后,放在厨房里!」
  「杀……杀鸡?」印恋月瞪大了双眼。「要我杀鸡?可是……」
  「想做一个好妻子,就得先照顾好丈夫的身子──要是连杀鸡都不会,妳有什么资格做宁家的媳妇?」苗凤花冷笑的丢下话后,旋身走回屋里去。
  印恋月的视线从苗凤花的背后缓缓移向鸡笼,她的一双秀眉不禁蹙起──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别说杀鸡了,我连抓鸡都不敢呀!」
  她一步步的走向鸡笼,美丽的脸庞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
  「小姐,妳蹲在鸡笼旁边做什么?」
  好不容易煮好了午饭,晴儿满脸都是黑炭,她是出来叫主子去吃饭的,可是她竟蹲在鸡笼旁,傻傻的望出了神。
  「我在想办法呀!」
  「想办法?什么……为什么要想办法?」
  「就是……」印恋月回过头,被晴儿的黑脸吓了一跳。「啊?!晴儿,妳要吓死我啊?」
  晴儿一脸茫然,半晌后才想到自己的脸可能是沾上了黑炭,旋即用手抹一抹。
  见晴儿愈抹愈黑,印恋月不禁噗哧笑了出来。
  「小姐,别笑我了!妳到底在想什么?」
  经晴儿一提,印恋月这才想到她还有「正事」未办──
  「就是这个!」印恋月用手指着鸡笼。
  「鸡?!小姐妳想吃吗?」
  「不是。是那老太婆说……呃,是我的婆婆说,要我抓一只鸡把牠杀了、剁了,她要炖给宁大哥吃。」印恋月一脸苦恼的看着鸡笼。
  「要杀鸡?」晴儿听了,手脚都软了一半。
  叫她煮饭还勉强可以,但杀鸡……她可从来没做过。
  「晴儿,妳看,我们抓哪一只好?」印恋月的视线看向笼子里最肥大的那一只。
  「那……那就最肥的那一只啰!」
  「那要怎么抓啊?」
  「我……我也不会!」
  印恋月端详了好半晌,想到了唯一的方法。「晴儿,等会儿我把笼子掀开,妳再把那只肥鸡抓出来。」
  「要……要我抓?」晴儿吓得退了一步。
  「难不成是我抓吗?」印恋月斜睨着她。
  「好嘛、好嘛,我抓就是!」
  「那就快过来呀!」
  印恋月聚精会神的准备掀笼子,晴儿则蹲在另一边等着抓鸡。
  「我要掀了喔!」
  话声甫落,笼子一掀──
  结果却和她们原本预料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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