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洛,休息得可好?”男人的称呼十分亲密。
“很好,公爵大人。”德·戈耶礼貌的言辞客气而疏离。
听到这句话,欧德若斯方才知道男人确切的身份。
“不如多留几日,也可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公爵的话里也不象有多少真心。
“多谢。君上召唤,不敢久留。”德·戈耶当然更不会当真。大文学
“君上回来了?烦请代我致意。”
虽然言辞简洁,可欧德若斯仍能听出公爵已经摒弃了虚假的客套,似乎对他所称的“君上”非常尊崇与敬仰,甚至还有几分畏惧。
“公爵大人可是君上面前的红人,我还想请大人多在君上面前为我说话呢!”德·戈耶掩口轻笑,仿佛水晶珠片相互碰撞,细碎而清幽。
“三文鱼肉酱配山葵奶酪。”仆人低声报着菜名,将一道头盘放在欧德若斯面前。
德·戈耶的笑声骤然停顿,目光透过她纤长的睫毛射来,迷人的嗓音也随之而来:“看来巴宾顿先生是大人很特别的客人呢!”
“伯爵说哪里话,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不必在意。”欧德若斯镇定地回答。不得不说公爵让他下楼用餐是个非常糟糕的主意,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是吗?”血族伯爵青色的眼眸眯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扫视着少年,象豹子发现了猎物。
“美洛,这么说我的仆人已经为你备好车了?”公爵用问话来提醒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德·戈耶的视线毫不偏移,眼睛里是莫测高深的笑意,暗示性地摸了摸自己那秀挺的鼻子,道:“既然公爵大人开口挽留,如果我执意离开,不是太过分了吗?就暂留一日,明日再动身好了。大文学想来说明原委之后,君上必不会怪罪于我。”
公爵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对于他之前的客套变成了对方的借口明显不快,嘴上仍虚以委蛇:“你能留下太好了,君上怪罪下来自由我承担。”
那双水波般的眼眸终于离开了少年,随后再也没有看他一眼,仿佛一瞬间就对他失去了兴趣。
席间宾主相谈甚欢,那勾魂摄魄的声音时不时撩拨着人们的心弦。
餐后,公爵派拉斯提陪同伯爵到城堡附近去散步。
“你给我的待遇勾起了她对我的兴趣呢。”欧德若斯放下餐巾,拉开紧闭的窗帘,俯视月光下失去颜色的树林,玩味地道。
公爵冷笑:“她再有兴趣也没胆子动我的人。”
欧德若斯轻声地笑起来:“公爵阁下不要说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那张苍白的脸突然间有了颜色:“我的意思是在我这里的人!”
原意是提醒公爵自己既非他的子嗣更非他的豢属,但是公爵好象已经彻底地想歪了!那样急切地解释和辩白反倒令欧德若斯笑得更加厉害,他用一只手盖在眼睛上,另一只手按住窗台:“拜托!不要让我笑了,我会死的!”
“我哪有……你!……”窗台上的手指因用力而青白,少年倚靠向墙边,公爵伸手揽住他,承担了他全身的重量。
“你们的主人是谁?”肩头的声音闷闷的。
公爵的身体有点僵硬:“那个人……很伟大。”
“伟大得令人恐惧?”欧德若斯令自己离开一点,带着笑意注视他。
公爵掉开目光,不想继续:“你的身体很虚弱,我送你回房吧!”
欧德若斯摸了摸颈项,动脉处有两个小小的血痂。“好,不过,输血才是最有用的。”他说,不然心脏损伤将无法逆转。
“……小瑞……”又一次在噩梦中醒来,欧德若斯呻吟着那令胸口疼痛的名字。
“小瑞是谁?你的情人吗?”
这个声音……低柔而媚惑,在静夜中听来格外诱人。他吃惊地转过头去,果然,美丽的女伯爵背靠着窗台站着,月光勾勒出动人的剪影,因黑暗而转为暗金色的眼眸在剪影中发亮。
他收回视线,半坐起来:“伯爵因何事深夜到访?”
“对我们来说,这明明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德·戈耶压抑的笑声有如曼陀罗的暗香,“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她并不需要他的询问,“给我你的血,我今夜便属于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和她言语相符的,是她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在流泄的柔光中袒露曲线玲珑的身体。
“如果给你,我一定会死。”欧德若斯的目光比月光更柔和,清澈地不染尘埃,“而我并不想死。”
突如其来的力量将他压倒在床上,心脏象要爆裂般在他耳边响起沉闷的鼓声,意识瞬间被黑暗吞噬。
暗金色的眼睛开始闪耀红色的光芒:“怎么?要留给公爵一个人吗?……咦?出了……什么事?!”德·戈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全身无力,瘫倒在少年的身上。
她瞪着身下的人,他的气息短促而微弱,苍白的脸颊衬着漆黑的鬓眉与睫毛,有着东方水墨画般的禅意。
“喂?喂!”全身都不能动,她除了喊他没有别的办法,但身下的躯体似乎比她还冰冷,了无生气。“算了。”德·戈耶放弃了挣扎,伏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无规则的律动,她心生疑惑:这种情况下,人类还能四处活动吗?
天香如雾
第五章人为刀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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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的光芒刺透肌肤,那只抵在他胸口的手带来无尽的压力,令他无法呼吸……欧德若斯挣扎着醒来,面前并没有和他一样的脸庞,让他无法呼吸的是身上那个**的诱人胴*体,蔷薇色的长发在他胸膛上卷曲出流畅优美的线条。大文学
他用力把她从身上推开,之前点截断她血脉的中指已经肿胀起来。“代价还算值得。”他用汉语自言自语着,如果不是她的速度那么快,就凭自己现在的能力,想伤及强大的血族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被她知道了,一定会非常气愤吧?
血族毕竟曾经是人类,虽然有了很大改变,但终不能跳出人类的结构框架,尤其是作为他们能量的血脉流向,这也是他选择这个自己不用费劲、对方很难提防的防卫方法的原因。
“你的血给了谁?”因他大力推动而从睡眠中醒来的德·戈耶,视线凝固在某一点上,怀疑已经有了证据。
“……这是意外,”欧德若斯用未受伤的手按在敞开的衣领裸露出的伤口上,“我不能让这种事再次发生。”他坐起来,用被单将她小心地包裹住,“虽然现在是你们活动的时间,但还是休息一下吧。只到早上就行。”说完,他没理会自己的伤指,也躺倒下来,疲倦地闭上眼睛。
德·戈耶看着身旁呼吸渐渐平稳的少年,真不知道在她这样一个血族的面前,他是如何这么安心地睡去的。大文学他明明应该感觉出她的恶意,那根显然因为折断而肿胀起来的手指就是证明,却为什么不通知公爵就任她留在身边?还有他颈上那两点印迹,分明是尖牙留下的,为什么他却说是意外?如果是公爵干的,就公爵的态度来看,为什么他又没能获得初拥?即便没能获得初拥,体质的改变也是无法挽回的,可为什么他还在吃人类的食物?很多很多的疑问,凝结在那无比俊美的脸庞上。
天快要亮的时候,她感觉力量回来了,动了动身体和手脚,并没有什么不妥。
天光从敞开的窗口透进来,也带来了新鲜的空气,晨风调皮地拂动着少年的额发,逗弄着他蹙紧的眉头。
德·戈耶没有趁机继续她昨晚想要做的事,而是伸手将少年的伤手抬起,它在轻微地颤抖,发散着不正常的热量。
“……呃……你醒了?”那双应该属于暗夜的眼眸睁开来,“睡得好么?……你的手真凉。”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去,用另一只手支撑着坐起来,开始试探伤指的情况。
“我来帮你包扎吧。”德·戈耶裹着被单跳下床,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可供包扎的东西。大文学
“……不用……好象只是脱臼。”刚受伤时是麻木的,过了一夜后,轻微的碰触也象撕裂般直入心底,原本就虚弱的欧德若斯脸色开始发青,话语仿佛挤出来似的,冷汗瞬时打湿了他的衣衫。
德·戈耶跪坐在床沿,怀疑地看着面前扭曲的面庞,觉得他随时会晕过去,建议道:“我看还是找个医生看看吧。”
欧德若斯深呼吸着,握住伤指:“没事的,一下就好,应该可以的……”
这“一下”一点也不好,德·戈耶刚明白他想做什么,还没抓住他的手腕阻止,就听到少年痛哼出声,接着全身剧颤,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觉。
风声骤起,呆呆的女伯爵被一股大力掀下床去。回神之时,公爵出现在床前,脸色铁青,眼神中含着杀机,质问:“德·戈耶伯爵,你对他做了什么?”
德·戈耶站起身来,裹好几乎散掉的被单,俯视动也不动的少年,嘲讽道:“你在吸了他的血之后,问过自己吗?”
她的大胆推测,在公爵的身上获得了证明。后者的眼眸渐渐被血色所渲染,开始硬化的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
一只冰凉的手无力地搭在准备发出攻击的锋利指爪上:“……我就知道会这样,要想就此偷一下懒也是没有机会的。”欧德若斯用另一只手拨开额前被汗水濡湿的头发,露出微笑的眼神,“太阳要升起来了,伯爵,去休息吧。”
德·戈耶跳起来,赶在第一线曙光之前将窗帘拉上,室内变得非常黑暗。
“什么都看不到了。”欧德若斯笑着抱怨。
“嗯。”德·戈耶应了一声,拾起自己的衣物,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公爵皱紧了眉头。
“我阻止了她,”少年的声音很沉静,“代价是右手中指脱臼,刚刚不过是让它恢复而已。”他所说的那根伤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扣动,节奏尽管单一,可莫名的令他感到平静。
“弄得到血液制品吗?”收回手来,在寂静的黑暗中,欧德若斯空灵的声音轻轻地响起,顿了一下接道,“如果不行,送我到最近的医院也可以。”这是退而求其次的最后办法,尽管他此刻的身体状况可能会引起很大的风波。
“那个很容易,”公爵道,“我准备好了试剂,一测出你的血型就立刻调来所需血液。”
听起来的确很容易,不过……“你打算如何进行测试?”欧德若斯的声音也难免有点冷淡。象他现在的情况,静脉血管都已经塌陷,抽都抽不出来了,刺手指或耳垂更是没用。
公爵迟疑了,验血只有一个办法,但他怀疑面前的人在清醒的情况下还会让他这么做。
“你打算再次吸我的血?”欧德若斯脸上有一丝无奈,扭过头去,没有血色的颈项在黑暗里透出放弃的悲哀。
“只要一点点。”公爵觉得自己的说明很是苍白,不过那双漆黑的眼眸没有看着自己,让他可以稍稍喘息。
应该不会变成吸血鬼吧?欧德若斯已经对这一点没有了把握,孩子气地用血族最讨厌的名称纾解怨气。
这次尖牙刺破的不是他的颈动脉,而是腕动脉,他在那种可以感觉到的被泵吸般的血流里晕了过去。等到醒来,胳膊上已插入了针头,床架上挂着的血袋里的血液正顺着透明的管子流入他的身体。象干涸的大地终于得到了丰沛的雨水滋润一样,他感觉血管开始充盈,脏器获得了供给,心脏的搏动也不再那么艰难和痛苦。
至少自己不会成为被血族吸光的可怜食物中的一个了,他高兴地想。
天香如雾
第六章绝死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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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间还残留着芬芳甘美的味道,公爵坐在书房里沉思。大文学为什么要少年答应下楼用餐呢?他明明知道敏感的美洛不会忽视那样诱人的香气,为什么还要将他置于危险之中,而且放任她在他的房间里?自己想得到什么?证明什么?那是他的力量带给他的疑惑和因之对他强烈的独占欲、炫耀欲双重作用的结果。
公爵按住自己的头,都是因为他身体里流淌的独一无二的血液!只要尝过就令人永远也无法忘怀!不,从打破自己早已不再从人类的身体上直接吸取血液的惯例时,就已经被那种无与伦比的香气所俘虏了吧?所以尽管相信他说的话,却还是要为他验血型。**啊,真是个无法遏制的东西!
“大人。”拉斯提的声音和敲门声一起在门外响起。
“进来。”公爵收敛唇边的苦笑,回复贵族的倨傲姿态,“不是让你侍候巴宾顿先生吗?”
“是,”管家平静地陈述,“巴宾顿先生有了反应。”
公爵站起来:“他醒了?我马上过去。”
看着大人舒展的眉头,拉斯提不得不说出难以说明的情况:“巴宾顿先生情况很不好。”
“什么?!”
公爵的目光瞬间锐利,刻在他的脸上。大文学
拉斯提有些惶恐,不过也只是刹那,大人就消失在面前。
公爵一出现在房间里,就看到在床上挣扎的少年一只手紧抓着自己的领口,嘴唇微张,仿佛在无声地呐喊;输液管被拔掉了,从针头里渗出的血液在床单上画出淋漓的图案。
他冲过去握住那只手,避免他弄伤自己,沉声对推门进来的拉斯提道:“马上处理他静脉上的针眼;叫人收拾掉那半袋血液。”少年的头转向他,呼吸急促,被他握着的手僵硬而滚烫,脉搏象鼓声般震荡,那双空洞的眼眸似乎在凝视他,那种凝视让被凝视者心痛如绞,却无法表达。
胸部如同被铁板束缚,无论多么用力,也吸不进新鲜的空气,这令欧德若斯很烦躁,想肆意地发泄。可他清楚地知道,在这个没有任何医疗救助措施的血族城堡里,面对对人类几乎没有什么了解的暗夜贵族,发脾气没有任何的用处,只是徒然耗费精力。他只不过是大量输血造成了急性肺损伤,其中更大的原因多半是由于之前公爵对他实行的验血方式有点问题,但是残留在他血中的微弱力量,纵然已经无法提取,应该还是能够帮助自己跨过面前这最大的危机吧?
少年的挣扎平缓了些,温度好象也下降了,似乎生命已经燃烧殆尽。大文学他要死了吗?公爵被心里冒出来的这个念头所惊吓。不知是因为输了血,还是高烧的缘故,看起来他的脸色倒是很好,没有焦点的眼神相当地平静,有一点自嘲的笑意,只是更多的仿佛是一种认命般的坦然。
拉斯提靠近束手无策的公爵,低声道:“伯爵大人准备起程。”
后者茫然四顾:“美洛要走了吗?我去送一下。”他放下少年的手,快步出门。
拉斯提目送主人离去,俯看垂死般的少年。
“巴宾顿先生呢?他都不来送我吗?”德·戈耶站在她的车旁,似真似假地抱怨。
“路上小心,代我向君上致以最真挚的敬意。”
德·戈耶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公爵,暮色下的他透着深深的疲倦和困顿,眼神看来也心不在焉,语气敷衍。
“大人没睡吗?”她娇笑着靠过去,轻佻地抚上公爵的脸颊,“早知道大人精神百倍,我应该去您的房间的,也不用如此孤单。”
公爵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睛里没有**只有迷茫。
德·戈耶怎么看对方都不太正常,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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