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此时感到百骇皆散,半点气力也运不出。
过了许久,天气已是昏暗,立青觉得精力恢复一些,便用劲翻坐上巨木,挟着巨木,那木杆又粗又长,倒有合抱之粗,上面漆得美观,原来是一根船上的主桅,想是船倾桅折,立青瞧着适才自己十指抓木之处,竟然深入寸余,心中不知是喜是忧,暗忖:
“我功力精进如此,那昆仑秘笈当真是武林至宝。”
可是一想一自己生死未卜,不禁苦笑道:
“可是这又用什么用?任是天下第一高手,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啊!”
命运,在这黑漆漆的汪洋中,人人只有相信命运,屈服于命运,立青暗忖道:
“当我流浪天涯,父亲音讯不明时,命运一直眷顾于我。当我什么也没有的时候,我一切都很顺手,可是当我得到很多……很多的时候,却……唉!”
立青虽则坐在巨木,可以随波上下,但身子多半时候都在水中,他全身湿淋淋的。乘着浪头一高,连忙换一口气。
这时海上寒意渐浓,天上乌云片片,无月无星,立青也不知自己飘到了何处,心中只望着黑夜快过,明日或能遇救。
这一晚似乎特别长,立青冻得发颤,他运功驱寒,可是海水如冰,不停击在他身上,有几次他一失神,险些被波浪冲开。
他不休不眠和巨浪抗拒,已是筋疲力竭,眼前天色仍无明意,他几乎想就此顺波而去,可是老父的音容萦绕眼前,可兰的叮咛犹在耳旁,就评这个,青春的生命活力,而这青年的体内,发挥到极至。
好容易天边透明,风浪也小了些,立青吁了口气,只觉饥饿难当,他心中默默的盘算:“这茫茫大海,一时那近得岸,就是不被淹死,吃的喝的那里去寻?”
他想来麦任侠毫无头绪,海洋气候变化极快,一日一夜狂风,此时云破天青,天色越亮,风浪越小,立青这才能躺在巨木休息,他一夜未曾阖眼,心中又想不出妥当计较头昏昏的竟然睡着。
待他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这风云一过,六月炎日当空,晴空一碧,并无半点浮云,立青身上衣服刚一晒干,又被汗水透湿。
他口渴如焚,头也因饥饿而微微发昏,正在无计可施,忽然身旁一大群鱼游过,立青灵机一动,挥掌隔空击去,掌风至处,激起一柱浪花。
过了一会儿,水面上浮起十数条三尺长短大鱼,立青用秦琪送的金色小剑刺起数条,忽然想到无火可取,他平时虽然吃得简单,可是这生食鱼鲜,却是未曾领教过,心中好生为难。
他将大鱼放在巨木这前,心想除蛎到了无可忍耐之时,绝不能如野人般茹毛饮血。他闲着无事,忽然想起杯中所藏昆仑秘笈,不知失落没有,连忙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油纸包,那油纸早已被水浸得腐碎,可是那两册秘笈,书皮黑黝黝的非皮非纸,不知是何物制成,竟然有避水功效,完美无损。
立青一喜,转念忖道:
“江湖上人为这秘笈真是如痴如醉,舍生拼命夺取,甚至父子成仇,同门操戈,可是昨夜里,我只顾在浪中求生,根本连这本书都没有想到。唉!那些江湖上人也太可怜太可笑了,这身外之物,虽是至宝,可是命都保不得,要了却又有何用?”
他漫无目的又翻开夹在书中可兰替他翻译的经文,一页页看去。上次他在少林山上,只练完了这昆仑秘笈上册,已是功力大进,这时又看中册,他功力既进,悟力也跟着增进不少,只觉头头是道,喜不自胜,饥饿也忘了。
他边看边吃,可惜这巨木之上不能施展练习,他忘形之下,右手小剑割下一块鱼肉,往口中便送,只觉一股甜鲜,那生鱼肉又细又嫩,竟是十分美味可口。
立青一块块割着往口中送,当他看完一章,那大鱼已被吃了一边。
立青收书一瞧,心中也不禁失笑不已,自己当真成野人,这鲜鱼生津,解了炎渴,立青精神一振,了解远方,心胸一阔。
过了数日,海上都是波澜不惊,立青白天猎食生针,观看昆
仑秘笈,夜里观星望月,略知方位。
这巨木愈飘愈南,天气也是愈热,立青一张白白的俊脸,吃
这风吹日晒,早已变得又红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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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青在海上飘了八、九天,海上这股洋流不断将立青带离中国,一路上并未碰到一条海船。这天早上一醒,忽见天空飞来大群海鸥,立青心中暗忖:
“这海岛所至之处必近岸边。”
他站起身四下观望,果然远远之处,模模糊糊有一大块黑影,立青心中大喜心知已近陆地。这海上飘零生活使立青变为野人一般,身上又脏又臭,每天只赖一些鱼从知汁解渴,身体枯槁,形容憔悴。
到了中午,眼前黑影渐渐清晰,只见一片青翠。立青心中一阵清凉,他每天所见均是一片灰白色,毫无生气,这时斗然再见绿色植物。只见生意盎然,无限亲切。
立青待那大木飘近,迫不及待的一跃而上岛屿,他沿站树丛往岛里走去,忽闻流水潺潺,立青但觉如仙乐一般好听,当下寻声追索,原来一条小溪流过林中。
立青见那溪水清澈见底,真是大喜欲狂,也不管一切,先俯身伸头喝了个够,那水清冽异常,立青把头泡在水中,竟是舍不得离开。
他喝够了水,站起来满怀欣喜的长吁一口气,只见水面上一个长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影子,他虽不注重修饰,可是看着身上,实在不成个样子,心想眼下这荒岛无人,何不痛痛快快洗个澡?
他又在周围察看了一下,的确四下无人,这才脱了衣服,泡在溪中好生自在。
他浴罢又仔细将外袍洗干净,这袍子还是可兰替他所缝,他甚是爱惜,从那密密整整针眼中,他似乎又瞧到了可兰的羞涩神情。、_
立青将袍子挂在树桠上,他乘势跃在树梢,了望远方,只见这岛上丘陵起伏,全是茂密林子,挡住他视界上不能远望。
立青无奈,他跳下树,漫步往林内走,想要打些野味充饥。他飘流海上差不多十天,生鱼已吃得倒了胃口,呕心不已,这时脚踏陆地,心想陆上林里一定有野生动物,而且遍地干枝枯叶,只须寻得一块火石,便可取火熟食一顿。
他打着如意算盘,走了半天,却未发现一只野兽,忽闻前面一阵伐木之声,立青心中一惊,暗忖:“这岛上原来有人!”
那伐木之声忽止,一个清脆的声音道:
“小珠,再过两天这大木便可砍倒了,小小姐一天到晚只会嚷,哼!去年替她作的小船儿,她又嫌旧不爱了。这热的天气,她自己不是睡在水洞中凉快,就是在桃林中玩耍,我们却没命加工,这种小姐真比公主还娇,还要难以侍候些。”
说话的口声是个女子,想是疲乏不堪,是以娇喘着埋怨。
那被唤作小珠的道:
“小采姐,你别尽说小小坏话,她待咱们的好处你都忘了不成?”
那小采隔了半晌道:
“谁忘了啊!小珠,咱们小小姐人虽年幼,长得可美极了!再过几年,一定将二小姐比下去了,小珠,我活了这么大可没看到像她这么大方的女孩子。”
小珠道:
“好了!好了!你这人真是的,你到底活了多大?开口闭口就是什么我活到现在,刚刚还埋怨她,现在怎么又称赞起来,小采姐,那串明珠小小姐又送你了么?”
她虽称另一女子为小采姐,可是言谈之间比起小采老练得多,那小采道:
“小珠,又被你猜中了,那珠子我只说了一句真好看,小小姐便送给我。我们小小姐心是真好,就是脾气太大了,如果像小二姐那样,不知又有多好哩!”
小珠道:
“你这人真是不知足,如果她真像二小姐那样,一天到晚也不跟我们说上两句话儿,虽然是好脾气,你小采姐一定又要说她怪气了。小采姐!咱们再来砍几斧头,等这磊树倒了,请巧姐替她制一条划舟,她一高兴,说不定又送给你什么宝贝儿。”
隔了一会儿,伐木之声又起,立青心中怪道:
“这两个女子满口江南口音,这岛人竟是江南人氏不成?”
那两个女子又砍了一阵,双双收斧休息了一会儿,竟往立青这边走来,立青本将上前问讯,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衣冠不整,怎能在这陌生女子面前失礼,连忙运起螭虎功,贴在一棵树上。
立青注视那两个女子去路,直到两人消失在丘陵另一面,他才下树跑到挂衣的村边,取下半干的袍子,穿在身上。
立青走过那两个女子砍伐的树边,只见那树粗可数人合抱,四周砍痕甚深,确是将要被砍倒,立青心念一动,这六月天气炙热如火,那两个女子能将这粗大树砍成这个样子,已是在不容易,自己何不助她们一臂之力?
他吸了口真气,力贯双臂,轻轻拍了三掌“波!波!波!”三声,那树干却是毫不震抖,连枝叶也不见震动,立青轻轻吁口气暗忖道:
“我功力又有精进,现在这棵大树砍痕之处只有一丝相连,只须略一挥斧,便可砍倒,明日那两个女子定然以为是天助她们。”
他是少年心性,做完这事颇觉得意,其实立青这种内力收发之间,已具一流高手的实力,如果有武林中人在旁,一定会惊讶不能置信。
老和尚传他内功时,曾言立青要追上心如,非得三年不如,然而立青运逢奇缘,又传到了何克心独家内功,他熟练昆仑秘笈后,竟将两种上乘内家功夫融合,长短取舍得心应手,半年时间,如论内功造诣,已可列身江湖一流。这昆仑秘笈,无怪乎江湖之人舍生拼命,也必夺为己有了。
立青漫步走去,不一会儿翻过丘陵,前面是一片密密茂茂的桃林,每棵树上都结实累累,果子又红又黄,实在惹人垂涎。立青心想,这盛夏之际,如能吃上几个桃子,定然清冽解暑,脚步不由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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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走进桃林,只觉阵阵果香袭来,使人心旷神怡。他四下一看,每株桃树都是一般高矮,显然是经过人工多年培栽了,他伸手摘下两个桃子吃了,那桃子入口即化为一泡蜜汗,香甜四溢。
立青已暗忖自己飘到这岛上来,既然这岛上有人,何不去拜望主人,向他求助弄条船回中原去。
他主意既定,继续前行,走了很久。却未走出桃林,他适才在丘陵上张望,这片林子虽大,也不过占地数里方贺,自己走了这半天,应该早已走完,他一定神,回头看看后面,只见桃树行间有无数条小径,都是一模一样,竟然分不出那条是来路。
立青心中一凛,暗暗叫苦不正,他和可兰相处,对于阵法方面的知识听了不少,只怪上自己粗心大意,竟然陷入阵中毫不自觉,这桃林井井有条,分明就是别人摆下的阵式。
立青知道愈前进陷入愈深,他想如果兰妹在旁,这区区桃林又焉能奈我何?他试着在四周走了数次,只见景色一般,毫无办法分辨,正焦急间,忽然右边一声幽然长叹,一个女声吟着词道:
“将我心换你心,乃知相忆深。”
那声音充满了情感,反覆吟着这两句,似乎已经深深沉入这词中意境,立青听到那声音,真是惊愕无比,半晌才定神忖道:
“我怕是想兰妹来解围想得昏了头,兰妹远在雁荡千里迢迢,怎会在这海外岛中,唉!天下竟有声音如此相似之人。”
那女声又低低的念着:
“此刻正是别君时,回首处,泪眼迷离,白云苍苍,只影谁问去,只影谁顺去。”
她每念一唏,立青心中便是一跳,忽听到另一个女子声音道:
“兰儿!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瞧你又是叹气,又是流泪,小乖女又惹了你么?”
立青心中大震:
“这女子也叫兰儿,世上难道有这等凑巧之事,怎么这另一个声音我也很是熟悉?”
兰儿啊了一声,像是甚为惊慌,她埋怨道:
“师父,你这样一声不响的偷偷躲在人家后面,总有一天都会被你哧掉的!”
那被叫做师父的女子道:
“傻丫头!师父站在你后面好久了,你竟然浑然不觉,你夫练到哪里去了?”
兰儿撒娇道;
“师父你轻身功夫多高明哟!我这笨徒弟怎能发觉?”
她声音就和罗可兰一模一样,立青闻声而不能见人,心中是一千个不相信可兰会到这岛上来。
兰儿的师父和蔼地道:
“别往师父头上戴高帽,兰儿,说真的,又有什么事不顺了?一个人又叹又哭,你把心事说给师父听听,师父虽然不多个人出点主意也不错啊!”
兰儿道:
“师父您别乱猜,兰儿有什么心事?”
兰儿师父道:
“上次师父回来,就发觉了你性子改变,本来你虽不喜欢话,可是笑的时候却很开心,可是最近你笑的时候脸上带了郁,一个人一坐呆呆的就是半天,你道师父不知么?师父偷偷到她几次了。”
那兰儿想是对师父的关切很是感动,她带着哭音道:
“师父,兰儿没有心事,就……就有……您也不知道的。”
兰儿的师父轻轻一笑,她逼出徒儿口气,想必得意,她道:
“师父怎么会不知道,你写的字我都瞧见了,兰……兰儿……你怎么啦?唉!别害羞,只有师父知道啦!?
兰儿似乎羞不可仰,她师父柔声道:
“这有什么要紧,兰儿!师父喜欢还来不及哩!啧啧!这样像花朵般的姑娘,何方少年,消得如此福级?”
兰儿沉吟半晌道:
“师父既然知道了,绝不要告诉别人,连小师妹也不准告诉。”
她师父笑道:
“这个当然,可是你得把详情告诉师父。”
兰儿踌躇不语,她师父好像急不可待,连声催促道:
“兰儿快讲啊!师父绝对替你保密。”
那语气就如逼一个相得的女伴,说出她的秘密一般,立青心中暗笑:
“这一师一徒倒好像朋友一般,真是有趣得紧。”
兰儿道:
“师父,那人对……兰儿很好,他萍水相逢,就……就处处护着我,后来……后来……他又在大师姐那里,帮我和……和百兽神王拼斗,舍命救我,他……他姓方……”
立青心中一嗡,几乎了起来,他喃喃道:
“是兰妹,是兰妹,原来她本就在这海外,难怪她上次说住得很远。”
兰儿的师父道:
“瞧你画得丰神朗朗,英风飒飒,那人一定是个使美少年啦,能被我兰儿看上的,一定错不了。”
立青只觉脸边一红,他本想叫唤可兰,可是转念一想,此时出声招呼,可兰一定羞涩不堪,兰儿道:
“他……他……长得很是……很是好看,师父,您……您真的不能讲给别人听啦!?
她师父道:
“好啦!好啦!兰儿,你一心一意念着那人,那人对你可好?他帮你忙,说不定是侠义心肠,扶弱锄强,如果这样,你就不必认真啦!”
她满怀欣喜,对于兰儿的选择甚是放心,故意出言逗着徒儿,兰儿道;
“师父,您……您放心……他……他……”
她原想称赞心上人两句,可是羞涩不能出口,她师父笑道:
“有些人外貌清秀忠厚,其实内心险诈,兰儿,那天把这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