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大事便要耽搁,以老奴看,这件事不如交给庞首辅,他自会处理的干脆利索。”
“国家大事?这便是国家大事,对朕来说,他们的确是万万子民中国的一个,但是对这些学堂中学员来说却是一切,如果不能杀一杀这些人锐气,将来寒门子弟将更加没有出路,最重要的是朕要借着这件事让天下人明白国法面前不分贵贱。”
钱大富见萧铭有些生气,顿时缩了缩脑袋,不敢再提。
萧铭明白钱大富是担心自己太累,毕竟帝国疆域如此之大,民众之多,每个地方都会有不法之事,这些事他不可能一一过问,正因为如此,他才需要大大小小的官员为自己管辖。
但是有些官员不称职,放任这些事情,甚至是助纣为虐,于是民间的矛盾便会积累,称职的官员则按照他的政令行事,让管辖的地方政通人和。
这些年来,他一直将重心放在抵御外敌和工商发展上,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鲜有问津。
最重要的是,这满朝文武也很少把这些事情上报给他,毕竟在他们看着这不过是小事中的小事而已。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似乎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只能依仗官员传递消息,有时候被蒙在鼓里也不知道。
想到这,他微微叹了口气,“自从范增告老还乡,这报社也似乎变了味,除了歌功颂德,这民间疾苦倒是鲜有刊登,倒真是报喜不报忧。”
“是呀,这范增一身硬骨头,他在的时候报社还经常刊登民间的不法之事,对权贵和官员倒是很有震慑作用,现在报社还是报社,但是似乎就是有些不同了。”钱大富有些惋惜。
萧铭苦笑一声,以前政务不正规的时候他亲手管着报社,但是随着政务体系的完善,这报社就交给成立的新闻司管辖了。
“既然如此,就趁着这件事一起处置了。”萧铭冷冷说道,“让李三抽调一批密卫盯着这件事,包括监察院也要盯着,朕倒是看看现在的官场烂成什么样子了。”
“是,皇上。”应了声,钱大富转身离去。
新闻司。
李然带着谄媚地笑容将斐瑜的管家迎入报社,在自己的办公署坐定,李然问道:“是什么风让张管家亲自到访新闻司?”
张治淡淡笑着说道:“此次前来却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拜托李司长。”
说话的时候,张志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币放在李然面前,俱都是面额一千金龙的纸币。
李然心中一惊,这一叠纸币至少百张,加起来的数额有十万金龙,这可是比巨款。
“张管家到底有何事?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李然给自己留下推脱的余地,在他看来需要斐家拿十万金龙摆平的事情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其实也没什么,我家公子因为在学校同一个寒门学员发生冲突,一怒之下刺伤了那位学员,我家老爷担心这件事登上报纸会对斐家的名誉有损,所以希望李司长能够给下面的报社知会一下,让他们不要理会这件事。”张治淡淡说道。
李然轻轻松了口气,他说道:“原来如此,好说,好说,我让下面的报社不要理会此事即可,至于这些龙币还请张管家拿回去,只要斐阁老记得这件事李某有功即可。”
“这可不行,老爷吩咐了,这钱一定要收下,至于李司长调配的事情老爷也会帮忙活动活动。“
李然闻言大喜,这新闻司对他来说是实在是个清水衙门,吃力不讨好,他早就想离开这里了。
“多谢,多谢,还请张管家放心,我现在就派人给各家报社送去消息。”
张治满意地点了点头。
斐府。
斐济脸色十分难看,他面前坐着的是自己的弟弟裴和自己侄儿斐瑜,二人刚刚将斐潼在学校里做的事情告诉他。
“你们是不是已经派人到处活动了?”斐济厉声问道。
斐瑜点了点头,“大伯,为了不让斐家的名誉受损,侄儿已经提前准备了,请大伯不要担心。”
斐济气的一口鲜血就要吐出,他明明是在质问,但是斐瑜却以为他在让他提前布置。
深深吸了口气,斐济说道:“这件事你们就没想过有一点蹊跷,斐潼在学校的名声一向不好,为何还会有寒门子弟主动招惹他?”
“按理说是这样,但就说这个学员是刚刚从其他行省转学过来了,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斐裴说道。
斐济皱了皱眉头,“那这就是更蹊跷了,凡是初来乍到的学员,谁不是夹着尾巴做人,何况此人还是寒门之身,以我来看,这件事不对劲,恐怕有人故意设计了一个圈套让斐潼钻。”
第1055章 朝会
“谁这么大胆子,敢和我们斐家过不去!”
斐瑜重重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摔在桌子上,“大伯,您说是不是庞玉坤那帮人在故意针对我们?”
“这不好说。”斐济看了眼斐裴,他想起一事说道:“听说你最近和几个人权贵在搞什么私立学校?”
“兄长,是有此事,今日之事你也看见了,这些出身名门的子嗣实在和这些寻常百姓之家的子嗣尿不到一起,与其如此,不如成立我们自己的学校,花一些大价钱将优秀的老师请到我们学校,在提高学费,如此一来无论是商贾还是权贵肯定会乐意将子嗣送到这里,毕竟在这里学习便意味着将来能够掌握雄厚的人脉资源。”斐裴洋洋得意。
斐瑜附和道:“大伯,这也是为了贵族们的利益,现在皇上将太多资源给了民间,对我们却极为吝啬,还处处针对,浑然忘了是我们这些贵族支持他,他才有的今天。”
“放肆!”斐济又惊又怒,他看了眼左右,见没有人在附近,他怒斥道:“你是活腻了吧,皇上也敢随便议论。”
斐瑜嘀咕道:“这私底下议论的又不只是我一个。”
斐济闭上了眼睛,他说道;“斐瑜,有句话你说错了,这皇上的天下是庞玉坤那帮人打下来的,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吃了现成的,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我才会处处让着庞玉坤他们。”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你既然议论皇上,你是否又知道皇上是从什么时候真正掌握六州大权的?”
斐裴和斐瑜同时摇了摇头。
“从杀尽六州豪族开始。”斐济严肃地说道:“所以真正让皇上取得天下的是这六州百姓。”
“可是后来如果没有我们这些贵族的支持,皇上又如何能够这么快一统天下。”斐瑜争辩道。
斐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说道;“当时蛮族在北方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南下,所以皇上才采取了我的建议采取了温和的政策迅速统一北方,否则北方豪族必将百不存一,懂吗?”
斐瑜闻言,脸色有些发白,这些年青州繁荣昌盛,和平久安,已经忘了那血与火的年代。
“那大伯的意思是?”斐瑜有些糊涂。
“庞玉坤之流是一定不会让你们将这私利学校办成的,或许这件事已经成了他攻击我们的借口,而皇上一定会支持他,此次,恐怕我们斐家要遭难了。”
斐济纵横官场数十年,对朝廷上的你争我斗一清二楚,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斐瑜和斐裴大惊失色,斐裴说道;“兄长何出此言?”
“潼儿这件事恐怕是一招引蛇出洞,你们派人四处活动,正等于是上了钩,现在一切都晚了。”
斐瑜眼睛转了转,他这时终于想通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他恨声道:“大伯,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潼儿可是未来斐家的家主啊。”
斐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这些年他违背斐济不参与党争的家训,同旧贵族们抱团,其实目的不过是让斐儿有个实力雄厚的娘家当靠山在,如此才能保住皇后和储君之位。
若不是为此,他早就和罗权一样告老还乡,养养花,弄弄草去了,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本来他想要利用旧贵族们,但是现在却是和他们裹挟在一起纠缠不清。
而最让他痛心的便是斐家的家主之位了,他一生只有一个女儿,斐家的位子便落在了旁支上。
这倒是罢了,只是在他看来斐裴,斐瑜,斐潼俱都不堪大用,斐家恐怕在他这一代要没落了。
苦笑一声,他说道:“你们回去吧,明日早朝便要见分晓了。”
斐裴和斐瑜顿时哑然。
隔日,早朝在八点正式开始,和往常一样,萧铭早早到了正大光明殿。
只是在八点还没有到之前,禁卫忽然押着数十个人到了大殿中,这些人个个面如死灰,如丧考批。
当官员们陆续来到,俱都惊诧不已,其中有些人是幸灾乐祸,有些人惴惴不安。
庞玉坤和斐济一同进入正大光明殿,看见这一幕,神色各异。
早朝开始,众人山呼万岁。
萧铭这时平了平手对众人笑道:“诸位爱卿已经看见这些有罪之人了吧,学政的,新闻司的,学校的,警卫所的,报社的,真是一查拉出来一串,让朕着实开了眼界,你们都说这天子脚下干干净净,以朕看来,朕的脚底下一点都不干净嘛。”
一众官员现在还有很多一头雾水,展兴昌问道;“皇上,这些人都犯了何罪?”
萧铭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昨日青州高级中学发生了一件极为恶劣的时间,斐家长子斐潼因为区区座位的问题同一个寒门子弟争斗,最后拔刀刺伤了这位学员。”
顿了一下,他说道:“按理说,这件事可是个大新闻吧,可惜啊,报纸上竟然一点报道都没有。”
说话的时候,萧铭将今日刚刚出来的报纸亮了亮。
跪在地上的李然哭诉道:“皇上,非是下官不报,下官是担心这件事影响了朝廷的声誉,所以才不敢登上报纸,还请皇上明察。”
庞玉坤怔了一下,他依然明白了什么,原来那日萧铭说的准备便是这件事。
回过味来,他说道:“朝廷的声誉难道靠隐瞒就能够保住吗?你这个新闻司的司长可真会说笑话。”
萧铭则冷笑了一声,他说道:“十万金龙也是为了朝廷的声誉,还有这些学政,校长,你们故意隐瞒不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是为了隐瞒不报,你们当朕是白痴吗?”
怒斥了李然,萧铭继续说道:“钱大富,将调查的结果念给他们听。”
钱大富只是捧着一个册子走出,将李然等人平日里贪污受贿,违法乱纪之事一条条地念了出来。
听到这个,李然顿时面如死灰,他明白自己是完了。
“全部带下去按律处置!”萧铭厌恶地看了这些人一眼,挥了挥手。
接着他看向群臣,“这些官员烂了朕很痛心,但是更让朕痛心的是引发这件事的原因,今日朕便在这说道说道。”
第1056章 强辩
正大光明殿中的大臣俱都屏气凝神,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每个人似乎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自萧铭登基以来,帝国南征北战,打下了一个辽阔的疆土,所以朝堂上讨论的大多是对外事务。
今日突然这么多官员被当着他们的面治罪,这让他们顿时背后生寒,毕竟朝堂上干干净净的人又有几个?
“皇上,臣身为斐家家主没有管教好自己的族人,实在罪该万死!”
众人心中忐忑之际,斐济忽然跪下,声泪俱下,群臣的目光俱都落在了斐济身上,一些官员轻轻松了口气,而有些官员则吓得面色苍白。
萧铭冷笑一声,斐济是他岳父的,但他们之间更是君臣,他说道:“既然如此,就由你来说说这件事的原委。”
斐济低着脑袋,萧铭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他更感到大事不妙,这次即便他没有受到牵连,恐怕斐家也要被扒掉半层皮。
犹豫了一下,他果断准备弃卒保帅,他比任何都了解萧铭,这位皇上看似对朝政马马虎虎,其实心中雪亮,也有自己无法触碰的原则。
谁若是越过红线,那一定是要倒大霉的,他斐家看似现在风光无两,但是萧铭只要一个点头,偌大的斐家恐怕就要烟消云散。
“昨日上午臣弟之孙斐潼因为贵族和寒门东西座位问题发生争执,接着拔刀刺伤了此名学员,铸下大错之后,斐潼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唆使书童前往斐家要求其父利用其手中人脉金钱收买新闻司李然,青州高级中学校长,警卫所等官员将此事弹压下去,而斐瑜不分大是大非,竟然错上加错,老臣于昨日已经训斥过他们,至于斐潼触犯帝国律法之事,决不可股息,望皇上严惩!”斐济肃声说道。
“斐阁老的话都听见了吧。”萧铭扫了眼大臣们,“今日就这件事诸位爱卿不妨各抒己见,把这件事说个清楚。”
庞玉坤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斐济,首先出列说道:“皇上,斐潼伤人之事固然是因为平日缺乏管教横行霸道惯了的原因,但是这件事更深层的原因则是寒门和贵族之分,据老臣所知,青州高级中学出身寒门的学员同出身贵胄之家的学员泾渭分明,私下甚至有贵族东坐,寒门西坐的规矩,贵胄之家的学员更是仗着势力屡屡欺凌寒门子弟。”
顿了一下,他说道;“昨日斐潼伤人看似是偶然,其实乃是必然,这些年学院中因为不堪被欺辱而自动退学的学员不少,百姓对此等不公也是颇有怨言,还望皇上明察。”
展兴昌接着出列,朗声道:“皇上,这贵贱之分岂止是在学校,放之天下满眼皆是,帝国这些年科技文化进步飞速,但是大渝国的权贵思维却一点都没变,只是随着教育的普及,民智已开,若是不能因地制宜,顺应时势,只怕将来要出大乱子。”
二人的话毕,朝廷大臣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神色迥异。
葛宜人这时候缓缓站了出来,说道;“皇上,以老臣天子的职责乃是维护礼,分,名三者,何谓之礼?纪纲是也,正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何谓分?君臣之别而已,何又谓名?公侯伯子男是也。”
转身看了眼庞玉坤,葛宜人继续说道:“如今帝国疆土辽阔,百姓万万,俱都受制于皇上,皆因皇上统御内阁,内阁统御百官,百官统御庶人,此谓之贵以临贱,贱以承贵。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言君臣之位,贵贱之分犹天地之不可易也。夫周王室衰微,天下诸侯莫敢不尊,皆因此也。”
“葛阁老所言极是,贵贱之分,上下之别乃是大礼,古今往来,历代圣君莫不遵从,还望皇上三思。”礼部尚书王成业站了出来。
萧铭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葛宜人的若是放在数百年前,他或许会拍手称赞,因为在那个荒蛮愚昧的时代正需要这样的思想来维持国家的统治。
但是现在时代俨然不同了,时间已经进入十八世纪,依靠士大夫和封建思想管理国家的方式已经落后了。
在马上走入近代纪元的时代,更多的是需要百姓团结起来发挥自身的潜力让国家和民族变得强大,迂腐士大夫阶层已经该被扔到历史的垃圾堆中。
而今天的朝堂之上,葛宜人和王成业竟然公然为士大夫阶层招魂,这让他愤怒异常,因为由此可知新儒学推行的肯定夹杂了不少私货。
强行压制心中怒火,萧铭说道;“葛阁老引经据典,言之有物,果然不亏博学之名,只是你的每一句话都在扯帝国的后腿!”
说话的时候,萧铭怒拍椅臂猛地站了起来,“当年朕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