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昭堂的脸又靠近了三分:“他想要什么?”
我来不及细思,飞快回答:“南宫家也想插手海运……”
龙昭堂没有再问,陷入沉思。
我不知自己是否蒙混过关,惊疑不定中,腰被猛地一抬,炽热的吻覆了上来,龙昭堂的舌尖粗鲁地撞击着我的牙关,撞了几次都没有撞开,便失去了耐心,伸手抓住我的下颚,用巧劲卸开牙关,在里头胡乱搅动着。
我吃痛,狠狠一咬,咬破了他的舌头。
龙昭堂却像头野兽般亢奋起来,他也狠狠咬上了我的唇。
唇破了,血交融。甜甜的、咸咸的,像铁锈般的味道充斥口腔,混合着彼此的唾液吞入彼此的身子里。
这种魔鬼似的交缠让人害怕,我呜咽着试图用膝盖推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的唇,一边舔着上面沁出的血珠,一边温柔地命令:“说,你以后会听我话。”
“不!”我鼓起全身的勇气去拒绝。
龙昭堂很有耐心地继续:“说你会留在我身边。”
“不!”
“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
“说你爱我。”
“不!”
我的拒绝一声比一声倔强。
龙昭堂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忽然抽开软榻旁边的珍宝阁下的三个小抽屉,第一格是三条质材各异的长鞭,有粗有细,做工精良;第二格是珠宝花钿,每样都价值连城;第三格是大小不等的玉势等各种恐怖淫具,有些连名字都说不上来,然后他问:“你说想要自由,所以你可以选择,想让我怎样对你。”
他的神情是这么的自然,正如行刑官在宣布你有足够的人权,你可以自由地选择要绞死、斩首还是电椅,反正就是得死。
我一样都不想要,拼命摇着头往后缩。
龙昭堂看了我许久,冷笑道:“你告诉我,既然无论温柔还是残暴,你都不想和我在一起,我又何须费这个心思呢?”
我壮着胆子回答:“在一起彼此伤害,彼此痛苦,还不如分开好。”
“不!”这次轮到龙昭堂断然拒绝,“不可能会更痛苦。”
我不是很明白他这句话里的含义。
龙昭堂笑了,他喜怒无常的再次将我抱入怀里,轻轻地摇啊摇,在耳边自言自语:“你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你讨厌不讨厌有什么关系?你的心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你的人属于我,会永远站在旁边陪着我画画就好了,其他的有什么所谓?小洛儿,想到你背叛我,离开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就忍不住想杀了你……”
没有过爱,何来背叛?
他是疯子!搞艺术的人都是疯子!
“我在忍耐,不要让我真的杀了你。”龙昭堂的手探入我衣襟,盖上肌肤,轻轻抚摸,带来阵阵凉意,“以后陪着我,爱上我,永远呆在我身边,好不好?”
“好……”我浑身毛骨悚然,知道再不答应真的要完蛋,而且会完蛋得很惨。
“你在撒谎,”龙昭堂温柔地亲了亲我的脸颊,“但是没关系,回去后,我不会再给你任何逃跑的机会。”
他解开了捆着我的鞭子,然后将上半身放置在榻上。然后站旁边,俯下身,悠悠然问:“你会反抗吗?”
我惊恐地看了一眼旁边第三格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再找了一下周围没有适合寻死的道具,然后拼命摇头。
热锅上的蚂蚁也没我此刻煎熬。
龙昭堂很满意,开始熟练地进行前戏工作。
林洛儿的身子被人碰触很容易引起快感,所以他在慢慢的玩,时而温柔时而粗暴,就像凌迟,只是凌迟的不是身子,是自尊,都是拖着要死不活,迟迟不砍下致命一刀。
我闭上眼,咬紧牙关,浑身僵硬,开始想象被狗咬的滋味。
一直摇晃着前进中的马车,忽然,顿了一下,停了。
二重追捕
侯府的车夫什么时候那么不专业了?
龙昭堂脸色一变,正欲发作。
车厢又重重摇摆了几下,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刀刃碰撞声、暗器破空声,龙昭堂匆忙掀帘看去,见高大白马已被砍翻在地,血染碧草,发出嘶嘶哀鸣。数十名手持奇形怪状各式武器的怪人,将车队团团包围,与守卫将士们浴血搏斗。
我赶紧合衣起身,左看看右看看,寻找趁乱逃跑的机会。
“侯爷,大事不妙,是魔教邪人攻来,还请侯爷速速躲避。”龙昭堂的随身侍卫冲进来,擦两把脸上血迹,拱手道。
“那些下三滥的江湖人怎敢冒犯官府?他们为何不用火攻?”龙昭堂见惯大场面,短暂的慌乱过后恢复镇定,他观察场外形势片刻,斜斜看了我一眼,狰狞笑道,“幕后必有人主使。”
“和我没关系!”我连忙摆手否认,心里却怀疑是林洛儿的女主体质提前将魔教禽兽给吸引来了?可是伸头看了一通,众兽都蒙着脸,分不清那只是禽兽头子,干脆按原着描述,只要见到高大英俊霸气的帅哥统统躲开就没错了……
“谅你也没这本事,自是别人,笔墨侍候。”龙昭堂命令。
被吓得直发抖的侍童赶紧拿出纸墨,细细研磨,尚未磨得几下,便被龙昭堂狠狠一把推开,还摔了个跟斗。龙昭堂在满天厮杀声中,卷袖沾了沾没磨好的墨,在纸上飞速写了几个字,盖印火封,交予一个沉默寡言的侍卫,命令道:“传我手谕,调平阳县军士三千前来平匪!其余人拼死抵抗,退敌得赏金千两,受伤赏金五千两,战死给抚恤金万两,斩贼首一具赏五千两,擒得贼首赏金十万。”
侯府养的护院将士本就是军中精挑细选的勇士,如今重赏之下,士气大升,都和打了鸡血似的,不怕死不怕伤和魔教邪人们死磕,邪人虽武功高强,却没那么拼命,而且似有顾及,只不停和众人周转,寻找进攻马车的机会。
双方打了个势均力敌,传令侍卫在众人掩护下,挥一根重戬,奋力杀出血路而去。
龙昭堂拔出剑,和我在车里互瞪,静待消息。
车外惨叫声不绝耳,我终于忍不住了:“为何魔教会盯上你?”
“盯上我?”龙昭堂忍不住笑了,“若盯上我为何不用箭支远攻,用火烧逼降?他们是在顾及什么?怕伤害车中之人。而且本侯此次出行决定匆忙,连侯府众人都没有全部得知,这群魔人平时分布天南地北,怎会短时间集中在此?他们应该是早就安排在附近等待指令行动,目标必定是你。”
“可是我和魔教的人真的没见过面!”我绝望地哀嚎了,“总不会路上给了两个馒头的乞丐是魔教教主易容吧?”
龙昭堂被我彪悍的想象力震到了,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不可能,真是魔教教主抢人,来的就不会只是这些人了,护法长老等管事的总会出来一两个,指示他们的另有其人。”
“是谁?”我问。
“探子前阵子报告,最近南宫世家似乎和魔教频频有接触,你的小情人可真是情深意重啊,怪不得在茶寮时没有力争,原来是将人手安排在半路上了,可惜还嫩了点,”龙昭堂拍拍我脑袋,冷静地抿了口茶,忽然狠狠砸碎杯子,神情越发狰狞,“既然他想撕破脸面,本侯便陪他好好玩下去。”
碎片溅洒一地,茶水污了裙角。
龙昭堂一把将我抱过去,像玩弄猫咪似地玩弄我的长发,静静地不知在想什么,我却想起了南宫冥,他真的变了吗?
我不知道。
一个穿着铠甲的侍卫从外面重重砸入车内,他满脸是血,浑身是伤,睁大眼望着我们,在地上抽搐几下,终于不动了。
侍童在龙昭堂威胁的眼神下,慢吞吞将尸体踢了出去。
我坐着没动。
只觉得上辈子和朋友们一起对着电视频幕看连环杀人犯的恐怖片,每当刀子落下,受害人哀嚎声起,血淋淋的肢体到处乱飞,大家都喜欢用十指捂着眼,微微露出条缝,一边害怕一边看。如今身边就是残肢断臂,四处充斥着浓浓血腥味,听着真正临死前的惨叫,反而觉得不真实,宛若梦魇。
“你镇定得可怕。”龙昭堂说,“认为他一定能将你救出去吗?”
“不,”我摇摇头,“只是觉得……和谁在一起都差不多,凌迟和砍头最终没有区别。”
龙昭堂斜了斜头,笑道:“在你心里,我大概是凌迟吧?”
恰恰相反,我对他从来只有深恶痛绝,如果有机会甩他耳刮子,决不会手软。龙昭堂能伤害我的身体,让我痛苦,却伤害不了我的心。
可是我从来不想甩南宫冥耳刮子,
犹记得,同坐藏书阁的屋檐下,桃花初放,有个说自己相信水滴石穿的吹笛少年。
林洛儿爱他。
我没有爱他。
但我们都不想看见他变。
可是他最终还是走上了同一条路。
车子的华盖被飞斧掀翻,木板夹杂着架子上的玩物纷纷倒下,龙昭堂伸手,替我挡开了砸向脑袋的琉璃香炉。随后车身四壁被铁钩刺入,狠狠拉开,整辆华车立刻散了架。一支袖箭射来,侍童被龙昭堂拉来做挡箭牌,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送了命。
“保护侯爷!”残余将士们纷纷涌上,举起盾牌。
龙昭堂死死拖着我不放手。
月光柔柔,一如往昔,照得修罗场格外阴森。我抬起头,看见百米外柳树下,有个瘦削身影扛着刀,混在魔教人群中,杀红了双眼。
他看见我,叫了声:“洛儿!”
我低头,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龙昭堂的手背上,连皮带肉撕下了一块。
龙昭堂终于松了手。
我地上捡起一把泥沙,洒向面前侍卫和龙昭堂的眼睛,侍卫举刀欲砍,龙昭堂急忙大叫:“杀不得!”
我趁机从看准的一个防守薄弱处,像小狗似地连滚带爬,冲了出去。
“追!”龙昭堂气急败坏地叫。
侍卫也纷纷急叫:“侯爷危险!使不得!”
我不管不顾,拼命地往前冲,比高中升学时的五十米考试冲得更快,冲入世界上最安全的怀抱。
石头抱着我,往肩上一扛,咬着牙飞快地跑了。
身后魔教的人在追,侯府的人在追。
他左手是体重八九十斤的我,右手是重达上百斤的九环大砍刀,负担实在太重。
眼见追兵渐近,石头衡量片刻,出道以来从不离身的武器被主人遗弃,重重落在地上。
他改用双手抱起了我,加速奔入树丛,借着黑暗的掩护,甩开追兵。
约莫跑了七八里路,后面追声渐息,他稍微停下来喘了口气。一把温润的声音在树上响起:“石头师弟,辛苦你了。”
我抬起头。
是南宫冥穿着青衣,静静站在树枝上微笑,树枝在足尖下晃摇,他身形一动不动。清风微微吹起几缕未梳拢的发丝,长剑如镜,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映得那双眼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这份温柔里有说不出的冰冷。
他变了?
我抓紧了石头的衣襟,向他怀里缩去。
石头退了两步,转身想跑。
南宫冥专长轻功,速度更快,转身间已抢在前面,他回头看了石头一眼,淡淡地说:“自小父亲就说你学得比我快,比我强,我不是很信。难得今天有机会,不如来试一试吧。”
石头单臂抱着我,下意识伸手抽刀,可是刀已经不在了。
反目
这种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会不会太狗血了?
“冷静啊冷静!大家都是文明人,打打杀杀多不好,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咱们再商量商量,不要动刀枪……”我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试图劝解,可是面对笑容保持不变的南宫冥,越劝越没自信,越劝越心虚。
南宫冥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视线停在肩膀处,盯了许久,最终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平淡地说:“洛儿妹妹,你先整整衣服,然后跟我回去。”
我低下头,这才发现刚刚被龙禽兽吃豆腐,衣服解开了大半,重新穿上时匆匆忙忙,带子没系稳,如今已经松开,露出半个肩膀,上面是星星点点的红色吻痕和啃噬痕迹,脚上绣鞋在被石头抱着逃亡的时候丢了一只,裸着雪白脚丫,上面还垂着条内裙上的细带。头上鬓环早已凌乱,细密长发松松散散披在肩上,加上急出来的一头冷汗,这种感觉,似乎……有点不妙……
石头飞快扫了一眼肩上吻痕,没吭声,只是沉着脸,磨了磨牙。
南宫冥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种奇妙诡异的气氛,我惊悟,他们该不会认为我和龙禽兽刚刚在翻云覆雨了吧?!
我当机立断,迅速把上衣拉回去,刚想把系错的腰带打开重系,却发现站在旁边的两人眼神更怪了,石头还咽了两下口水,迅速脸红了。
我忽然想起,这种当着男人面解腰带的行为,等于现代站在大庭广众下脱皮带解裤扣,极具勾引意味,更何况是某方面相对保守的古代……
石头抓着我没放手。
我尴尬地抓着松垮垮的腰带站在那里,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
夜风吹过,好冷……
约莫过了半刻钟,石头瞪了南宫冥一眼,迅速抽下自己刀鞘上的长布条,慌慌张张地将我里三圈外三圈地裹起来,然后狠狠打了两个死结,力道之猛,差点勒断了我的腰。
“妈呀!笨蛋,轻点,唉哟唉哟,你以为在扎麻袋啊……”我痛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低头看看自己的腰,起码勒细了两寸下去。
“总比被人看了去好!”石头没脑子地再次伸手到我腰间,想解开重系,我赶紧一巴掌拍开了他的笨爪子。
南宫冥冷冷地看着我们,轻轻咳了一声:“你们感情真不错。”
石头咧开嘴,露出小虎牙,示威似地说:“那是。”
我偷偷用力在他后背上捏了一把,让他闭嘴——哪能在这个时候刺激禽兽?
石头微微扭了下身子,回头看我,满是控诉。
我没空和他“眉目传情”,只盯着南宫冥的一举一动。
南宫冥第二次叹了口气:“洛儿妹妹,我以前一直认为只要比别人更努力,总能把铁石心肠给捂化,可是我最近发现自己错了。纵使能滴水穿石,人心还是变不了,讨厌一个人始终是讨厌。”
“我不讨厌你!”我急忙解释。
南宫冥偏偏头,想了想,笑了:“可是我想要的不止是不讨厌。”
“那是你贪心。”石头毫无顾忌地刺激对方。
南宫冥将视线慢慢转向了他。
我再次打了石头一巴掌,气急败坏道:“你少说两句好不好?”
“哈,那又如何?”石头松开我的腰,冷笑道,“他为今天蓄谋已久,甚至勾结魔教,难道少说两句就会饶我一命吗?”
南宫冥回答得斯斯文文:“洛儿妹妹,南宫世家追杀叛徒不遗余力,将来再和你赔罪。”
我给气得眼角直抽搐,若石头死了,要他赔罪有什么用?
石头的手缓缓移向腰间,口中再问:“你是如何知道我会去无常楼的?”
“百万重赏,必有勇夫,”南宫冥回答得很诚恳坦率,“但安乐侯少混江湖,武艺不精,出门必须带上车马护卫,所以队伍庞大,行动缓慢,我收到消息后便走了水路,可惜依旧没有抢到先手。”
南宫世家和安乐侯府都有互相安插的探子,得到消息也不足为奇。
可是,安乐侯的消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没来得及细思,石头双手一翻,各亮出一把三寸长的漆黑匕首,野狼似地朝南宫冥突袭而去,他说自己不擅长短兵刃,如今匕首翻舞,一寸短一寸险,贴身搏击下来,竟也是熟练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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