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侧目,并未言语。
小灵子却是已经得到了,主人动作上的回答,“爷若想招此人入朝,怕是要失望了。”
男子挑眉,“何解?”
小灵子忽然嘿嘿一笑,偷眼飘着楼下那抹青色的身影,道出了玄机所在,“因为,此人并非男儿。”
当时,叶青璃一眼就认出了他太监之身,而小灵子也非蠢人,在后宫伺候了那么多女人,若连女扮男装都认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男子笑的莞尔,“今日,果真不虚此行了。”
正说着,厢房的门开了。
就听一声晴朗的笑,传了进来,“不知皇兄是有何喜事,笑的如此开怀,不妨说来,与臣弟也分享分享。”
闻言望去。
男子笑的越发高兴,“云静来啦,正想与你把酒谈心,你便来了,你我兄弟二人,还真是心意相通。”
“心意相通不敢当,是臣弟特意寻来的,有事求于皇兄。”
说这话,静王已经坐到了桌对面,下意识的侧目,看向了楼下的那抹青影,就见,在一片嘲讽声中,那人已经铺开了雪白的宣纸。
“说够了没,都说你们这些文人,是何等的厉害,能安邦治国,怎么现在就只会唧唧歪歪的说别人,有本事,你们把这对子对下来啊,你们对不出来,就不许旁人对了吗?”
一声怒喝。
见那之前,被众人嘲讽的黑脸男子,因好奇,还一直留在仙居楼的正厅,想一睹结果,却是被这一屋子的嘲讽与挖苦,搞得心头脑胀,不禁替叶青璃,强出了一头。
而如此,只会适得其反,立即又引来更多的讽刺。
“你这黑脸汉子,笔都拿不稳,字都写不好,有何资格在此与我等,探视论文……”
“依在下拙见,这蛮汉与这狂妄之徒,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不知所谓的很。”
“哼,写不出来就不要浪费相聚楼的宣纸……”
“……”
“你……”
那黑脸男子毕竟只有一张嘴,那里斗得过一群嘴,被气的是面红耳赤。
“公子……这……”
那铺开宣纸的小二哥,有点为难的看了看叶青璃,自这对子贴出以来,还是第一次场面如此‘热闹’,这位俊美的公子,之前的狂妄之言,无疑成了这群文人的众矢之的。
“无妨。”
叶青璃依旧面不改色,一面执笔,一面回身朝那黑脸男子,俏皮的眨了眨眼,“黑脸兄台,何必跟一群苍蝇计较,还是看本公子如何拿那六千两白银吧。”
黑脸男子一愣,见叶青璃这一笑,极富美感,竟是短暂的失了神,忽略了对他的称呼,黑脸兄台,要知道,他平生最恨别人用黑脸调侃他。
“啊……好……”
后知后觉的应着,连忙走到桌前,见,叶青璃提笔已然完成了下联。
“龙王宴客,日灯月烛,山肴海酒地为盘。”
黑脸男子的声音,浑厚而不失磁性,当下,就忍不住高声宣读了出来,而后,不禁大赞,“好对,好对,玉帝对龙王,风雨对日月……天作阵,地为盘……这实在贴切……好对,比那酸不啦机,华而不实的下联,好的多呢。”
说完,还不忘挑衅似的,瞟了眼,那群自诩才高八斗的文人们,硬硬的出了口恶气。
只见,这一屋子的文人,皆是被这下联一震,满堂的鸦雀无声,望向叶青璃的目光,怪异的很。
与此同时,二楼的厢房内。
则是一片安静。
良久,紫袍男子才微扬起唇角,笑的高深莫测,“云静觉的此人如何?”
楚云静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回答只有两个字,看似心不在焉。
“很好。”
“那此对,云静可有更好的下联?”
“臣弟愚昧,已经想不出更好的了。”
紫袍男子淡笑未语,眉宇间,那迫人的威严,似乎也被冲淡了些许,而他的身份,此刻也已经昭然若揭。
试问天下,能与楚云静兄弟相称之人,唯有赤月皇主,楚云翼。
“云静还没有说,你是来求朕什么?”
楚云静这才如梦方醒,险些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几分为难,“实不相瞒,臣弟今早,已经提出与将军府退婚的请求,叶老将军也是极通情达理之人,说,只要皇兄肯应准,便可作罢。”
楚云翼浓眉一动。
楚云静回朝不久,会提出退婚,他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叶青璃恶名在外,于情于礼都是配不上,身为医山圣子的楚云静,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因为相府的庶女,纳兰雪。”谁知,楚云翼答非所问。
文章正文 025 找茬
“是。”
毫不犹豫的回答。
楚云翼眯眼,“为什么?”
“她救了我的命。”
“仅此而已?”
楚云静笑的和谐,似是忆及一些,美好的事物,“我喜欢她,无论如何,今生都要将她明媒正娶,为我的妻。”
面对如此坚定的态度,楚云翼只好苦笑摇头,“也罢,现在的叶青璃的确配不上你,但你也不要忘记她的出生,莫要将来后悔?”
“臣弟从来都没在意过此女的出生,管她是皇天贵胄,还是街边的乞丐,不爱,就是不爱。”
“你想清便好。”这段婚姻,看似轻巧,实则却是关乎盛大,楚云翼是天生的政治家,他既然如此放纵,心中自然也有了他的打算。
“好在纳兰雪虽是庶女,但自小天资出众,更是拜入了初云派为徒,据说近年成就颇丰,与你勉强也算门当户对了。”
楚云静笑答,“皇兄了解臣弟的,从来都不注重门户之别。”
本以为,楼下厅内之事,早已落成,谁想,忽起一片哗然。
“……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也不害臊,要不要脸了……”这声音,明显又是出自那黑脸的男子。
楚云翼不禁在度侧目看去。
只见众多文人将叶青璃,以半圆围住,那为首之人,便是刑部尚书之子,卓文勋。正执着折扇,大放厥词。
“我看兄台来时就大方狂言,似成竹在胸,只是不知究竟是真的成竹在胸还是另有高人相助,要知道,仙居楼挂这幅对子,是为了净化我帝都的文雅之气,那六千两白银更是一种激励,绝对不得落入任何弄虚作假之辈的手中。”
这话里话外,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找茬。
纵叶青璃懒的跟这些人计较,也不禁被激起了一股手机火,不怒反笑:“那照你的意思,只要对出此联,就一定是弄虚作假了?”
卓文勋傲然一笑,“非也,我等在座的各位,谁对出都有可能,唯独你这手机之辈,就是无法令人信服。”
“不错,你姓什名谁都不知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这下联也不知是从那里偷来的,怪不得一进门就要银子,根本就是满身铜臭的伪君子。”
“我看是,你还是快快招认了吧,小心抓你见官。”
各种污秽言论,登时此起彼伏。
竟是生生颠倒了黑白,混淆了事非。
那黑脸男子虽不是当事人,却是个直性子,立时被激的怒火滔天,放声大骂,“卑鄙,无耻,不要脸,伪君子,你才该好好的进化,朗朗青天,竟有你们这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真真是脏了爷的眼。”
“大胆……”
“何方宵小,敢出言伤人……”
“有辱斯文……”
各种谩骂,转眼就淹没了黑脸男子的怒骂。
叶青璃身居这漩涡的中心,除了冷笑依旧还是冷笑,根本就是一群穿着西装的流氓,可恨之极。
当下,猛的一拍桌面。
重新抖开一卷宣纸,冷喝一语,“是不是弄虚作假,一试便知,有胆,就在对一联,若输,在下当众下跪磕头,此生在不踏入仙居楼半步,若赢,就换你磕头认错,如何?”
卓文勋笑的鄙夷,这群文人之所以以他马首是瞻,自然说明了他的地位和文采,甚至有人断言,他必是状元之才,故,越发变的有恃无恐。
“有何不敢。”
“好。”黑脸男子最是高兴,自告奋勇的冲了过来,“我来研磨。”
说完,就撩起衣袖,甩开膀子,磨起了墨。
叶青璃被这黑脸男子的行为,所感染,高声爽朗一笑,“可不敢辜负了黑脸兄台的深情厚谊,你我各出一联,谁先对出便算赢。”
“正有此意。”
卓文勋也抖开了一卷宣纸,下笔如风,想必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而叶青璃又怎会给他丝毫完胜的机会。
就见她下笔飞快,宛若龙行凤舞,笔法精炼,笔划刚劲,意气风发之态,弥漫于她的字里行间。
卓文勋最先完成,当下就有好事者,高声宣读了起来。
“望江流,望江楼,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千年,江楼千年。”
“好对,好对……”
“卓兄果然不愧为我辈英杰,将来的状元之才……”
“愚兄真是佩服万分……”
各种恭维之声,随之而来,那卓文勋执扇立于场中,还不忘附庸风雅的扇了两下,似是稳操圣眷了。
“兄台,你行吗?”
那黑脸男子不禁忧心的问。
叶青璃执笔冷笑,“磨好你的墨,看他如何磕头下跪。”
黑脸男子撇嘴,心道,果真是够狂妄的,不过,他喜欢。
而与此同时,二楼的厢房内,也在关注着楼下的一切。
仙居楼掌柜,悄然推门而入,恭敬的躬身行了一礼,“爷,需要制止吗?”
“无需。”
这时,就见,那黑脸男子停下了手中的研磨,一把拉过叶青璃刚才完成的上联,就迫不急外的粗声朗读了起来。
“白塔街,黄铁匠,生红炉,烧黑炭,冒青烟,闪蓝光,淬紫铁,坐北朝南打东西。”
叶青璃,冷笑的望着卓文勋逐渐开始变黑的脸,一丢笔墨,负手而立的道:“此对饱含了白黄红黑青蓝紫,六种颜色,还有东南西北各个方向,不知卓兄有何好的下联,不妨说出来,让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你……我……”
此对之复杂,显然超出了卓文勋的预料,立时面色铁青的吓人,紧握掌中的折扇,也在也无心煽动。
“卓公子大才,听说会中状元,你倒是对啊?”
黑脸男子瞪着虎目,好笑的提着上联,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嚣张什么,你们也不是没对出卓兄的上联吗?最多平手……”立刻有卓文勋的拥护者,出言声辩。
厢房内。
楚云翼与楚云静,不禁双双对望,倒是有些期待叶青璃的表现。
“不错,顶多算平局。”
“……”
不理会诸人的狡辩,叶青璃直接挥墨落笔,不消片刻,就对出下联,如丢废纸一般,往黑脸男子怀中一塞。
黑脸男子会意,立刻粗着嗓子高声读了起来:“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千年,月影千年。”
“卓兄以为如何?”
叶青璃不屑一笑,觉的与这种人多说几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我……”
卓文勋紧握的手掌,几乎已经骨节发白,紧咬着牙关,面色青的吓人……他是人人称颂的才子,他是被断言的状元之才,可现在,却是脑子里一堆浆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用说嘛,当然是我们的大才子,卓文勋输了,人家都工整的对出来了,他还一个字都没说……快,还不赶紧的下跪磕头,下跪磕头。”
(注:本人文采有限,以上对联都是从网上查的,大家重在情节,就不要跟咱抠字眼了)
文章正文 026 没空
“放肆,明明是他,狡猾的抢了先机,道出了下联,说不定卓兄早已成竹在胸,却无端被你们搅闹了心绪。”
黑脸男子,横眉怒目,“你们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卓兄……”
“卓兄。”
周身围绕的文人,全都急色匆匆的催促了起来。
奈何,卓文勋却是胸中无文章,实在对不出下联,可若对不出,就让他当众下跪磕头,他可是全帝都公认的才子,怎么能当众失信,可当众下跪磕头,又让他堂堂刑部尚书之子的身份,往哪里搁?
手捏折扇的手掌,紧了又紧,松了又松。
最终,索性,一拂袖袍,冷然一语,“文采切磋,何来如此尖锐的惩罚,之前本就是一句玩笑,何必当真。”
说罢,也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逃也似的,转身就走。
“唉,卓兄……”
“卓兄,这怎么是玩笑了……”
一些不解的文人,匆忙追了上去。
黑脸男子则扯开嗓门,大声陶侃了起来,“喂,对也不上,又输不起,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走了吗?”
“你这蛮汉,休要出言侮辱?”
一些追随卓文勋的文人,还是忍不住出言维护。
黑脸男子,拍案而起,“狗屁,就都瞎了眼,没看到你们的大才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都落荒而逃了吗?还不快跟着去,小心他想不开抹脖子了。”
那几个文人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好复杂的看了叶青璃,匆匆跑出了仙居楼。
叶青璃则慢条斯理的撩着袖子,轻描淡写的淡淡一语:“帝都大才子,未来的状元爷……不过尔尔。”
剩余的一些文人,虽心中有不悦,但想到,卓文勋惨败落荒而逃的场景,与之前对叶青璃的百般刁难,一时心中复杂,礼貌性的抬手一礼,也匆匆离开了。
一时间,这偌大的仙居楼正厅,只剩下了叶青璃与那黑脸男子二人。
“都说文人如何如何,我爹将来怕我吃亏,总叫我多接触文人,可如今一看才发觉,这帮穷酸书生,难看的很。”
黑脸男子一抖衣袍,似也要打道回府。
却临了,还是将手,按在了叶青璃的肩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还是兄台你厉害,在下陆成辉,是北城驻军副将之子,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原来这是也是军人出生,怪不得一身的率直。
叶青璃对此人并不讨厌,反倒对其直爽的性子,颇为欣赏,但又怕道出自己的真名,惹对方误会,却又不愿欺骗这耿直的汉子,只好先卖了个关子。
“帝都就这么大,若你我还有缘,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既然不愿说,陆成辉也不勉强,爽朗一笑,脸色黝黑,一口牙却白的很,“也罢,那就下次再说吧。”
叶青璃就在与这些爽快的人打交道。
随手便做了个辞别。
而这时,那小二哥,也很合事宜的送上了六千两的银票,“恭喜了,公子大才,方才我家掌柜的特意嘱咐,请公子留下姓名,从今往后,公子在仙居楼的一切花销,将全部免费,望公子能常来。”
接过银票,点了点,一分不差。
叶青璃笑的跟守财奴一般,眯起了眼,“仙居楼虽好,若无知己,也不过是一座空楼,不来也罢,你家掌柜的好意,本公子心领了。”
说完,就要走。
那小二哥一脸的为难,朝二楼的方向看了看。
就见厢房内的楚云翼,飞快递给了小灵子一个眼色,小灵子赶紧走出厢房,就站在二楼的木栏上,唤了一声。
“公子留步。”
走到门口的叶青璃,举目看去,发现说话的竟是之前,在街上偶遇的小太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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