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问那还在轻微叫痛的人:“可有这事?”
“这,这……”那人低下了头不语。
“来人啊,把他带下去,杖责一百!”他冷冷地吩咐了手下人。
“主子,饶了小人一命,我再也不敢了!”那人哀求道。
“等等。”眼看他要走,我喊了一声,“虽说是他的不得已,不过如果打一百大板,他不是就没有了命了吗?”
“哼,这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又吩咐道。“还有把她也带走!”
“啥?!”我有一瞬间的大脑短路。
“大哥,你这样随便抓人可不好吧?”一顶轿子停在了那男子的面前,幽幽的一阵迷香似的香味传来,几分诱惑,几分扰人心智。
那声音似乎一阵捉摸不透的风,有几分女子的轻柔,又分明纨绔子弟玩世不恭的味道。
那帘子的轿子被轻轻掀起一角,只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着我,似乎在打量,然后帘子被放了下来,那个男声又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轻佻和玩笑,说道:“莫非大哥看上这女子?”
“二弟,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他吩咐下人道,“快送二公子回去。”
“我可是特地来接大哥的,父……亲可是等您很久。”那轿子内的公子说道。
“是吗?”那男子说道,便随同那轿子内的公子一同离去。
突然,那顶轿子在我面前停了停,诱人的香味缠绕在鼻间,轿子里传出一阵轻笑的声音:“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单单是救人吧?”
“啊!”我惊讶的抬起头来,那顶轿子却已经从身边掠过,已经抬出好几步。
我在街道上走着,多方打听小汐,得知了西域当今的局势。西域地区现由西夜国治国,萧氏当朝,已历经五代。而洛水宫则为西域西夜国的圣教,信仰宗教,受到当地百姓的推崇,深得民心。虽然我大概知道了洛水宫的大概情况,但是洛水宫的位置却还没有打听到。传说在冰山之中,非有缘之人难以寻得。而其虽然对外招收弟子,但是今年招收弟子的时间已过,我也不能混进去。
正在哦苦思冥想,思索着要怎么才能进入洛水宫时,时间也一点点的流逝。
转眼间已经是黄昏落日,街道上的小贩已经开始收摊,我也只得准备回客栈暂作休息。
突然,一道白色从对面的小巷子里一闪而过,那抹白色十分熟悉,就像冷冽的白雪,我回过头去,却再也寻找不到那道白色的影子。只是错觉吧,我苦笑着,转身绕进了通向客栈的小道。
路过一家药铺,我正想走进去买一些随身带着,可是刚想推开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推门的手停留在门拴上。
“我让你找的药没有嘛?”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姑娘,你要我们找的可都是最名贵的药物,我们只是普通的药铺,怎么可能找到呢?”应该是药铺的老板。
“你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的事情,知道吗?”那女子说道。
“知道了。”
说完,那女子从里边出来了,我连忙闪到一边,只见里面走出一个白衣的女子。
那袭白色却是十分熟悉,与那夜在阿锦姐村子里看到的白衣的女子清冷的气质有几分相似,是冰冷而冷漠的女子,我想了想,或许有什么线索,便小心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走了许久,她突然停了下来,她环顾四周看着。我一阵心慌,难道是被她发现了?
“我让你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吗?”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分明有几分熟悉。
“还没有。”那女子回答。
“此事不能向宫主透露一丝一毫,你可明白?”
“属下知道。”
“那你退下吧。”她的眼睛突然望过来,正是我躲藏的方向,她道,“是谁,还不出来。”
果然是被发现了我硬着头皮从角落里出来了,我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轻薄的面纱,如画苍白的脸庞,以及淡蓝色的眼眸。
“是你。”依旧是冰冷的声音,她的白色的飘带如仙女用云丝编织成的一般,轻柔的飘动却又如同锋利的宝剑一般坚韧。
竟然是她!!我拔出了临月踏雪,她的目光停留在我的宝剑上。
她出手,又一次白色的丝带与我的宝剑纠缠着,临月踏雪似乎发出了响动,仿佛与那丝带发生了共鸣,蓝色的光照着白色的丝带。
我看到她口中念出了什么,仿佛古老的咒语,一瞬间仿佛有一只手扼紧了我的咽喉,仿佛已经不能呼吸,就像在海水中的水藻缠住了脖子。
冰冷的、沉重地窒息感袭来。
瞳孔默然睁大,我用力地挣扎着,身体中仿佛用一种力量,仿佛在沉睡了很久以后突然苏醒过来,那沉重地窒息感消失不见,只是感觉脖子上疼痛的感觉还是那么的清晰。
“你,是谁?”她连连退后几步,脸色却异常苍白,她捂住胸口的位置,艰难的喘息着。
她慢慢的走近我,她的一只手袖向我一挥,一阵金色的粉末飞来,仿佛是蝴蝶的磷粉,仿佛细细碎碎的阳光落入了眼角,又仿佛是沙子入了眼睛,阳光、房屋、蓝光,仿佛一切都消失殆尽,仿佛只剩下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的潮水奔涌而来。
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身体向后重重的倒下,只是没有倒在坚硬的土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隐约看见了一抹温柔的蓝色,仿佛是安静下来的临月踏雪的光——沉静,也让人安心。
樱落陌离踏雪归 第二卷 苍原荒雪 第六章 不知所措
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连续水滴落地的声音,落在冰冷的地板上,落下的那瞬间飞溅起朵朵白色的水花。
我隐约听到了水滴的声音,身体异常的冰凉,仿佛置身于冰雪的地方。
孤身一人向前走着,只是越向前走前面的管线越发的黯淡,前方似乎没有尽头,但是我却依然走着,直到前面已经是一片漆黑,猛然的回头,才发现后面已经没有了路。
似乎有一直手轻放在我的额头上,让人温暖,让人安心,有种熟悉的味道。莫名的,眷恋这种温暖,我的嘴角竟然笑着,仿佛那个人真的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那只手离开了,然后听见脚步离开的声音,我似乎害怕那仅有的温暖消失,我慌忙地喊了起来:“等等。”声音出来却是沙哑的。
那人似乎停了停脚步,似乎用一双怜惜的眼睛望着我。
为什么我看不到他的模样,为什么眼前是一片黑暗?
我突然害怕了,就在我害怕的同时眼睛突然很疼,眼睛为什么睁不开,突然发现手上有了一些力气,意识也渐渐的清醒,我的眼睛上缠上了纱布。
我似乎发疯一般扯下了眼前的纱布,纱布落地,可是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为什么,会这样?”我颓废地缩在墙角,把脸埋在了膝盖里,想哭泣,却发现已经没有了眼泪。
一双有力的手环住我似乎想让我感觉到一丝温暖,仿佛是阳光般的味道,可是我的身体却在他的怀中颤抖着,我抬起头,却还是什么也看不到,眼神空洞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我幽幽的说道:“我以后都看不见了吗?”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只是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是怜悯、同情,还是隐忍的……
。
一只手拉起我的手掌,手指在我掌心写着什么,他写的是:会好的。
我的身子怔了怔,小心地问,仿佛心中真的有了那么一丝的希望,我问:“真的吗?”
他在我手上写到:相信我。
“真的吗?”仿佛是想听到他肯定的回答。
他又在我的手上写到:恩。
我问:“你,不能说话吗?”
他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硬,我以为自己碰到了他心上的伤口连忙说:“对不起。”
他写到:没什么。
我说:“我叫樱,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只在我手上写下一个字:天。
明净如洗的天空,蔚蓝、深邃,天空的颜色就像是大师兄眼睛的颜色。
我轻轻地笑了,只是眼睛似乎溢满了悲伤:“谢谢你,天。”
我突然觉得身上少了什么,就像少了身体上的一部分,可是什么呢,那是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幽蓝的光,通白的剑身,随意弯曲的剑体。
“临月踏雪!”我终于知道那是什么,失声的大叫起来:“剑,我的剑呢!”几乎是从一个很高的地方跌了下来。
他把我抱了上去,我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领,我几乎用恳求的声音说道:“天,你看到我的剑了吗?是一把会发出幽蓝色的光的剑,它叫临月踏雪。”
他小心的把我放在床上,却是静默无声。
“你,你知道吗?”我松开了他的衣服,却突然变得失望了,我说:“我师父说过,身为剑客,宝剑就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剑在人在,剑忘人亡。况且临月踏雪已经在我身边陪伴了我快要有七年,从我十岁起他就一直在我的身边了。我怎么能丢失他呢?”
我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如果你知道它在哪里,请告诉我,好吗?”
他似乎望了我一眼,没有在我手上写任何的字,便转身走了。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我缩在了角落里,用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我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走着,赤着脚,脚底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或许是脚已经冷的麻木,几乎已经没有知觉。
依旧听到了连续的水滴滴落的声音,但是却找不到水流滴下来的地方。
十步、十一步、十二步……嘴中依旧轻轻地念着,随着一步一步踏出的脚步,我安静的数着。
二十步,步伐终于停住,手碰到坚实的墙壁,一共是二十步,转九十度的弯,我继续走着,一共走了十五步,似乎是到了门的地方,又似乎是像洞穴的地方,手只摸到了帘子,我踏出了那道门去。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我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仍然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者自己,而且这种感觉很熟悉。
我抬起头来,仿佛看见了一丝光,尽管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总觉得那道光是真实存在的。
我一个踉跄,原来是踩在了石阶上,我顺着石阶,小心地一步一步地走着,冰凉的液体漫过了脚踝,随着石阶向下,冰凉的水一点一点浸过我的小腿,浸过了我的膝盖,甚至浸过了我的膝盖。
不在有向下的台阶,地面似乎已经平坦光滑,水几乎已经淹过了我的胸口,呼吸甚至游戏急促,我在水中举步维艰。
可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向前走着。
蓝色的光,那似乎是蓝色的光。
我加快了脚步,向着那道幽蓝色的光走去,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
临月踏雪。
水,很凉,很冷。
嘴唇已经被冻成了青紫色,视线中似乎不再是一片漆黑,因为我能模糊地看见道光。
宝剑似乎察觉到了我急切的脚步声,微微的响了响,蓝色的光越发的明显。
我突然想起了我十岁那年,师傅第一次带我去兵器库,她让我选一把宝剑,可是我不顾那些锋利的宝剑,我只是向那个破旧的狭长的盒子走去,仿佛是受到了它的召唤一般,它不安的躁动这,只是当我的手放在那盒子的时候,它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临月踏雪,七年来,它总在我的身边,从不离身。
我屏气把头沉入了水里,手抓住了宝剑,仿佛是溺水的人想拼命抓住自己救命的稻草。
仿佛身体的力量只剩下抓住宝剑,我把它抱在怀中,紧紧地,不想放开。
一大口水涌进了口中,最后的意识是晃动的液体所淹没。
……
冰冷的水围绕这身体,眼睛中是一片深邃的蓝色,剔透而橙澈的蓝色,是同那个人眼眸一般的色彩。
仿佛回到很多年不慎落水的那个下午,窒息的感觉渐渐加深,意识渐渐的涣散,乌黑的发丝在水中纠结成放肆的水藻。
隐约中,一双有力的手抱住我,即使是在冰凉的水中,也能感觉到他怀抱的温暖。
大师兄,大师兄……
……
是要死了吗?身体冷的几乎已经没有了温度。我缩了缩身子,怀中抱着的东西似乎亮了一亮。
醒了吗?手上被人写上这么几个字。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抱紧了怀中的东西,我说:“请你不要拿走它。”
他在我的手里写到:你的这把剑是魔物。
我说:“我知道。”
他有些惊讶,写道:你知道?
我又“嗯”了一声,我又怎么不知道临月踏雪是魔物?自从上次我与上宫寒一起杀了十几名黑衣人的时候我就明白。
可是,是魔物又怎么样呢?
我说:“天,不过我还是应该和你说声谢谢。”
他写道:不用。
我说:“这是哪?”
他写道:这是洛水宫的底层。
我差点惊讶的叫出了声音,我脱口而出:“洛水宫?你认识……绝命,也就是北宫天莽吗?”
我感觉他沉默了片刻,他在我手中写道:不认识。
“不认识吗?”我把身体靠在了墙上,背脊接触到冰冷的墙壁,双手环抱着膝盖,心里是一阵莫名的失落之感。
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我听见天起身的声音,便轻声问:“天,你要去了吗?”
他没有说话,似乎听见了远离的脚步声,我缩在了角落里,手里依旧抱着临月踏雪,幽蓝色的光似乎也有了温暖的味道。
我抱着宝剑,甜甜的睡了。
在黑暗中,我总觉得有一双眼,在温柔的看着我,一直一直,不曾离开。
樱落陌离踏雪归 第二卷 苍原荒雪 第七章 天的身份
过了数日,我的体力基本也已经恢复,只有,眼睛……还是看不见的。
天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经常不在这里,平时和我的交流也不算太多。我总有一种错觉,好像他是刻意的避开我,并不想和我有太多的交集。不过后来自己仔细想一想,却又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莫名其妙。
他与我交流不多,一方面大概是因为他与我并不相识,很多话自然也没有必要告知于我,另一方面,大概他也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天在照顾我的方面,可谓是十分尽心尽力。他喂我吃药,给我端东西,几乎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他很神秘,从不和我谈起关于他的事情。只是,他在我身边时,我总是会有一种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好像只要有他的陪伴,我就什么也不需要想,什么也不需要做。
。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种人处于失落状态的依赖心理,就像是躲避在大树荫凉下的小树,受到了它的庇护之后,就不需要担心所有的日晒和雨淋。
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天就是大师兄。但是一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马上把它推翻,因为我的大师兄不会不认我的。
很想看一眼天长的模样,真的很想。只是,无论那种想法多么的强烈,我的眼前却始终是一片无光的黑暗……
眼睛看不见,听觉似乎就变得敏锐起来,我摸索着站了起来,小声的喊了一声:“天,是你吗?”
一缕白色从眼前飘过,一道凛冽的光闪过,我感觉有什么正指着我的咽喉 。
眼前突然有了十分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