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三百五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对着姚子期道:“小侯爷,这是你应得的银子!咱们银钱两讫。”
姚子期死命地咬着唇,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足够无赖,足够在无双城之中横行的人,却没有想到这一山还有一山高,素问这横行的比他还要来得过,比他还要来的狠!
姚子期这身上没有半点的遮蔽东西,只能是用自己的双手挡着自己最是重要的部分,一边恨恨地瞪着素问一边想着怎么是能够弄了一身衣衫来给自己遮挡一下,总不能让他这样裸着身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不是?!
姚子期站在那一处一动也不敢动弹,倒是素问,优哉游哉地在刚刚自己那一桌酒桌上坐了下来,那略微显得有些凌厉的眼神朝着和姚子期同桌共饮的人瞧了一眼,低声道了一句:“怎么,没有瞧见是小侯爷现在是冷的慌么,你们这些个当朋友的怎是如此的冷漠,好歹也应该脱下一件衣服来给他挡上一挡才是,还是觉得大庭广众脱衣甚为难看,要不,就让我帮你们一把?!”
素问的声音轻飘飘的,那几个之前还在和姚子期称兄道弟的贵族子弟刚刚才瞧见素问那样凌厉的速度,见她在那边脱人衣服的时候半点也不含糊。刚刚姚子期被素问扒了衣服的时候,他们也随着人跟着一同叫好,甚至还在那边欢呼雀跃过的,尤其是看到姚子期这浑身上下露着白花花的肉的时候,这些个人可都是高兴的,刚想要叫好,想着看看姚子期的好戏,可这好戏还没开场,就已经听到素问这么问了,这些个纨绔子弟也早就已经练出了一身老油条的本事,晓得那些个人是能够逆鳞的,而那些个人是绝对不能够逆鳞的。他们可以不害怕自己家中老爹手上的家法,却不敢不害怕素问的那些个手段。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给脱了一个精光,这般丢了颜面的事情他们怎么是能够做的?!这不是要羞死个人么!
这般一想之后,这些个身着华丽的公子哥一个一个便是寻了借口逃逸开去,只一溜烟的功夫这些个人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像是只黄鼠狼似的,夹着尾巴就逃了。
姚子期的神情之中是更加的愤怒,他也倔强地不出一声喊那些个人,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喊了,那些个人也绝对不会再回来的了。他可是记得那些个人的嘴脸了,以后最好是别让小爷瞧见你们,这瞧见一次打一次!姚子期在心中恨声地道。
素问看着那一脸尴尬又愤怒的姚子期,当然知道这人心中在想些什么,素问伸手让那还呆坐在一旁的花娘给自己去拿了一壶新酒和新的酒杯来,花娘晓得素问这人是半点也不能怠慢的,战战兢兢地去拿了一壶酒和一个新的酒杯过来,她站在素问的身后,就像是她的婢子一般的恭敬,小心翼翼地给素问满了一杯酒。
“怎么样小侯爷,现在可算是看清楚你身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了吧?这样的朋友,你觉得有意思吗?”素问端着那一杯酒,看了姚子期一眼,那眼神之中带了几分“你也该成熟起来”的意味。
姚子期被素问那眼神看的十分的不爽,只觉得素问现在是特别地轻蔑他,的确,他身边的确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原本以为皇长孙容毅是拿自己当朋友的,结果却发现他不过就是拿自己当枪使的,以为这些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公子哥们好歹还是有一些个义气所在,却不想遇到危险之后一个比一个跑的快。他就像是现在的自己一样,被素问扒拉的干干净净的站在世人的面前,他没有患难与共的兄弟也没有什么能够有难同当的朋友,有的只有这些个酒肉朋友而已。
可这种事情凭什么要她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
姚子期气愤不已,他咬着牙道:“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让你看个够好了!”
姚子期松开了挡着自己重要部分的手,他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堂而皇之地走到了素问的面前,大厅里头的花娘有些娇羞地捂上了眼睛,从那大掌的指缝间看着姚子期心想小侯爷莫不是被气愤了吧,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不堪的事情来的!
男人们也不由地露出了鄙夷的神态,虽说男人的构造都是一样的,但到底是一个私密的事,怎么能够大庭广众之下展示着,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姚子期无所谓地走了过来,他抓过了桌上的银票,恨恨地撕成了粉碎,觉得自己手上撕扯着的不是银票而是素问这个人一般,撕碎了抬手一扬看着那银票像是雪花一样飞扬的时候,姚子期只觉得特别的解气,他靠近了素问一些,道:“还真是多谢长生县君的银票了。”
姚子期离素问极近,不管素问抬眼还是不抬眼,都能够把现在裸露着的姚子期看了个一干二净。素问的神情依旧是平平静静的,她的手上端着一杯酒,慢慢地靠近唇,一饮而尽之后方才开了口道:“挽歌,把你的外衫脱了,给小侯爷穿上。”
挽歌没有半点的迟疑,他解下了外衫不由分说地套在了姚子期的身上,从一旁柱子上扯来了一块红绸缠绕在姚子期的腰间充当了腰带,如此一来,姚子期倒也像是穿了一件衣衫似的,只是从那露出的胸口和下面光秃秃的大腿来看才知道这衣衫里头根本就是空无一物的。
姚子期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看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你刚刚不是还很厉害么,不是还把我身上的衣衫给脱了么,怎么你敢脱得就是不敢看的。我看你就是没种!装什么厉害!”
姚子期像是要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一般,他的话语之中充斥着恶意。
素问将手上空着的酒杯放在桌上,看着那离自己极其近的姚子期,那一张清俊的脸几乎是贴到了她的面前。素问看着他,半点退缩的意思也没有,良久之后,她才道了一句:“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没种的。”
姚子期裂开了嘴,还想要再奚落几句却听到素问又补充了一句道:“女人要是有种,还要你们男人干嘛,你们男人还有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么?”
姚子期面色一凝,刚想反驳,却听到素问又道了一句,“我让挽歌把外衫给你穿着也不是别的意思,不是我不敢看,只是你那玩意太小,细得和牙签似的,只怕是要透镜【PS,据说古代的放大镜叫做什么透镜,马可波罗到中国的时候曾经见过有人带着这样的眼睛看书】才能看的清楚的东西还是别拿出来现算了。”
素问这样大胆的话几乎是让姚子期原本就已经是颜面无存的脸又深深地被削去了一层皮,姚子期哪里遇上过像是素问这样言辞辛辣又大胆的女人,当下就已经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呆呆地看着素问,只觉得自己和死过一次没有什么差别。
挽歌有些无奈地扶额,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去对素问说了,一个姑娘家的一般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就算是花楼里头的姑娘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原本姑娘在无双城之中的名声就不算是特别的好听了,现在这样一来只怕是越发的没有什么好听的名声了。但,挽歌觉得素问的名声还是其次,经受了素问这么大的打击的姚子期还能不能有作为一个男人的高傲这才是最紧要的问题。但凡是一个男人,多半都是不能够忍受这样的嘲讽的。
姚子期的面容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黑,最后才落到了青这个色泽上,他几乎是咬着牙才能够说出两个字——“无耻!”
姚子期觉着自己说素问无耻这还是形容的够轻的,素问压根就是女人之中的流氓,流氓之中的土匪,土匪之中的强盗头子!姚子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么想把一个人给毁尸灭迹了的,素问是第一人,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人。
素问对于姚子期的控诉那压根是半点也不在意的,对于素问来说,姚子期压根就是一个稚嫩无比的人。想当初她还没有穿越之前,她可是一个医生,在医院里头压根就没有什么男女的区别,难道还能够对着需要抢救的病人说一句“抱歉,因为你是男的,所以我不医治你”这话不成?所以在医院里头做事,对于男女的躯体,素问早就已经熟悉到了极点,而做战地医生那几年,她每日接触的大多都是一些个男性的病患,血肉模糊的人她都已经司空见惯了,难道还怕见到一个遛鸟侠不成?!
在素问的眼中,姚子期这人就是一个幼稚无比的孩子,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她也随着他闹,随着他来,但她到底还是有着底线在的,这样的人到底还是应该教育教育的。
姚子期摔了桌上的酒壶,甚至想着去抬了这桌子把酒桌给掀了,但他这桌子才掀了一半,二楼处猛地砸下了一个酒坛子来,那酒坛子里头还有没有喝完的酒液体,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碎裂的瓷片到处飞溅,因为同姚子期离得十分的相近,瓷片划伤了姚子期的腿,有鲜红的鲜血顺着那白皙的腿往下滑。
“滚!全都给我滚!”一个醉醺醺的人伏趴在二楼的栏杆上,他醉意熏熏地叫嚷着,那一张潮红的脸显然已经喝下了不少的酒水。
这酒坛子砸下来的突然又迅猛,所以素问也没有防备到,在瓷片飞扬的时候,那酒液也沾湿了素问的裙摆,素问抬头朝着人看去,想着是哪个喝高了的酒鬼随意地丢着酒坛子也不怕砸伤了人,可这一抬头素问倒也是愣了一愣,这伏趴在二楼喝得醉醺醺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安晋元。
此时此刻的安晋元已经喝的整个头昏昏沉沉的,眼前也有些恍惚了,他素来是很少喝酒,就算是喝酒的时候也是有着一个度在的,他从来都没有喝到如今这般酩酊大醉的情况过,哪怕是在边疆打了胜仗的时候他也不曾喝到如今这种地步过的。他一直都将自己保持在清醒的地步,就算是醉了,他也是要将自己维持在那微醺还能够观察着所有的一切不会让自己所有的感知全部被酒精麻痹的程度,因为他知道,作为一个军人一个战士,要随时都要保持着清醒的,随时警觉且能够做出反应的地步。他半点也是不敢忘记的。
但今日,安晋元却是很想痛痛快快地醉上一回,醉得什么都想不起来,醉的什么都不知道,醉到明日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他醉后睡梦里头一场颇有些荒谬的梦境而已。安晋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喝了多少坛酒,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品种的酒,那些个酒液全部入了他的肚子,他的视线虽是有些混沌,神智却还是清醒的。
他颓唐无比,十足十地像一个酗酒不知世事没有半点出息的人,他狼狈,狼狈的就像是一条死狗,哪怕别人在一旁狠狠地踹上一脚,他只怕也是不会有几分的清醒。
挽歌见素问有些惊讶,他微微上前了一步,靠在素问的耳边低声地道了一声:“他被安家赶了出来。”
素问从安家出来之后便是没有再关注过安家的事情,但挽歌却还是依旧关注着,免得到时候安家的人上门来寻了麻烦在应对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一类,所以对于安家的事情,挽歌自然是十分的清楚的。在慈安和杨妈妈死在当场,而段氏也被当场气死的之后,安家的另外两个小妾便是主张着要滴血验亲的。
安青云在经过这么一闹之后,他看着安晋元的眼神之中也已经完全充满着不信任了,所以在自己两个姨娘提出这个要求来的时候,安青云没有拒绝。
直到看到碗中的鲜血完全无法融合的情况下,安晋元的脑海之中依旧还是混混沌沌的,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父母突然之间不是他的父母了,而那原本对自己有着几分关怀的慈安师太却成了自己的祖母。他觉得这一切荒诞陆离,就像是戏台上所唱的一出戏似的。
在验亲结果出来之后,周姨娘迫不及待地以他不是安家人的缘由赶出了安家,再也不许他靠近安家一步。安晋元偷偷潜进了府中到那暂时关押着苏氏的柴房之中寻到了被五花大绑的苏氏,他知道安青云所说的那一句话要将苏氏发卖去妓院的话是认真的,依着在这火头上,而府上如今已经在周姨娘和孙姨娘的当家下,这个决定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执行的,安晋元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母亲,他想带着她远离无双城,寻一处地方住下。他如今已经成年了,就算寻不到什么好的活计就算是出卖力气活也是能够养活自己和苏氏的。
安晋元这样想着,但苏氏是怎么都不肯和自己离开的,甚至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苏氏的时候,苏氏就已经像是受了极其巨大的刺激一般高声叫嚷了起来,她喊着他是杀人凶手,她让自己滚远一点,她说现在只要是瞧见他这一张脸,她就觉得恶心,恨不得直接一刀子刺入他的心脏。
苏氏说了许许多多恶毒的话,那些个恶毒的话都是安晋元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说过,苏氏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恶鬼一般,那样的眼神,让安晋元再也不能靠近一步,他知道他们之间母子的情分已经断了,这断的了勤奋也不能再续接起来了。
苏氏的叫嚷惹来了府上人的关注,潜入府中的安晋元再度被哄出了府去,甚至连让他给段氏上一炷香的机会都不给他。安晋元在出了安家之后茫茫然地在无双城的街道上晃荡了差不多整整一日的工夫,他觉得寒冷无比,只觉得这无双城这么的大,但却也是那么的冷,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甚至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的。
像是一抹游魂一般在街上游荡了大半日之后,安晋元在这华灯初上时分进了以前自己甚少会踏足的地方,他没有叫花娘,只是要了酒,要了一坛又一坛的酒,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溺毙在酒坛之中。
安晋元只觉得自己浑身就像是被熊熊的烈火在燃烧着一般,难受的慌,他的心空空荡荡的。在那一瞬,他很想哭出来,却又想着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样的话,怎么都是不敢落下眼泪来的。
在迷迷糊糊之中,安晋元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到素问的名,素问!这个几乎已经是快镌刻到他脑海之中的名字在那一瞬显得特别的清晰。
安晋元循着那声音的方向而去,迷迷糊糊看到的就是在这楼下大厅之中那满满当当的人,他头昏眼花地看着,却怎么都看不清楚那个人。
安晋元晃晃荡荡地从二楼想要走出来,走了没几步,他这脚一软,虚浮的厉害,整个人竟是从那二楼之上滚落了下来。
素问本是想要上前看看,虽说同她有着过节的人是苏氏,但是安晋元到底不是苏氏的儿子,说实在话同她也是没有什么关系在的,但她这还没有从座位上起身,却见一个红衣男子从大门走了进来,那步履如风一般,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安晋元的面前。
他站在安晋元的面前,那一张像是刀刻出来的脸冷若冰霜,他看着像是一滩泥一般瘫在地上的安晋元,这都还没有靠近,他就已经闻到了几乎是在酒坛子里头打了一滚似的浓重酒味。
容渊看着倒在地上哼唧着的安晋元,他这才晓得安晋元的事情,这晓得之后头一件事情就是来寻他了。容渊对于安晋元的印象十分的不错,他本是跟着自己一同出征的,在战场上这个士族子弟几乎可谓是身先士卒,不管再困难再危险的境地他都是咬着牙受着,受了伤不哼一声,立下了功劳却也不争夺。容渊觉得安晋元这人早晚都是成大器的,所以在奏表上他也提到了安晋元所立下的功劳。
但容渊怎么都是没有想到现在这个在自己面前像是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