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鲁玳猜:“说岳兴阿打老太太?”
玉柱被她吓到了:“说老太太发病了!”
岳兴阿很孝顺,心软,肯定会留下的。
是个好办法呀,可惜只是想得美。
前面是李四儿的院子,先不说了,汇合吧。
李四儿也正在烦呢。肚子疼。一抽一抽的。她想,可能是快来月信了吧。
这些天光想着跟佛尔果春斗,也没顾得上这些私事。
她忍着,和儿女们汇合后,他们去了大厅。
佟国维已被救醒,赶了过来,闯了祸的人们集体跪下请罪。
现在能做的就是,保密,赔钱,想办法。
佟国维一开始是不信的,但爱新觉罗家出情种,佛尔果春和元后又那样像,还能如何。
一切已成定局,放手吧。不管将来她和康熙能不能成,都已经不能再是佟家的媳妇了。
放她自由,还要给她钱,真不错啊。
这是谁的责任,是谁把佟家害成这样的?
佟国维斜了一眼李四儿。
在这儿的人,多年来都拿了李四儿不少银子,包括他在内,要他理直气壮的叫她滚蛋,那不可能。而且跟李四儿翻了脸,那些账和陈年往事就都要漏出去了。
他不怕这些,但现在千万不能内乱。
康熙现在心向着佛尔果春,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待见佟家就很难说。
自古红颜多祸水嘛。
佟国维还是气啊,骂骂骂,骂得浑身发抖,抬脚就踢。
隆科多没动,但李四儿扑过来挡住了他。忍着疼说:“老爷,这都是我的错,我怕坚夫太有势力会伤害到佟家,才挺身而出。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总之,都是我的错。”
嗯,怎么回事?不是谋福利吗。
众人顿了一瞬,都明白过来:“是啊,老爷,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
佟国维是一家之主,把佟家治理得全都爱钱,那不是打他的脸么。
无耻的事人人都做过,关键是不能说。
要是成功了,现在就是拿好处。若是坚夫不是康熙,佟国维也是会默许的,而且帮他们盖着。
是非曲直在家族利益面前那算得了什么。
李四儿看着佟国维的眼神好点了,又说:“我来赔。”
说得真豪气。
要赔这笔钱,就意味着李四儿以前送出去的红利要全部收回来,再加上她多年来的积蓄。
就算是这样,还差老大一半。只能跟各房借,还有娘家的嫂子兆佳氏那边也得帮忙。
她要跟二房搞好关系抱团,就不能动他们的,大房四房和她也一向不亲近,那就该着五六七房倒霉了。还好他们是庶出的。唉,她的形象一向是光辉的,她一向是财神,这下子她们要在她的背后骂她是贱人,根本是废物了。
佟家要集体吃糠咽菜了,能对她有好脸色吗。
那些难听的话,像割肉一样疼啊。
她是那九天的玄女啊,可惜要跌落凡尘了。
李四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佛尔果春凭什么有那样的运气!
李四儿摸着肚子,越来越疼了。
血向下滑,好像有什么流出去了。
李四儿这时候才发觉,不是月信,她原来是有了!
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了!
啊,救命,疼死了!
隆科多惊叫起来:“阿玛,您把我的孩子踢没了!”他突然又想到了:“您要赔……”
佟国维不为所动的一脚踢翻了他:“传家法!”
当隆科多倒在地上像麻袋似的被人摁着时,他再也没力气胡说八道了。
……
这一夜终究是结束了。
天亮了,梁九功到了。有意的先提起岳兴阿的病情,表示一下关心。
隆科多头晕目眩,一身伤,在床上歪着。
于是梁九功点点头:“哎呀,銮仪使您真是个好父亲。为了岳兴阿的病,竟然成这样了。”
也就是受创伤了,需要静养了,那么就停职吧。
康熙的口谕,隆科多的职位就这样被拿掉了。他不再是銮仪使,也不再是什么副都统了。
养病去吧。醒醒脑子!记得赔钱!
一句话就下岗了,这样真好。
隆科多被玩|坏了,跟看石头一样的瞪着人。
梁九功回头,对带来的太医说:“他眼神咋这样,给他扎几针吧。舒坦点。”
太医过来给他扎头。
……
佟家的噩梦到来,佛尔果春也迎来了她的春天。
她守在岳兴阿榻边待着整整一夜,早上看他的情况不错便也去休息了。
直到傍晚用了饭后到花园走走。
淅淅沥沥的,突然有了阵雨。
她拿手挡着头转身。
一柄伞靠了过来。
佛尔果春想当然惊喜的眨了下眼睛。
不是康熙,她瞬间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福全抿了抿唇。
他在想怎么跟她说,她已经“被和离”了。
但终于只是把伞交过去,就走了。
佛尔果春想说些感谢的话。
他走得更快了。
跟着他的保绶好可惜的看了几眼:“阿玛。”他始终还是觉得他们有缘份。他想撮合一下。
福全甩了下袖子,直视前方康熙的影子越来越近,急忙迎上前:“皇上。”
康熙兴奋的眼睛充满了光辉:“哥,谢了。”他塞给他一盒银票,然后摸了摸保绶的头,向佛尔果春走去。
佛尔果春和康熙来到了东边的听雨亭。八角的尖顶看上去古朴大方。佛尔果春望了望,目光转到他的身上,就多了些羞涩。
昨夜的事她很感动,也非常担心。对着福全问了好几遍,但对着他又不敢了。
害羞了嘛,紧张了嘛。
康熙也是的,很谨慎的摸出了一方盒子,月白色的。
他微笑着转过去请她打开。
“我没事,您放心。”他仔细的展现自己,然后说:“您看看这个。”
佛尔果春打开了。看到两个一样大的信封。
她瞪大了眼睛,封面上的字越发清晰了:和离书。
怎么回事?隆科多居然放过她了吗。
她惊诧而颤抖的拆开了。
没有错,这不是做梦!是隆科多的字!
那么,另一封呢。
佛尔果春拍拍发烫的脸,去拆。
是欠条,隆科多竟然舍得写五万两!
这可真是疯了!那个贱男人居然肯答应!
佛尔果春吃惊的望着康熙。兴奋的眼泪弄得她看不清楚了。
康熙继续笑,笑得脸上酒窝深深的:“这是您喜欢的生日礼物。我有没有猜错?”
没有!他猜对了,太对了,她就想要这个,做梦都想!
她自由了,她终于自由了!
她幸福得想要告诉全天下!
康熙看着她,心里更甜了,拿指肚就去抹她的眼睛。等抹了一下,才想起他带了帕子。
他愣了一下,有点后悔唐突了。
然后想想也很奇怪,在宫里的时候,他从来不必担心过对方会不会不高兴。但现在他却停下来,仔细的看佛尔果春的脸色。
她没有生气,只是把脸扭过去了。
他放心了,接着自动的解释起来:“其实我也没有太费力,您不用放在心上。”
其实是越放心越好。
他扣了一下牙,心里挠挠,好痒,好舒服。
佛尔果春抹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她也笑了:“黄爷,您真是神通广大。您是盐商?”她听下人们说过了。
康熙哈哈乐了:“那是,人脉广嘛。”这事福全帮了忙,他不会忘记的。
……
佟家的天翻地覆还没有结束。
佟国维气病了,宁聂里齐格吓病了。
一切的人噤若寒蝉,余火未熄,不久烧到了慈光寺。
舜安颜刚打完一套拳,突然老头子二顺带着隆科多来了。
二顺也是佟国维身边的老下人,舜安颜当然是熟悉的。
二顺解释:“三少爷,家里‘着火’了。”
“哦。”于是舜安颜立刻知道,隆科多又在发神经病了。
正好,隆科多青紫的脸从后面闪出来,嘿嘿一笑。
舜安颜扭过去不看。
“哎哟,三儿,你这是干嘛呢。不理阿玛啦。”隆科多是来搬救兵的,他得求舜安颜。
佟国维可是最宠他的。看在他的份上,会原谅他的。
舜安颜依旧不理。
隆科多不能当着下人面讨好,太丢脸了。于是把达春和二顺都赶了出去,关上门。
过了一阵子。里面闹起来了。
隆科多抓着舜安颜的脑袋:“不是看着你是我生的,我会来找你?舜安颜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们打起来了。
舜安颜到底是年纪小,虽然功夫不错,但也被他挤得一头撞在门上。
达春吓得冲进去救他。一摸一手血。
这怎么办呢。
隆科多冷笑:“你不是硬气么,那你就别回家。你额涅对不起我,这是你欠我的,没了佟家,我看你是什么玩意儿!你有种也别住庙里,那是佟家给的钱!”
居然就这样无家可归了么。
达春惊呆。挣了一挣,要向隆科多理论。
舜安颜按住了他,咬唇不说话。
隆科多扬长而去了。
达春看着血不停往下落,急着说:“要不咱们去找夫人?”
☆、第39章 藏娇
恋爱中的人;总是很想随时在一起的。
这日;康熙处理完手边的事;去了别苑。
隆科多被他撤了,亲的銮仪使即将产生。他有人选;却还想跟佛尔果春聊聊。
佛尔果春没想到会说起鄂伦岱:“嗯?”
想到他;就会想到他的妻子吉兰。
她们是闺蜜;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吉兰是佟国纲长子鄂伦岱的妻子。按佟家的说法,吉兰应该很恨她;因为佟国纲的死;外面传是因为索额图见死不救。
索额图是佛尔果春的族叔。
这不过是佟家迁怒于人的借口。鄂伦岱跟佟国纲的关系根本就不好,即便他们是父子关系;都是巴不得对方死掉。佟国纲曾经还给康熙上过折子:“请诛其子”。
但吉兰的确恨她,虽然并不是为了这个。
如果说隆科多是佟国维府上的奇葩;那么鄂伦岱就是那边的另一个奇葩。他的脾气很坏,刚愎自用,容不下兄弟。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小老婆。哪怕吉兰生不出来,他也只有她一个。
其实吉兰曾经是有过孩子的,在十多年前,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到佟国维府上报喜。
【“文】她体寒,怀孕不容易,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人】但同一天,她也遇到了另一件事。
【“书】她看到六岁的岳兴阿掉到水塘里去了。
【“屋】周围没有别人。
那时入了冬,天很冷。吉兰喊人,没有人来。
岳兴阿挣扎着小手。
虽然她犹豫过,但是没多久她跳了下去。
她是会水的,岳兴阿后来也没事了。
但是孩子就没有了。而且,后来到现在都没有。
吉兰的身体坏掉了,怎么养都养不好。
这是没有办法补偿的。哪怕佛尔果春给她磕头,给她送再多的补药都没有用。
她很难过,也对佛尔果春有了特殊的复杂心情。
她会后悔,也会恨她,还有岳兴阿。
但是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又会觉得,她不该这样,成了坏人了。
唯一解决尴尬的办法,就是不再相见,也不再有联系。
这样对她们都好。
这么多年了,佛尔果春一直想见见她,可是对方不愿意,她也就没法强求。
至于鄂伦岱么,他当然也算得上是个好男人。
他是有坏脾气,但他对着吉兰的时候,就是一只温驯的小猫。
他只有她一个女人。他爱她,可以为她去死。
跟隆科多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康熙了解了。也越发怜惜。
既然和他的心意相合,何不成全?反正,銮仪使一职落在佟家,到底也还给了佟家脸面。
鄂伦岱和佟国维的关系,可没有外界想象得那么好。因为佟国纲佟国维兄弟俩很好,自然而然的,鄂伦岱对这个叔叔当然就觉得不舒服了。
想必鄂伦岱待在这个位置上,也会让隆科多呕死。
尤其是鄂伦岱和他之间,那可真是互相的你倾轧我,我算计你,有趣得很呢。
康熙决定了,看到佛尔果春的眼睛又湿了,摇摇手说:“我说点开心的事吧,好吗。”
他又拿出一只盒子:“还记得吗,您也给过我两只盒子。”
这是第二只,这只不一样。
里面是房契和地契。
佛尔果春呆住了,脸庞微红:“您这是……”
“不是送给您的,您可以买下它。”岳兴阿就快好了,她会想走的。他要让她变成真正的主人。正大光明的待在这里。
她也应该有自己的产业。
他当然也可以直接送给她,但那样会吓得她马上跑的。
佛尔果春自然也想过,但她想的是在外面买个小的。她正在让乌尤回佟家收拾她的东西,等弄好了就找地方搬。
她不想回娘家,那里也太恶心了,她想自己住,把岳兴阿的妻子也接过来。也许不太容易,但她会努力的。至于舜安颜,她以为他还在庙里,就暂时没去想了。
只要够他们住的就好。将来有条件,她会把伊哈娜也接出来的。
现在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宅子,这是在做梦啊。
康熙看着她的脸,突然想使坏:“五百两行吗。”
这里,这么大,五百两?!佛尔果春的眼睛眨了眨,口微开,惊吓无比。
康熙果然看到了想看的表情,挑挑眉毛,很得意:“没事,您看着给呗。”
接嘛。他执着盒子轻轻的触向她。
他的力很轻,佛尔果春再不接,它就要滑下去了。
它已经往下滑了。佛尔果春本能的一扣手。
康熙笑了。
佛尔果春想说话。
康熙说:“不要紧,我不要现银,您给我打欠条。”
其实不打都没关系,佛尔果春打开看了,不能相信。房契地契直接写的就是她的名。
他感到惶恐:“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个盐商并不会有这样的心情来在乎她。她也给不了他任何好处。
他不会是盐商,他真正的身份,也不想让人知道。
佛尔果春品味着心情,有点复杂。
康熙知道她想问什么,但他并不想吓着她。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因为我希望您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隆科多这样的男人。还有,交您这个朋友不错。”
佛尔果春心里一暖,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您跟他不对付吗。”
以前是挺好的,不过,现在嘛。
隆科多要是不再“发病”,康熙可以补偿他,毕竟他是佟家人,在政事上也挺有能力。公私还是得分开的,但是现在很显然他还没有清醒,还觉得什么都是该得的。
那就让他“养病”去吧。
反正佟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庶出的也好,孙辈里也好,都是可以挑出人来的。
佟国维在乎舜安颜,康熙也知道,如果舜安颜是个人材,他可以培养。这也算是成全了佟国维的苦心。
不过,就目前为止,他还不能轻易的判断。
舜安颜太年轻了,需要打磨和锻炼。
岳兴阿的年纪刚好合适,但是性子太软了。
说得难听点就是怂啊。
康熙想了想,不好再问下去了,受过伤的人,戒心强,穷追猛打会吓着她的。
吓坏了,她跑了,或者不理他怎么办。
他不能被她当成坏人,绝对不能。
康熙突然有了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很奇妙。
就好像栓在绳上吊在半空的铜钱,摇来摇去的。
康熙脑袋有点乱了,笑一笑:“其实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他只是谦虚一下而已。
佛尔果春想到了福全,很领情:“我一直想谢谢他,可是他不跟我说话。”福全老是躲着她,不常来,来了,遇上了,也走开。
康熙想说,真的只是谦虚而已啊,怎么认真了呢。
他心里酸了。
但是福全不敢跟她说话,也很让人得意。
摸摸脸上有些烫了。他回头看火盆,指责它:“有点热,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的样子太有趣了。佛尔果春低头抹了抹想笑的脸,也站了起来。
外面的气息就是舒服,虽然冷,但是看着街上的人走来走去就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