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尽其用了,什么样的差事都是被她给折腾过,也亏得挽歌是能够忍受得住自己的脾性,换成素问自己,只怕早就已经是拍桌而起了。
素问想了想之后像是在宽慰着挽歌一般:“你看,其实你离开我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这从此之后你便是自由自在了的了,再也不会有人指使着你去做一些个你不乐意的做的事情,往后也不需要受我的闲气。你说,是不是?”
人非草木,虽是这嘴巴上说的这般的轻松,其实素问对于挽歌也可算是多少有些情感的,只是对于那些个不舍素问决定还是应当舍弃,否则只怕是在无双城之中越久,危险便是越多。
挽歌抬起了眼睛看向素问,他定定地道:“姑娘又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是不乐意受这般的闲气的。”
素问微微一震,倒是没有想到挽歌会突然之间说出这样的话来,等到缓了一缓之后,挽歌的面容又回到了之前那般镇定冷凝的态度,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若是姑娘没有什么旁的吩咐,那我先去挑了人手要她们先去郊外宅子里头清扫干净,再着人去置办东西。”
挽歌没有给素问开口说拒绝的机会,他捏着手上的锦盒走了出去,这走出门的那一瞬间,他的面色变得更加的难看起来,胸膛里头更是憋着一口气,那一口气梗在他的喉咙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想要朝着人发作的时候却又找不到任何人来发作,挽歌当然是不好对着素问发作,且素问这话也便是已经说到这般的基础上了,他即便是再说又能够改变得了什么。
挽歌很快地便是将素问所交代下来的事情给弄了个妥帖,将宅子里头丫鬟婆子大半都是叫了马车弄到了郊外的宅子里头去,又采办了这宅子里头必须的东西,一并送到近郊的宅子里头去。
挽歌这前前后后去了那些个店铺之中转悠着,虽是这手上没有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但这处理那些个琐碎事情的模样都是落入到了一间酒楼二楼雅间里头一个人的眼中。
那人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衫,桌上放着长长的一把刀,看着像是行走江湖的刀客一般,但这衣衫和气质来看,又像是一个书生多一些。他品着一盏酒看着挽歌从那店铺之中进进出出的模样,他的身后站着两个护卫,神情之中还带了几分诧异,其中一个护卫有些还按捺不住,他微微上前了一步道:“大人,主上竟是做这种事情……”
那人抬高了手,示意身后的人闭嘴。那护卫脸上虽是有些不甘心的模样却到底还是顺着这人的意思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看来这半年的多的日子,主上已经被人驯服到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爪子是有多么的锋利了。”那人缓缓地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那人的声音低低的,那说话的时候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
护卫们点了点头,脸上有些认同的颜色,的确,在他们心中这高高在上的主上怎么可能像是这般家奴一般模样,这些个事情又怎么能够是他们的主上应该做的事情。素问没有等挽歌来便是自己去了京兆尹的府衙,并非是素问不愿等着挽歌一同前往而是那些个琐碎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这府上的人素问一贯是没有多少接触的,所以也就只能将那些个事情全部都交托给了挽歌,而要等到那些个琐碎的事情处理完再一同去那京兆尹的府衙,只怕这发卖也已经是结束了,就算是京兆尹给了她几分颜面多半也不会等到她到场之后才会开始发卖。
素问独自一人前往了京兆尹的府衙,这发卖不是什么大事,自然不能是从正大门进入,所以这要走的便是侧门。等素问到了京兆尹府衙的时候,这侧门口便是有人迎上了前。
这迎着素问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穿着一身便衣的京兆尹。
京兆尹也便是在门口等着素问有了好一会,他今日对着素问的态度自然不会是像之前那般对着素问的时候那样,见到素问的时候,京兆尹便是露了笑:“县君来了,老夫便是知道县君今日要来的,便是在这候着县君也便是有一会了。”
京兆尹这一边将素问往者宅子里头带着一边笑呵呵地道,那姿态素问便是看一眼也便是晓得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素问也不点破,笑道:“大人应当是公务繁忙才对,怎么今日便是这般得空便是在这等着我,这不是要折煞了我么?”
京兆尹听得素问这般说,也便是知道素问也没有想要同他计较之前的事情,其实京兆尹觉得虽说之前的事情上自己的确是有些不对在其中,但这也并非是他一人之过。只是现在这事态似乎就连陛下都维护了素问,安家之人全部都犯了罪也便是只有素问一人逃脱了责罚,所以京兆尹也觉得卖点好处给素问也没有什么坏处,卖了个面子有些时候也便是好办事一些。
“县君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之前没有将事情调查清楚累得县君受了人诬赖这也便是本官的不是,如今县君不同本官计较这些个事情本官已是十分欣慰。只是在这里迎上一迎又算是什么。”京兆尹道,“县君这边请,这发卖比不得什么大事,所以也便是没有设在公堂之上,只是设了一个小的私堂。”
京兆尹领着素问到了这私堂里头,这说是私堂,其实就是在公堂之外,原本是用作提审犯人的地方,但今日却是用作发卖的地方。
这私堂今日也可算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在素问进去的时候,这里头便是已经有了不少的人,不少的是牙行的牙婆一类,还有那涂脂抹粉一看那装扮便是知道是那烟花之地妈妈们的装扮,她们这一个一个便是翘着头看着,等着官府之中将那些个人发卖了之后便是好领着人从后面出了直接走了。
京兆尹对于这样的画面也可算是熟悉不过了,这发卖的时候其实便是个菜场上卖猪肉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一个一个都是被人品头论足用那称斤论两的眼神看着。
“本官已经吩咐了,县君只要交了银两便是能够将安少爷和安夫人带走。不知道县君这意下如何,要不,本官现在便是着人将安少爷和安夫人带了出来,也可为县君安排一辆马车在后门口,这钱的事情自是好说的,县君若是身上没带,过两日再差人送来也可。这左右不过就是走了一个形势罢了,本关自是不会同县君计较什么的。”京兆尹带着素问到了一旁坐下,叫了下人奉上了茶,京兆尹当然知道素问对于那莫氏和安晋琪的看中,“本官也没有想到那安青云竟是那般的糊涂做出这等事情来。这一人犯错也便是算了,可偏偏还连累了家眷,安家少爷在我这京兆尹处也算是时间颇长了,原本我这也是十分地看好着他,他这师爷做的也可算是十分的称职。想着等到他日一朝考取功名之后这朝堂之中也可算是多了一名好官,可惜啊可惜……”
京兆尹一边摇头晃脑地叹息着,那一双眼睛却是朝着素问看着,想要看看如今这素问是怎么样的一般姿态,原本还以为会看到素问这神情之中带几分愤怒又或者是旁的情绪。但现在这般一看之后却是发现素问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的清冷,只是径自捧着那一盏茶盏神情之中也没有什么惋惜更是没有愤怒,倒是觉得这眼前这一切同她像是没有什么干系一般。
京兆尹也不知道素问如今这心中是怎么样的想法,所以这一时之间也有些拿捏不住,自己这长篇大论说了之后又得不到人回应,京兆尹也觉得有几分的无趣,只得是尴尬地捧着自己手上的茶盏在那边慢慢地喝着。
这发卖的时间一到,便是有压抑领着人出来,这率先出来的也便是府上的那些个丫鬟和婆子一类的,她们的手上缠着厚重的铁链子,这铁链子一个连着一个就像是一串长长的粽子一般。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十分的悲戚完全就像是如丧考妣一般。
台下的牙婆和妈妈们在那边打量着,然后挑选着自己中意的人。这一般的都是那些个妈妈先将人给挑选了,毕竟那些个妈妈要的都是一些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而且妈妈们也可算是出的起银钱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牙行之中的牙婆能够比拟的。那些个妈妈争争吵吵的,其中有些个好看的年轻女子自然不会被一个妈妈看中,而这被几个妈妈们看中的时候多半都是价高者得。
这价高者也未必是一定又什么好处的,卖的出好价钱的女子未必便是幸福的,尤其是那些个烟花之地的妈妈那可都是一个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在她们的身上花了多少钱必定是会从她们的身上压榨出更多的银钱来。
丫鬟和婆子们一个一个地被人带了上来又被人带了下去,负责登记的主簿已经将每个人是被哪个牙婆或是妈妈看中,愿意出多少两的银钱也登记的清清楚楚的,等着一会结束之后便是让她们给了银子之后就将人带走。
等到丫鬟和婆子们全部都过了一轮之后这才到了这安家的那些个主子。
素问看着那孙姨娘和周姨娘还有安卿容、安卿晓还有那安卿梦一并被带了上来。素问在角落之中抬着头朝着孙姨娘和周姨娘看了一眼,这以前的时候这两个姨娘是整日打扮的十分的漂亮,只不过就是这一夜之间这两人完全就不像是之前素问所见到的模样,他们两人像是瞬间衰老了一般,那容颜憔悴的厉害。还有那安卿晓和安卿容一张小脸更是苍白无力的很,整个人便是像是一朵小白花似的,可怜无比。
倒是那安卿梦要比平常人要来得镇定得多,她这微微低着头半点也没有惊恐也没有畏惧的神色,这份镇定倒是让素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素问对于安卿梦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个时候,她那个时候整个处于柔弱无依的状态,这遇上事情的时候多半也便是只会在那边哭喊,完全的千金小姐的姿态。但现在素问再看到安卿梦的时候倒是觉得她比之前自己所见的时候要来得镇定的多,也不知道是明白自己再怎么抗争也是没有用处的,还是已经认清了现实,所以也便是不再抗争了?
“这下倒是来了两个好苗子了,果真这千金小姐同那些个丫鬟到底是不一样的,瞧那小脸长得叫一个标致,就算是胖了一些也是好看,倒是有几分珠圆玉润的富贵相!”
一个妈妈啧啧地称赞了几声。
“可不么,就是那些个姨娘年纪稍稍大了一些,又是双破鞋,这即便是买了回去也挣不了几个钱,等到这年纪一大之后,谁还愿意看那些个已经人老珠黄的主,还是年轻着好些,年纪小一些个也不打紧,教个一两年便是能挂牌了。”
“是呀,这之前还听着安家有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原本还想着这一次的发卖能够将那样的美人给买了回去也可算是一件顶好的事情了,可惜听说那美人已经死了。真真是可惜极了,那样的要是到了我这手上,那还不得在越国之中出了名,那可是聚宝盆呢!”
“这红颜薄命可说的是半点也没错的,不过且看看这些个姐妹,尤其是那站在边边角的那丫头长得不错,想来就是那安卿玉的同胞妹子了,这姐姐长得好看这妹妹果真也是长得半点也不差的。”一个妈妈指着安卿梦道,“这脸虽是看着冷情了一点,但好看,这年纪上又鲜嫩,不错,这买了回去之后便是能赚上一笔银子的,各位姐姐可莫要同我抢这个丫头,这人我可是看中了!”
那妈妈话一出,旁的一些个妈妈也早早地就已经看上了安卿梦那容颜生得不错,年岁又是刚刚好,要比其他两个丫头可以早接客上一两年这买了回去就能够开张赚银子,这自然地是要比买了两个丫头回去这银钱还没有赚便是先要养上两年花上不少的银子要来得合算的多了。当下这些个妈妈们便是为了安卿梦而争吵了起来,恨不得冲上了前就将安卿梦给带回到了自己的花楼之中。
安卿容和安卿晓已经是被这样的阵仗给吓到了,她们虽是年纪还不算大,但也晓得一会这迎接着自己的命运多半也是如此。这烟花之地她们虽是没有去过,但也晓得那种地方是火坑,一旦进去了之后必定是不好的。
安卿容这胆汁最小,这一下子便是吓得哭了起来。
孙姨娘看着自己这女儿哭的时候,她原本就是有些六神无主,如今自己这命运都不知道是要变得怎么样了,哪里还是能够顾得上自己这个女儿的,她也忍不住是泪眼汪汪了起来。这天煞的安青云,若是当年没有叫他看上如今的她说不定早就已经是一个角了或许还能够嫁给另外的达官贵人成为妾侍,现在可好是变成了这般的模样。
周姨娘听着安卿容和孙姨娘那哽咽的哭声,她的心中也有些发苦,她一贯是觉得还自己的主意是极多的,可如今面对这样的情况,周姨娘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安卿晓,这也不是她夸赞着自己的女儿容貌生的不差,她这培养着安卿晓的时候也的确是花了不少的心血的,可她也实在是不想自己的女儿过着那样不堪的日子,可现在已经是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周姨娘的眼睛在那些个牙婆和妈妈们的身上转动着,她这一看之后倒是从那些个身影的间隙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周姨娘想也不想地直接一下跪了下来。
“长生县君救命啊!”
周姨娘这一声喊声也是十分的嘹亮打断了那些个妈妈们因为想要争夺人而无休止的争吵声。
素问倒是没有想到这周姨娘这眼睛是这般的尖利,也没有想到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想着自己能够救命的,救命?救谁的命?
素问依旧是坐在位子上半点也没有动弹,而那些个牙婆和妈妈被周姨娘这样的动静也可算是吓了一跳,她们也回过了头让开了一条道去看,倒是看到了在角落里头正在品茗的素问和京兆尹。
周姨娘的手上是带着铁链的,这铁链是连着孙姨娘,安卿容、安卿晓还有安卿梦其余四人的,所以在周姨娘这样一跪之后,连带着旁人也被铁链扯着身子往下弯着。孙姨娘听到周姨娘这喊话的时候,心中也知道了周姨娘这接下来是打算做些什么的,也便是一起跪了下来沙哑着声音在那边高声喊着:“县君,救命!”
安卿容和安卿晓更是一个劲地在那边哭着一边哭一边还在那边喊着“姐姐”,倒是安卿梦,她被铁链拖得整个人弯下了腰却还是固执地在那边死也不愿意朝着素问下跪着,她抬着头一脸凶狠地朝着素问看着。
“你们朝她跪什么?”安卿梦训斥着孙姨娘和周姨娘,那眼神之中满满地都是厌恶的神色,她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今日我们安家会有这样的下场全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搞得贵,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的我们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般的模样?这一切都是她闹的,可你们现在竟然还要跪她,还要求她,这简直就是不要脸面!”
“你说的对,”素问听着安卿梦的话,她将手上的茶盏摆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她看着安卿梦那眼中毫不掩饰的滔天恨意,她道,“你们的确不应该跪我。”、
“县君,县君,你莫要听她这般胡说,我晓得这些个事情都是同你没有什么干系的,那都是安青云那人闹出来的祸事,同你是没有干系的,但是恳求县君看在好歹也同是安家人的份上,且救上一救吧……”周姨娘心中将安卿梦恨得厉害,心想着安卿梦这要为奴为婢为妓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什么理由要拉着她们一起过那种耻辱的日子。
“安家人?”素问看了一眼周姨娘,这女人心中所想的素问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