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儿只好去院中坐坐了，黑夜漫漫，清风习习，疏星伴月明，人影独寂寥，杨柳依依似别，只是你们寄予了再多的留意，那又能怎样呢？林清儿身后响起叹息声，司马夜不知何时已来了，面色凝重，担忧地看着她，想开口大概又怕遇了她的冷脸吧，也只静静地站着。
三日来为了风儿的婚事忙着，却也没时间去管他了，如今浩然宫只有两人了，也许是因了风儿的原因，林清儿也暂时不恨他了，只低声说：“来了，坐吧！”
司马夜见林清儿开口说话了，连忙挨着林清儿坐了，叹了口气，说：“风儿走了，想哭就哭吧，这里就只有我，没人会笑你的。”
林清儿听了，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哭了起来，说：“我真得舍不得风儿走，心里好难爱，虽然知道风儿得到幸福了，可还是好难爱。”
司马夜将林清儿拉入怀中，低声说：“你还是跟她在一个城里的，想她了就让慕容若书带个信，今夜是离别的日子会有点儿难过，过些时候就没事了。清儿可是个坚强的姑娘，如果风儿知道你很伤心，她也会很难过的。放下心中的悲伤，不如祝福风儿吧，祝她永远幸福快乐，不好吗？”
“谢谢你”，林清儿说：“今夜我只当你是夜儿，不再是四皇子，好不好？夜儿安慰我时虽然说话有些傻气，但真的会让我觉得快乐。夜儿会说，清儿不哭，给你买糖吃，好不好？夜儿会说，清儿，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有夜儿在，没人敢欺负清儿的。夜儿会说，清儿欺负我没关系的，只要不是不要我了，清儿可以尽管欺负夜儿。夜儿，夜儿，我也好想你。”
司马夜看着睡着了的林清儿，泪珠还在眼角闪烁，眉头紧锁着，轻轻地抱起她如抱着宝贝般小心，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出去了。清儿，那个夜儿如此之好吗，会让你在最脆弱的时候心心念念地想着她，如果是我要离开你，清儿也会那么不舍吗，也会为我流泪吗？
第十九章 生离是苦
风儿走的那几天，林清儿总也提不起精神，听着二牛他们说着风儿大婚当天的趣事，林清儿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大笑，只是心中总有那么一丝哀伤挥之不去，风儿才走了几天，她就开始想她了，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忍不住了，就跑去慕容若书上朝的必经之路等着，问清楚了风儿的近况，才又恋恋不舍地回来，又愣愣地发着呆，知道风儿也很想他们就在那儿傻傻地笑着。就这样过了些时候，林清儿似也习惯了没了风儿的存在，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对于司马夜杀死小狐狸的事情，林清儿一直耿耿于怀，倒是司马宇知道了后，安慰林清儿说，以后再帮她捉一只，她这才将小狐狸的事放到一边，只是心中对司马夜又远了一分，更加怀念以前的那个傻夜儿。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已到了夏季，林清儿睡午觉醒了，觉得无聊便去园中坐坐。塘中荷花开得正浓，有半开的，有全开的，也有正在花苞中睡着的，粉的，白的，开了满满一池塘。荷叶层层叠叠，轻铺在水上，偶尔会有而不住寂寞的青蛙在上面跳来跳去，而到了晚上便是它们最活跃的时候，青草池塘畔听取蛙声一片，虽有时会觉得它们太吵了，不过盛夏之际，正是万物热闹之时，有了它们才觉得生命是如此奔放哟！午后，阳光依然太大，知了似不满意吧，声声叫着，是想把太阳吵走吗？柳树很多，绿荫冉冉横遍园中，鸟儿时时叫上两声，暖风绵绵长长，送来花的清香跟儿童的笑声，不知他们是否在捉柳花呢？
“唉”，林清儿叹了一声，这种日子虽然舒服，可总要离开才是正经，她还是喜（87book…提供下载）欢那种江湖生活，自由自在，最重要的是心里畅快，虽说她还没有真正过过几天江湖日子。小桃几个变得安静了些，夏天嘛，人也容易懒散，被暖烘烘的太阳蒸得也不想动弹，只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做着女红啊，聊着天啊！只是林清儿有些受了不了，在现代的时候可以看看电视，上上网，看看书，日子也很好打发，在这儿就不行了，女红吧，她做不来，看书吧，她不认识字，去逗小桃几个吧，因为这几天她都逗了个遍，再去该被说她欺负他们几个了。
林清儿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发现已走到了司马夜的书房了，司马夜正坐在窗前认真的看着什么，眼中少了份冷酷，多了份温和，时而轻笑，时而皱眉的样子看着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吧！许是刚刚睡醒吧，没穿外衣，头发松散地披着，嗯，胸膛微微露着，长得还真白呀，比林清儿都白，一个大男人长那么白干嘛呢？不知司马夜身上有没有纹身之类的，林清儿在看《水浒传》时看了那描写浪子燕青的一身纹绣说，只如什么软玉叠翠的，想着兴许就是白吧才显得好看呢！
再看向司马夜时见他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林清儿脸上一红，该不会把她当女色狼了吧，正想走，却听得他说：“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
林清儿只得进了屋，问：“你没睡午觉吗，一中午都在看书，不累？”
司马夜一笑，说：“这是在关心我吗？”
林清儿心想，不用那么自恋吧，进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只说：“随便问问，对了，你在看什么呢？”
司马夜笑着说：“策论，是讲如何治理国家的，你认识字？”
“我吗，不认识，国家大事啊，多无聊呀，嗯，你看不看诸如奇闻轶事之类的书啊？”
“那种书看了也没什么意思，你以为谁都跟司马宇似的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看那些书。”
“噢”，林清儿心想，既然司马宇有以后借来看看，可以让二牛读给好听的嘛，只是跟他聊天好没意思的，想到这儿，只说：“那个，我先走了啊，你慢慢看，不打扰你了。”林清儿说着走了出去。
来到月梅宫，这边也静悄悄的，几个宫女也在那儿打着瞌睡，都没发现林清儿进来，林清儿捏手捏脚地走过去，其实不是那几人没发现，只是梅娉婷吩咐他们若是林清儿来了不用通报而已。梅妃也正在睡午觉呢，发丝凌乱，香脸半倚，嘴角上扬，似是做着什么美梦吧，唉，睡着都那么美，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又悄悄地出去了。司马宇正坐在案前写着什么东西，林清儿慢慢地走过去，伸脸一看，原来是在画郑思雪啊，画得还挺像的。
司马宇问：“大中午的，来这做什么？”
“想你了，看看你呗，对了，借我本书看看吧！”
“那边有，随便拿。”
林清儿说：“那个，我不识字嘛，我想看那种志怪一类的，你拿给我吧！”
司马宇听了，随手给了林清儿几本，说：“是让二牛帮你读吗？”
“对啊，你真聪明，对了，你把这幅画给我好不好，你再画了一幅就是了。”
“要它做什么，你很怪哎？”
“天越王朝第二美女哎，当然要留着了，这几日思雪也不去浩然宫了，有了画想她了就欣赏欣赏呗，你不也是这么想的？”
“好啦，给你就是了，拿了画快走，别在这儿打扰我。”
林清儿高高兴兴地拿了画跟书就出了月梅宫，并未发现眼带笑意的梅妃，回了浩然宫，林清儿大声喊着：“二牛，你们几个在哪呢，快点儿出来啦！”
二牛几个出来，问：“清儿姐姐，找我们做什么呀？”
“我借了几本书，大家一起听听嘛，可是志怪类的噢，二牛快给我们读下啦！”
小桃三个则说：“清儿姐姐，我们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你自己慢慢看啊！”说完打着哈欠又走了。
林清儿一撇嘴，真是的，见二牛笑着，又说：“还是二年对我最好，不枉我疼你，好了，二牛我们去亭子里吧，那里凉快些。”如果林清儿知道，那是她跟二牛相处的最后一天，她会跟他坐到傍晚，一起看夕阳，一起数落花，一起看星月，也不会留下如此多的遗憾。
在这个有些热的午后，林清儿静静地坐着，听着二牛低声给她说着那些神话传说，心里觉得满满地，神话总是寄予了人们美好的愿望与对现实不如意的逃避，美则美矣，只少了份真实。林清儿听了感慨地说：“二牛啊，你说天上的星星真是好人死后变得嘛，如果哪天我们也死了，会不会也变成星星呢？”
二牛听了，只说：“清儿姐姐，如果二牛死在清儿姐姐前面，那清儿姐姐不要忘了在夜空中找那颗最亮的星星，那就是二牛在祝福你呢！”
“死二牛，说什么呢，怪不吉利的，我只是随便问问，干嘛当真啊，还有以后不准说这种话，我们可要好好活着，你忘了我们还要一起闯荡江湖呀！”
“嗯，二牛听清儿姐姐的，我们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
“好，二牛我们回去吧，天也不早了”，林清儿说着跟李二牛回去了，并未发现不远处早已变了脸的司马夜，那冰冷的眸子散发着阵阵寒意跟一丝狠厉。
第二日，林清儿起床后便见小桃几个脸色发白，忙问怎么回事，他们说司马夜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见他们进去了便将他们吼了出来，看他精神不是很好，也许一夜未睡呢！林清儿心想昨天看起来不还是没事人的样子，这种人还真是变幻无常呀，正想着见司马认黑着脸出来，恶狠狠地瞪了二牛一眼，还用那杀人般地眼神看着林清儿，之后走了出去。大概有一个时辰，李总管来了，面带忧色地叫了二牛走了，只说皇帝找他，林清儿一阵纳闷，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似的，不安总也挥不走。
将近午时，司马夜跟李二牛一前一后的回来了，司马夜面上似有些得意，而二牛则心事重重的样子，林清儿见了忙问：“二牛，怎么了，皇帝找你做什么？”
二牛张了张口，但没说话，倒是司马夜说：“噢，皇帝看李二牛也是个栋梁之才，所以让他明日起程去西漠镇找李绮，最近边关吃紧，大梁国步步紧逼，唉，不知死了多少将士了。”
“真的吗”，林清儿也不管司马夜那幸灾乐祸的口气只问道：“二牛，你有没有跟皇帝说你不行呢，你又没有作战的经验，也没受过什么训练，怎么能让你去送死呢？”
二牛只点了点头不说话，林清儿见了说：“我去找皇帝去，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呢？”
司马夜开口了：“去了也没用，李二牛已被封为副将军，诏书都已送往西漠镇了，你还是给他收拾收拾些东西吧！”
林清儿听了，问：“皇帝怎么可以这样，他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二牛的，再说了，他怎么会注意到二牛的，为什么不让别人去，难道天越王朝没人了吗？”
“哼，我看李二牛功夫不错，字也还认得许多，便跟皇帝推荐了他”，司马夜恨恨地说：“怎么，就那么舍不得他吗？”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干嘛让二牛去送死”，林清儿吼道，该死的，风儿走了，二牛也要走了，她身边还有谁呀，以后让她怎么过？
司马夜听了，脸色一沉，说：“你就这么想我死吗，只可惜有可能死的是李二牛。”
林清儿也不再跟他说什么，只对二牛说：“二牛，明天你就要走了，去收拾收拾吧！”二牛听了，进屋去了，眼中满是不舍，唉，她也舍不得二牛啊！林清儿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如果二牛不幸的话，就有可能回不来了，他才十五岁啊，还好二牛武功不错，只要他小心些总能活着回来的，林清儿想了想这才稍稍有些放心。二牛要走了，要送他什么好呢，对了，林清儿想到了，急忙回屋去了，吃饭时小桃他们叫她也未出屋，也不让他们去打扰她。
离别的这天，林清儿拉着二牛的手，叮嘱说：“二牛，自己要小心，记得打不过就跑，不要想着立什么战功，我要你活着回来，咱不是什么英雄莫要逞能，知道么？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这是我连夜绣的手帕，上面有一首楚辞，叫作《国殇》。我背给你听，只是那是我们那儿的字，你也不认识的。”
林清儿说着，泪眼婆娑地念起了那首《国殇》，当初读它时林清儿就被感动了，即使是屈原的《离骚》也没能让她有太大的感觉，因为那种仕途失意的忧愤是她这个年纪所不能理解的，只有《国殇》让她心中有了共鸣。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桴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林清儿将手帕递给了李二牛，又继续说：“你也知道我不会女红，只能弄成这个样子，二牛可不能嫌弃。还有，我相信《国殇》是远古将士们灵魂所在，它定能保佑你平安，你可不能学里面的人‘首身离兮心不惩’，你必须活着回来，别忘了我还等着你娶我呢！”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吧，只要二牛有着念想，他就会好好珍惜生命。
司马夜冷着脸不说话，小桃几个也红着眼睛，唉，离别时刻话总也说不完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早知如此平时就该好好地对他，只听李总管说：“好了清儿丫头，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送二牛出城呢，放心吧，二牛会回来的。”
看着二牛渐渐远行的背影，林清儿心里一阵难过，很想留住他，可是，林清儿大声喊：“二牛，一定要活着回来。”二牛的背影动了动，并未回头，继续走着，也许他怕回头会更难过吧！
“别看了，人都没影了”，司马夜冰冷的声音响起：“那个李二牛有什么好，一副傻头傻脑的样子，你就那么急着嫁给他吗，定情信物还是连夜做好的，他就那么值得你如此用心？”
林清儿此时没心情去管他说什么，愣愣地走转过身，走向二牛的屋子，那里还有二牛的影子，她要去看看，她不要就这样空空地想念，却被司马夜拽住，见他眼都红了，青筋暴起，吼道：“回答我，他对你就那么重要，让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林清儿心中空白一片，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司马夜，也不说话，眼泪就那样肆无忌殚地流着，只觉心里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东西。
二牛走了，二牛走了，林清儿这两天心里想的就是这句话，做什么都没心思，有时就那样发着呆，直到小桃他们叫她时才清醒过来，只问怎么了，而他们三个也不说话了，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清儿只说让他们几个别处去，她现在没心情。风儿嫁了，她心里舍不得，可是风儿找到了幸福了呀，二牛就不一样了，他是去战场，如果，林清儿不敢想这个如果，她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先离去。
呆呆地看着从司马宇那借来的几本志怪书，想着李二牛为他念故事的神情，想着她逗他时二牛脸红红的样子，低头不说话的样子，略带哀怨地看着她的样子，还有他信誓旦旦地说要跟她一辈子的样子，都是那样的清晰，现在就在脑中连连闪现，为何二牛在的时候就没发现她是如此地离不开他呢，人难道都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吗？
恍惚中听到有人叫“清儿姐姐”，林清儿高兴地说：“二牛吗，你回来了？”原来是司马夜正站在她面前，脸色阴沉，眼中有着林清儿看不懂的东西，也不说话，只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