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连灵玉此刻,分明就听到了云焱的叹息声。他抬起头来看着她,那样的眼神如此的熟悉。犹如不染烟尘的晨露,更多的是那一份温柔——
“云焱——”连灵玉的手有些发抖,她已经很肯定,他确实已经恢复了神智!
连灵玉深吸了一口气,以确保自己的冷静道:“为什么?”
她虽然没有问清楚,但是她这道云焱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既然他已经恢复了神智,为何等到今日,等到她察觉来问他,他才算是承认!
云焱重新埋在她的肩上,而一道明显是她熟悉的嗓音传递出来:“此前还不是很稳定,有些混沌而不能确定。直到九重老祖相助,才渐渐清明一些。”
“云焱——”连灵玉忽然就委屈的蹲下身来,一串串的泪也跟着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他的身上。
云焱见此明显有些慌了,伸出爪子拭去她的泪:“别哭——”
“你混蛋!”
“我混蛋。”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
“你——”连灵玉抱着云焱,低低哭泣。她是委屈的,也有高兴的,更多的是心酸。她又怎么舍得骂他,他之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为了她这个从前没心的人。
“我并没有想到我会成功,而且那时候我已经没气力跟你说明。我想若是不成,你就此认为我死了也是好的。”云焱自己都没有把握,更不想连灵玉怀着一份没有可能的希冀。
“现在呢?你现在这样,是不是已经稳定了?”连灵玉不去问从前,她想知道的是他现在如何。
“不能这么说,只是因为十彩聚魂果的缘故,令我可以在没有重获人身的情况下,三魂得到蕴养的缘故。我现在还很弱,不过慢慢会在恢复。你也不必担心,即便没有那两株药材,我也不会真的死去。只是恢复的时间比较长,而你要有耐心而已。”云焱果然还是来安慰她的。
“比较长是多久?百年?千年?还是万年?你要我守活寡?”连灵玉瞪着眼连续反问道。
云焱听了,眸光便染上了一层暧昧的笑意。看得连灵玉耳根蹭的就红了,有些恼羞成怒的别开脸道:“所以凝魄聚魂草以及万年血玉参,还有我的心头血炼制成的丹药你吃了之后,就会恢复对吗?”
虽然狐祖是这么说的,但是她希望得到云焱的确定。她有太多的不安心,都需要得到云焱的确定。
“心头血不用,我又不是真的散了魂魄。而且我会争取百年之内恢复的,你不必太心急。”云焱若非不忍心看着连灵玉这段时间火烧眉毛似的,把自己往死了逼着修炼,他恐怕也不会这么快清醒。
想云焱在受创最严重的时候,都不忍心看她落泪。看着她这样逼着自己,他又怎么会好受。即便他什么都可以消散,那一缕在意她的潜意识,始终不可能消散。所以每每她做了某些触动他的事情,他的潜意识都会忍不住要出来护住她,或者霸住她。
尤其是在恢复了灵智之后,这种情况就越发明显。只是那时候的他仍旧处于十分的混沌之中,更多的时候都不知道这种潜意识的存在。等到她跳下大裂谷时说了那一番话,才令他开始有意识的在挣脱混沌。只是他的三魂还是太弱,这种挣脱并不容易。
在大裂谷的时间,是云焱最为混沌与挣扎的时间。因为阴阳玉髓的滋养,令他的肉身恢复了一丝丝能量,得以蕴育他的三魂。所以他的三魂可以去冲击那些混沌,然而这种冲击带来的更多结果还是混沌。
等到连灵玉对白秋千说那一番话,云焱基本已经处于完全有意识的在冲开这些混沌。只是效果仍旧不明显,可因为他的主动,多少的影响到他的行为。等到看着她逼着自己苦修之后,尤其是在蓝炎之海中受苦之后,他的三魂便有不可压制的冲动要破开而出。
只是九重老祖出手了,她知道云焱此刻的状况。明白他这种只为了连灵玉而冲的后果,所以她在出手压制之后,也送了他一场精神力造化。至少让他在混沌之中明白自己的处境,好令他做到将自己的情况处理好的结果。
如果此前云焱不顾一切的冲开那一场混沌,那么等待他的可能就是真正的魂飞魄散。因为他此刻没有足够的实力去保住魂魄,更没有强大的肉身来稳住这些魂魄。最终的结果,就是魂魄冲碎了本体,结局就是连兽体都保持不住。
云焱说话之间,拂去她脸上还挂着的泪珠子:“所以不要这么急。”
连灵玉由着他把自己的泪拭干,她则抱着他起身往椅子上坐下:“不行,那个白青河说了,凝魄聚魂草可不是容易得到的东西。我都来到西域了,而且我相信以王室的能耐,应该很快会有伊万诺夫家族的消息,我不能自己掉链子。”
“再者我也不想等你恢复时候,而我的修为还那样底。你老实告诉我,你的命有多少?”连灵玉觉得,这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云焱起身往连灵玉的颈间上去,这才看着她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所以你就选择死在我前面?”连灵玉的怒意来得急促,又觉得自己太着急。只是想到他当日的情形,她就忍不住的害怕。
“不是舍不得么,现在又回来了。”云焱低头咬了她的颈,嗅着她的发香,他怎么可能舍得下。大约即便去了轮回,他也会回来找她。
“云焱——”连灵玉伸手抱着他的背,一时间百感交集一般。在过去半年来,虽然知道他还有希望,而她也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帮他恢复。可是她一直都很煎熬,虽然是一种平静的煎熬,可仍旧是煎熬。
没有人知道在她平静的面容下,其实有多么迫切的希望他尽快好起来。没有人知道在她疗伤的时候,即便有他陪伴的情况下,其实内心有多难过。只是她还是很庆幸,庆幸至少还有希望。所以她一直告诉自己,要隐忍要冷静要耐心。
当步惊天推开她的门,当一缕阳光洒进她的屋里,当她看见云焱淡淡的目光看向了门的开口。连灵玉其实才算是熬过了,确认他真的已经不认得她,真的已经完全的成为一只普通的狐狸的日子。
只是因为还有希望,所以她才不悲不苦。只是因为心中坚信,所以她才没有颓然伤心。而且他又不是真的没了,那么她难道不是应该高兴么?她就在那样独自闭门疗伤的日子里,怀着一缕希冀,一步步的走出心中的阴霾。
只因为心怀希望……
而连灵玉所有的寄托,也在那样的日子里,完全的改变。事实上在复仇之后,她是心有迷茫的。虽然司马瑜已死,可是前一世那种刻骨铭心的背叛,那种深入骨髓的伤痛,并不是因为报仇,就可以完全消散的。
虽然因为妲妲的死,令她明白很多事应该放下。可是对面云焱的种种时刻,她的心仍旧是不敢跨出最后一步。每个人都有心中不可触碰的恐惧,如同有的人就是害怕密密麻麻的东西,如同有的人就是讨厌软绵绵的物体,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想要跨越,又谈何容易?
杀死了司马瑜,连灵玉只是松了一口气。终于能亲手将这一个曾经欺她、辱她、害她、谋她、杀她的人,在他以为一切就近在咫尺的那一刻,毁灭他所有的希望。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终跪求属下将他杀死。
连灵玉确实是畅快的,但是畅快之后是空虚、烦躁。她那时候的别扭性子,其实就是因为她内心的虚浮而致。如果不是那一场变故,如果不是差一点就失去了,她也许还要很久才能明白,明白她自己的心,明白她此前伤他多重。
“云焱——”连灵玉想着,就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刺痛。差一点,差一点就失去了——
云焱伸爪轻抚着她的后颈,他一直能明白她的心思。此刻也能感觉到她的后怕与庆幸,只是他——
“不要内疚,我没事。”云焱安抚道。
连灵玉握住他的爪:“不是内疚,是害怕。幸好你好在,幸好——”幸好还有给她补救的机会——
“云焱——”连灵玉的嗓音带上了柔软,音调里有几分娇意。听得云焱眸光锁着她:“嗯?”
“所以要尽快好起来,三月后好起来,我想念你了,我想要你抱我。”连灵玉眸光清亮如最美的星子,那样看着云焱的眼眸,简直就想杀了他!所以她现在是在调xi他!
云焱觉得,他就不应该恢复神智。因为看着这样娇美的她,绝对是比混沌还要煎熬的煎熬!
“你耍我!”云焱的口气低低的带着一层隐怒,她这绝对是故意的。
连灵玉听着,耳根赤红而起:“你讨厌!你想的什么?”
“我想什么?”云焱眸光清净的看着她,瞬间令她觉得完全是她相岔了!
“不知道,睡觉。”连灵玉起身道。
云焱低笑出声,还是告诉她:“我们争取。”
“嗯。”连灵玉回应着,却有白三来报:“副盟主,十四公主求见。”
云焱听着就不乐意了:“你看看你,女扮男装还这样招蜂引蝶。若是女装,估计那个太子,连并那个萨博特,肯定也要动心思。”
“说我?你呢?你自己看看,你都是这模样了,你还能招惹你们狐族白狐的大美人。还有,那天我可是看见你站在人家的肩膀上了!”连灵玉听言就反驳起来,到底谁更招蜂引蝶?
前面那些看看的也就算了,但是:“人家可是要留你当压寨夫君!就你这样了,还能这样招她,你说你做了什么?”
“有么?我不记得了。”云焱疑惑道。
“你——”连灵玉气结,好吧——他好像是才刚恢复神智不久。可是怎么觉得有点奇怪?
云焱低笑一声,却认真的解释:“那时我急着见你,而她的速度快。当时我的神智也还未恢复,更不知她是真的有那样的心思,这太古怪了。当然也有因为她是狐族之人,我本能不会太排斥的缘故。不过我可真没对她做什么,就是用了她一池阴阳玉髓。”
“所以你其实是记得的!”连灵玉瞪着他,当然是故意噎住她的!
“从你给我吃了那个武侯的上古龙之精血以后,我的灵智出现之后的事情,我都记得。”云焱自然不会欺骗连灵玉。
“所以如果我不找你,你就跟着那个白狐走?”连灵玉的口气染上了浓烈的危险气息。
云焱却闷闷的回答:“我当时居然在等你找我!”真太没用了!而且还会相信那个白秋千的鬼话连篇!
“你当时为什么会进那个古怪的地方?”云焱猛然道。
“副盟主?”白三等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连灵玉的回应,这不会是……
“我——”连灵玉为躲避云焱的追问,就想要去见刘苏苏,却被他摁住道:“跟他说你在突破,以后空了再去见。”
“不行,人家毕竟是公主。”连灵玉解释道。
“不听话。”云焱的声音扬了扬,虽然他现在真没什么威慑力,可是——
“我去见见,马上就回来。”连灵玉商议道。
“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云焱还真追问起来了。
连灵玉躲闪着就要走出去,云焱却沉默了下来。虽然她没开口,但他已经想明白了。连灵玉对他的在意完全没有遮掩,他如果还不清楚,那一定真的是伤到脑子了。
那么那种时候会去那样的地方,而且现在想起来,那里此前有万兽图在搞怪,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而她会下去,只有一种可能——中了白秋千的计,可即便知道那是死地,因为有他的消息,所以她还是要去!
云焱的心思,本来就不弱于连灵玉。那事情的前后,很快就基本都被他料定清楚。好个白秋千,居然算计他的女人!
“云焱——”连灵玉见他沉默的,明白他肯定是想明白了。
“其实也好,我在里面可是得到了噬魂天诀呐——”她不想他自责,再者当时的情况,她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何况那时候那样的他。
“嗯。”云焱回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他这种沉默,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白三,告诉公主,我在突破。等空了再去找她,去吧。”连灵玉哪里愿意去见什么公主,现在云焱有想明白了,她也没必要躲了。
“是。”白三当即领命而去,他出马自然是将刘苏苏安抚得妥妥帖帖。
而那时连灵玉正梳洗上榻,对于云焱自那之后的沉默感觉不放心。
“云焱——”连灵玉的发已经散开,披肩背而垂散着,面容上的易容药物也洗干净了去。
“睡吧。”云焱说话间抬眸,看她这模样,眸光凝了凝。
“我修炼九重老祖的精神技。”连灵玉盘腿而坐,又奇怪道:“我的最后一条隐经脉还是没反应,不知为何。”
“你说说看。”云焱开口道。
连灵玉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云焱听着也沉思下来。隔了一阵之后才道:“你试过用精神力冲开么?”
“精神力?”连灵玉疑惑,精神力与元力并不是——等等,九重老祖可是主修精神力!那么这噬魂天决既然是她的传承之一,也就是说真的有可能?
“我试试。”连灵玉闭上眼调息,很快就进入修炼状态。她向来能很快的进入状态,如今因为云焱在,她更是可以安心的修炼。即便他还依然羸弱,可之于她来说,就是令她心安的存在。
连灵玉在繁复的推证之后,早已将那一条隐经脉的脉络走势了然于心。此刻以精神力舒展而去,运起噬魂天诀开始打通,自然是轻车熟路。只是她灌入这条经脉之口的精神力,仍旧是有去无回。这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有进无出的吞噬着所有的能量!
吞噬?连灵玉心中一动,忽然逆反而行。不再是以噬魂天诀催发精神力去打通这条隐经脉,而是以噬魂天诀的吞噬只能,将隐静脉的东西吞出来!
这是一个大胆而惊人的想法,但是连灵玉想到之后,便越发的觉得可行!所以她立即就这么做了!然后此前她弄在这一条隐经脉的精神力,妖丹能量,甚至还有蓝炎能量,竟然都真的被她吞出来了!这——
紧接着这条隐经脉,竟然有隐隐明朗的趋势!不是吧——这竟然是一条这么贱的经脉,好好的供养它一点反应都没有,被人抢了能量反而通了?!
连灵玉眉心微蹙,只觉得九重老祖的功法,实在是诡异。难怪此前的人,都是跟她这样领悟,然后才修成噬魂天诀的?如果是这样,为何没有笔墨点醒?
然而连灵玉非常无语的发现,这一条隐经脉,竟然在平日里偷偷摸摸的吞了她不少东西!如今被她翻了老底出来,才知道它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啧啧——从星辰之力到雷霆之力,到风之力、蓝炎之力。竟然还有一缕白色的,和一缕淡粉色的,好像是她破命运天机大道时,外来的两股助力?好家伙,这东西竟然也被吞了!竟然还有蛇帝留下的蛇果能量,黑炎之力……
连灵玉深刻的觉得,这一条隐经脉简直无敌了!比噬魂剑还能私藏!可是它是什么时候开始私藏的?这好像是在它开始修炼的时候,就开始私藏了!甚至断了元脉之前,它就已经在做这种事!
经年累月下来,竟然是一笔非常丰厚的能量积蓄!这还是一条经脉么?难道不是怪物?
连灵玉疑惑之间,噬魂天诀还在吞出东西来。到最后,竟然是那皇族冰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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