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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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梧桐-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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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叫什么?”易倾瞳的语气忽然变得凝重,眼睛直直看向我。

“梵非宇啊,怎么了?”我嘴里嚼着,含含糊糊,他干嘛这么大反应,难不成那个人是他对头?

他把玉凤凰搁下,闭上眼睛,然后睁开了缓缓站起来说:“你知道皇上叫什么么?”

眨巴眨巴眼睛,我哪知道。

“梵非宇。”

看来这只苹果是在反抗我把它吃下去,我一下子呛得不停地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易倾瞳走过我身旁,拍拍我的肩,柔和地说:“慢慢吃。”走了出去,剩下目瞪口呆的我。

你说堂堂一个皇帝没事学啥微服出巡呢?难道后宫的三千牡丹芍药真的应了那句话:家花不如野花香?去,看我想的,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出来风花雪月的,说不定是个体恤民情的好皇帝呢。

我也是不是有点走运?刚来这里就是在这个权大势大的山庄,第一次上街去又碰见了他们皇帝,其实按照电视电影的逻辑,遇到这么多有来头的大人物,总要卷入点阴谋事件什么的。我只想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当个小人物,默默无闻的,然后想办法尽快回家去。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不知道爸爸、妈妈、哥、尹晨,还有章夕,他们怎么样了。 

风和日丽,陪着夫人在花园里散步。我正在讲红楼梦,有一章没一章的,夫人听着频频颇有感触地叹气,易倾瞳从对面走过来了,站定在我们面前,恭敬地叫了一声:“娘。”又看了我一眼。我瞪他一下,昨晚到底没拿走玉凤凰。

夫人笑着说:“瞳儿回来了?今天宫里可曾有什么事?”

他清朗地微笑着说:“并无要紧的事,不过,渊郅使者进贡来一株稀世白莲,皇上要孩儿与娘说,希望明天您可以进宫,一同欣赏白莲。而且……”他看向我,眼神很奇怪,“皇上也请梁姑娘一起去?”

什、什么?我一下子呆头鹅一般。

“噢?”夫人惊讶地看我,“皇上也让烟晓一起去?烟晓什么时候见过圣驾了?”

“那个……那个……”我不知所措地支支吾吾,总不能说皇上还请我吃过饭吧,看向易倾瞳,那家伙居然还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可恶!

什么叫急中生智!我转向夫人反问道:“夫人有没有向太后提起过落水一事,顺带提到烟晓了?”

夫人似忽有所悟:“是呢,我当时还跟太后说要不是你这丫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太后也挺想见见你的。”

“那就对了呢,肯定是太后向皇上说起的。烟晓怎么可能见过圣驾。”

“既然这样,烟晓你第一次进宫,礼节方面我等会儿叫王嬷过来和你说,明天要让迎湘玉湘打扮妥帖点儿,你不用送我回去了,回屋去吧,瞳儿你也回去吧。”夫人摸着我的头,轻柔地说道。

“好的,夫人。”我一个大大的微笑,脆声道。

“是,娘。”

目送夫人离开,我转身往自己屋的方向走去。

背后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跟着。不理你就是不理你,谁让你总是懒地理我的清高样!

嗒…嗒…嗒…脚步声依然不远不近。受不了了!

“喂!我说这位大哥,你老跟着我干嘛!”我忽啦一下转过去,气急败坏地吼。

他倒也不急,气定神闲地说 :“我在自己家里走走有何不妥?”

好,你狠!我恨恨转回来,咬牙切齿地踢着正步走,踩碎你家的石板路!

“你刚刚怎么不说实话。”背后传来清淡的声音。

“说什么实话?”我自顾自走,“说我不光认识皇帝,还跟人家一起吃过饭?”停下,转身,看着那双清越如泉的眼睛,带着那么一点疑虑,我笑:“才认识的陌生男子就一起吃饭,这岂不是不淑之举。你们这里的规矩很多,我懂……你知道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的感觉吗?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想要安身立命,舒舒服服地过下去,就算是做变色龙,我也无所谓。到底怎样才能回家……”我已经近乎在喃喃自语,摸上脖颈,挂着妈妈给买的铂金项链。轻轻触摸,细细凉凉的感觉似心头漫生纠结的疼。

不想被发现席卷而来的脆弱,我仓皇跑开。而他,并没有追上来。

[游龙戏凤:第八章 小荷露尖(二)]

一大早要被老嬷嬷包装得花枝招展。这三年一代沟可不是空穴来风的。我们光岁数来说就隔了几代了啊!我坚决反对,硬是挑了一套淡雅的白色描花纱罩衫,然后又偷偷抹掉了迎湘涂在我脸上的厚厚的胭脂水粉。不是白莲吗?我这叫呼应主题,清新淡雅又不失柔美端庄。

看到易倾瞳,一袭白衫,似轻云出岫,一貌倾城。

虽然没少见他穿白色,但是今天胜雪的长衫下摆绣着淡蓝色的清幽的莲,蜿蜿蜒蜒,缠缠绕绕,仿佛看尽了凡世一切繁华。

我总觉得易倾瞳应该是属于那种逍遥于世俗利禄之外,淡泊于快意恩仇之间的世外游仙,可是他为何还辗转于金银权术的浊秽官场。有时候,明明看见他对于每天例行的入宫不甚厌烦,为何他不尽数放开。是迫于皇族的威势,家族的难言,还是,执着于另一番风景?

对望几秒,我生生收回视线,心里还在揣测昨天他是否有发觉我的反常,他已经走过来了。他站在我面前,细看我一番,目光温润如玉,嘴边扬起笑意,说:“今天看来……还算入眼,没有扑粉?”

先前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这话一出口,我飘飘然的思绪被一拍子打了下来,“我有自知之明!反正横竖都比不上您的神仙尊容,我还不如素面朝天!”我尽量表现得满不在乎炫 …書∧ 網,不想让他觉得我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因为眼睛还是有些微肿。

“不用上妆,其实,你这样很漂亮。”他的眉眼间有日晕一般的光华,浅浅浮动,柔美翩跹,然后转身走开。

我怔怔,思维模糊。

同一辆马车里,我兴致盎然地撩着车帘东张西望,或是和夫人侃侃而聊,不想让气氛变得怪异。偶尔的视线碰触会都让我不知所措,我到底是怎么了?

终于入到皇宫。层层迭迭的宫闱,盘盘囷囷的廊腰,曲折曼回,气势恢宏得让人有一种被不断藐视的压抑感。幸好在凤凰山庄的经验使我不至于惊诧感叹到迈不开脚步的地步。

一大群的太监宫女或领路或尾随。一路上夫人轻声安抚我说不要紧张,只要随着她就不会出什么岔子了。我实在是很荤菜,怎么这么一箩筐烦死人的规矩。看看易倾曈,他的表情安宁,似乎还带着一丝庄重。不好,被发现了!赶紧别过头来。再偷偷瞄一眼,他的嘴边好像泛起隐隐的笑意。

坐在红木雕花描金的椅子上,环顾四周的摆设,一如凤凰山庄那般少不了凤凰的图腾,只不过皇家更多了威严凌然的龙。这绀碧宫,据夫人所说是太后的寝宫。

不多一会儿,只听见内室有太监小跑出来,然后尖细着嗓子道:“太后驾到。”

我想象宫女们一样下跪,夫人拉住我的手,示意我不必。等到脚步声渐近,里面的人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我还没看清,见夫人俯首欠身,易倾曈也鞠躬行礼,赶忙依样画葫芦。 

听见柔美的女声说:“不必多礼。”终得起身看,只见面前的女子身穿金红相间的锦衣,一看就是绝顶上等的丝绸所制,上面绣着偌大的凤凰,展翅翩然欲飞,周身一派雍容华贵之气。女子面颊白皙红润,眉目清丽,年岁的关系,更平添了绰约风韵。她优雅地轻启贝齿:“皇妹,虽小隔数日,哀家还是挺念叨你的。”夫人也笑道:“谢太后挂念了。”太后佯装眉头微皱:“哎 ̄ ̄还是叫皇嫂好,都是自家人,别生分了。”夫人轻笑。

我正啄摩着她们要这么礼尚往来到什么时候,一声柔媚娇音响起:“倾曈哥哥!”这个情景让我想起红楼中王熙凤的出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转身,看见一个明媚妖娆的身影奔将进来,进门后直扑向易倾曈,挽住他的手臂左一声右一句娇声连连的“倾曈哥哥”。易倾曈一幅推将又不可的尴尬表情。太后皱眉哼到:“圣瑜,没规没距,这像什么样子。”女孩子嘟嘟嘴,恋恋不舍地放开,到太后身边。

我这才可以细细看这位早听迎湘他们说起过的刁蛮公主。杏眼明仁,星眸微嗔,可称得上“芙蓉如面柳如眉,雪肤花貌参差是”,金黄色的轻纱衣,挂满闪烁夺目的灿灿珠玉。是个小美人儿,只不过太过于盛服浓妆。易倾曈那样儿铁定是装出来的,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尤物主动投怀送抱的,但凡正常一点的男人哪拒绝得了啊,假正经的家伙! 狠狠瞪他一眼。

不知是我的愤懑之情过于明显,还是序曲终于完结,太后似注意到我了,说:“这位就是皇妹落水时相救的姑娘吧,叫什么名字来着。”

哎呀!赶紧从和易倾曈眼神较量中拉回来,恭恭敬敬说道:“回太后的话,民女梁烟晓。”

“哀家都听说了,实在是勇气可嘉。模样儿也挺俏丽可人的。皇妹暂可不必说影儿出嫁后没个贴心的丫头的话了吧。”太后盈盈浅笑,夫人也呵呵地笑。我挺不好意思的。忽见一双美目咄咄逼人地盯着我,仿佛一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恨恨盯着罪魁祸首。

我的头皮开始微微发麻,有种不祥的预感冉冉升起。

太后说一起前往聚芳居,皇上应该等在那儿了。于是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进。太后、夫人在前,我,易倾曈,圣瑜公主在后。这样子的安排实在是奇怪。那小公主一路上雀跃喋喋着频频往易倾曈身边靠,然后易倾曈又小心翼翼往我这边隐约躲闪,可怜我都快被挤到花丛里去了。

其间不小心被砖石绊了一下,易倾曈顺手扶住了我的肩,我看向他的同时,也透过他的肩看到了那边那双犀利且带点怨愤的眼睛。赶紧甩掉肩膀上的手,我可不想被人家用目光戳断脊梁骨。

转过几个宫苑,终于来到一处花红柳绿的地方。这…这简直是一个植物园!而且是盛季的植物园。繁花万紫千红,绿树或苍碧遒劲或婷婷袅袅,高矮参差中排列得井然有序,我暗自叫嚷,要么是这个国家富得冒油,整个一阿富汗(A富汉),要么是皇室过于奢侈无度。

园林中央有一个恢宏的亭子,看似有人已经在那边了。两个坐在椅子上,两排站立在两旁。渐渐走近了,才看清那个穿明黄色纹龙金缕衣的男子正是那天在街上遇见的梵非宇。此时的他,气宇轩昂中依然有不变的温雅。不知是不是我心理上的转变,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帝王的威严。旁边还有一位美人,月眉星眼,风娇水媚,一个标志的古典美女。

忽然觉得,站在这么一大丛牡丹中,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一棵小白菜。

看见我们前来,两人起身,优雅地向太后行礼,而后我们向皇帝和那位妍妃娘娘请安。我着实一个头两个大。要按以前的我,早脱口一句小子别来无恙呀,当然仅限于熟悉的朋友,而既然已经一起吃过饭,我就觉得应该可以到这份上了。可是现在还得两人装作素不相识,一个是君,一个是民,还得磨磨唧唧的一大堆礼节。

梵非宇看向我的眼神隐隐透着孩子恶作剧似的得意,似乎在等我的目瞪口呆,而我也是不负所望地惊诧,不过那是几天前的晚上的事了,今天,估计让他失望了。

终于寒暄过去,各自入座。

太后笑道:“皇上还真用心了,请你皇姑母一起前来赏莲也热闹些。”

梵非宇笑意翩然:“渊郅此番进贡的白莲是难得一见的稀世之宝,自然要请母后与皇姑母一同观赏了。”

“你皇姑母前阵子落水,幸亏得这位梁姑娘的相救,一定要好好赏赐人家才行。”太后面容含笑满满。

我听着心里挺汹涌澎湃的。难不成是这方水土的关系?皇室的人一个个都宽厚仁慈得圣诞老人似的。当然,次要人物除外,比如易倾瞳什么的。原先还在想要是碰到一个慈禧太后样的人物,起码我这一天都要在油锅里过。

“那是自然的,朕一定会好好赏赐。”梵非宇看向我,他的眼神清澈如泉,笑容温和地浮起在俊朗的脸上。

我匆忙低下头,感恩戴德地感谢了一番。现在可不能盯着人家美男看了,他现在可是皇帝。

梵非宇让太监们把亭子另一边的纱幕搬开,一个白玉雕筑的大水缸赫然呈现在我们面前,缸体周身温润通透,里面是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莲。嫩绿似碧玉的莲叶漂浮在水面上,莲圣洁似雪,四周似有氤氲烟雾环绕,似是水汽蒸腾样。

一干众人围到水缸旁边,惊叹不已。我偷偷环顾,发现易倾瞳的眼神也近乎迷离。可我左看右看也没有惊艳的感觉,顶多比普通的白莲更梦幻一些。

感觉有目光落在我身上,搜寻一下,触到梵非宇清润的视线,他看着我嘴角微扬,然后转头看向白莲说道:“这是渊郅有人误入岚烟秘境所得,用境内瑶池之水栽培才得以带出,渊郅国君近番为向我国示好特意派使者进贡而来。”

又是众人唏嘘崇拜的目光。我拉拉身边的易倾瞳,悄悄问:“岚烟秘境是什么?”

他眼神凝重,低声说:“待以后再跟你说。”切 ̄这不废话嘛。

夫人温婉的声音响起:“真不愧为秘境的白莲。据说,这白莲是有灵性之物。”太后接上话:“哀家也打小听说,岚烟秘境的白莲若遇到有缘人则会散发七色圣光,不知是真是假。”

圣瑜公主立马欣喜翩翩着叫嚷到:“真的有这种事?那本公主到要看看了。”说着俯身伸手向白莲。纤手在莲瓣上婆娑来婆娑去,白莲就是依然一副孤高自傲的样子,没有丝毫反应。白嫩的小脸上渐渐涨红,柳眉倒竖,杏目圆瞪,任性地一声:“根本就是骗人的!”

众人刚要笑,忽见她怒气冲冲地随手一扯,整朵白莲猛然震动,一片莲瓣被生生扯下。

“圣瑜!”异口同声地两声责备,来自……太后和梵非宇,而她却依然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大家惋惜感叹着,只听见一边的妍妃忽然惊叫出声:“皇、皇上,快看,快看!”所有人一齐看向白莲,只见刚刚被扯下的莲瓣的地方散发淡淡柔白的光,一片新瓣缓缓生长出来,直至和原来的近乎一模一样。

每个人都是惊恐又大开眼见的表情。只在神话电影里看到过的情景居然活生生地展现在我面前,天,这里到底还有多少不为我知的奇闻轶事。

惊叹过去,大家纷纷散开走回亭子,还谈论着刚刚看到的不可致信的一幕。

我正想离开,可是又忍不住地回过头去。似乎有幽幽淡光围绕着白莲,那朦朦胧胧、萦萦绕绕的感觉莫名熟悉。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新生的莲瓣,一股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忽见白莲散射出晶透的玄光,忽明忽暗的,隐约似琉璃。

哎呀!这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我慌忙缩回手,光也立马消失。急急转身,却撞上身后坚实的胸膛。哎哟!鼻子可要塌了。我捂着鼻子,疼得龇牙咧嘴,抬头看,是易倾瞳,他怎么也还没走开?

清泉般绝美的眸子此刻盯着我,确确实实地满是惊诧狐疑,唇微启:“你……”

“啊!你难道没见过彩虹啊!知道彩虹的原理么?不知道改天我跟你说好了。”我故作嘻嘻一笑,赶忙心虚地跑开。

彩虹,一定是彩虹,我就看那么多水汽呢。没那么邪门儿吧,我才不相信什么有缘人,我压根儿就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哪里来的有缘?可是,莲叶的确是新长出来的,这该怎么解释?难道这是新品种,壁虎章鱼莲?断手断脚后还可以长出来?以前看美剧Heroes》的时候,特羡慕克莱尔的自我修复能力,心想要是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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