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跟丫鬟回去!”镇阴候眸光扫向远处急匆匆赶来的丫鬟,后者一入亭台便跪地:“奴婢该死——”
“带小姐下去。”镇阴候口气并不严厉,那丫鬟明显松了一口气:“谢侯爷恕罪。”
“爹爹,这位哥哥是谁?我怎么没见过,还有他身上那东西是什么,好可爱。”少女对小狐狸绝对是没有抵抗力的,何况方才后者还卖萌了……
小狐狸吃完金菊糕,一双水眸巴巴盯着连灵玉,显然还要吃。
连灵玉摇摇头,小狐狸揉了揉脸,又绕回她颈间。
刘灵儿眼见连灵玉除了最初看了她一眼,之后便一直没有看她,不由来了兴趣,反而凑近道:“你叫什么名字?”
“连风。”连灵玉抬起头回答道,别人不知道小狐狸为什么会醒来,她却知道方才有一股阴冷的元力刺探了她!小狐狸对阴冷的东西比较敏感。
“我叫刘灵儿,我能抱抱你的兽宠吗?”刘灵儿笑盈盈问道,眉眼弯弯,很讨人喜爱。
连灵玉摇摇头:“它不肯。”
“你怎么知道它不肯?”刘灵儿不信,放开镇阴候的手臂要凑到连风面前。
“小东西,我抱抱你好吗?”刘灵儿如黄莺动听的嗓音柔柔的诱惑着小狐狸,后者一动不动,继续在连灵玉颈间装死当围裘。
“这是妖兽?”镇阴候终于开口了。
连灵玉笑了笑:“侯爷看来有家务事,连风还是先回去。”她是有求于镇阴候,但若是此人的用心太险恶,那么不求也罢。
而且方才她已经借着求吃糕点言明:她需要帮助,连府现在几乎没有活路。
连灵玉不认为镇阴候会听不懂,这个老狐狸一般的老侯爷,绝对听得懂。既然完全没有意向,甚至还示意暗中人恶意探她底细,这桩事不谈也罢。
“刘才,将小姐带下去。”镇阴候也同样没有回答连灵玉的话,而是说了这样一句。
应声而出的,是一名灰衣瘦高老者,浑身透着一股冰冷之气。显然方才暗中用元力攻击连灵玉的便是此人。
小狐狸抱着连灵玉的手抓紧了紧,似乎是紧张。
连灵玉伸手安抚了小狐狸,眼前这名老者确实给她深不可测的感觉。但并没有纳兰望之那般深沉,所以她肯定此人绝对不是武宗。不过这修为绝对是大武师以上,镇阴候府中果然不容小觑。
“小姐,随老奴走吧。”刘才隐晦的看了连灵玉一眼,眸光停留在小狐狸身上。
连灵玉心中不悦,一股磅礴的元力包裹住小狐狸,屏蔽了刘才的查探。
刘才惊讶的抬头,撞入连灵玉的秋水凤眸里:这是怎样一双眼?深如瀚海,阔如天空,无波无澜,眸底却是千年寒冰,刺穿人心!
刘才惊了一下,伸手拉住刘灵儿:“小姐走吧。”
刘灵儿似乎很怕刘才,虽不情愿的望着连灵玉颈间的小狐狸,脚步还是随着后者离去。
“再下一盘棋,本候告诉你答复。”镇阴候手握白子,率先落子。
连灵玉黑子落,两人棋盘间再现风云。
镇阴候越下越惊心,他自诩谋略棋艺精湛,可说从未逢对手。今日摆出这棋盘,不过是想看看这会用攻心之术,而且恰巧攻中他心,即便明知对方是在用攻心之术,他也会见他的少年到底有何不同。
不想这第一局棋,他竟然败了!他确实有些无心,但绝对不是全无心下的这盘棋。
可如果说第一盘棋他惊讶了,这一盘棋他却震惊了。这个少年,十四岁的少年棋艺布局绝对不在他之下!可这怎么可能?他领兵征战的时候,这小家伙根本还没出生!即便他爹,当时也不过是他手下一名部将!
平局!居然是平局!镇阴候放下白子,有些不敢置信。
连灵玉放下黑子,心中同样感慨:这个镇阴候,果然布局深远,走一步观全局。她用了全力才是平局,如果真正领兵对敌,她必败!因为镇阴候实际作战经验丰富,而且亲自带兵上战场,绝对不是她这种营中军师可比拟。难怪前一世屡屡在他身上讨不着好……正规对敌,她不如!
“本候帮不了你。”镇阴候叹了一口气:“因为弹劾你爹的人,也弹劾了本候。如果本候出手,便坐实了罪名。不仅救不了你爹,还会立即令你全门被抄斩,本候也会沦为阶下囚。”
连灵玉震惊的看向镇阴候:“此人是何人?”
“你是很不错的少年,若是本候还掌军权,必要你随侍左右!十四岁,修为天赋妖孽,难得还有远见,连城出了你这样的儿子,他是死而无憾了。”镇阴候又叹了一声,那平和的面容里有困兽的落寂。
“当今皇帝。”连灵玉缓缓吐出四字,她早该想到!即便司马瑜有通天的能耐,又怎么可能将声势如日中天的连府直接构陷到刑部大牢里!
这一场鹰蛇相搏,连府不过是躲入草丛中被蛇祸害的草!而前一世的司马瑜,则是观斗的画师,最终名利两丰收。
可当年镇阴侯府并没有出事?那么他此刻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第十七章:困局谋生
镇阴候惊讶的再看了连灵玉一眼,缓缓道:“太聪明,也许并不是好事,早慧先夭。”
连灵玉浅笑:“连风已经死过一次,他们既然将连家人全数下狱,又如何会放过晚辈和小妹。妖兽山脉里,连风已经死过一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我爹说过的话,而晚辈坚信。”
镇阴候似有动容,只是不语。
连灵玉站起身,看向阳光下无波无澜的池塘:“侯爷是蛰伏的蛇,皇帝欲打草惊蛇。即便惊草而蛇不起,草枯蛇自现。”
“侯爷虽无心,可君心难测。晚辈虽冒昧送了一句平仄不通的填词,扰了侯爷的心境,却也是无奈之举。晚辈并不求侯爷出手,只求侯爷能够让晚辈见上爹爹一面。”连灵玉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领镇阴候出手,当然若能自然最好。
可在第一颗棋子落下之际,连灵玉心中便已经有了对策。镇阴候闭合门庭,谢绝客往。并非他本意如此,而是时势无奈。他早年战功太显赫,又是当今皇帝之弟,先帝在时最宠的爱子。三方之下,兼有心人挑拨两句,君心必然起疑,这是定势。
今时今日,即便连府消亡,他也不会惊起。连灵玉猜测不错的话,他会一直当一条冰蛇。委曲求全,甚至爪牙被剪,只要不危急他性命以及底线,他绝不会出手!
镇阴候,绝对是对时势看得最透彻的人!他更会隐忍,蛰伏!可这样的人一旦瞅准时机出手,必然是蛟龙腾空化龙之日!皇帝压迫得越凶,他日他崛起的声势越大!若非有司马瑜这个变数,大商朝的天下还指不定在谁手中。
这些年镇阴候虽闭门赋闲,当了闲散王爷。可对军方的掌控,人脉底蕴之浑厚简直惊人!将来这将是他崛起的资本,立足的根基!
如今在镇阴候眼里,连府是必须舍弃的草。蛇既然躲进了草里,可不会怜惜草会不会被压死……
连灵玉此刻已经向通透了所有的枝枝节节,当即跪地:“侯爷,恳请您帮晚辈见我爹一面。侯爷心知,这很可能是最后一面。”
镇阴候眸光闪了闪,他是起了惜才之心。
正在此刻,那老安忽然匆匆前来,低低在镇阴候耳边禀报了什么。
镇阴候神色不动,待到老安离去。他才道:“金府被搜了,连府也被搜了。”
连灵玉面色不动,并不急躁。
“本候很担心镇阴候府也会被搜。”镇阴候又道。
连灵玉并没有起身,而是笑了笑道:“金府被搜,才能确保金府的清白。连府再次被搜,才能确保连家的人都是死绝了。”
镇阴候伸手扶起了连灵玉:“说说你的看法。”
连灵玉摇摇头:“恕晚辈无礼,如同侯爷不能保我连家一样,我亦是不会全信侯爷。”
“哈哈哈——”镇阴候笑了,旋即面色沉凝阴郁:“你想算计本候!”
连灵玉面色不惊:“晚辈倒是想算计,但侯爷必然不会被晚辈算计。既然如此,晚辈是聪明人,不会做这等不讨好的事情。晚辈求侯爷的,只为见父亲一面。此后之事,晚辈绝不会劳烦侯爷。”
“你不怨?”镇阴候反问。
“怨。”连灵玉却肯定道,随即浅笑:“可怨又如何?这丛草是鹰选择的,我若要怨,大概更怨那位。舍本求末,兵家大忌,连风很明白。”
“他日本候若重掌兵权,必要你来随侍。英雄出少年,本候等你走出这步困局。”镇阴候终于道出了鲜明的立场。
连灵玉颔首,眸光如水深沉:“连家,必然浅滩回游。”
“你爹的事情,想要见他不容易。本候会安排,三天之后,午时京都说书西馆候。”镇阴候应下了连灵玉的恳请。以他的人脉,想要让人不动声色的去刑部大牢见一个人,并不算难。但凡是总有万一,这个万一若非连灵玉来博,镇阴候是决计不会冒这万一!
连灵玉跪地叩谢:“连风谢侯爷援手,这个情分,连风记下了。”
“起来吧,再陪老头子下一盘棋。像你这样的小妖孽,大商难寻。”镇阴候恢复了闲散侯爷模样。
说来镇阴候确实艰辛,本该是一朝王爷,与那平阳王同为皇帝兄弟。可就是因为当初镇阴候的母妃参与了一场宫闱事变,却令得镇阴候失去皇族身份。若非镇阴候当年尚在襁褓,先帝又似乎对他那死去的母妃有特殊的情分,恐怕早被贬为庶民。
先帝驾崩,镇阴候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新帝登基,又要靠他威震四方虎视眈眈的外族。他这才一步步活到现在……
这些事,若非连灵玉前世与镇阴候敌对,还真不知道这么多秘辛。可就算知道一些,她和司马瑜依然查不到当年这镇阴候的母妃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大商朝中,镇阴候的身份其实很尴尬!所幸如今他闭谢门庭,反而自在一些吧。
连灵玉与镇阴候又下了一盘棋,这会她是输了。原本镇阴候的棋艺便是精湛,胜败各有才是常事。
因是到了午膳时间,镇阴候吩咐人收了棋盘,便请连灵玉一同去了膳厅。
席间倒是宾主尽欢,连灵玉记挂家中还有等着消息的连风,用完午膳便起身告辞。
“侯爷,连风心中挂事,就不再叨扰了。多谢侯爷宴请的午膳,那清蒸鲤鱼,其实用寻常热油更好。豆油虽香,却掩盖了鱼本身的鲜美。侯爷下次不妨命厨房试试。”连灵玉抿了一口茶道。
“哦?这倒是有理,老头子以为好东西用上去自然是好的。下次便试试,就不知还能不能钓到这样好的红鲤鱼啊——今儿倒是你这一来,老夫就钓了一条,平儿十天半月的,也都是寻常鱼儿。”镇阴候似有纳闷。
“自然会有,侯爷耐心便是。”连风年含笑起身:“如此晚辈便先告退。”
镇阴候放下茶盏:“去吧。其实有一个人,东平武侯,你可试试。”
“老安,送客!”镇阴候扬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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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逆境求强
连灵玉与镇阴候打完太极,自镇阴候府出,并没有即刻回连府,而是绕去周记酒馆买了吃食准备给连风带回去,随后才回府。
因是知道连府如今被盯梢,连灵玉寻了隐秘的小门进入。进了密道之后才直接通往密室,但凡京中府邸,哪家每个机关密道?而连家这些密道,曾经可是被她作为阵势的练手之处而布下了不少阵法。就连其父连城都曾说:一般人想要通过这密道,先要准备好先脱层皮。
“嗖——”连灵玉刚踏进密室,便被一并冰冷通透的剑架在颈上。
“三哥。”连灵玉唤了一声。
连风这才收起剑:“可有伤到?怎不显说一声?”
“没事,你忘了我有小狐狸。倒是小狐狸不知道伤到没?”连灵玉伸手扒下小狐狸,后者睡眼惺忪,颇有些怔怔然的看着扰它清梦的连灵玉。
“看来是没事,三哥先吃东西。”连灵玉将小狐狸抱在手上揉了揉,伸手打开食盒,取了一只烧鸡腿给小狐狸。
小狐狸伸手抓着鸡腿,眼眸欢喜,施施然吃食起来。
连风坐下身并没有吃,而是问道:“镇阴候怎么说?”
“他答应三天后安排我与爹见面,一切顺利。”连灵玉回答。
连风这才拿起吃食吃了一些,随后似乎想到什么:“府里被抄,你这钱哪来的?”
“我是典当了那支玉簪。”连灵玉颇为尴尬,如今沦落到身无分文,才知道从前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所幸那玉簪倒是值钱……
“我在京中商盟找点事做,夜里可以出行一些任务,总不能坐吃山空。”连风担起生计,也知道此番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
“也好。今晚子时我约了金叔,三哥去不去?”连灵玉说着,又给小狐狸送了一个鸡腿。
小狐狸吃着手里的,看着桌上上,伸出爪子要去拿筷子?!
“嗯,我同你一道。”连风回答,有些稀奇的看着小狐狸:“它还会用筷子?”
“看样子是的。”连灵玉也惊讶。
小狐狸有摸有样,还颇为优雅的抓着筷子夹菜,吃得那叫一个不亦说乎。
连风抽了抽嘴角,开始专注吃饭,否则他觉得很有可能被眼前这只狐狸完全夺食。
连灵玉含笑看着一人一兽吃食,密室里虽只有昏暗的烛光,她却仿佛身处温暖的眼光之下。她很怀念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真的很怀念。
待到连风吃饭,连灵玉才问道:“东平武侯,三哥可认识?”
“认得。但并未见过,他是爹如今的上峰。军方事务,尽数在他手中掌控。”
“这个人和爹的关系如何?”连灵玉也知道东平武侯是连城的上峰,但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她最初没有想到这个人的缘故,而且这个人前世她也不曾与之有交集。即便后来大商朝覆灭,这个东平武侯也消失得神奇……
当时司马瑜倒是派人查过,可是并没有任何的线索。东平武侯,连灵玉还真不太了解。
“应该没什么交情,除去述职以及必要的禀报。爹似乎就没怎么与这东平武侯有往来。”连风皱眉回忆。
连灵玉颔首:“武侯的地位极高,不亚于亲王。爹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确实也不会刻意结交。”
连灵玉此时并没有太在意,毕竟连城的性子摆在那里。东平武侯是他的上峰不错,但若非正常接触,他是决计不会去巴结的。
“昨夜未眠,今儿又奔波了一天,先去歇会吧。”连风见连灵玉又在低眉想事情,不由劝道。
连灵玉却从腰间的腰带上取出那卷玄黄卷轴:“这是师尊最后送的天阶武技,如今形势太不明朗,增强自身修为也很紧要。”
“不错,你离开之后我就在研读那炼器手卷。过阵子再去寻一些炼器工具,以及一些金属来试炼。”连风眸光闪闪:今早他一打开那些炼器手卷,便燃起了浓厚的兴趣。
“嗯。”连灵玉眼见连风有了目标,心中亦是欢喜。旋即打开那卷天阶武技。
卷轴一经打开,便倾泻出玄黄光芒将连灵玉的头笼罩住——蝠步:夜行千里,元力不竭。大成可如蝙蝠展空,引气流滑翔,对决可成残影,天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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