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妆- 第3部分

　　　　十岁生日不期而至。

　　　　夜里，当楚月准确无误地弹奏了那一曲堪称经典之作的《生日快乐》时，凤卿头一次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楚月，直把楚月的头皮给看得发麻。

　　　　其实，楚月更想演奏《世上只有妈妈好》，不过可惜美女娘没有教过她，她也不能拿出来献宝。

　　　　美女娘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楚月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大夏天的，脖子里竟然能感觉到“嗖嗖”的冷风和刺骨的寒气。

　　　　“唉！”凤卿叹气道，“娘的小影儿要是一直都呆呆的也不错啊！”

　　　　楚月很想挑眉，尽管这个动作现在做很不适宜，为何美女娘的口气里竟全是无奈和……痛苦？

　　　　对，那种感觉就是痛苦，一种楚月仿佛无法接受的情感。

　　　　隐约中，楚月觉得有什么她不了解的事情正在上演。可她却不能追问，因为在别人眼里，她还是个弱智小儿，心智不超过三岁。

　　　　她唯一能做的是，困了就睡觉。

　　　　“玉纤，我一定要将小影儿送出去。”另一间卧房里，凤卿正在低语，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

　　　　“凤卿，不管怎样，你都要去试吗？”玉纤担忧地问道，“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是只进不出啊！要想出去，只有一条路。”

　　　　“我就是拼死也要将小影儿送出去，我决不会同意将她送进那魔窟里。”凤卿一反常态地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玉纤摇摇头，很是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你心中清楚，若不是小影子的脑子不好使，早在她六岁的时候就会被强硬地送进去，哪会有这四年的好日子。”

　　　　“李主管似乎没有那么坚决了，只要给他好处。”凤卿自嘲地笑笑，一脸的落寞。

　　　　“凤卿，你疯了！”玉纤惊叫道，手指颤抖着指着她，话不成句，“你……你……”

　　　　“若是他能将小影儿弄出去，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只要我的小影儿不会与我一般，一辈子就毁在这里，我就心安了。”看着凤卿笑了玉纤却觉得心惊肉跳，这是如何绝望的一张笑脸。

　　　　凤卿在外人面前从不露笑脸，也不哭。

　　　　因为她的笑犹如阳春白雪桃红芳菲般的妩媚，而她的泪却似牡丹沾晨露般的妖娆，自从玉纤见到她至今已有十年，她只在小影子面前露过真性情，又笑又哭。

　　　　
　


离人妆　系列一　卷一　处处是离人　第09章　出谷就学

　　　　十岁的楚月已经不再跑到家外面了，她只是安静地待在家里。美女娘也不督促她出门去开智，只是坐在她身边，缝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没错，缝衣服。

　　　　楚月身上的衣服全是美女娘一针一线缝制的。

　　　　这什么破地方？没有集市也就算了，居然连台缝纫机都没有，楚月呲牙咧嘴地暗骂道。

　　　　描着字帖的楚月一心二用，不时地拿眼睛掠过那些衣物，貌似现在穿不着吧！裤子明显长了一截，衣服也大了一圈，美女娘在搞什么东东呢？

　　　　连着几个月下来，楚月能肯定，美女娘缝制的那些衣服穿到她十七八岁估计都穿不完。

　　　　楚月的眉毛不由地揪到一处了，美女娘到底要干嘛？

　　　　“小影儿，娘的宝贝，过来娘这里。”凤卿招呼着在院子里刚刚跑圈结束的楚月，拿起毛巾轻柔地擦拭着她额头的汗珠，“累不累？”

　　　　“不。”楚月言简意赅地回答。

　　　　“让娘抱抱宝贝，好不好？”凤卿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月不说话，一头扎进美女娘的怀抱，小手环着她的细腰。唉，美女娘都三十的少妇了，这身材保持的，没话说。

　　　　良久，久到楚月都快要睡着了，凤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今天娘做了很多好吃的，来，我们先吃饭。”

　　　　楚月狐疑地看着美女娘，那双眼睛明显是流过眼泪了，眼睛里布满着通红通红的血丝，可美女娘还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若我真是个白痴，就让你糊弄一下吧！

　　　　问题是我不是个白痴，家里最近少了很多值钱的东西，连美女娘的首饰都不见了。

　　　　要不是我很喜欢那条心形项链，估计项链这会也不知到了哪里，而不是安然地戴在你的脖子上。

　　　　凤卿看着楚月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角，不肯移动也不肯说话，心中更加的悲伤，宝贝小影儿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她虽然不聪明，但是却很敏感。

　　　　“我们先吃饭，吃完了娘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凤卿蹲了下来，慢慢地劝着楚月。

　　　　“不。”楚月固执地摇摇头。

　　　　“好吧！那娘就告诉宝贝，娘准备送宝贝去外面念书，宝贝你说好不好啊？外面的世界可好了，饭比娘弄得好吃，还有会很多朋友，他们都不会欺负宝贝……”

　　　　“不！”

　　　　“来，宝贝听话，等宝贝学业结束后，娘就去找你好不好？”凤卿锲而不舍地劝说道，“娘现在越来越忙，快要顾不上宝贝了，所以宝贝要忍耐几年，等娘不忙了，一定去找你。”

　　　　“不！”楚月不为所动，原来是这么回事，美女娘难道也不要自己了吗？

　　　　“玉纤……”凤卿败下阵来，无奈地看着玉纤。

　　　　玉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拍拍楚月的小脸，说：“小影子，告诉靓妹姨，以后你的美女娘老了，你该怎么办？”

　　　　楚月一脸茫然地看着靓妹姨，这个问题她目前还真没有深思过。

　　　　“那你想不想让你美女娘过得更好呢？”玉纤再接再厉。

　　　　楚月一听立刻使劲地点头。

　　　　“真是乖孩子。你美女娘是要送你去康复学校，在那里你能更好地学习，将来就能做个有用的人，回来才能孝敬你美女娘啊！你能听懂靓妹姨的话吗？出去了就能让你美女娘过得更好，你愿不愿意？”

　　　　楚月依旧点头，心里暗忖这靓妹姨果然是教授身份，几句话就把自己吃得死死地，无法翻身了。

　　　　不过她说得很对，若是一直待在美女娘身边，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毕竟自己一直找不到康复的借口。

　　　　若是去了康复学校，变成一个正常人就顺理成章了吧！

　　　　两人见楚月松口了，便将她拖到桌前好吃好喝伺候了一顿。

　　　　晚餐一结束，楚月就被打包送了出去。

　　　　随去的是那些穿七八年都有富余的衣物，连带着一张银行卡，以及一句被重复提起的话：美女娘不去找她，她决不能自己回来，否则美女娘就不再认她这个女儿了。

　　　　美女娘真是的，需要这么绝情吗？

　　　　不过看着她恶狠狠的模样，楚月还是决定听话，美女娘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随意翻动着手里的包裹，楚月摸到了个硬硬的卡片，掏出来一看，是那张银行卡。

　　　　望着手中的银行卡，楚月有种想痛哭的欲…望。

　　　　因为那张卡的模样她太熟悉了，和她还是方小雨的时候用的卡竟是同一个银行的。只不过银行卡上的时间和那场车祸相比晚了整整七年，她用心当楚月的七年。

　　　　穿来穿去竟然还在同一个世界？

　　　　楚月觉得这七年就像做了一场梦，很长的梦。

　　　　
　


离人妆　系列一　卷一　处处是离人　第10章　顺利毕业

　　　　春去春来，花开花落，五年匆匆而过。

　　　　楚月由一个矮不隆冬的小丫头终于出落成一个高挑清秀的花季少女，她对凤卿的思念也越发浓厚了。

　　　　五年来，楚月很想回到原来的城市去看看父亲到底怎样了。可是火车票都买好了，却在登火车的刹那间又收回了脚。

　　　　记忆中父亲的模样已经很淡了，见一面又能怎样？

　　　　父亲……好遥远的称呼啊！

　　　　幸好，自己还有美女娘。

　　　　那个温柔善良、端庄典雅的女子，那个柔柔地望着她仿佛望着稀世珍宝的女子，那个自己发誓要为她而活得精彩的女子。

　　　　楚月很久没有回忆方小雨的生平往事。现在的生活她很满足，只要毕业了，就能见到思念许久的美女娘。

　　　　到时候能带着美女娘漫布在街道上，也能向她撒撒娇，买上几件自己看中的美食小吃或是衣裳配饰，真好！

　　　　“楚月影，快来领你的毕业证书。”同学们咋呼着，五年的艰苦生活总算结束了，捧着烫金的毕业证书，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翼。

　　　　不要怀疑，楚月影就是楚月。离开了美女娘，楚月不知怎么的就想把“影”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字加进名字中。

　　　　幸好收养她的人没有多话，她便顶着楚月影的头衔安稳地过了五年。

　　　　“毕业了？”楚月一回到住处，沙发里边传来了低沉的问话。

　　　　“是的，舅舅。”楚月恭敬地应道。

　　　　“我会尽快安排一个工作给你，先休息几日，去放松放松吧！”男子难得开口和她私下交流，一般他与她说话都是目的明确，绝不拖泥带水。

　　　　“舅舅，请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到？”楚月有些急切，毕业了，应该能很快见到美女娘吧！

　　　　男子狠狠地瞪了楚月一眼，不悦地说：“你的话太多了。”

　　　　楚月有些尴尬地盯着脚面，心里安慰自己再等几日吧，美女娘总不会食言的。

　　　　楚月从日出盼到日落，日复一日地盼。从月初等到月末，月复一月地等。

　　　　然而，半年时光悄然滑逝，凤卿却还是没有出现。楚月变得有些魂不守舍，梦里总是追着美女娘的身影，无论怎样努力也是徒劳，她总是追不上美女娘的脚步。

　　　　在上班后的一个周末里，楚月终于鼓起勇气面对着男子说道：“舅舅，我想回家去看妈妈。”

　　　　“我不会带你去，你认得路就自己回吧！”男子冷漠地开口，“找不到路就永远不要回了。”

　　　　“您能告诉我方位吗？”楚月可怜兮兮地哀求着，当年出那山谷的时候她是被人弄昏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记下离开的路。

　　　　“不能。”男子一口回绝。

　　　　也许是因为脑子不好使的缘故，也许是送她离开的人大意了，当楚月醒来后通过对比日历，发现自己昏迷的时间不过是一个夜晚。

　　　　那么山谷离这个城市只有不到八小时的距离吧？

　　　　还有山谷里小洋房的建筑风格，和这个城市某些洋房格局惊人的相似。

　　　　楚月推断，那个神秘的山谷肯定离这个城市不远。

　　　　如果楚月只是个刚从康复学校里毕业出来的城市新兴人类，她恐怕是不会去关注这些细节。

　　　　问题是，再世为人的楚月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际遇，于是也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推断力。尤其当别人都认为她是个白痴，她更容易获得真实有用的资料。

　　　　多亏了那些晚眠的夜晚，睡不着的时候，楚月总喜欢抬头望着头顶的星空，顺便和星子们对对话，强化自己的交流能力。

　　　　楚月找来了一堆地理书籍和星象知识丛书，反复翻看后总算找到了山谷的大概方位，东南方。

　　　　初略估计着山谷的面积，楚月将东南方向附近的山脉做了一个梳理，圈定了三个可疑的地方。每逢周末，楚月便背上干粮独自去查探情况。

　　　　
　


离人妆　系列一　卷一　处处是离人　第11章　乱扔垃圾

　　　　“大妈，这山里还有别的人家吗？”周六一大清早，楚月准备告别借宿一晚的农家，顺便打听今晚的借宿情况。

　　　　“这山里早年还住着老猎户，现在都没了。闺女，你不要走得太远，夜里还是下到山腰来大妈家住一宿吧！”山里人就是热情，一点也不嫌麻烦，只是担心她一个单身女子在深山老林中遇到危险。

　　　　“谢谢大妈，我看情况吧！兴许就能找到人家呢？呵呵……”楚月一脸笑意地离开了农家，背上大黑包就顺着大妈指的小路往山中走去。

　　　　静谧的山林中隐约传来了“啪啪啪”的声响，疾行中的黑衣人立刻止住了脚步，毫无声息地溜上了身旁的大树上，在一片浓密的树叶遮掩下，眺望着声源处的动静。

　　　　游客？

　　　　登山爱好者？

　　　　还是……

　　　　黑衣人蹙着眉思索着，待到来人走近时不由地哑然失笑。

　　　　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背着个和她身材极其不协调的大黑包，手里握着根木棍，还不时地拍打着身边的杂草和灌木丛。

　　　　一时之间，黑衣人还真是无法判断这个误入山林的少女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然而当那少女不知是无意还是无意停在大树下面时，黑衣人眼眸中精光一敛，整个人宛若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危险无比。

　　　　楚月将木棍靠在树干上，将背包卸了下来，轻轻地揉了揉肩膀，嘟囔着：“疼死了，早知道就不背这么多东西了。好累啊！”

　　　　说完，楚月便打开背包，翻看着里面的东西，很快她便翻出了一瓶鲜奶和一袋饼干。

　　　　“这牛奶就有一斤重，失误。还有这压缩饼干，这么一丁点就重的跟砖头一样，怎么吃得下去啊？算了，还是不要了，影响我的速度。”

　　　　“真是个奇特的女子！”等到楚月继续敲打着往前走了很远。黑衣人才松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那树下摆放的牛奶和压缩饼干。

　　　　那是少女“小心翼翼”扔掉的食物，还有少女离开时看似随意的一瞥。

　　　　那清冷的眼神，宛若一阵清风拂过心房，荡起异样涟漪，令他感到莫名的欣喜。

　　　　“老头，你说得还真对，作为杀手，我似乎还是不够狠。”黑衣人自嘲地笑道，“算了，杀手也是有节操的，没收到钱就杀人貌似是亏本生意啊！”

　　　　穿梭在山林中的楚月自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从鬼门关又晃了一圈回来，她正在仔细地分辨着山谷的方位。

　　　　多日的寻找，她几乎就要确定那片神秘的山谷就在这山脉之中。

　　　　可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中找出毫无特征的山谷，这绝对是有高科技含量的技术活，同时还需要超好的运道。

　　　　
　


离人妆　系列一　卷一　处处是离人　第12章　深夜爆炸

　　　　今天不是黄道吉日，不过运气女神似乎眷顾了楚月，临近天黑时分，楚月意外地在山林里发现了一排杂乱的脚印。

　　　　“嗬！我就说在这里。”楚月兴奋地叫了起来，随后又警觉地四处查看一番，虽说生在朗朗乾坤的正义社会，却也不能排除偶有鸡鸣狗盗之辈乱咬人的嫌疑。

　　　　借着夜色，楚月顺着脚印慢慢地摸了进去，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一长排平房映入眼帘。

　　　　“我真找到家了？”楚月不敢置信地反问着自己，随后激动地跑向平房，“这里是果园边上的仓库，真是仓库。”

　　　　就在这时，离仓库不远处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腾空的火焰照亮了半个夜空，比那除夕的烟花盛会要耀眼得多，也恐怖得多。

　　　　楚月惊呆了，加上行走一日的疲劳，双腿一软人便跌坐在了树林中。

　　　　她默默地流着眼泪，看着昔日的家园就这样慢慢被无情的火焰给吞噬了。

　　　　爆炸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居民，不一会儿，山谷里的住户都开始保卫家园的灭火战。等到楚月有力气站起来时，火焰已经被逐渐熄灭了。

　　　　“哎呀！”楚月双目紧盯着前方摇摇晃晃地前进，不想脚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直接扑倒在地。

　　　　“嗯……”一道呻…吟声响起来，借着火光，楚月看清了绊住自己的东西居然是一个男人，他正痛苦地捂着肚子，深色西装敞开着，里面的白衬衫满是血迹。

　　　　“你……你……”楚月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