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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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刃-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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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姑伸出手来,摸着叶小珊的头顶,慈爱之极,道:“本来,我是绝不能对你说的,但是你如今等于是我的女儿一样,我已然为你,在祁连出自罚十七年不出,我就是和你说了,也是没有关系的!”

那一番话,讲来语音颤抖,显得她心中极是激动。

叶小珊想起在祁连山中,蓝姑对自己百般呵护,从小抚育长大,确是情同母女,又听她道出“自罚”两字,虽不知是什么意思,心中也是一阵感动,不禁眼中泪花乱转,几乎哭了起来。

蓝姑轻轻地指着她的头,道:“小珊,别哭了,我拜师一事,武林中并无人知晓,除了我师叔之外,师傅的一些朋友,只当我是师傅师母的丫鬟,这本来也是师傅师母的一片好心,因为他们两人,在江湖上仇人极多,而那些仇人,大都打不过他们,若是知道他们收了徒弟,却是不断会来寻晦气,所以才瞒住了不与人说!”

叶小珊听到此处,已是忍不住叱道:“无耻!无耻!”

蓝姑当然知道她性子爽直,只是强笑了一下,道:“我拜师才三年,师母便生下了师弟,本来,这是一件天大的事,可是我却动了私念,心想有了小师弟,只怕师傅师母,不再疼我……”

讲至此处,摇了摇头,便是深海自己以往之非,续道:“那时,武林中人,知道师傅喜获麟儿,全都想前来祝贺,不到三天,客人虽然到得不多,但贺礼已然堆满了大堂,其中有不少武林奇珍,有几件兵刃,更是我心欲得之的物事。

本来,我只要向师傅开口,师傅一定会给我的,但这次心中虽然想要,却又知道那些奇珍,是别人送来给小师弟的,我怎么好开口?

而且师傅师母两人,也没有叫我动手挑取自己心爱的物事,我当然更不好开口了。

那一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时心血来潮,想去偷听一下,师傅师母,究竟是不是要将送来的贺礼,全部留下给小师弟……”

“姑姑,你这样做,可是大大地不对啊!”

蓝姑叹道:“我也知道不对,但当时却心中着实妒忌得紧,便来到师傅师母的房外,侧耳一听。

只听得师母道:‘恭献,那件礼,是谁送来的,始终未曾查出来,怎知他是不是可靠?万里之迢,我们难道当真赶了去么?’又听得师傅道:‘景红,我看绝不会没有来由,那两件事,乃是练武之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宝物,我们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想一想,我想,事情既已传出,难免片刻之间,便传遍武林,与其到时和人争夺,不如我们今晚就走!’师母半响不语……”

叶小珊奇道:“姑姑,他们究竟是在说什么啊?”

蓝姑道:“我当时也不知道,隔了半晌,又听得师母道:‘恭默,孩子还没有满月,你难道便要他和我们一齐到北海去么?’师傅道:‘那怕什么!’

我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正想离开,忽然听得师傅一声怒叱,道:‘外面什么人?进来!’我一见行藏已被师傅发现,知道万逃不脱,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房去。”

“走进房中,只见桌上摊着一卷画,画的乃是大海汪洋,冰块如山,但却有三个小岛,兀立海上,单凋凄凉之极,师傅满面怒色,将我骂了一顿,说我心术不正,立时要逐我出门墙。”

“小珊,你是知道的,我和你一样,原是一个孤女,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只因自己性爱蓝色,便以蓝为姓,若不是蒙恩师收留,早已冻饿而死,一听说要逐我出门墙,如何不急?”

叶小珊插言道:“姑姑,我既是孤女,你怎知我姓叶?”

蓝姑道:“你别打岔,我因你是弃女,弃字和叶子相近,所以才叫你姓叶的……

当下我便苦苦哀求,师傅为人,一向铁面无私,说出做到,还是师母心软,我求了半晌,她便道:‘你其实也不算是心术不正,只是一念贪念,才令你至此,我们今晚,就将有远行,势不能带你同往,你若是能从此以后,不对人动任何感情,则我们尚有一套极是巧妙的武功,可以传授给你,那武功本是佛门所传,无论是嗔念,情念,皆不能起,否则便练不成,你宁头逐出门墙,还是练这套武功?’我一听非但可以不被逐出门墙,而且还有如此奇妙的武功可学,当然一口答应!唉!”

讲到此处,叹了一口气,又道:“当时我年纪比你还小,只当不动感情,是再也容易不过的事情!”

叶小珊急问道:“姑姑,那套武功,你后来学会了没有?”

蓝姑叹道:“正当我苦练三年,将要有成的时候,我却对一个男子生了情念,虽然我自始至终,未曾令他见我一面,但是心中却不能平静,终于前功尽弃。

接着,又在房门口发现了你,若是能由你冻饿而死,只怕我遏止心中情念,尚有可为,但我却又对你生了同情之念,以致不可收拾。”

“我自知师傅师母回来,见我和如此不听教诲,一定要严加责斥,所以便带了你,远离江南,来到祁连山中,住了一十六年,只当如此自责,可望师傅、师母两人饶恕,怎知他们两人,已然仙逝了!”

叶小珊大是气愤,道:“姑姑,这样说来,师祖和师祖母两人,也有不是,学本领,就是为的要理天下不平之事,那有不许人动感情之理!”

蓝姑强笑一下,道:“小珊,你说得固然有理,可是师傅师母,也是为了我好,他们像是已知他们这一下山,时间一定长得惊人一样,所以才留下这一套神妙已极武功,叫我苦练,若是练成之后,心神空明,自己不怕,只不过在练的时候,切忌七情入心而已!”

叶小珊“噢”地一声,道:“姑姑,讲了半天,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两人,去什么地方,做什么去了?”

蓝姑道:“我自然知……”

下面一个“道”字尚未出口,便突然停口,低声道:“听!什么声音?”

第九章

叶小珊凝神屏息,只听得隔壁房中,传来一声叹息之声。

叶小珊“噗”地一声,吹熄了灯火,抬头一看那墙,想是因为年代久远,墙上有不少裂缝,有一条裂缝中,还有隔室的灯光透了过来。

叶小珊凑了上去一看,不禁吃了一惊,连忙回头,向蓝姑一招手,低声道:“蓝姑姑,你快来看,这人在房中干什么?”

室中虽黑,但蓝姑还是可以看出叶小珊面上,充满了惊讶之色,也不免凑过去,从墙缝中向隔室张望。

只见邻室中,一个年约五十,但是满头白发如银,面上虽多皱纹,但是看来仍不失昔年美丽的老妇人,正将两只椅子,叠在一张桌子之上,在最高一张椅子背上,盘腿而坐。

那两张椅子,虽是随意叠上去的,摇摇欲堕,但是那老妇人坐在上面,却异常稳定。

那老妇人一身衣服,华丽之极,全是湖白色的缎子,上面以精工绣出了各色各样的花朵,有的娇艳欲滴,有的神态如生,胸间的一朵大牡丹,更是彬彬如生,像是迎露初放一样。

这一身娇艳已极的衣服,和她的年龄,极不相称。

实则上,那么艳丽的衣服,就算穿在一个美丽无匹的少女身上,也不见得会好看!

在那张老妇凄身的椅子之上,却盘着一条怪蛇。

那蛇身上五色斑斓,像是一条草绳,被油彩打彩了,涂上去的一般,身长约在七尺左右,在椅背上左盘右旋,昂起了头,蛇信乱吐,离那老妇的脸面,不过五六寸,但是那老妇却恍若无觉,反倒在那蛇信一吐之际,便突然伸出手掌来,让蛇信在掌上舐上一下。

那蛇最怪之处,是在蛇头和蛇尾之上,各长着一个粉红色的肉球,那肉球看来,像是鸡蛋一样,随着蛇信的吞吐,时红时白,色泽变幻不定,再加上那么一个老妇人,当真说不出的谲奇诡异!

蓝姑看了一会,便轻轻一碰叶小珊,两人一齐离开了那墙缝,叶小珊连忙低声问道:“蓝姑姑,那老太婆是在作甚?”

蓝姑眉头一皱,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看她的情形,像是在练一种毒掌,但那条蛇,却有名的叫着‘阎王两朵花’,其毒无比,那老太婆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叶小珊一听,心中便老大不愿,咕哝道:“姑姑,你和我讲武林中英雄事迹时,每一讲锄强扶弱,翦除奸恶的行迳,便眉飞色舞,我只当此次从祁连山远赴江南,在路上我们一定要尽管人间不平,尽除江湖败类,怎知姑姑你那么怕事!”

蓝姑长叹一声,道:“你知道什么,我一听到了师傅师母的死讯,已然心如刀割,恨不得立时赶到镇江,去看个究竟,看看那铁衣人所说,是不是真话,这种闲事,还管他作甚?”

叶小珊噘了噘嘴,老大不愿意地转过身去,忽然听得邻室传来“蓬”地一声,连忙又凑过去看时,只见那老妇人已然跃了下来,向屋角处走去,叶小珊顺着她走过去的地方看去,只见屋角上放着老大一只竹篓,竹篓中“嘘嘘”之声不绝。

只见那老妇人一揭开篓盖,“刷刷刷刷”,篓中顿时昂起数十个蛇头来,左右摇晃,神情丑恶之极。

叶小珊虽在隔室,鼻端似也闻到了一阵奇腥之气,那老妇人将那条“阎王两朵花”,换入篓中,又抓了一条全身灰朴朴,扁塌塌地毒蛇出来。

叶小珊一向爱洁,不由得看得打了一个恶心,回过头来,大声道:“姑姑,这种妖孽,再不除去,我们学武作甚?我这愿受你责骂,也要管上一管!”

蓝姑双眉一剔,叱道:“小珊,你涉世未深,知道什么?日间在道旁硬要出手接人家的暗器,已和大凉山范家,结下了梁子,难道还嫌不够么?快走!”

手一抓,便抓住了叶小珊的手腕,扬手一掌,“哗”地一声,将两扇窗子劈开,便待向外跃去。

在叶小珊的心目之中,和大凉山范家结下梁子一事,她心中一点也不发愁,只觉得有了一个去处,反觉得好玩,眼前想和这老妇人动一动手,也是如此,但手已被蓝姑拉住,不得不走,心生一计,足一勾,已然将一张椅子“砰”地一声,钩倒在地。

她本是想藉此引起隔室那老妇人的注意,好寻上门来,刚才,她故意大声讲话,也是如此,但蓝姑从小将她养大,焉有不知她淘气之理?

手一摔,已然将她身子抛起,“呼”地从窗中飞了出去,叶小珊身不由主,向窗外飞出,连忙一个“鹞子翻身”,向地上落去。

那窗后,乃是一条宽才四尺的后巷,叶小珊一落地,便回过头来,等蓝姑出来,只是蓝姑身子才在窗口出现,便叫道:“小心!”

叶小珊莫名其妙,回头一看,猛吃一惊,敢情那怪老妇人,无声无息,满面阴笑,已然站在后巷口之上,两眼望定了自己!

叶小珊一惊之后,心中反倒一喜,向蓝姑做了一个鬼脸,喝道:“你是谁?”

叶小珊心中吃惊,是因为刚才那老妇人还在房中,但转眼之间,却已然堵在巷口,身法之快,难以想像,她喜的却是本来就要寻人生事,只是蓝姑不准,如今那老妇人既然将去路拦住,则想不生事都不行!

只听得那老妇人冷冷地道:“你们不用管我是谁,既然敢窥视我的秘密,就该留下命来!”

叶小珊吐了吐舌头,道:“好厉害,为什么便要留下命来?”

老妇人仰天怪笑数声,声如鬼魅,道:“为什么?不为什么!”

那意思便是她要取人命便取,根本用不着讲什么理由!

叶小珊怒道:“老贼婆,我早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吃我一掌再说!”

猛地踏前一步,“呼”地一掌,当胸推出,那老妇人阴着一张脸子,只是兀立不动,叶小珊那一掌眼看推到,才一翻手腕,一掌迎了上来。

月色之下,叶小珊看得分明,不由得大吃一惊,赶紧向后一步退开。

但老妇人却已然一步跨前,逼了上来,叶小珊急忙叫道:“蓝姑姑!”

此时,蓝姑也已然发现,那老妇人的手,仍然其白如玉,但是手掌心上,却刺出无数条毒蛇,颜色斑斓,一个人的手掌,能有多大,那些蛇当然也是细小不堪,而且月色别好,看起物事来,究竟不能太真切。

但是,那些刺出的毒蛇,乍看起来,只是乱糟糟地一堆,细一看,却是条理分明,而且每一条形态不同,或是昴首,或是盘身,不一而足!

蓝姑心中也不免一怔,左臂一横,便将叶小珊隔了开去,左掌一摇,迳扑老妇人而去。

那老妇人一掌,本是向叶小珊拍到,但叫叶小珊被蓝姑一臂隔开,那一掌便变得向蓝姑袭到,两人出手俱甚快疾,“叭”地一声,双掌已然相贴。

蓝姑既然是金龙神君张恭默和女侠殷景红的门下,功力本就不弱,虽然金龙神君所留下的那门极是奇特,练时绝不许人动七情六欲的武功,她未曾练成,但是武功之高,也在一般武林人物之上,况且又和叶小珊在祁连山上,苦练了一十六年。

她一见到老妇人手掌之上,刺有那么多条的毒蛇,便知道那老妇人的掌法,一定极是邪门,因此双掌才一相贴,本身真气运转,内力疾吐,已如排山倒海也似,疾向前袭了出去。

可是,就在当她内力排荡而出之际,掌心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感觉。

那感觉,就宛若干百支极细的小针,突然刺向掌心一样!

蓝姑心中一怔,加强内力时,那股感觉,也已消失,对方的内力,也已袭到,老妇人身躯一摇,蓝姑却“腾”地后退半步,两人已然分了开来。

两人由合而分,只不过是内力疾吐的一刹那,叶小珊在一旁,根本不知道蓝姑的掌心之中,曾有这样一种奇异的感觉,一见两人对掌的结果,似是那老妇人内力较深一层,正想一跃而上,以二敌一之际,忽然听得那老妇人怪笑道:“今夜子时,我才将百蛇毒掌练成,便有利市可发,可幸!可幸!兀那女子,你是我百蛇毒掌之下,第一个丧生之人,也算是你的福气哩!”

蓝姑心中一凛,暗忖一对掌,虽然她内力略胜一筹,但自己却也不会相去太远,何以她竟然讲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百蛇毒掌”四字,闻所未闻,难道刚才掌心所感到的那个奇异感觉,便是着了她道儿的征兆?

翻过手掌来一看,不由得凉了半截!

原来她丰腴白皙的手掌心上,已然多了芝麻也似,百数十点红点,映着雪白的肌肤,显得极是刺目,显而易见,已然中了一种罕见的毒掌,略一镇定身形,道:“尊驾高姓大名?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快取解药来!”

就这几句话工夫,她已然觉出掌心生出了一种麻痒之感,渐渐上升,略运本身真气遏阻,只是令得那种麻痒之感,上升之势略灭,却未能止住,心内更是吃惊。

那老妇人冷笑一声,道:“虽然你们和我无怨无仇,但是我练这百蛇毒掌,足足化了十八年工夫,举世之间,并无人知,正拟派它大用处,若是给你们知道了,传说开去,人人皆存心提防,岂非要灭少好多威力?是以留你们不得!”

蓝姑心中一怔,急一回头,向叶小珊使了一个眼色。

叶小珊在一旁见蓝姑和那老妇人对了一掌之后,便向老妇人索取解药,不禁莫名其妙,再见她一个眼色使来,竟是令自己快些逃走之意,更是不明所以,道:“姑姑,你怎么啦?”

蓝姑见叶小珊还不肯就走,心中焦急之极,身形一晃,拦住了那老妇人,手按腰间,握住了金龙鞭的把手,叫道:“小珊!你快自顾自逃走!”

老妇人却一声冷笑,道:“她逃不了!”

叶小珊仍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奇怪何以那老妇人吹了一轮大气,蓝姑便要自己逃走?

大声道:“姑姑,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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