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继盛看眼小皇帝,身为帝王放走兄长的气魄都没有!“皇上,您登基已过半年,应已自己的做法堵悠悠众口!请皇上三思!”
朱砂制止住皇上,心里冷笑连连,本不想难为一代老臣但他偏偏往刀刃上撞只怪他活该:“曲大人的意思是?”
曲继盛道:“分封三皇子。”
朱砂跟句:“你确定!”
“臣确定!”
朱砂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曲继盛这可是你说的!记住了,不要事后不认账!朱砂的目光微冷:“既然曲大人如此坚持,本宫准了!散朝!”朱砂说完率先离开!八大侍女、四大太监随后!
夏之紫立即跟上,脚步丝毫不见混乱!
卓律嘴角阴冷的挑起,只要三皇子离开了皇城一切自有变数!
……
夏之紫穿着龙袍艰难的跟上母后,不明白她为什么走的如此快,而且方向不对:“母后,您要去哪里?”
朱砂转过头拽上他让他快一点,语气冷的慎人:“当然是太妃殿!”不就是仗着她哥哥是太督院的首辅吗!她倒要看看她如何嚣张!
夏之紫不懂为什么去太妃殿,更不懂母后为什么准了曲大人的上奏,母后不是说无论谁说什么都不能妥协吗,为什么母后——夏之紫差点跌倒。
吓的帝王的太监宫女冷汗直冒,太后的八大宫女却没任何表情。
众人绕过三道大门,穿过层层院落,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太妃殿,这里软禁了所有先帝的妃嫔!目前也是后宫最诡异的地方,曾经叱咤风云的女人,如今也只是前唐云烟。
远远的太妃殿的传唤响起——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朱砂带着众人真奔大太妃大殿,论身份大太妃确实够高,可再高也已经是个五十岁的老人,再美如今也只剩下威严!
太皇妃闻言看了眼来向她请安的夏之意,她直觉的想让儿子躲一下,却也停了动作,这里是后宫,纵然宏德太后再放肆也不敢乱来。
座位上的人温和的对母亲一笑,恬淡幽静的气质丝毫不见争斗,他便是大夏国人人敬仰的三皇子,举手投足中总带着一股如沐春风般的祥和,其才华与曲云飞并称‘皇贵双绝’,其韬略与徐君恩并称‘军事两虎’,是先帝在时最宠爱的皇子,却诡异的没有立他为帝。
夏之意叹口气,他已经极力避祸想不到祸端还是找上门来,希望能保自己儿女平安:“母妃您放心,儿臣不会有事。”
大太妃无奈的点点头,也许吧这里可是后宫,想到这里她步履稳定的带着众人出来参拜,她是先帝在世时的四大妃子之一,当年貌美绝伦,才华冠绝,虽然如今已看不出当年的风华,但却越加的尊贵、越加庄严。
她不怕朱砂,十年了先帝宠爱这个女人她认了,可没料到最后太后的位置也是她,至于为什么她不想再问,她只希望儿孙平安:“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朱砂带着夏之紫站定。
夏之意同样见礼:“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印象中太后比他小六岁。
第一次见她时,她还在襁褓里,第二次见她是她随父皇去战场,那个时候所有皇兄都心生不满琢磨着回来后欺负她却也暗自羡慕,十八年了,他从不怀疑朱砂的能力,当年父皇把七弟托付给她,必不会有错!只是……
夏之紫本能的看向皇兄,三皇兄是七位皇子中他最敬重的一个,可是父皇说他也将是他一生的绊脚石,他不懂,但觉得父皇说的是对,所以他再没主动接近过他。
夏之意却没有看曾经的七弟,有些人已经没必要在看。
朱砂转向皇太妃,再看看一旁的夏之意,当年她站在先帝身后,三皇子却已在朝廷指点乾坤,不可否认他是众皇子中最出彩的一个,可这个时候她却无力欣赏他衣袖中流转的温文儒雅。
朱砂忍不住拨弄手里的佛珠,她何尝想走到这一步,怪只怪他有个那样的舅舅还有仗着老迈死活想封赏他的曲继盛:“三皇子可想离京。”
皇太妃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夏之意无奈的叹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但凭太后做主。”
朱砂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退缩,她从小跟着先帝,见他的次数不多,关于他的传闻到是听的不少,夏之意或许淡薄可是他的舅舅呢那些想让他篡位的人呢,现在的朱砂不想赌也不能赌,皇帝太小她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曲大人为你说情,本宫决定给你封地,准许你出宫!”
皇太妃的眼里骤然闪过一丝光亮但转瞬即逝。
朱砂冷哼一声突然道:“福禄、永寿上!”
瞬间数十名侍位顿时涌入拦住皇太妃在内的所有人,按住浑然不知如何的三皇子!
春江立即捂住皇上的眼睛!
福禄、永寿顿时拔出刀对夏之意瞬间处以宫刑,惨痛的叫声顷刻间响起!
皇太妃惊恐的眼睛充满了恐惧!一瞬间的事几乎让她难以相信!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啊!——”
春江松开皇上的眼睛,重新站回太后身后。
夏之紫被如此进距离的血迹吓的脸色惨白,液体不断在胃里翻滚,却惊的不敢吐出来!
朱砂看着夏之意倒下,眼里丝毫没有暖意:“要恨就恨本宫!但这是你出宫的代价!”她倒要看看谁会扶持太监当皇帝!她倒要看看曲继盛以后还敢不敢狂妄!“好自为之!”
朱砂看眼已经晕过去的太妃,念在往日的交情上开口:“传太医。”说完带着来时的队伍悠然的离开皇太妃大殿。
004
一刻钟后,三皇子被宫刑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入各个大臣的府中。
红瓦大门的卓府之内,卓律瞬间站起,脸色铁青的摔了手里的杯子:“好个宏德太后!竟然……竟然……”卓律觉的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严中贤急忙扶住他:“大人,您保重身体。”
卓律咬着牙、拳头攥的如铁板沉重:“她是要绝了我卓家的百年兴盛!”卓律恨不得喝了她的血!
严中贤小心的看看周围,谨慎的扶着卓律坐下:“大人,小心隔墙有耳。”三皇子已经如此,卓家失事已属必然,那个位置恐怕是不能想了,这朝局已经明朗,皇帝的位置坐稳了:“要怪就怪曲继盛,肯定是他和太后合谋想害了三皇子!”
……
徐君恩闻言惊讶的抬起头:“她真的那么做了?!”一着急忘了称号。
通报的人也没在意:“刚刚传回来的消息,真的!”
徐君恩挥挥手让人下去,心里有丝焦急,三皇子的生母背景雄厚,不排除大太妃逼宫的可能!万一……徐君恩猛然站起,转身去了军营。
徐府大厅之内,徐足风和徐老夫人表情凝重的坐在首位,下面跪了一群人,气氛僵硬沉默。
徐足风白发苍髯的看着下面跪着的儿媳妇,心里对她很不满意,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断了君恩的念想,他绝不会让爱子娶了她,所幸她为徐家生了个听话的孙子勉强保住她如今的地位,可为了一个妾室闹到大厅之内成何体统:“来人,派人请将军过来。”
赵芮希乖巧的跪着,眼泪婆娑的哭诉自己的遭遇,自从那个狐狸精进门,她从没过一天安生日子,将军更是屡屡歇在妾室的房里,她爹爹的官职虽然是徐家一手提拔,但她是徐家的当家主母,等徐老爷子死了,这徐府女主人的位置就是她的:“请老爷夫人为臣妾做主。”
仆人慌慌张张的进来:“回老爷的话,徐大人去了军营。”
徐足风脸色顿时难看,军营?此时去军营岂不是那点心思!徐足风猛然一拍座椅,简直唯恐徐家不倒,偏偏去招惹那个女人!
徐足风忍着脾气,如此不光彩的事他怎敢启齿,徐足风再看看跪在下面哭哭啼啼的儿媳妇更是心烦。
赵芮希听说夫君不再,哭声更令人心碎:“老爷、夫人,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呀,夫君很少进臣妾的房间,都是因为那个狐——”
徐足风没闲情听这些家长里短:“够了!那个小妾,你随便处置。”说完怒气腾腾的离开!
徐老夫人认为不妥,想说话但看着夫君难看的脸色最后又吞了回去:“都散了。”
跪着的女子嘴角诡异的翘起,哭着恭送两位长者离开,可低着头却没一丝伤感,只要那个狐狸精落她手里,她就有本事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
曲家深宅内透着百年书香的灵气,亭台楼阁水榭花飞彰显出深沉悠远的大气。
可惜这清雅的景致被站立其中的男子比了下去,他傲然而立,嘴角轻蔑的扬起,摒弃了院落的博远,带着七分慎人的邪气,:“爷爷,骂了这么久不累吗?”
曲继盛气的胡子乱飞:“你干的好事!”
曲老夫人心疼的拦着自己相公,深孔他真打了宝贝孙子:“算了,云飞又不是孩子。”
曲继盛老脸通红,却也神采飞扬,云飞可是他最得意的金孙只是有时候让他恨不得溺死他:“他是朝廷的备用官员之一,现在竟然敢据不受命!”简直是大逆不道,身为臣子焉能不为国效力!气死他了!他曲家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逆子!
曲继盛刚想说什么,突然曲忠告慌慌张张的走进来,喘着粗气道:“爹,不好了出大事了!”
曲继盛还想踹孙子一脚却被曲忠告拦住:“三皇子他——他——被太后废了!宫刑!”
曲云飞离去的脚步微顿,嘴角的笑意突然变的诡异!刚想夸当朝太后两句,顿时脸色大变:“爷爷!你怎么了?”
曲家上下顿时乱成一团,八十岁高龄的曲老爷子突然昏了过去,让曲家大大小小顷刻间集中在中厅之内,大夫焦急的进进出出!
曲云飞的目光顿时露出三分寒意,爷爷身体向来不错今天为什么会……“爹——”
曲忠告无奈的叹口气,对儿子他带有几分畏惧,儿子从小跟着他爷爷长大,是父亲最看中的骄傲,只是骨子里太拧,也不知道像谁:“三皇子是此次你爷爷大力保举外派的皇子,太后这么做岂不等于借你爷爷的手除了三皇子……”三皇子贤德本以为放他离开京城从此海阔天空,想不到……
曲云飞闻言脸色顿时阴沉,慎人的气息惊的他周围没了哭声。
大夫诚惶诚恐的出来,表情沉重的道:“回曲大人的话,老爷子年事已高,此次气急攻心,情况不容乐观……恐怕以后不亦操劳……”意思是……不建议早朝:“老爷子让曲少爷进去。”
曲云飞没再问转身进去,背后羡慕的目光恨不得瞪死他,曲云飞熟视无睹。
曲忠告眼里也多了抹羡慕,但是看着大哥六弟愤恨的眼神,他反而平静。
曲云飞走进去,看眼床上的老人,眼角冷如寒霜:“你一生为国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
曲继盛苍老的容颜多了丝感慨,神情已经清醒:“一朝天子一朝臣,爷爷早料到了,只是可惜了三……哎,今想来竟觉的宏德太后这一招确能永诀后患……”
曲云飞靠在床头,嘴角带了几分调侃的笑意:“把你害成这样你还夸她,上天没让你姓夏亏了。”
曲继盛瞪孙子一眼:“你小子不懂,咳咳——咳咳——”
曲云飞赶紧倒杯水:“爷爷……”他是不懂,一个孩子一个女人凭什么撑起这么大的江山!
……
夜渐渐的暗了,皇宫的大门关起,宫廊上的灯散发着清幽的光亮,各个寝宫的烛火依次熄灭,交接后的宫女们进入了梦乡。
帝寝殿的灯却没有熄,夏之紫不安的在梦中挣扎,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明晃晃的锦被在烛灯的照耀下刺目惹眼,突然夏之紫猛然惊醒,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滑落。
守着的小太监荣安慌忙进来,伸出短小的胳膊小心的为皇上擦汗:“皇上,您没事吧?”
夏之紫接过毛巾,惊吓的敷在脸上喘息,梦中刺目的鲜血狰狞着向他扑来,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逃不过铺天盖地的血腥,三皇兄满脸是血的质问他为什么,他却答不上来。
六岁的荣公公倒杯水,平稳的递过去:“皇上,奴才去传太医。”
夏之紫道:“不用,免的惊动母后。”夏之紫靠在床头上,身上的金色里衣衬得他尊贵威严:“把灯熄了。”夏之紫说完重新躺下,小小的身体躺在宽大的龙床上显得如此诡异,可这却是他的位置,他并将一生走下去的高位!
荣安诧异的看眼皇上,不敢有异的熄灭宫灯!
……
静心殿内,朱砂身着素衣伏案而书,大批奏折摆在面前,她依然心态平和,虽然没有凤袍加身却威严庄重。
春江轻声而入,微微行礼:“回太后的话,帝寝殿的灯熄了。”
朱砂头也未抬,手依然再动:“静寝宫的灯也熄了吧,本宫今晚在这里忙,你守夜,让其他人都歇了。”
“是太后娘娘。”
朱砂看着手里的折子,眼前堆积的文案不是她最担心的,明日早朝恐怕才有得熬,皇子和太妃的处置也必须给个着落,总是在后宫也不能解决问题。
朱砂头疼的揉揉额角,她弄不懂先帝怎么就把皇位给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这朝局万一失衡,大夏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前有大国威胁、后有失地纠纷,莫非先帝老年糊涂?
朱砂苦笑,此刻已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朱砂放下笔捶捶酸累的胳膊,不经意间看到手背上柔嫩肌肤时,才想起这个身体的实际年纪,朱砂笑了下,拿起笔继续批阅。
……
深夜十分,京城之外的一座大宅院里,有人手执一枚棋子认真的研究者手里的棋谱,他一身白衣,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头上的发带垂落在腰间,露出他腰间的玲珑宝玉,柔和的月光照耀在乳白色的棋盘上,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映衬在银色的衣衫上华丽俊朗。
曲云飞一身墨色黑衣依靠在一旁的竹藤上,悠远的笛音透过月色荡漾在空寂的大宅之上。
执棋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看向曲云飞,声音空灵干净:“有心事?”
曲云飞收起笛子,想了一会问:“觉的当朝太后如何?”
执棋的人看了他一眼,目光重新归于棋盘,声音不冷不淡:“草民怎敢妄加评论。”
曲云飞坐下,似没听到他的话:“今日太后废了三皇子——宫刑!”
江神子神色微变,有几分不可思议却也在意料之中。
曲云飞别有深意的看向他:“还记得当初皇帝登基时你说的话吗,‘内宫凶乱、党羽专权’如今一个没中,一向料事如神的你也有失误的时候?你的半仙招牌是不是让给我用两天。”
江神子放下棋,手里多了一串佛珠:“这是家师说过的话……”戏言而已,但也不可否认当朝太后确实够气魄,前斩大皇子、今废三皇子,这女人可以辟邪了,只是他身在仕途之外并没有兴趣:“皇室的事而已,为何你心情不快?”
曲云飞苦笑:“她借我爷爷的手除了眼中钉,你说我还要恭喜她吗?”
江神没有回答,他从小在国寺长大,对凡尘俗物并不敢兴趣,江神子看眼棋盘邀请道:“下一局如何?”
曲云飞立即收了心思:“乐意之至。”
……
翌日,天还未亮,大太妃未梳妆神情决绝的带着一众女眷堵在静心殿门口!她们是先帝的遗孀、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既不是逼宫又不是造反!可成功赌注锦衣卫的行动!
守卫静心殿的人的确没有拦一干女眷,他们并没有带兵,徐将军交代下的事等于没了用处!
大太妃忍着心里所有的不甘!拿出她大太妃的威严,没了夏之意,她一定让朱砂给儿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