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的少奶奶- 第9部分

　　当着无涯和子衿的面，可人也不避讳什么，抬手就在小厮头顶敲了一个爆栗，道：“我不是来禀报什么事儿的，我是来替我们奶奶传话的！胡说什么！”

　　“是是是，可人姐息怒，我弄错了。”小厮也很怕她，赶紧道歉。

　　对于这种狗仗人势的家伙，子衿向来鄙视得很，原本还打算起身应付一下的，眼下也全然没了兴致，只是继续延续之前的动作——吃，“嗯~这个菜叫什么？真好吃！颜色也好看！”

　　“回少奶奶，这是蛋香豆腐，是厨房赵师傅的拿手菜！那黄的是蛋羹，白的是豆腐，红的绿的是青辣椒跟红辣椒，调料是赵师傅独家秘方配制而成，咱们外人倒也不晓得了！”大概是丫头们也很喜　欢＇炫。书。网＇看到可人吃瘪，搭起话来丝毫不犹豫。

　　“独家秘方？怪不得这么香呢！呵呵，有意思！齐妈妈，记得吃完了饭给那位赵师傅打赏，还有这个丫头……你叫什么名儿？”子衿看她跟自己配合的默契，问道。

　　“回少奶奶，奴婢名叫若兰。”丫头知道子衿预备做什么，赶紧应道。

　　“若兰？齐妈妈记得也给她一份赏钱！”眼角瞧着门口那个可人就快沉不住气了，子衿微微一笑：“人品高雅，若空谷幽兰，真是好名字，谁给你取的？”

　　“……少奶奶太抬举奴婢了，奴婢哪有少奶奶说的这么好！这名字，还是大少爷给取的……”说着，偷偷瞧一眼云无涯，丫头低下头去，想想自己当初可是叫个什么秀姑的，来了落枫院第一天就被改了名字，自己没念过什么书，只觉得好听，也不觉什么别的，如今听少奶奶一说，原来这么有深意呢！

　　哟……原来大少爷也不是不近人情么……子衿扑哧一笑，云无涯似有觉察，虽然没抬头，但脸却红了，更惹得子衿大笑不止。

　　“少奶奶！”可人终于爆发了，她是慕容胡氏身边的大丫头，入府也有些年头了，平日里到哪儿去都被众星捧月般得巴结着，几时受过这等冷落，一开口便是怒气冲冲的：“我是来替我们奶奶传话的！”

　　“这句话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是你觉得我耳背啊，还是你自己记性不好，说了却不记得？”子衿没了刚才的笑容，没好气的说着：“你自己也说了，你是来传话的，又不是来禀报什么，那就用不着我说‘容禀’了，你乐意传就传你的好了，关我什么事儿？再者说了，我实在是初来乍到，孤陋寡闻，只认得我相公的奶奶，倒不认识你奶奶了！哎，劳驾问您一声，你奶奶是哪位啊？”

　　一番话说下来，满室寂静，个个都把脸深深埋下去，可是仔细看着，哪张脸上都带着忍不住的笑意，连云无涯的筷子都不断地轻轻抖动。

　　“你……你……”可人气的就像云无涯的筷子一般全身发抖，指着霍子衿半天说不出话来。

　　“啪”的一摔筷子，子衿板下脸来，厉声喝道：“懂不懂规矩！你到底是个奴才，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呢！敢指着少爷少奶奶说话，而且不知道自称奴婢！简直放肆！”冷冷看着可人，故意问道：“你到底是哪房的丫头？你的主子是谁？会不会教规矩！要是当真不会，不如交给我，帮她好好管教管教！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可人忍了又忍，终于可以说出话来：“夫人有话让奴婢前来转告少奶奶。”

　　这句话还算中听，子衿点点头：“说。”

　　冷冷一笑，可人重新打起了精神，看了看众多下人，朗声道：“夫人说，少奶奶既然已为人妇，就该严守妇人之德，与夫君以外的其他男子，自当有所分寸，莫要过分亲近，就算是大少爷身体不好，行动不便，也到底还是少奶奶的夫君呢！”

　　这下，满屋子安静的才如同密室一般，连空气仿佛都不再流动，一切化为乌有，子衿只觉得头都在嗡嗡作响。

　　看到无涯和子衿一个比一个脸色差，可人觉得终于扳回了一局，忍不住就冷笑出声：“夫人的话，少奶奶可听清了？夫人还说，少奶奶若有话要说，可以让奴婢转述回去，也可去找夫人当面陈情。”

　　子衿起身离座，走到可人面前，对着可人那张嚣张的面孔，抬手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可人脸上。

　　“……我做错什么了！”可人惊叫。

　　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子衿反手再次打在可人另一边脸上，可人终于没再出声，捂着脸愤怒的瞪着子衿，子衿冷道：“第一巴掌，是因为你扰了我这顿饭，害我没了胃口！第二巴掌，是教你在主子面前要自称奴婢！你的话是不是传完了，可以走了。”

　　“哼……”可人转身就要走。

　　子衿上前揪住她，第三个耳光重重的打上了她的脸：“忘了行礼了。”

　　“……”可人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依旧没有让它掉下来，“奴婢……告退。”忍辱负重的行了一个屈膝礼，飞快地跑出了落枫院。

　　子衿在门口站了半响，转回身去刚要说话，却被人抢先一步。

　　“我吃饱了。若茗，推我回房。”云无涯放下了碗筷，叫了下人推动轮椅离开了餐厅。

　　“小姐……”齐妈妈请示子衿。

　　“收了吧。”子衿向云无涯追过去，但又停下了脚步：“红杏……没事儿吧？”原本想问她在哪里，话到嘴边兜了一圈，换了个说法。

　　“哦，没事没事，就是吃坏肚子了，小姐别担心。”齐妈妈道。

　　“她一下午都在院子里吗？”子衿又问，心里总觉得不安。

　　齐妈妈想了想，道：“原先是在，小姐出门的时候，红杏说不放心，就跟了出去，后来小姐回来了她也没回！刚刚晚饭前才赶回来，说是在园子里迷了路，好不容易才转回来的。我看她脸色不大好，就让她回房去歇着了！小姐要找她么？”

　　“算了，她身子不好就早早歇着吧！待会儿别忘了给她送点吃的去！”子衿心中一寒，如果没猜错的话，她一定有鬼。

　　“是。”齐妈妈见子衿要走，又问了一句：“小姐……别怪我多嘴，方才夫人派人来说的那些……”

　　子衿停下脚步：“你可信我？”

　　“我信！我当然信！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您什么为人老婆子心里清楚得很！”齐妈妈迭声道，转而又担心的说道：“可是，别人会觉得小姐……”

　　“在乎别人做什么？”子衿一笑，“知我者，何必解释，不知我者，又何苦解释呢？妈妈放心吧，没事儿的！”

　　“哎……”齐妈妈看着精神抖擞的子衿奔向无涯的方向，她总是信任小姐的，只巴望着姑爷也可以信任小姐的为人。

　　第十八章　居然把正牌婆婆忘了

　　追回了房间，看到云无涯，子衿却觉得突然没话可说，犹豫了半天，只说了句：“她所说之人，是指凌天笑。”

　　而无涯则更为坦然，丢下一句“与我无关”，之后便再也不提这件事。

　　无谓的霍子衿遇到了更加无谓的云无涯，反倒觉得有一丝尴尬与不安，但仔细看去对方似乎真的不在意，也许就如他所说，与他无关，也许是信任使然，就算他不信任霍子衿，难道还不信任凌天笑么。

　　无论怎样，这件事，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当然，在他们二人之间就这样过去了，而在子衿心里，却给慕容胡氏再次深深的记上了一笔账，总有一天，她要连本带利的追回来！

　　而红杏的事儿，子衿也没有多问什么，一如既往的待她，对于她偶尔的失神、答非所问，以及闪烁的目光及言辞，子衿一并忽略。

　　而红杏也并非傻子，知道小姐对她起了疑心，渐渐的，减少了在子衿身边伺候的时间，反正现在丫头下人多得是，少了她，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别的人总以为她去躲懒了，少奶奶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头，也没人擅自敢过问太多的。至于子衿和齐妈妈，一个是真的明白，一个是真的糊涂，也都闭口不提。

　　一切归于平静，霍子衿在慕容府严谨而有规律的生活，就这样展开了。

　　白天按着慕容府的规矩，去向老夫人、夫人依次请安，早晚各一次，所谓晨昏定省；晚上，与云无涯一个床上、一个榻上，和平共处，相安无事，所谓相敬如宾。其余，则是自由时间，自由分配，霍子衿也在齐妈妈的陪同下四处转转，争取早点搞清楚硕大的慕容府格局，不至于下次再迷路回不了房间，但显然效果不十分明显，因为她真的是个路痴！

　　有一点让子衿很奇　怪｛炫；书；网，那就是胡氏身边的可人被她连扇几个耳光之后，竟然消失不见了！原以为胡氏会打上门来的，但是好像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难不成可人丢了面子，让胡氏灭了口？如果如她所想，胡氏还当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呢！子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暗记在心里，等待日后调查真相。

　　转眼间，到了新娘子三日回门的日子。可是这一天，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发生，所以，子衿的回门，理所当然的被取消了！

　　对此，霍子衿没有任何的意见，本来嘛，她从出门第一天就再也没有想回去的念头，那个地方，根本称不上是“家”，没有任何留恋的理由！取消回门，才是刚好让子衿称心如愿，而慕容家也想了一个很妥当的理由：无涯不宜出行，子衿理应陪伴丈夫身边照顾。为了补偿霍家，慕容家还派人送上了一份厚礼，子衿敢拿人头担保，霍家人看到那一堆礼物，会比看到她这个女儿亲切的多！

　　而这件重大到足以将回门礼抵消的事情就是——慕容家的正牌少爷，慕容无垠，自八月初三一早出门办事，今日回府。这也是子衿第一次见到无垠，也顺便记起了一个忽略了很久的人，而将这个人忽略的干干净净，也足以让子衿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一天从早上开始，慕容家上下就都忙活起来，个个都脚不沾地，为了迎接这位少爷归来，慕容家简直摆出了霍家过年才有的排场。

　　直到傍晚，才随着一道道唱传，慕容少爷进了大厅。

　　“孩儿拜见奶奶，拜见爹娘！祝各位长辈福寿安康！”慕容无垠快步进门，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

　　“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胡氏率先冲上前去拉起无垠，上上下下看不够似的打量着：“瘦了，也黑了，在外面吃苦了吧？没事儿没事儿，娘给你做好吃的，咱们缺了多少，娘都给你补回来！”

　　“娘！”无垠笑道，“这才几天工夫啊，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娘这是想你了！呵呵……”老夫人坐在上座，看着平安归来的孙子，也不由得喜上眉梢。

　　无垠转身扑向老夫人，惊喜道：“奶奶如今气色好多了，一切都安好了是不是？我就说嘛，咱们慕容家的老祖宗是长命百岁的，那些个大夫都是些庸医，净说些乱七八糟的吓唬咱们！依我看哪，奶奶能再活上一百岁呢，呵呵呵……”

　　霍子衿站在下头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小子还真会说话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瞧瞧我这乖孙，真会哄奶奶开心哪，呵呵呵……”老太太听无垠这几句话，打心眼里笑出声来，“我这身子的确是好了不少，算起来，还是你大嫂的功劳呢！空相大师说的没错儿，自从你大嫂过门来，我就一日强过一日，一天赛过一天了，这个媳妇儿啊，果然是个福星、贵人呐！来来来，子衿啊，无垠从你成亲第二天就出门了，你们这叔嫂还没见过呢，来，认识认识。”

　　老太太说的不错，自从子衿过门来，慕容老夫人的身体还就真的渐渐好起来，不过一夜工夫，仿佛就恢复了七八成元气，全家老小都高兴得很，尤其是大孝子慕容老爷慕容恪，连连称赞子衿是贵人之相，同时也不忘感谢寒山寺的空相大师，一下子给寒山寺捐赠了万两雪花银做香油钱！也为此，霍子衿在慕容家的地位也噌噌的涨了上来，像今天这种场合，她可是被钦点到此的，真是天大的面子了。

　　听到老夫人的话，子衿越众而出。

　　“无垠见过嫂嫂！”无垠上前，先行一礼，暗自打量着霍子衿，嗬，还真是长得俊呢！

　　“子衿见过叔叔，叔叔一路辛苦。”按着礼数，子衿屈膝回了他，退回到自己原先的地方站好。

　　见他止不住的看着霍子衿，慕容珍璃有些不乐意了，兴冲冲的跑到哥哥身边，叫道：“你大老远的回来，记得给我买礼物了么？要是忘了，我可不饶你！”

　　“就算忘了谁的，也不敢忘了我亲妹子的啊？！哈哈哈哈，来人，把我买的东西拿上来！”无垠爽快的吩咐下人搬进一口箱子来，亲手打开，开始为大家分派礼品。

　　子衿暗自咋舌，慕容无垠还真是细心的很，每人都有份，给老夫人的寿字绣屏，给慕容老爷的是一方砚台，胡氏的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就数珍璃的多，七七八八的一堆小玩意儿，乐得珍璃嘴都合不拢了。

　　最后，无垠走到子衿面前，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来是一对七彩琉璃做的鸳鸯，精致华丽，尤其是鸳鸯的眼睛，竟是由单独的一颗琉璃珠子镶嵌上去的，可以转动，由此也显得鸳鸯格外的灵气逼人：“这是送给大嫂和大哥的，祝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子衿咽了咽口水，抬眼看看老太太，老太太点点头，子衿这才接过来：“子衿代相公谢谢叔叔。”

　　“大嫂客气了！哦还有这个，益州盛产丝绸，而且绣工也格外精良，所以，我准备了几匹布料，送给大娘的，也托嫂嫂帮忙送过去吧！”无垠又递过一个包裹。

　　大娘？子衿差点就想说：你大娘我不认识！话到嘴边突然又明白过来，大娘不就是无涯的生母慕容贺氏？！哇惨了，过门这么多天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原来是把这位大神仙给忘干净了！猛地想起来，差点要掉自己的舌头，该死，怎么也没个人提醒一下！那可是正牌婆婆啊！

　　没等子衿说话，胡氏的声音忽然想起，娇滴滴的带着一点嗔怪：“瞧我这记性！若非无垠提起，我都忘了姐姐还在禁足呢！真是该打该打，奴家这里就跟娘请罪，也跟老爷请罪，请处罚奴家吧！”

　　禁足？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第十九章　拜见婆婆引发的恶性事件

　　听了胡氏的话，慕容恪老脸一沉，半响，发出一声冷哼。

　　“恪儿，我如今都好了，你也不必再生她的气了。”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垠儿回来，皆大欢喜，也就借着今天的喜庆劲儿，饶了她吧。”

　　“是，一切听从母亲大人吩咐。”慕容恪垂首应道，转身对子衿道：“你母亲日前犯了错，故而一直没有露面，今日老夫人发话饶恕她，你就与无涯一起带着垠儿买的东西过去看看她吧，也顺便代我转告于她，之前的过错一概既往不咎，日后，还望她好自为之。”

　　“……是。”子衿听得稀里糊涂的，真想找个人问问清楚，但是眼下自然没有她说话的份儿，只好先应了再说。

　　回到了落枫院，子衿将父亲的话转告给无涯，无涯一片沉默，还别说，这父子俩板着脸的时候还真像哎！“喂，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到底……要不要去啊？”子衿真的很担心他会说“要去你自己去”，那她就彻底完蛋了。

　　不过还好，无涯没那么狠心，道：“父亲既然发话，就不得不去……这就走吧。”说完，就要转动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