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瞳一边喂着风凌雪,一边思量,风凌云表面任命风凌雪为北路招讨使,实际上却把他看成囚犯,风凌雪明知道危险还要只身前来,以他的智谋,她也不信他会没有一点准备。
看一眼风凌雪,低声说道:“照这个速度,再有两日我们就可以到长江口岸,曼卿,你有办法让我们脱身吗?”
风凌雪的眸光闪了闪,不错,他不会打无准备之战,凭他的能力随时都可以带宋清瞳离开这里,但是他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所以只好暂时委屈她一下!
“瞳瞳,离宫的部属我已经全盘送给了风凌云,我联系不上他们,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听我调遣,我们只能再等等。”
宋清瞳闻言心不由提起,世态炎凉,风凌雪虽是离宫宫主,但是现在成了阶下囚,恐怕人走茶凉,可转念一下,江湖中人最讲究义气,风凌云虽然得了离宫,却未必收得住人心,也许还有希望!
这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宋清瞳额上黑线密布,她从不知道,云瑾吃饭比龟速还慢,像他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每口饭又翻来覆去嚼N多遍,光是这份耐心足以令她五体投地,美人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
用过饭,澄观将碗筷收拾到托盘里,宋清瞳扶着风凌雪走到床前坐下,蹲下身为他脱掉鞋子,然后扶他平躺在床上,正要掀起被子为他盖上,风凌雪眸光一闪,大手搭在宋清瞳的手上,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宋清瞳。
宋清瞳心中一阵快跳,她是很想留下来,可是考虑到他伤势未愈,她不能留下,正要启唇,澄观端着托盘走过来,看一眼风凌雪,低声说:“阿姐在外面守着,瞳姐姐,你不要离开我——”
宋清瞳看向澄观,看来他很怕紫煞,心中还是不解,紫煞怎么会是他的姐姐?安慰道:“阿观,瞳姐姐不会离开你。”
低头瞥一眼搭在自己手背上玉白好看的大手,微微一笑,翻腕将手握在掌心,坐在床边俯下身子,唇贴近风凌雪耳畔,“曼卿,你的身体受得住颠鸾倒凤?”舌尖轻舔风凌雪耳际。
风凌雪只觉得耳朵酥痒难耐,一种别样的**直入心窝,心神荡漾间,宋清瞳已经站起身,看着风凌雪略显迷离的眼神,宋清瞳不由勾起唇角,她难得能够迷惑他一回,柔声说:“曼卿,你安心养伤。”说完同澄观走出客房。
风凌雪恍惚听见,再展眼看时,宋清瞳曼妙的身形已经走出房门,门轻轻阖上。风凌雪的目光变得深沉难测,长目渐渐眯起,缓缓坐起身,他自然知道宋清瞳在为他考虑,但是澄观不得不防。他可以容忍她身边拥有别的男人,但是前提是,她的心必须放在他的身上。
撩开被子赤足下地,步子轻捷地走到窗前,伸手打开窗棂,一道鬼魅般黑影快速闪进房中,单膝跪在地上。
“主上,属下代表离宫弟兄发誓,不论时局如何,此生绝不弃主上于不顾。”声音浑厚。
风凌雪深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道:“子冉请起——”说着,弯腰扶起男子。
来人又道:“狗皇帝给弟兄们吃了延时发作的毒药,弟兄们现在只是表面听他号令。”
风凌雪颌首,问:“前方战况如何?”
“禀主上,冷君邪把守津渡,庆王屡攻不下,今日一早,冷君邪发动突袭,庆王军队损失惨重,现在转为防守。”
风凌雪勾起唇角:“冷君邪冲冠一怒为红颜,原本他和庆王势均力敌。”
“主上是要属下配合冷君邪合击庆王?”来人炯亮的目光看向风凌雪。
风凌雪略一摇首:“本王要你们助庆王一臂之力!”
来人愣住,如今天下皆知,他们的主上为了北秦女皇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次为什么还要帮着庆王?难道是担心弟兄们?
“主上,您不用顾虑宫里的弟兄,我们为了主上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风凌雪微笑道:“子冉,有你们这份心意足够了,本王让你们助庆王,是出于别的考虑。”
来人心中不解,还是领命掠窗而出。
风凌雪阖上窗扇,对面桌上的烛火摇曳如同舞蹈,风凌雪轻弹一下指头,烛火熄灭,一缕青烟升腾而起,房间变得漆黑一片,风凌雪的目光比黑夜更加深沉,他会助庆王,他会助他横渡长江,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存在。
他知道无论是水镜,冷君邪还是上官潋月,包括现在的澄观,在他们身上,她都没有用多少心思,他们对他构不成威胁,除了一个人——楚天墨!所以,楚天墨才是他最大的威胁,他为她倾其所有,绝不容许她的心留在别的男人身上,他要一点一点断绝她的念想,他要她跟楚天墨永无可能,这次战争无疑是一次良机!
☆、第104章 冷君邪的两难抉择
两日后,黄昏
宋清瞳一行人来到江口,营寨前,紫煞勒住坐骑,守营的将领认出紫煞,命士兵进去通禀,不多时营门大开,庆王亲自迎接,说是迎接其实就是交接,紫煞将宋清瞳和风凌雪交到庆王手中,她此行的任务便完成了。
宋清瞳扶着风凌雪走下马车,他的身体好了许多,今日一早甚至能够自己用饭,看来化功散的药效在逐渐减弱,以她跟澄观之力摆脱紫煞等人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可是现在多了风凌雪,逃跑已经变得不可能,就算能够逃出去依然是身在南朝,用不了多久还是会被捉回来,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江上。
澄观闷闷地走在宋清瞳身旁,斜睨一眼风凌雪,他总算有点良心,这两日瞳姐姐几乎是围着他转,不但饭要瞳姐姐喂,就连如厕都是瞳姐姐亲手扶着他进茅房。今天一早,瞳姐姐的肚子就不舒服,而且面色也不大好,一定是被风凌雪累到了,风凌雪破天荒没用瞳姐姐喂。
风凌雪的手臂搭在宋清瞳肩上,尽量不着力,垂帘看一眼宋清瞳,她的眼睛黯淡无光,面色苍白,红唇显然是涂了胭脂,莫非是又要毒发?长目里闪过一抹担忧。
营寨门口,庆王率领众将士大步流星走到宋清瞳和风凌雪近前,薄削的唇勾起一道弧度:“五皇兄,五皇嫂,小王等候二位多时。”目光瞟向澄观,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宋清瞳淡淡瞥一眼风凌宇,身穿玄青色战袍,头戴钢盔,眉宇间透出杀伐之气,看起来威风凛凛。那日被他劫持,她见识到他的心狠手辣,楚天墨的人多次搭救,他的手下折损大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嫌属下办事不利,一剑就把那人给刺穿了。目光看向风凌宇身后,兴师动众带这么多人出来,是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并不搭言。
风凌雪瞧一眼庆王身后列队严整的将士,微微一笑:“六弟费心了。”
一时间众人进入营寨,宋清瞳冷眼观看,营盘布局严整,士兵训练有素,风凌宇战神的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不过,长江天堑易守难攻,冷君邪素来勇猛善战,风凌宇不会捞到便宜,那么下一步,他是要用自己作为要挟。
帅帐设在江边一艘庞大的战船上,登上甲板,甲板上是一幢三层楼宇结构的船舱,船舷附近有士兵把守,宋清瞳等人随风凌宇走进船舱,船舱里面阔朗通透,风凌宇坐在正中帅位上,宋清瞳等人依次坐在左排椅子上,众将领分左右站立。
风凌宇的目光扫过宋清瞳和风凌雪,一笑:“五皇嫂的男人真真是不简单,不但挡住本王的连番攻势,三天前居然发动反攻,一举夺取江面控制权,本王很是钦佩。”
宋清瞳看一眼喜形于色的风凌宇,他若是真正败了,现在该是垂头丧气,心中不由为冷君邪担忧。
就听风凌宇话锋一转:“江口眼见不保,多亏了离宫相助,本王还要感谢五皇兄的手下,离宫果然是名不虚传,来了一招趁夜突袭,火烧战船,哈哈哈——到现在冷君邪的军队还乱作一团。”细长的眼睛看向风凌雪。
风凌雪闻言微笑不语。
风凌宇又说:“本王如今有离宫相助,横渡长江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本王希望此役速战速决,将将士们的牺牲降到最低,所以——”眼睛看向宋清瞳,目光变得明亮:“此番还要借助五皇嫂的力量。”
宋清瞳的双拳不由紧握,低垂的眼睑遮挡住眸光,他想得美,她不会让他如愿!没有人接言,气氛显出几分紧张。
风凌雪看一眼宋清瞳,眸光微动,启唇道:“六弟客气了,本王既然将离宫交给皇兄,就是要向皇兄证明,本王的心在南朝,瞳瞳虽然是北秦的皇帝,但是她更向往纵情山水的逍遥生活,所以此次助六弟拿下北秦,只希望六弟高抬贵手,不要伤害北秦百姓。”
风凌宇朗声而笑,闲聊了一会儿,吩咐士兵带宋清瞳等人下去用膳休息。
待三人离开帅帐后,风凌宇站起身,目光看向座下众将,沉声问:“诸位怎么看?”
一名长相斯文的年轻将领,拱手禀道:“依末将看,靖王爷虽是为救北秦女皇献上离宫,但是毕竟身为南朝王爷,他此举是一举两得,既帮到了南朝又虏获女皇的芳心。”
风凌宇颌首:“慕容朗言之有理,若是靖王没有不臣之心,本王暂时不会为难他。”视线落在一名身材瘦小男子身上,“谢臻,即刻飞箭传书通知冷君邪,明日女皇亲赴津渡,让他大开营门!”
谢臻领命,风凌宇又对明日的战事细致布局一番,直至深夜众将士才散去。
北秦军营
冷君邪独坐帅帐,桌案上铺着一幅地图,上面详细绘制了南朝地理和军事重地,两天前,北秦军队很有希望飞渡长江攻克江口,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令大好形势发生逆转,他不得不率部重新退回津渡,休整人马。
帐门打开,一名士兵小跑着进来,单膝跪地:“禀元帅,南朝刚刚发来书信。”说完,将箭书呈给冷君邪。
冷君邪接过来,展开观瞧,心不由一沉,手收成拳,紧紧攥住信纸,那日楚天墨回来说,宋清瞳被南朝掳去,他刚听到时简直是心如火焚,可楚天墨又告诉他,风凌雪已经前去搭救,让他率部尽快横渡长江,将陛下带回北秦,所以他才敢不顾南朝威胁,率兵奋力搏战,可是如今看来,风凌雪并未救下宋清瞳,那么现在他该怎么办?
南朝营寨
营帐里的空气带着江边特有的潮湿气味,若是仔细闻起来,还有一股欢爱过的暧昧味道,宋清瞳已是香汗淋漓,澄观咕哝了一句:“瞳姐姐——”从宋清瞳身上翻下来,已是筋疲力竭,很快沉沉睡去。
宋清瞳平卧在榻上,身边传来低沉的鼾声,转过头看向身旁,澄观侧卧在床里,后背朝向自己,宋清瞳略一犹豫,轻轻撩开被子,目光落在澄观**的背部,他的后背隐约浮现出一张类似于水墨画的印迹,仔细观看,上面似乎画着山水园林,但是很快湮灭消失,后背恢复光洁。
宋清瞳心中惊异,昨日燕好后她便发现,但是当时她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现在看来澄观的后背上果然是画着一幅画,这幅画看起来并无稀奇之处,但是,它不该出现在一个人的后背上,而且还是每次欢爱过后出现,这看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回忆起澄观对自己说起过不止一遍的身世,并无不同寻常之处,唯一令人费解的是紫煞根本不像他的姐姐,从长相来看就不像,而且她感觉,紫煞当年病逝极有可能是诈死,很多事似乎是事先安排好,她怎么有一种身在网中的感觉?
辗转难眠,小腹隐隐作痛,周身无力,毒发为时不远。从枕下抽出凤头簪,倒出一粒还阳丹,放入口中,算上这粒,今日已吃下第三粒了。一时觉得口渴难耐,宋清瞳撑着床吃力地坐起来,披了件衣裳,赤足下地,晕晕沉沉走到桌边,颤抖的手端起茶杯,嘴唇刚一触上杯沿,腹中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手不由一抖,杯子“咔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床上传来澄观的声音:“瞳姐姐,你怎么了?”
宋清瞳很想回答,然而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身上一软瘫倒下来。在意识弥留之际,宋清瞳听见澄观叫了一声:“瞳姐——”
然而声音忽然止住,她很想转过头看看澄观,然而她什么也没有看见,眼底里一片雪白,身体没有碰到冰冷的地面,而是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时间似乎停止,宋清瞳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梦境,梦中她来到世外桃源,处处鸟语花香,欢笑声不绝于耳,前面雾霭重岚恍如仙境,身体融入其中,周身仿佛浸润在温热的泉水里,一股巨大的欢欣在体内充斥,舒爽到极致。
宋清瞳再次睁开眼时,天光微开,身侧传来深沉均匀的呼吸声,宋清瞳转头看一眼,澄观蜷着身体睡得正香。宋清瞳坐起身,感觉头有些晕,四肢酸软无力,不过小腹不痛了,忽然发觉身上居然未着寸缕,而且,身体肌肤上印了无数吻痕,心忽悠一下,昨晚的情景浮现在眼前,连忙摇醒澄观。
澄观睁着惺忪睡眼,呆愣愣地看着宋清瞳,不由自主咽了一下口水,宋清瞳蹙起眉头,扯来衣服披上,急切地问:“阿观,我问你,昨晚是你——”说到这,宋清瞳说不下去了,她是该问他疗毒的事,还是她被剥光衣服后发生的事?
澄观歪着脑壳,忆起昨晚的事,小眉头皱起来:“昨晚,我看见你失手摔了杯子,想去扶你,然后头顶一声轻响,后面的事就不记得了。”
宋清瞳的身体僵住,周围忽然变得非(www。kanshuba。org:看书吧)常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头越垂越低,澄观没有说谎,他的功力她知道,那么还有谁?脑海里最先浮现出云瑾,不过很快被她否决,他中了化功丸,而且伤势未愈,不可能为她疗毒,那么还会有谁?
宋清瞳心情烦乱,她被人吃干抹净,还不知吃掉自己的那个人是谁,而且,那个人同时也救了自己命,这笔账该怎么算?
澄观已经起床穿戴整齐,光秃秃的脑袋上依然顶着银灰色的侍卫帽子,宋清瞳这才穿上衣裙,在头上简单挽了一个发髻,插上凤头簪。
这时,帐门从外面推开,紫煞妖娆地走进帐中,眼睛瞟向澄观,闪过一道寒光,目光落在宋清瞳脸上,脸上露出一股妒恨,昨天见她面色苍白,今天面容又变得娇艳如花,暂且让她得意几天,等攻陷北秦,她没有利用价值之时,不用自己动手,皇上也不会留着她,到时候,想让她怎么死都由她说了算!
皮笑肉不笑道:“女皇陛下,庆王殿下请你现在去帅帐。”声音似乎从鼻子里发出。
宋清瞳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肿胀已完全消下去,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狰狞,若是没猜错,庆王会带她到阵前威胁冷君邪,成败也就在此一举!
“朕尚未用膳,你回去禀告庆王,朕一会儿就到。”
紫煞的脸气得煞白了,咬着银牙道:“庆王殿下铁岭如山,女皇不要让奴家为难!”说完,一抬手,帐外跑进来四名铁甲武士,一个个面露凶光。
澄观毫不犹豫跳到宋清瞳身前,紫煞狠厉的目光瞪过来,澄观的身躯微微一抖,然而黑漆漆的大眼睛毫不示弱注视着紫煞,牙齿咬着唇瓣说:“我不许你伤害瞳姐姐!”
紫煞眼中闪过一抹狠绝,手中亮起一道紫光。就在这时,帐帘挑开,一道清绝的白衣身影出现在营门口。紫煞纤眉皱起来,转过身行礼,风凌雪看都没看她一眼,“都退下,本王要同王妃用膳。”声音清朗悦耳却透出不容违背的威势。
紫煞身体一僵,看一眼风凌雪,心底里涌出一股寒意,他的目光冰冷,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