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好纷纷跪下去:“吾皇万岁万万岁……”
散朝后,百官陆续出来,还在讨论着刚才皇上最后说的话。
“你说,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有不少官员问了和自己交情好的这个问题。
“不知道……圣心难测……”很多大人摇头叹气。
“我好像也闻到了女人用的胭脂的香味……”其中一个突然说了一句。
“好像是……那位大人吧”声音越压越低。
“我也闻到了……是……”
“那脖子上不是蚊子叮的吧?”
“说不定……”
“那位李大人身上好像也有脂粉味……”
众位大人小声地低语,对着其中几个大人指指点点,并渐渐地与他们拉开距离。
有时候,这些大人们,比乡里民间的妇人们还擅长传递流言蜚语,而他们更擅长的,是揣测圣意。皇上最后一句话,肯定不会是白说的,有些大臣,恐怕已经失了圣眷,还是少和他们有牵扯为妙。
落在最后,被几个官儿缠住的宁谌,笑容很是灿烂。他又长相极为出色,站在那堆人中间真如鹤立鸡群一般。李大人的下场如前车之鉴,但是却无法阻止那些想往上爬的人接近这个当朝权臣。
他们最多也就私下感叹一声:只怪那李大人做人不够圆融啊,不然宁大人刚才在皇上面前给了那么大一个台阶,怎么着也该顺着梯子爬下来不是?
这日朝堂上的种种在不同人眼里有了不同的意义。
孝亲王昭昶听到下面的人呈上来的消息,却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他宁谌回来之后就忘了他该做的事了,看来他还是在乎他的小命的。”
夏仲盛恭谨地躬身附和道:“姓李的对主上不给情面,这样的下场算是便宜他了。这样一来,主上又少了个跟您过不去的。”这个工部侍郎是皇子党的,却是坚信皇位是要传给皇子的,丝毫不买他们的帐。
“这只是个小货色,影响不了大局。”孝亲王摆了摆手,显然是不知足,“叫人递个信给他,让他把魏、简、韩、闵、刘这五人中至少先摆平一个。”
“是。”
宁谌接到送来的纸条,微微一笑,正好,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简亲王!
他很期待小郡主的反应。
第二十八章 担心
宰相府举办夜宴之事,风姿很快就听说了。
这类宴会宁府其实曾经举办过很多次,只是那个时候她和宁谌不熟,没注意罢了。现下,她和宁谌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生死之交,对于宁府的事,她当然要留心了。她十分关注宁谌的病情,却一直没能见上宁谌一面,只好叫长风随时注意宁府的举动,这才在第一时间就知晓了宁府的一切动向。
长风刚汇报完昨晚从宁府那边的情况,饮露就一脸的愤愤不平,大晚上的自己听淫词艳曲不算,还请了那么多的大人一道,从那天宁府门外的热闹程度来看,可以想见内里的奢靡程度。难怪,难怪王爷要郡主与那宁大人保持距离了。这样的人,真是枉费她家郡主如此关心他了。
风姿眉头紧锁着,似有无限心事,隔了半晌,便站起身道:“长风,备马,我要去趟宁府。”
正低着头的饮露回过神来,忙道:“郡主,王爷吩咐,如果郡主没什么要紧事的话,还是在家多多休息。”
风姿拧着眉,不悦地瞪了饮露一眼,道:“我已经休息的够多了。”转头对身后的长风道,“长风,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备马?”
长风低垂着头,为难地道:“可是郡主,王爷交代过……”王爷可是吩咐过他们,如果郡主是要去宁府的话,就要将郡主给拦住,万万不可让郡主和宁大人再多接触。昨日那奢靡的夜宴他就躲在房顶上,那宁谌有多荒唐,他可是亲眼目睹,这就更加坚定了他不让郡主出门的想法。
风姿看他们低眉顺眼垂手而立,任她怎么说就是不让她出门,不由生气:“你们就只知道拿王兄来压我,我的话就一句都不听了是不是?”
她也知道,自从被绑架回来之后,王兄对她看管地很严厉,鲜少有出门的机会,最多也就是去了几次那傅昕翰住的客栈。她也几次提到要去宁谌的府邸,可是她才开一个头,王兄就跟她说,宁谌现在公事繁忙,根本没空搭理她,叫她没事不要去打扰人家,现在连长风和饮露也来阻止她去宁府了。
饮露最是会察言观色,她知道郡主心里气闷,便适时地端上茶水:“郡主,您别生气,先喝杯茶。”
风姿哪有心情喝她的茶,气恼地将茶盏掼到地上:“我不喝!”王兄太过分了,就算顾惜她的名节,也不用把她和宁大人隔绝得这么彻底吧。
饮露吓了一跳。小声地道:“郡主,我看那宁大人的伤势已经大好了,否则哪里来的精力大晚上的摆宴席大宴宾客啊,您也别为他的伤势着急了……”
风姿抬眼看了饮露一眼,饮露忙闭上嘴巴。
风姿当然知道宁谌的伤势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前几日韩素影来她家串门时,随口说了句皇帝最近又新纳了妃子什么什么的,她这心里就开始着急,就想着出门去看看宁谌。皇叔纳妃子这样的事,现在连她都听说了,宁谌想必早就知道了,眼见心爱之人娶了别人,还娶了又娶,他该多难受啊!想到这里,她连韩素影都应付不下去了,只匆匆聊了几句,就借口头疼,韩素影当然是个知趣的,既然主人不舒服,她当然也就话别了几句,就告辞了。
这时候听到宁谌的事,丝毫没觉得宁谌很荒唐,很为他感到心疼:宁大人真是太可怜了,在外面遭受了那么多磨难,回来又接到这样的噩耗,难怪要使性子了。这个时候,她如果不去看看他,那也太不够朋友了。
可是,现在怎么出去呢?
正在这时候,有人传报,说韩素影来看望她了。
风姿心中一动,忙叫请进。饮露和长风见郡主不再坚持去见宁谌,都松了口气。忙打点精神招待。
韩素影的长相其实堪称清秀,但在一干漂亮的名门士族之女中也只当得“平凡”二字。虽然她在外貌上不出众,却是颇负才学的,而且为人很是八面玲珑,不但与那自视甚高的荣亲王府王妃的小姨子崔婉宜交好,还与这简亲王府的曼郡主也经常来往。这崔婉宜和曼郡主因为章怀远的事,两人就不大对盘的,可是这个韩素影却与这两人关系很是协调,而且她还经常充当这两人的中间人,缓解这两人见面时经常会出现的一些矛盾。只是这韩素影很喜欢八卦事业。
今日韩素影来简亲王府一则是探病,二则却是来八卦的。两人聊了些什么,风姿完全没怎么在意,只一心想着如何混出府去,只是这韩素影却像是八卦上瘾了,一件又一件,说了不少桩京城最新出炉的绯闻。
风姿心不在焉只等着韩素影叨磕完,她好送她出府,借此良机,把自己也送上车。
终于韩素影告一段落,风姿也顾不得韩素影会误会她和宁谌之间的关系之类的,就小声道:“素影,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不知道你肯不肯?”
韩素影正说的兴起,闻言忽然一怔,又见风姿似是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不禁好奇道:“不知道郡主让我帮什么忙?”
风姿看了看凉亭不远处站着的长风,还有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饮露,回首对韩素影招了招手,示意她将头凑过来。风姿凑近韩素影的耳朵耳语了几句。
那饮露站在一边暗自苦恼,想听又听不到,又不敢凑近了去听。都怪她家王爷要她做眼线,现下好了,她都把郡主给得罪了,以后郡主要是什么事都像今天这样瞒着她,那她这个贴身丫鬟做得还有什么意思。一个不得宠的贴身丫鬟可是意味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替代。
这边厢韩素影会过意来,忽然有点为难。但是禁不住风姿的软磨硬泡,看她那么可怜兮兮的样子,便也答应了下来,只是也凑近风姿耳语了几句,声明要是等下她到了马车上还是被简亲王府的人给拉下马车,她可不管。风姿当然是先答应下来再说。
两人又聊了一小会儿,韩素影便匆忙告辞,只是在站起身的瞬间将系在腰际的玉佩带子给松了松。两人客气了一番,风姿说要将人送到门口,饮露和长风对视一眼,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妥当,便也就垂首跟在两人身后向门口走去。
大约过了半刻钟,一行人总算是快走到了门口,正在这时,韩素影哎呀惊叫了一声,“郡主,我挂在身上的玉佩好像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风姿上前道:“素影,你仔细想想,莫不是你本身出门的时候就没带出来,不然怎么好好的玉佩不见了呢?”
韩素影想了半晌,语气有些不确定道:“我可记得我出门的时候有带出来的,不然你问我家小绿,这玉佩出门的时候还是她帮我系上的呢!”站在她身边的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斩钉截铁应声道:“是啊,我家小姐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带着,这一出门别的地方都没去过,我想肯定是掉在刚在聊天的小亭子里了。”
风姿商量的口吻道:“那我们现在折回去找找?”
韩素影却有些为难,道:“可是崔婉宜约了我一块儿去庙里上香,她这个人最是讲究,我要是为了找玉佩去晚了她就该生我的气了。”
一直站在风姿身后的饮露忽然插言道:“那不然我让我带小绿一块儿去找找。”
风姿看了饮露一眼,赞同地点了点头,“我看饮露说的对,让小绿和她一块儿去亭子里找找,你先去赴崔婉宜的约,等下玉佩找到了我就派马车送小绿一块儿回韩府。”
饮露接收到郡主赞同的视线,心下一喜,看来郡主没有记恨她的阻挠——刚才郡主看她的眼神可是十分地和颜悦色啊!
待饮露和小绿走远了,风姿亲昵地挽着韩素影的胳膊,道:“这下你放心了吧!”韩素影睨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嗯,满意得很!”两人靠得近,到了上马车的时候还腻腻歪歪地耳语,长风和门口的一干侍卫又没胆子去说曼郡主什么。
长风也单纯以为是郡主难得出府,现在好不容易来个客人,所以才这般腻歪,他也只是摇了摇头,便也不向郡主那边的方向看去,反倒是和门外的一个侍卫头领简单聊了几句。听到马车传来的响动,长风这时想去叫郡主可以回府了,可是却见风姿没有站在门口的位置,望着走出去没多远的马车,长风暗叫一声糟糕。
原来刚才郡主是故意引开了饮露的,而他这么大意,根本就没想过郡主会这么着坐了人家的马车逃跑了。
他现在也可以喊人把马车给追回来,可是那马车的主人到底是个有身份的,这里又不时有来往的车辆行人,他这么莽撞地喊了侍卫去堵人家马车总是不大好的。简亲王今日进宫去了,也不在府内,看来他也只好带了人,跟在马车之后做保镖了,免得到时候王爷回府问起郡主哪里去了,他也回答不出。
第二十九章 闺蜜
彼时宁谌刚洗完澡,披散着如缎般的长发躺在一张软榻上懒洋洋地翻着一本书,矮几上则放了一壶酒,供他兴起时小酌。
而我们的曼郡主风姿正坐在韩素影的马车内向宁府赶去。
风姿坐在马车内,恨不能插上翅膀立马飞到宁谌的身边,她此时的心情,只能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焦躁”。她一听到皇叔纳妃子的消息,再一联想到昨晚上宁府的一夜奢靡,她就急得不行,就像是几百只猫爪子在心里抓似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宁谌此刻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借酒浇愁?他会不会因为伤心,箭伤又复发了?……
韩素影则是在一边看她的表情看得一脸兴味:这曼郡主什么时候和宁谌搭上线了啊?她可是记得上次在菊花宴上,风姿可是一脸凌然地说宁大人长得太美了,不适合做夫婿的,这会子这么急着往人家府上凑做什么?
到了宁府门口,风姿向她道谢:“谢谢你了,素影,现在我自己进去就行,你先回去吧!”
韩素影看着紧闭着的大门,犹疑道:“可是等下要是没人来给你开门怎么办?而且你身边现在一个随从侍婢都没有,总是不大方便的。”
韩素影的考量不是没道理的,她可是听说了,宁相爷这次遇刺之后就一直在休养,除了极少的几个贵客外,谢绝访客,她还好几次看到那蒙疆的乌云娜公主在宁府外蹲点呢,这么痴心地等待,也没能让宁谌软了心肠放她进去。这风姿去了,如果到时候也是被挡之门外,那可就难看了!
风姿倒是不以为意地下了马车,向宁府的大门口走去。
韩素影坐在车上不曾下去,也不吩咐马车离开,她也只当等下风姿进不去,会折回来的,就在车上等上一等。
不远处的地方,乌云娜以及她的一干仆从当然也是看见了远远驶来停在宁府门口的这辆马车的。一开始她也不在意,以为等下那些人送完了礼,定会让那长着一对狗眼的门房管事给打发回去的。
这边厢,那门房居然没和那女子聊几句,竟然连进去通报一声都没,就满脸堆笑地放人进去了。
看到这一幕,乌云娜气得肺都快炸了,漂亮的脸上满是怒气,那蓝色的眸子内蕴满了风暴,这算什么,宁相不是说了谢绝一切访客的么,那刚才那女子又算什么?
乌云娜甩手便将手里拿着的茶杯给掷到了墙上,碎掉的瓷片正好弹到了立在边上的一名侍女的脸上,那侍女吃痛,可却不敢痛呼出声,只捂了脸,不敢作声。
边上有人道:“公主,刚才那女子看身形有点像简亲王府的曼郡主呢!”
乌云娜一听,火气更大,那不正是宁谌曾说的是他的心上人么?人家放自己的心上人进去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对的,可是乌云娜还是气啊,就算宁谌不喜欢她,可是她都在外面守了那么久,中原人不是有句话说“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吗?她已经这么放下身段了,怎么却一点也打动不了那宁大人的心呢?那宁大人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该心软了不是?
见风姿这么简单就进去了,韩素影看得眼睛都有点发直了。
难道这曼郡主真的和宁谌有些什么?不然,怎么就什么人都不放,就单单放了风姿进去?本想下马车跟进去一探究竟的,但是想到自家爷爷在朝堂上与宁相爷素来不和,便也就打消了念头——她爷爷要是知道她去了宁府,不把她的腿打断才怪。想到这儿,她才有些不甘愿地放下了车帘子,吩咐车夫道:“咱们回府。”
“是,小姐!”车夫吆喝一声,马车便转了车头,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门房这么快就放风姿进去,当然是得了主子的吩咐的。所以,他故意将人带到了一处会客室,奉上茶水点心伺候着,让她稍坐片刻,他则去通传。
卧室内,正躺软塌上休息的宁谌听见管事的通传,看着手里的书,眼皮未抬,眼内却有一丝流光闪过,“管家,你就说我身体不适,没法过去见客,还请郡主亲自过来一趟。”
管家应了,便出去了。
管事大人暗自苦恼,要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那位可是简亲王府的郡主,身份非同一般,要她去卧室与他家大人见面,总归是于礼不合啊,也不知道他家大人是怎么想的,唉……
郡主正在会客室来回地走,怎么也静不下心坐下来,看到管家过来,便迎了上去,一个劲儿地瞧着他的身后,疑惑道:“管事大人,怎么不见宁大人?”
管事大人一脸的苦恼,为难道:“真是对不住,我家大人他……他……”
“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