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楚子隐……
抬眼向他看去,他的脸色一直很阴沉,看不出喜怒。可是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冷意,没由来让何若薇担心。
这样的楚子隐,她以前不曾见过。
隐隐是不安。好像还会有更糟糕的事会发生一般。
何若薇忍不住道:“子隐,二弟他……”
可是不等她说完,楚子隐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我不想说楚子清。”
何若薇只好闭上了嘴,担心的看着楚子隐。
挑起马车车帘,何若薇向后面看去,楚子清就在他们后面的马车内。
当婆婆看到楚子清时,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楚子清呀楚子清,你果然是个麻烦。
第二百六十三章 楚子清的腿
这样的反映远远超出了何若薇的预料。
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楚子清,婆婆在最初的惊讶后,幽幽一叹,一脸疲惫的转头吩咐林清荷:“快去请吴大夫。”然后,婆婆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动作轻柔的为楚子清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污。
楚夫人仔细而爱怜的着着楚子清,终于,她道:“清儿,你这样做是为什么?心里有事难道不能说出来吗?我们可是一家人呀!”
何若薇心里一怔,婆婆的语气无奈又伤感。虽不管事,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婆婆其实都看到眼里。
楚子清脸色一僵,却没出声,只是深深看了楚夫人一眼后,将头转白一旁。
楚子隐强压下去的怒火,此时又被楚子清这无礼的态度给挑了起来。他怒喝道:“你这个不孝子,你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娘有多伤心,有多担心吗?枉你饱读诗书,往日里学的礼仪廉耻呢?楚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在何若薇的印象中,楚子隐从来不曾说过这样的重话。可想而知,此时,他对楚子清是又气又伤。
对,是伤。就算表面看上去没有流血,可是这伤在心里,伤在楚夫人和楚子隐的血肉里。
“担心?”肿着半边脸的楚子清冷哼一声,抬头看着楚子隐道,“大哥,担心我干嘛?就算你们不关心我,我活的也很好。”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再说一遍?”楚子隐红着眼盯着楚子清,仿佛在看一个仇人。
楚子清没说话,闭上眼吃力的靠在一旁。
屋子里安静极了,谁都没说话。楚子隐是一脸不敢相信和一脸震惊。楚子清刚刚那话如同一把利刃扎在了他的心上也扎在了楚夫人心上。
何若薇向婆婆看去,她脸上全无血色,眼睛含着悲痛的泪花,看着楚子清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二爷……二爷……”
门外扑进一道身影,是姚姨娘,只见她一下扑到在楚子清身上,哭着道:“二爷,你这是怎么了?谁伤的你?痛不痛?”
“珍儿,我没事!”楚子清费力的抬起手,将姚姨娘扶到身旁坐下,轻声道,“我没事,你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这功夫,何若薇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仔细再看,果然,楚子清的腿有问题。打从刚才,何若薇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时看楚子清走路,她才注意到楚子清左腿好像使不上力。
楚子隐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眉头一皱,他道:“你的腿……”
楚子清动作一顿,半天才冷着声音道:“我的腿很好。”这明明是假话,要是他的腿很好,怎么会在走路时一瘸一瘸的。
有问题。
楚子隐正唯备张口再问,乐安适时在屋外道:“老夫人,吴大夫到了。”
“快请,快请!”婆婆听到楚子隐的话,也是一脸担心,等吴大夫才跨进屋里,婆婆忙道,“吴大夫,快看看子清身上这伤,还有……他的腿。”
何若薇没有想到楚子清的大腿骨被打断了。自然,不是之前家丁所为,按吴大夫的说法,楚子清的断腿已经伤了有一段时间。何若薇暗地里算了算时间,正好是楚子清失踪的那段日子。
楚子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光是何若薇有疑问,就连楚子隐也坐不住,这吴大夫话才一说完,楚子隐立马问道:“子清,你大腿上的伤……是谁伤了你?”
楚子清没答话,瞅了楚子隐一眼,闭上眼不再说话。
楚子清不对劲,从第一眼看到他,何若薇就有这样的感觉。以前楚子清虽然很讨厌,可是他会做表面功夫,从不曾这般对楚子隐不理不睬。
楚子清越是这样,何若薇越是肯定有事。
可是,何若薇也明白,只要楚子清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到底这段时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眼珠一转,何若薇看着一旁一直在流泪的姚姨娘,计上心来。
轻轻走上前,何若薇拍了拍姚姨娘,低声道:“沛珍可要仔细身子。这屋里气闷,你还是先出去吧。别受了惊吓到肚子里的孩子。”边哄边拉,何若薇牵着姚姨娘的手出了屋,寻了一个安静的拖方,何若薇看着姚姨娘道:“姚姨娘,你还不说实话吗?二弟这样藏在你家多久了?”
姚姨娘没敢看何若薇,心虚的眨了眨眼,避开何若薇的眼睛,姚姨娘低垂着头紧紧抿着嘴。
何若薇轻哼一声,道:“沛珍以为这是在帮二弟吗?二弟伤了大腿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沛珍自然是知道这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不说,也许二弟以后就要变瘸子了。”后面语气颇重,然而这确是实情。
一般伤了大腿骨,就算治好,也有些小毛病。要是耽误了治疗,以后就算好了,也是个高低脚,俗称的瘸子。
姚姨娘一惊,抬头看着何若薇道:“不可能,二爷在我家时,我给他看过,二爷说没问题。”
“你给他看的?”抓着姚姨娘话里的毛病,何若薇道,“难道说,你没请大夫?”
姚姨娘又低下了头,半天才道:“二爷不让请,说没事。”
得,楚子清那是不让请,恐怕是不敢请。
好半天等不到何若薇说话,姚姨娘怯怯抬起头,看着何若薇问道:“大少奶奶,二爷会没事,对吗?”
何若薇摇了摇头,道:“本来也许有希望完全治好。可是现在听你一说……”微微一叹气,何若薇道,“恐怕是难好了!”
姚姨娘瞪大了眼晴,一脸不相信。
看来,从姚沛珍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来。何若薇唤来丫环,让人先把姚姨娘扶回院子。
转身,却见林清荷带着一干下人走了过来。
“吴大夫呢?”
“刚刚开了药方子,让人去抓药了。”
何若薇点点头,看了看她,一脸不解:“嗯?你怎么出来了?”
“大少爷让我们出来的,说是有事和二少爷说。老夫人……”林清荷一顿,好一会后,才轻声道,“老夫人在哭。”
何若薇心里一慌,下意识抬头向前看去。
这是怎么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有爱的人,永远是幸福
楚子隐和楚子清两兄弟说了什么,何若薇无从得知。
大约二个时辰后,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何若薇才看到楚子隐推开房门,一脸神伤的走了出来。
何若薇迎上去,小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楚子隐摇摇头,伸手抹了一把脸,看着何若薇道:“二弟有话对你说。”
“有话对我说?”何若薇一愣,楚子清要对她说什么?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娘子,二弟在里面等你。”楚子隐似子并不想解释,只是催促了何若薇一声。
在何若薇的认知里,她和楚子清可没有什么话可说。而且,这个时候,楚子清有话说,不由让何若薇心里起疑。
他会说什么?
在短暂的犹豫后,何若薇微微一点头,起脚走了进去。
屋里只有淡淡的药香和几乎不可闻的血腥味。婆婆已让林清荷扶着回淡月居休息了。
楚子清此进斜依在床头,脸上的血污已洗去,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脆弱而无助。
这是何若薇在看到楚子清时的第一反映。
印象中那个极端矛盾的男人此时和一般的病人没有两样。甚至何若薇都感觉的出来,楚子清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他上次受伤是什么时候?
回忆总是可怕的东西,不费力的,何若薇便想起上次楚子清从马上摔下的事。仿佛只是昨日才发生一般,可是那还是楚绮云不曾进宫前发生的事。而此时,已过去大半年。
站定在楚子清床前几步,何若薇停了下来。她静静站在那。
一直闭着眼躺在床上的楚子清缓缓张开了眼,他看着何若薇,眼晴流转的是不知名的眼波。
很清楚的看出楚子清刚刚哭过,何若薇心里不由有些奇怪。在她记忆里,这个让她一直猜不透的男人从来不曾在人前示弱过。
微微扬眉,何若薇并没说话。
事实上,谁都没开口说话。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如同两个高手过招一般,谁先动谁失先机。
终于,楚子清闭上眼,当他再睁开时,他只对何若薇说了两句话:“大哥下手可真重,不过,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当第一句话出口时,何若薇下意识又好好看了看他,果然,他的脸肿的很厉害。楚子隐下手可不轻。
“何若薇,对不起!”
何若薇不由一怔,楚子清刚刚……刚刚说了什么?
仿佛没听明白,又或许是不敢相信,当何若薇满腹不解的道:“你是什么意思?”楚子清又闭上了眼。
一瞬间,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涌上。
就这样看去,楚子清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放松,一种很淡然很平和的感觉慢慢浮现。
何若薇眉头皱了起来。
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
这是楚子清对何若薇说的最后两句话,在他被楚子隐送到大牢前。
不得不说,何若薇的确不喜欢楚子清,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已经超出了何若薇对一家人的想法。他和她之间,也有说不清理还乱的纠结。如痛宿敌,有任何时刻都有争斗。
何若薇也许该赞叹她的运气要比楚子清好一点。最少每一次经历的事,都还不至于有个最坏的结果。
她不喜欢楚子清,这很明显。
她以前也想过要给楚子清一个教训。可是她却从来没想过把楚子清送官。
把自己的敌意或者说报复附于国家强权,何若薇总觉太过于严肃和沉重。所以,当她知道楚子清被楚子隐送到官府,可想她当时有多么震惊和不解。
“为什么?”她需要一个理由。
看着楚子隐,何若薇还有些混乱:“这就是你所说的给我一个交待?”何若薇没有忘记,面前的这个男人曾说过等找到楚子清会给她一个交代。
坐在她对面的楚子隐不出声,脸上是淡定自若的神情,仿佛何若薇此时和他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楚子隐,有什么事不能咱们自己关起门在家里解决吗?何必要闹到官府里去?姚姨娘马上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二弟在她身边陪着她。还有,傅姨娘身体也已经大好。你这样做,娘又会怎么想?”何若薇还是不能理解楚子隐为何这样做。
久久之后,楚子隐才轻声道:“这事,我和娘商量过。娘子……”楚子隐抬头看着何若薇道,“你曾说过,做错事逃避是没有用的,每个人都要接受最终的审判。我这样做是为二弟好,他做错了很多事情,不是咱们关起门就能解决的。”
何若薇还是不能理解,就算楚子清的确做错很多事,问题是把他送去大牢里关着又有什么意义?“这样接受了惩罚,何若薇还有很多手段会让楚子清不好过。
可是……
半晌,何若薇道:”你说娘同意了你这样做?“她一顿,道,”楚绮云怎么办?“这种事要是被人抓了小辫子,在皇宫没后台没势力的楚绮云很有可能被人拿来做文章。
百花宴之前所经历的事,何若薇还记忆犹深。
楚子隐一笑,牵住何若薇的手道:”没事的。会好的。“
会好的。
会好的。
只是三字,楚子隐却说的斩钉截轶。
何若薇才张开嘴,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楚子隐用力抱在怀里。
”娘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的那一刹那。以后我们会活的很幸福。“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定。他许给她的未来,突然如一副秀美的画卷展开在何若薇的眼前。
幸福。
一瞬间,突然被感动。
她想,她已然明白楚子隐的意思,怀抱着她的男人正用行动来为她撑起一个天空。
想起那日所见,楚子清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知道这结果?
何若薇没有再问。
……
冬天已至,春天并不遥远。
春节过后,很快便是立春。
冬雪开始慢慢消融,何若薇急不可耐的让怜月早早翻了春裙。趁着冬末初春的阳光,何若薇道要把去年的霉气晒走。
阳光,轻柔的落在身上,何若薇舒服的眯起了眼。空气中有最后的梅花香,末了,是春天的味道。
真好,真好。春天到了。
长长呼出一口气,何若薇脸上带着笑睁开了眼:”大少爷呢?“
”一大早就去农庄了。小姐,这裙子今天还要穿吗?“怜月拎着手上的一件衣裙问道。
何若薇扭头看去。那是一件素色衣裙,长长的裙摆,上扬的束腰。好久,何若薇才一笑,道:”不用了,收起来吧。“那是她未出嫁时在何府穿的裙子。这一转眼,便是一年。时间过的真快。
可是很幸庆,她嫁给了楚子隐,一个好男人。
心里泛着甜蜜,看看日头,何若薇决定去农庄上看看。
田地里还有没有完全消融的冬雪。露出头的庄稼已经急不可耐的妆点上绿色。在白的雪,黑的土地之间,那一抹绿格外引人眼球。
”看来,今年又会是一个丰收年。“何若薇站在田边着了好一会,才笑道。
怜月突然拉了拉何若薇的衣袖,低声道:”小姐,那个……是丁文冲。“
何若薇一抬头,果然,有怜月手指所指的方向,她看到一个骑马的男子。
玄色的永袍上领口和袖子处用最好的银貉毛围边。乌黑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上扬。
那人,是丁文冲。
是何若薇好久不曾见到的丁文冲。
他还是那样的俊美。远远看着他,何若薇有些吃惊。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丁文冲。
当丁文冲缓缓走到何若薇面前时,她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鼻尖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何若薇抬头对上丁文冲的眼晴,微微一笑,道:”真是意外。没有想到会在这遇到你。最近可好?“
丁文冲冷峻的脸上不为所动,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从见到何若薇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从来不曾离开她。
侧开眼,何若薇避开他眼里掩不住的炽热,何若薇想了一下道:”公子打哪来?又要去哪?“
”我刚从南方回来。“丁文冲上前一步。
身子微微往后抑,看着丁文冲,何若薇心里莫名多了一份紧张。
”我……好想你。“
在何若薇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丁文冲突然道。
本还有话要说的何若薇在听了这句话后,闭上了嘴。她只是看着丁文冲,坦坦荡荡。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曾说话。
似乎能感觉到何若薇的想法,丁文冲慢慢抬起手,想触碰又似乎不敢,指尖轻轻一碰,又缩了回去,在空气中虚虚的轻抚着何若薇的脸,很久很久之后,丁文冲涩着声音道:”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可是别忘了我。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在楚子隐身边累了,请记住我就在不远处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何若薇心里微微一颤,再凝神看去,丁文冲已然转头,跃身上马,没有任何停留便绝尘而去。
何若薇就站在原地,心里有一个地方微微有些刺痛。
这便是人生。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彼此相遇,有的人可以走进心里,而有的人只能成为生人。
也许,这样最好。
虽然,还是没法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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