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珩望一眼穿着男装的沈璃雪,看向不远处的成衣铺:“璃雪,要不要试试西凉的服饰?”西凉和青焰风土人情不同,衣着也不一样,这里的衣服以轻纱为主,上面配有美丽的环配,有些西域的风格,非常漂亮。
“好啊!”女孩子喜欢个性的美丽衣裙,沈璃雪也不例外,看着成衣店门口摆放的美丽衣裙,她美目弯弯,急步走了过去。
东方珩黑曜石般的眼瞳闪过一抹亮光,终于可以让她换回女装了,两名大男人一起逛街,他不能拉小手,也不能搂小腰,真真别扭。
“快来看,快来看,镇国侯府万金求神医,各位神医,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敲锣声伴随着男子高亢的喝唱声传来,沈璃雪奔向成衣铺的脚步猛然一顿,万金求医?怎么回事?美眸沉了沉,改变方向,走向人群快速聚集的地方。
走进人群,看到正前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书写,镇国侯府老夫人患有头疼症,若是能医好者,赏万金为谢礼!
“这侯府老夫人的头疼症患了几年了吧,一直就没治好!”
“人老了嘛,难免会得病,侯府子孙们孝顺,万金为祖母求医……”
路人的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沈璃雪眼睑微沉,清冷的目光看向那张告示,患病几年,一直没医好么?
“你想去侯府为那老夫人治病?”东方珩一眼看穿了沈璃雪的想法。
沈璃雪不自然的笑笑:“我觉得侯府老夫人的头疼症,是个不错的契机!”镇国侯府是西凉的名门贵族,她以医者的身份进去,会受到尊敬,也能时常接触到侯府的主人,对调查华盛之事,非常有利。
“你能保证治好那名老夫人的头疼症吗?”东方珩锐利的目光看向那张告示,不是他不相信沈璃雪的医术,而是,患了几年的头疼症,各国大夫都没有对策,沈璃雪治愈的可能性也极小。
再加上,西凉的镇国侯府,他完全不了解,西凉的局势也有些复杂,沈璃雪离开他身边,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
“不敢保证!”沈璃雪只是看完了南疆鬼医的医术手记,并没有拜师学艺,她的医术不算精湛,对那老夫人的头疼症,没有百分百把握。
“侯府只说治好了病赏万金,没说治不好的就是诈骗吧,咱们一时半会找不到突破口,你就让我去试试,如果我治不好她的病,找不到契机,咱们再另想办法。”
如果她治好了老夫人的病,侯府就欠了她几分人情,他们在西凉做事,也会方便许多。
夜千泷身为西凉太子,对西凉很了解,照理说,找他帮忙是最合适的,但她已为人妻,夜千泷对她又曾有过男女之情,高傲如东方珩,肯定不愿意接受情敌的帮助,沈璃雪也聪明的没有提他。
“我和你一起去!”沈璃雪执意要去,东方珩不想强拦,在陌生的西凉京城,他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前行。
沈璃雪打量东方珩,剑眉斜飞入鬓,白玉雕的容颜,雪玉般的面孔让天上的骄阳为之失色,森寒冷漠的沙场气息让人望而生畏,白色的衣袂随风轻舞,俊美、高贵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美眸中满是戏谑:“安郡王,你气势太耀眼了,聪明人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平凡人,你陪我去镇国侯府,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咱们为人治病是别有用心。”
东方珩的面色瞬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却也不得不承认,沈璃雪说的没错,他跟去镇国侯府,就算不会暴露两人的身份,也会让人起疑。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让子默陪我去,你回别院等我们消息!”沈璃雪眨眨眼睛,清澈无辜的眼神,让人不忍拒绝。
东方珩叹了口气,慎重的叮嘱着:“多加小心!”
“我知道!”东方珩首肯,沈璃雪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缓步走到墙壁前,伸手揭下了告示。
“公子揭榜,是要为侯府老夫人治病?”一名男子提着铜锣来到沈璃雪面前,仔细打量她一眼,这公子好年轻。
沈璃雪微笑:“那是自然!”揭榜,就是为给人治病的。
男子收回目光,礼貌的指向旁边道路:“请随在下来!”
镇国侯府座落在相对安静的街道,府邸巍峨,宏伟,占地面积颇广,沈璃雪随那名男子走进侯府,未经通报,直接进了客厅:“夫人,有神医揭榜了!”
“真的?”伴随着欣喜的女声,一名三十多岁的美少妇在丫鬟的轻扶下走了过来,侯府老夫人的病,京城附近也是人尽皆知,告示贴出许久,都没人来揭,如今听到有神医前来,她自然高兴。
可就在她看到沈璃雪的瞬间,满目的喜悦微微一凝:“这位就是揭榜神医?”怎么这么年轻?
在她的认知中,医术高超的神医都应该是胡须长长,满面苍桑的老者,一生行医,经验丰富,能治各种顽疾,这位年轻人,看着还不如她儿子大,就算行医,也没有多少经验,能治好老夫人的病吗?
沈璃雪看出了美少妇的疑惑,微笑道:“在下不才,自小随家父习医,医术不算精湛,也略有小成,尤其在头疼方面,有些研究,老夫人的病情,在下还未见到,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适时的缓解病情,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的谦虚有礼,不骄不躁,瞬间赢得了在场下人的好感,美少妇也不好意思的笑笑,人家说的如此谦逊,她再怀疑人家医术,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婆婆在后院,公子这边请!”看这位公子的模样,温文儒雅,满腹经纶,不似平凡人,说不定真有办法治好老夫人的病。
后院内室,一名老妇人微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一名嬷嬷站在躺椅后,轻揉着她的太阳穴,时而轻轻叹息,老夫人的头疼病得了好几年了,发作时,疼的生不如死,何时才能找到神医,彻底治愈啊。
帘子挑开,刚才那名美少妇缓走了进来,见老夫人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放低了声音道:“婆婆可是睡着了?”
“没有,我是头疼了,想眯一会儿!”说话的不是嬷嬷,而是那名老夫人,睁开眼睛,看着美少妇,和蔼道:“可是有事?”
美少妇笑着走到躺椅前,轻揉着老夫人的手背道:“刚才有位神医揭了榜……”
“唉!”老夫人轻叹一声,坐直了身体,目光黯淡:“我这病,也不是得了一年两年,从各地请来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没人医得好,不要再浪费精力请大夫了!”
大夫一个接一个来,有了希望,瞬间又变成失望,来来回回的又得又失,老夫人对自己的病已经绝望了。
“婆婆,那都是些庸医,不值一提,这世间总有神医能治好您的病的,别灰心。”美少妇隔着窗子望一眼外室那道纤细的白色身影:“那神医都在院子里等着了,咱们不让他诊脉,就直接赶他走,也不合适是不是!”
老夫人又是一声轻叹:“那就请他进来吧,不过,这是最后一个了,以后不许再找什么神医。”
“是!”美少妇笑着应下,搀扶老夫人坐到了床塌上,同时对着屋外呼唤:“公子请进!”
沈璃雪站在外室,清冷的目光透过大开的房门,欣赏院子里种的海棠花,听到美少妇的呼唤,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抬眸,正对上老夫人审视的目光:“公子,原来是你!”看清沈璃雪的容貌,老夫人惊喜异常,没错,她就是在大道上被沈璃雪救过一次的老夫人。
“老夫人!”沈璃雪也是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救的人会是镇国侯府老夫人,回想当时那辆马车,很普通,上面也没有任何贵族标志。
美少妇微微错愕:“你们认识?”
“这位公子,就是我那位救命恩人!”老夫人急声吩咐身旁的嬷嬷:“快给公子搬张椅子,上茶!”
“真的?”美少妇一怔,随即笑道:“真是太巧了,请问恩人尊姓大名?”救命之恩大于天,老夫人的恩人,她们定要好好招待。
“在下姓沈,单名一个璃字!”沈璃雪笑着坐到床塌前,纤指抚上了老夫人的脉搏:“老夫人,先让我把把你的脉!”
老夫人本是不愿看大夫的,但来人是沈璃雪,就令当别论了,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欣喜道:“老身还以为救命之恩无法报答了,没想到沈公子竟是神医,还恰巧提了告示,来为老身治病!”
“老夫人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沈璃雪微微笑着,仔细把脉,感受着手指下的脉搏轻轻跳动,柳眉微微蹙了蹙!
“沈公子,婆婆病情如何?”看着沈璃雪微皱的眉头,美少妇的心跳了两跳。
沈璃雪收回手指,凝着目光沉声道:“恕我直言,老夫人的头疼症是因气血淤结所致,疏通气血就可无碍,不难医治,大夫们怎么都治不好?”
瞬间,整个房间变的鸦雀无声,众丫鬟们悄悄望一眼老夫人,满目无奈,再看老夫人,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眸中隐带了点点怒气。
美少妇望了老夫人一眼,走至沈璃雪旁边,悄悄压低了声音:“沈公子有所不知,我婆婆她,怕针……”
沈璃雪一怔,惊讶的看着老夫人,疏通头部气血,需要内服中药,再以银针刺穴做辅助,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就可治愈,她怕针不肯刺穴,难怪治不好病。
“银针刺在头上,只是想想,我就头疼,哪还能再治好我的头疼病!”老夫人理直气壮的反驳着,见美少妇,丫鬟,嬷嬷们都低了头,不说话,她的目光转到了沈璃雪身上,眸中的强势却转为点点怯意:“沈公子,您不会也要为我扎针吧?”
“当然……不是!”老夫人怕针,她再说扎针,这病也就不必再治了:“我家祖传的方法是刮痧,我可用刮痧代替银针刺穴,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这家的子孙真是孝顺,老夫人怕疼,不扎针,他们也不强迫,就顺着她的意,到处找不扎针就能治好病的神医。
“刮痧可以,可以刮痧!”老夫人连连点头,只要不扎银针,随便怎么医治。
“那就这么定了,我开个药方,让下人去熬药,等老夫人喝了药,我再为您刮痧!”
沈璃雪坐到桌前写了一张药方,吹干墨迹,递给了美少妇:“这些药材要按照一定的顺序入药,我亲自煎一遍,让丫鬟们在旁边看看清楚!”
“有劳沈公子了!”美少妇仔细看过上面的各种药材,递给了旁边的嬷嬷:“我立刻命人准备药材,小桃,带沈公子去药庐!”
老夫人头疼几年,每天都会喝药,侯府就专门辟了一座小院为她熬药。
沈璃雪出了老夫人的院落,顺着青石路一直前行,边走边看着府内的格局,景致,没看到旁边的小路上走来一名年轻男子,当她察觉到附近有人时,那名男子已经近在咫尺,与她擦肩而过。
男子雪青色的衣袂轻轻飘飞,扬起淡淡的海棠花香,衣料是名贵的云绫锦,身份高贵。
沈璃雪正准备回头看看他是谁,一道温雅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沈璃雪一惊,快速转身望去,男子乌黑如锦缎的墨发简单束起,优雅的容颜俊美不凡,漾着淡淡的笑意,雪青色衣袂轻飞,好似翩翩浊世佳公子,风姿独秀,纤长的手中拿着一块玉佩,看着她,温和的微笑。
沈璃雪震惊着,低头一望,她腰间的玉佩的确不见了,但是,她现在明明穿着男装,这男子却叫她姑娘,是看穿了她的伪装?还是只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她是以男子身份来侯府为老夫人看病的,看那男子的目光,应该只是怀疑,她绝对不能承认。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姑娘?”沈璃雪怒喝一声,清冷的声音带着愤怒。
男子嘴角的微笑凝了凝,温和道:“你不是姑娘?对不起,我弄错了。”
沈璃雪皱眉看着男子,他已经看到她一段时间了,她现在是男装,如果没有怀疑她是女子,早就应该纠正自己的错误才对,为何要等她吼了他以后,他才相信她不是姑娘,还给她赔礼道歉。
阳光下,男子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向沈璃雪,眼眸看着正前方,深如一汪幽潭,却没有焦距!
沈璃雪猛然一惊,男子眼盲,换言之,他的眼睛看不见!
“公子,玉佩!”男子纤长的手指拿着玉佩,垂在沈璃雪面前。
“多谢!”沈璃雪接过玉佩,素白的小手在男子眼前轻轻晃了晃,男子没有丝毫反应,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三少爷,夫人请您去梨园!”一名丫鬟缓步走过来,轻声禀报着。
三少爷!沈璃雪目光一凝,仔细看着男子,他是侯府的主人。
“好!”男子笑笑,转过身,走向梨园,不必任何人引领,他就独自一人,走在七拐八拐的路上,优雅的缓缓前行。
“沈……沈公子……”站在前面的桃儿走了过来,拍着胸口,暗暗松了口气。
“你们家三少爷他是不是……”沈璃雪指了指眼睛,虽然知道真相,她还是想听桃儿讲讲具体内容。
桃儿做了个禁声的姿势,压低声音道:“三少爷三岁时发高烧,烧坏了眼睛,他看不到东西的,府里人也都对眼睛,看见,看不见之类的词很敏感,在他面前,从来不讲!”
沈璃雪吼出那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姑娘’时,桃儿吓坏了,她以为三少爷会生气,发脾气,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还客气的还了沈璃雪玉佩。
沈璃雪知道身患疾病之人,都对所患之病十分敏感,别人一提,就是在刺激他,如果她早知道那男子眼盲,也不会那么说:“我看你家三少爷,不像是眼盲之人啊?”
院子里的路那么复杂,他独自一人,走的有条不紊,刚才他从外面回来时,身边也没带引路的小厮。
桃儿掩嘴微笑:“沈公子有所不知,三少爷眼盲后,听觉,嗅觉都变的非常灵敏,平时用膳,写字,走路什么的,和正常人完全一样,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他眼盲!”
沈璃雪扬扬唇,看着那男子消失的方向,失去了眼睛,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他刚才称自己为姑娘,并不是看到的,应该是嗅到的,沈璃雪没有熏香,但她是女子,身上有体香,和男子身上的阳刚之气完全不同,想不到她完美的伪装,骗过了许多眼明之人,却被一个眼盲的人一语道破。
夕阳西下,沈璃雪熬好了药,端往老夫人的院落,挑开帘子的瞬间,她看到美少妇,(镇国侯夫炫)丫鬟,嬷嬷,陆江枫(三少爷)早已聚在内室。
见她走进来,目光齐齐落到了她身上,陆江枫的眼睛看不到,却也望着她的方向:“沈公子要开始为祖母治病?”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温和动听,让人如沐春风。
“是!”沈璃雪点点头,放下药碗,走到了躺椅前,老夫人的病,是全家人最关心的事,她为老夫人医治,他们不放心,亲眼观看,也在情理之中。
老夫人头靠在躺椅背上,看着沈璃雪手中那片钝钝的刀,询问道:“用它来刮痧?”
“是的!”沈璃雪微笑着点点头:“刮痧时,还请老夫人闭紧眼睛,以免伤到!”
“好!”只要不用银针刺穴就好,老夫人非常配合的闭了眼睛,任由沈璃雪那把钝刀在额头两侧用力刮着,钝刀所过之处,热热的,还有些疼,渐渐的,都要疼麻木了,无妨,刮的只是表面,没有刺银针到头里。
沈璃雪看着老夫人被刮的通红的鬓角,嘴角扬了扬,打开银针包,拿出两枚银针扎了上去。
屋内响起丫鬟,嬷嬷们的低声抽气声。
镇国侯夫人也怔了怔,随即恢复正常,轻轻揉了揉额头:
先以刮痧让肌肤麻木,再扎银针,婆婆也感觉不到针刺的痛苦,可以正常疏通气血,这么简单的方法,以前的老大夫们怎么就没想到,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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