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有关程一帆的调查资料,也遗落在冷宸瀚的卧室里。
不得已,她去而复返,让郭斐等她一下,郭斐是莫名其妙看着她又开门进去了。
苏茹进去的时候,冷宸瀚已经闭上眼睛,估计睡着了,她看了一眼,便仓促出去了。
她觉得自己这心思真的是矛盾到了极点,一下子希望他们重修旧好,可一旦他们尽释前嫌了,她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回去的路上,自然是心情不佳,频频给了郭斐脸色看,搞得郭斐也跟着心情低落了不少。
以然这一天并没有再过去,实在是抽不出空来,白天一直忙到了下班时间,晚上不好再麻烦别人照顾小爵。
接小爵上车后,以然问他,“最近有没有看上什么想要的东西呢?”
小爵还小,零花钱以然没让他乱花,偶尔冷轩逸夫妇给他些,他倒是乖巧都上交给了以然,以然每个月都给他一笔固定的小额零花钱,让他自己合理分配利用起来。
小爵刚开始的时候,头一个月捉襟见肘,没几天就花了个精光,后面的,才渐渐变得合理了起来。
一年下来,他还小有积蓄,存了一小笔,卧室的小书桌上就摆放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猪储蓄罐,这小猪还真不能称之为小猪,挺大个的,小爵嚷着买大了,因为总是装不满。
小爵满脸的笑颜绽放,“妈妈,我最近看上一个玩具了,你能不能给我买?”声音近乎谄媚。
小孩子有心头之爱,也很正常,以然每隔两个月都会问小爵一回,小爵也没跟以然客气过。
以然是喜欢看到他心满意足的笑容,她小时候也羡慕过别的孩子,自己的心头之好,很多都没能达成,所以不希望儿子也跟自己沦落到一样的下场,长大后遗憾。
小爵买了玩具后,两个人才打道回府,上车的时候,还发生一段小插曲,是那个过去玩具店的老板,后来被冷宸瀚给安排了工作的那位。
他看到了以然跟小爵,主动上前打招呼,小爵看到他也很高兴,问他的近况,他笑着说,“很好。”
随即,想到了冷宸瀚,叹了口气,又不好当着小爵的面提,闲聊了两句就走了。
以然以为上车后小爵会心情也受到影响,没想到他倒是心平气和地问,“妈妈,你还恨爸爸吗?”
以然纳闷,“不恨了。”
她无法告诉小爵,她现在不恨了,反而发现自己还爱着他,这都是什么回事么,牵扯越来越不清了。
小爵至今还不知道他爸爸还活在世上这现实,也不知道一旦他知道,能不能接受。
“妈妈,我发现我现在想到爸爸,这里并不那么痛了。”
他摸了摸心房的位置,说得一脸的认真。
以然不知道如何接下句,脸皮都僵硬了起来,过了半晌,才悠悠地道,“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何况小爵还是个孩子,他现在也无非是接受了这个现实而已。
“妈妈,我还是会想爸爸,可没以前那种很悲伤的感觉了,我看了一本书,上头说,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爸爸不过提前去见上帝了,我以后死了也能去会下爸爸的。”
以然不信死后还会跟自己的亲人相会,只不过小爵这般认定,她也没有反驳一二。
人总要有个念想的,小爵这样很好,以后他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懂更多,这样不切实际的理论根本站不住脚。
小爵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意妈妈的见解。
这一个晚上,冷宸瀚其实是在期待以然的到来的,他甚至心态有些彷徨,想通是一回事,被点醒是一回事,真正要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惜,他等到十二点,她始终没有来。
他无端开始烦躁了起来,他开始想,她是不是对自己失望了?她是不是放弃了?她是不是后悔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属于两个人的美好下午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一晚的冷宸瀚,心绪跌宕起伏,自然而然导致了失眠。
第二天一早,小吴做好早餐喊他的时候,他却睡着了,困意浓浓,惺忪中被小吴喊醒。
没睡饱的人,气人是火气极大,“不吃。”
小吴见状,只好无奈地把摆放到餐桌的早餐给收拾好。
不过心里依旧是有些担心冷先生的身子起来,苏小姐带来那个叫郭斐的医生郑重其事声明过先生一定要休息好。
这先生的神色状态极差,摆明就是昨晚熬夜了,自己毕竟是他请来的看护,有多私人方面的事情,根本就轮不到自己开口。
回头苏小姐来,稍微提点两句,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就是先生的事情了,自己也别无他法。
经由小吴这么一闹,冷宸瀚睡意渐消。
可身体上的疲惫,依旧存在着,挥之不去,如云似雾般伴随着空气呼进了肺里。
以然这一晚倒是没有梦到冷宸瀚,可能是想通了的缘故。
她一早把小爵送学校就去了公司,没想到这个上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姜振东。
跟姜振东那次偶遇也没过多久的时间,以然以为自己那回冷漠的态度已经打消了他的积极态度,没想到他还是不依不饶找上门来。
姜振东的事情,她已经从习染那听说过了。
习染虽然不在菲亚,可有关菲亚的风吹草动还是了若指掌的,这还是从她开始经营潮流成衣店开始的事了。
可能两者都跟时尚有关,所以习染关注那边的一举一动,也在情理当中,以然并不引以为意。
自从从菲亚离职后,她就跟菲亚的人没有打过交道了,唯一还有联系的便是总部的恩师博莱特。
听说姜振东恶有恶报,被总部倒打一把,还负债累累,现在正如一只困兽四处奔波添补漏洞呢,那窟窿对普通人家而言,还真的挺大的。
姜振东起先还算是步步为营,没想到还是没能持之以恒,钻进了那个罪恶的深渊。
这年头,钱就是个好东西,极少的人能够在巨额财富引诱之下还能无动于衷,这部分极少的人通常也能够成为人上人。
姜振东心胸狭窄,以然对他实则憎恶,她让秘书打发他,推说自己不在。
她觉得跟那人实在是没必要见面,姜振东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过去的她既往不咎了,可现在他落魄没能施以援手,也会让他视如蛇蝎之辈。
谁知道,姜振东不顾秘书阻拦,强闯了进来,秘书在身后追了进来,满脸的愧疚,“方总,这个人非要闯进来。”
秘书是知道以然过去是在菲亚工作过的,但不知道以然跟姜振东之间的纠葛,所以也造成了姜振东能入闯的最大因素。
以然挑了挑眉,“你先出去吧。”
这事,并不能怪秘书,姜振东是怎样的人,以然心知肚明,拦不住也正常。
秘书一出去,姜振东就笑意盈然地跟以然打了个招呼,“方总,好久不见,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也没打算占用你太多的时间。”
敢情他是想要开门见山地跟人谈条件啊,以然好整以暇地睨着他。
潋滟的红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这上扬的弧度,乍看之下带了几分嘲弄之色,可惜姜振东全然地当成了没看到。
“方总,我最近想要私底下跟人搞个工程,想找合伙人,不知道方总有没有这意向?”
姜振东这话,说得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我没什么兴趣,姜总还是另找他人吧。”
以然在心里鄙视他到了极点,姜振东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她称呼他为姜总他也没有辩驳,都已经被菲亚踹掉了总裁的职位,还妄想倚老卖老。
之前在菲亚就职的时候,以然就没有卖过姜振东面子,现在更加不会了,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个人有太多的交集。
何况,姜振东口头上说得好听,什么工程,还不是想要先把钱骗到手中拿去填补亏空的余款,傻子才会上他的当。
想必他也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厚着脸皮找上自己吧。
“方总,我知道过去我是得罪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无心之失,这次的工程,真的是稳赚不赔的,我以人格向你保证。”
姜振东急切地解释道。
以然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姜总,实话告诉你,冷氏最近也资金有点周转不开,这是机密我并不想跟任何人透露,实在是你强人所难,我也只得招了。”
姜振东心里恨恨地将方以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彻底,真的是油盐不进,防备他跟防备禽兽没两样。
之前他可是找人探过底了,冷氏如今蒸蒸日上,方以然功不可没,冷氏的股东们也都对她另眼相待了,拨点钱出来,对她易如反掌。
她如今不过是拿着这当挡箭牌将自己拒之门外罢了,他信她才怪。
早知道她会咸鱼大翻身,当日就应该跟她交好,哪知道冷宸瀚跟这女人离婚好几年了还惦记着她,给她留下了丰厚的遗产……
“方总,你可以以个人的名义跟我合作。”
姜振东还是不肯死心。
以然真想放声大笑,这姜振东也太不要脸了,非要撕破脸皮才肯放弃吗?
她这明里暗里都在拒绝他了,他还当作没听出苗头来。
“姜总,不好意思,我本人也并不敢兴趣。”
她斩钉截铁地道,顿了顿,直接赶人了,“姜总,我还有个会议要开,就不留你了。”暗示他方才提及不会占用自己多少时间,还死赖着不肯走。
姜振东站了起来,神色沮丧中又带了几分阴狠,“那我先告辞了,方总要是有兴趣可以联系我。”
以然知道自己已经得罪姜振东了,不过事到如今,她倒是并不懊悔了。
姜振东走了,以然才松了口气,她真怕他死赖着要留下来,直到她点头才肯离开。
姜振东走出以然的办公室后,狠狠地骂道,“方以然,算你狠。”
部门一经理正跟他迎面擦肩而过,恰巧听到这句,不禁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个人身上的暴戾之气太浓郁了。
以然想到下午并没有安排什么行程,于是打算去造访冷宸瀚处。
她事先将事情交代了下去,便拿起包抓起车钥匙离开。
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开车后头有人尾随,姜振东羞辱之余,并没有气愤离去,而是一直在守株待兔,他想要伺机而动,从方以然身上捞点好处。
他没有多少时日了,那边已经宽限了再宽限,给了最后期限了。
方以然在这个时间段就从公司出来,这让姜振东亢奋不已,开始愈发觉得自己这点子可行。
他怕方以然发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没有被发现。
当车子往市郊驶去,姜振东开始觉得心潮澎湃起来了,浑身的血液都为之腾飞。
方以然怎么会在上班时间孤身前来这里呢?
难不成她在这养了情人不成?
包养了小白脸?
道貌岸然啊,还一直以为她清高,眼高于顶,没想到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都是装出来的,说不定她骨子里是个水性杨花、放浪形骸的人。
只要逮住她幽会的这个人,就能跟她要钱了。
以然的车子进了一个小区,姜振东不好跟进去,怕曝光了自己。
他耐着性子在小区周边等,只是等了个把钟头都未见方以然出来,他有些不耐烦了,决定进去四处转转。
这小区,他也曾看过相关的楼盘广告,卖得价格也挺高,设备挺齐全的。
他转来转去,也没发现方以然的踪迹,打算回到车上继续守株待兔,免得会错过她的出来,他本来就没有指望一次就将她的秘密给揭穿。
希望她的秘密,能敲诈个好价钱,这才是姜振东所期盼的。
此时,以然不知道姜振东的处心积虑,她已经登堂入室见到了冷宸瀚,他的脸色看上去比昨日苍白了几分,想必昨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昨日个她并没得空前来,难道他就此虐待苛责了自己的身体,拿自己的身体出气了?
以然牵强地扯唇付诸一笑,这似乎有点过了,高估自己的下场通常很惨的,为人处事还是低调些比较好,免得把这人气得怒火攻心得不偿失了。
以然突如其来的入闯,冷宸瀚难得没有生气,反而连心底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也被在瞬间搬走了。
不过,表面上,他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欢喜来,怕“吓到”她。
以然流光溢彩的瞳眸中折射出一抹淡淡的狐疑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冷宸瀚是不是吃错药了?
平日里她哪回来他给过好脸色了,冷嘲热讽还是至少的,今日个她进来半天在他面前晃荡都没见他吭过一声。
按理说情况很乐观,可以然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乐观,此时的冷宸瀚,当她没由来生出一分忌惮来。
小吴早在以然来时就主动退避三舍回隔壁的套房去了,去之前还问以然晚上想吃什么她要去采购食物的素材了,以然并没有什么要求,只提了两个字“随便”。
她又不是专门上来蹭饭的,何况她晚饭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吃,她要回去接小爵放学。
她每天没那么多闲工夫,偏偏每回过来他都要给自己脸色跟下马威看,让她是有苦难言。
“你好点了没?”
郁闷了老半天,以然还是觉得自己的开场白太过蹩脚了,可是他迟迟不启齿,她可不想一直以大眼瞪小眼打发时间到结束为止。
“好点了。”
出乎以然预料,冷宸瀚居然中规中矩地答道,两个人没有在硝烟弥漫中展开新一轮的谩骂对峙。
实在是太难得了,这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以然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跟不敢置信。
以然本能地靠近,伸手去探他饱满光洁的额头,低烧并没有复发,她匪夷所思的目光又在他脸上、身上来回折腾了好几圈。
当那一只纤柔的素手猝不及防地覆盖在他额头上的时候,他感受到了细腻的温暖,丝丝甚至渗入到心肺。
当她毫不留情抽走时,他心里忍不住洋溢起一阵失落,贪恋那只手留下的余温。
“你饭吃了没?”
以然问出口之后,觉得这问题比起刚才来更傻逼,可他们之间,她发现除了吵架还真没有过谈笑自若的话题过,尴尬之余极为的不适应他的配合。
“吃过了,”他早饭没吃,中午是吃过了,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她问的应该是中午的,他并没有踌躇,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顿了顿,脑子转了几圈,“你是不是还没吃?”
他的问话,是有根据的,她极有可能是意有所指。
殊不知她真的是简单的问而已,是他想多了。
以然摇了摇头,“吃过了。”
中饭是让秘书叫的外卖,不好吃,她草草吃了几口,就没再吃了,他这一问,仿佛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两个人和睦相处真的是极为的罕见,以至于这两句在旁人听来有些傻帽的对答过后,又很诡异地沉默了下来,相对无语,一时半刻还真没有可以继续的上来的话题了。
两个人本就都不是多话的人,冷宸瀚寡言,他跟苏茹之间能接得上,主要还是归功于苏茹能够适时地活络调节气氛。
以然也是个淡然的人,不热衷于说人是非,她跟冷宸瀚之间,在结婚初期,都是她主动搭话的,那个时候,她是爱极了这个男人,所以对他的寡言一贯持了包容的态度。
也因此,摔下来的时候跌得很疼。
他们唯一共同的话题应该就是小爵了,可是这个时候小爵又似乎并不是一个好话题。
也不知道谁先开的口,事后以然回想不起来了,他们谈到的冷氏。
就目前的冷氏,以然虚心地跟冷宸瀚探讨起了几个大型项目的利弊来,以然烦了好几个月的困惑,在他口中剖析开来,一针见血,让她顿时豁然开朗。
连带地,整张脸都明媚亮堂了起来,璀璨生辉,她的眸子顾盼流转。
他微微闪神,她这变化,让他看得有些舍不得挪开视线了,难得两个人没有你死我活地相斗不休。
这样温馨的氛围,是他渴望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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