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他当然也觉得是他的人,就算他不碰,也要一辈子守着。
虽是这么说,德昌的武功实是不在他之下的。假如他真的拿刀去砍人,德昌不可能不管。隆科多讨不到便宜。
李四儿忍着痛,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贱人手上既然有荷包,肯定还是要去见坚夫的,爷只要装作没事发生,悄悄的跟踪她,肯定就能找到坚夫在哪儿。”
找到之后呢,休了她吗。
当然不能这么便宜她。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除了佛尔果春,嘎珞和戴佳氏也要死!谁让她们敢反抗,敢动手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隆科多想想还是不服气:“那不行把岳兴阿给我叫来!”就算现在不能把佛尔果春砍死,他也要先把岳兴阿胖揍一顿出气。
也是不行。李四儿冷笑:“您现在揍他,岂不是打草惊蛇?”虽然她也很想把岳兴阿拉过来往死里打,可是不行啊。
李四儿咬牙切齿的想着,目光转到了玉兰的身上。
玉兰惊恐的缩成了团。
“你现在快些回去,不要泄露。到时候她们有什么行动,你留个暗号就是了。”李四儿跟玉兰约定了方法,又说:“别被她们发现了。”
隆科多也张牙舞爪的威胁:“别怕,爷宠着你,她不能把你怎么样,走吧!”
玉兰只好带着伤自己回去。
还好,她够小心,没有被佛尔果春发现什么。
佛尔果春静静的聆听着院子里的动静,知道是玉兰回来,松了口气。
乌尤庆幸的小声说:“这丫头未必发现了。不然,李四儿现在应该过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
佛尔果春轻皱眉头,摸了摸手里的荷包。她很清楚,李四儿和隆科多并不是不想抓坚,而是,他们在等坚夫!
乌尤歉疚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格格,奴才太粗心了。”
“先别慌,让德昌回去吧。”本来回了佟府,德昌就应该和乌尤分开了,但是为了保护她们,他又跑了回来。
时辰越来越晚了,男女有别,必须得快些离开。
以隆科多的个性不可能一再容忍他帮忙的。
乌尤到屋边开窗,打了个手势。
德昌走了。
随后,乌尤忐忑的对佛尔果春说:“对不起,格格。都是奴才不好。”这样的定情之物,被看到了肯定会误会的。
玉兰这丫头,不像是个省事的啊。
乌尤伸手摸向那烟荷包:“不如扔了吧。或者剪碎它?”
“不。你就是现扔,又能扔去哪里呢。问心无愧,不用害怕。”佛尔果春莫名的感到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她很仔细的把烟荷包弄干净,又瞧了一会儿:“现在还不至于这么严重。先把它锁起来,不要让人碰。我再想想怎么办。”
乌尤有些着急催她:“那得快啊。”
当然,这个烟荷包,不能一直留在手上。可是,它的主人却要到哪里找呢。即便找到了主人,这样过去交给他,万一被跟踪,又该怎么办呢。
佛尔果春想了一会儿,靠近她耳边道:“明儿你再去一回怡然居,记住,你要这么说。”隆科多既然想要抓坚,现在不会控制她们的出入。
第二天。
往常热闹的怡然居因为康熙的大闹而安静了许多。店里尽快补充了碗碟等器材后,又恢复了营业。
不过,在乌尤走后,食客们又变得沸腾了。
“听说了吗,悬赏三千两!一个荷包,哎哟,谁家的东西这么金贵啊。”
“哎哟,给我一半我就乐死了,三千两。金子打的也没这么贵啊。”
“我得好好去准备准备。”
众人一哄而散,又飞快的聚集了起来。
怡然居都快被挤炸了,到处都是来送荷包的。三千两啊,谁不要谁是傻子。
把德昌叫来捉坚的隆科多傻眼了,这到处都是人,哪个是坚夫啊。看都看不过来!
人声鼎沸,快要吵死了。隆科多捂着耳朵向后靠在巷口的墙上。
人多啊,他快被挤死了。真受罪!
隆科多一边躲,一边腹诽。一不留神,眼前一花。
打扮成男装的佛尔果春挤进了人群里。
如果她所料不错,那位贵客也一定会来的。
她上了二楼,和乌尤坐在预定的位子上等待着。
怡然居是很有规矩的店家,二楼贵宾的座位,无论怎样都保持得很完整。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佛尔果春的耳边传来擦擦的上楼声。
康熙带着李德全还有些侍卫们,夹着风就进来了。
梁九功把他忽悠到福全的府上,被康熙罚了板子,所以今夜陪他出来的,是李德全。
他们都是便服,不过,掌柜的前些天见过,立刻脸色就变了。
这儿的人太多了,连康熙都不容易挤进来。
他的样子有点生气。
这是谁传的谣言,一个烟荷包三千两,哼,在他心里,那是无价之宝!
康熙别扭的想着,他一定要抓到散布谣言的人,狠狠治罪!
佛尔果春的眼波一转,他们就对上了。
康熙的脚步一顿,肩一震,就站在了楼梯上。
他的心,慌了。
☆、第19章 圣心
后面的李德全差点没停住掉下去。
康熙的心脏狂跳着,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平静。
太像了,她那么像她!
康熙带着怒气的眼睛里,含着无数的兴奋。
那天没有眼花,是真的,他又见到她了!
他才不管这是谁,只知道,他的心立刻被幸福掩盖了,他要靠近她!
他小心的走了过去,手足无措的停在了座位前。
她,仿佛元后待在那里。
她的眼是清澈的泉水,虽有一丝疲倦,却是那样的纯净。她很安静,就像停在林间的小鸟儿,轻啄着树枝,那样惹人依恋。
她正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他的元后就安静的坐在咫尺之外等着他。虽然她穿着男装,但是,他可以想象撤去帽子,散开青丝柔顺如水的模样。
她是活的,他的元后就在那儿!
他怎么可以伤害她呢。
康熙小心翼翼的扭头吩咐李德全。
怡然居还从来没有赶过客人的时候,不过,也只好如此了。
李德全下楼给了银子,老板不肯答应。李德全一急便拍出数张银票来:“这里爷买了,通通滚蛋!”
老板惊呆。
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滚蛋呢。别说没赶过客人,就是赶,也赶不走啊。
他们在楼下折腾,康熙和侍卫们待在楼上。
因为客人们都跑去看热闹了。所以楼上反而没什么人。
康熙这时候心里已经有数了。佛尔果春想着乌尤说过的,心情也变得渐渐激动起来。
她伸手把布套拿了出来。在布套外面,还有一个米黄色的巴掌大的小圆盒子。
这是她从自己的妆盒里翻出来的,很新,没动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做了。她感到仅有布套是不够的,希望这个烟荷包回到主人身边的时候,能让它的主人感到它是被重视的,从而更在乎它。
只有在乎,才不会丢掉。
被丢掉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康熙盯着她的手,莫名的想哭。
是的,他早应该这样做了,把它好好的放在盒子里珍藏起来,而不是随便的勾在腰带上,不然它怎么会丢呢。
他原本想过,不管是谁捡到它,他都会杀了那个人。因为没有谁有资格碰它。但现在,他不那么想了。
她是他的元后吧?
康熙闭着嘴巴,不忍相问。
他不能惊碎他的梦。
也许冥冥之中,自然有安排。
佛尔果春小心的把盒子送到他的手边:“因为想尽快找到您,所以用了这样的法子,希望您原谅。”
她原本是不必说那么多的。
康熙的长相并不吓人,相反的很是平易近人。他有着光洁的额头,山峰般宽阔的肩。象牙色的肌肤玉瓷般的光滑,在微寒的空气中轻轻的战栗着,引人遐思。鼻如悬胆,山根很高极有威严,口如丹珠,唇角轻轻翘起,带着敏捷的锐利。
他的眼,是璀璨的夜星,飞快的划过她的心。
他的耳珠厚厚的垂下,盛载着重实的福德。
虎背,蜂腰。背挺如山脊,然而双肩微凛,有点紧张。
确实是个美男子。
他的脸在轻轻摇动的烛火下,令人很有一种想要亲近的冲|动。假如真的亲上去,就会觉得很幸福。
任何女人都会喜欢这样的男人,以他为天。
但他的身上总有一种奇异的威慑力。让人情不自禁的敬畏。
佛尔果春不敢说选择这样的见面,其实还有一半是为了隆科多。
这么多人,隆科多想抓坚,能抓谁?
康熙听了她的话,终于坐了下来。
他的手轻轻的扣在了盒子上。
对佛尔果春的自作安排,他是应该生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点高兴。
她聪明的时候,更像元后了。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
哪怕她只是一个影子,他都会把持不住把自己的思念倾倒在她的身上。
不要走。
康熙的心急切的发出呼唤来,可是他不能说。
他必须要克制自己,他还是有点恍惚,这个梦很美,不要惊动它。
他的眼睛变得有点湿。眨一眨,又没什么了。
“谢谢您。”康熙平静的说着:“那么我先请您用点东西吧。您喜欢什么点心?”其实,他只是想多留一会儿,找点借口跟她说说话。
“只是一个小小的花招,您不必放在心上。”佛尔果春撤开了手指:“我应该走了。”
“您既然说了三千两,我应当给您的。”三千两不算什么,康熙根本不在乎,但是说完了,又有点担心。
要是这么就给了钱,还有什么借口聊下去?
“真的不必了。”佛尔果春想着隆科多,有点烦躁。
康熙眯起了眼睛。
佛尔果春一怔,乖乖的坐了下来。
侍卫到楼下,问过李德全,不够。银票给老板了。
于是康熙叫人取了纸笔,想写欠条。
但是刚刚提笔,又觉得唐突了。
他们之间,这样的相遇,似乎不应该用钱来终止会面。
那样的记忆,不是他想要的。
康熙搁了笔,正色道:“既是你不要钱,将来朕……我可以许您一个心愿,也许您有办不到的事,在下,一定为您办到。”
佛尔果春呆住了:这个人……
“这是我的意愿,请您不要拒绝。”康熙想要温柔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的。他的脸上浮出一点羞意,忙压抑住了又说:“您随时可以到这儿来,我会让人留在这里,等您。”
他站了起来,准备下楼了。
他的心颤了,动了,这是不对的。他要快点跑。
烛火在楼道上拖长他的影子,匆忙而羞赧。
他很想问的很多话,都留在了心里。
佛尔果春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请问先生贵姓?”
“我姓皇。”康熙的身影顿了一瞬,头也不回的下楼了。
他是落荒而逃吗。
是的。
反正就是逃走了。
不敢碰,因为太美好,不敢问,因为怕会舍不得。
到这里就好了,不用知道名字,不用知道她住在哪里。
一旦知道了,就会忍不住做出不理智的事来。剩下的交给下人就好,够了。
明明想有联系,可是他只能这样做。但是康熙心里其实也有一种感觉,他们的生命已经有了交织,不可能再回到从未相识的时候了。
带着奇异的心情,康熙抹了抹眼睛,到了楼下。
要出门口了,他的心反而更乱,回头看怡然居的招牌。
手里被迫抓着银票的老板不知所措。这里到底归谁了?
康熙挥了挥手,想让心静下来,示意侍卫们不要处置他:“放人。”
“嗻。”侍卫们整齐的回答着,单膝跪了下来。
争先献荷包的人们呆呆的看着。
隆科多也呆呆的看着。这里人太多,他挤呀挤的,挤得快要吐血才挤进来。
他怒气鼓鼓的。手里抓着刀,可是人多得让他连拔刀都困难。
妈呀,这儿怎么跟赶庙会似的。吵死了!
隆科多泼口大骂也没有人理。
他穿着便服,又是晚上,谁认得他是隆科多呢。
一转脸,一口唾沫就喷了出去。
康熙身边的侍卫之首穆克登敏感的一挡,不管对方是谁,脚便先一蹬,踹了出去。
“啊!”正好踹到他的伤腿。隆科多向后退了,想也不想的骂出去:“穆克登,你他妈故意的……”
没声了。
康熙的眼睛转了过来。
隆科多身子一缩,脚发软的向下滑。
是主子!
他怎么从楼上下来,他来这儿干嘛!
隆科多眼睛转转,看到康熙手上紧紧抓着的一个圆木盒子。另一只手挡着,很小心的护着。怕被人碰到。
他干嘛亲自拿着?
那里面放着的东西,该不会是……
是烟荷包吗,那个荷包是他的?!
啊啊啊,坚夫是他!?
凶狠的隆科多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的身体也像是瞬间变成了泥。
这怎么可能。他想砍死的坚夫,怎么可能是康熙呢?
隆科多下意识的抓着刀,不停的发抖。
他惊悚,愤怒,恨不得冲上去,拿刀对准康熙的头,砍,砍,砍!
他不在乎佛尔果春,但是,他不能容忍任何人给他戴绿帽子!他隆科多,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种亏!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了的!
但是,那是主子啊。他怎么敢这样对待自己的主子呢。
没有多久,隆科多的心里就升上来许许多多的恐惧,它们像细沙一样,拼命钻到他思想的每一个角落。
这儿这么多人,就算他有勇气冲上去,能怎么样?
看着那些说话叫喊的人们,隆科多就觉得他们也许什么都知道了,都在嘲笑他。
想太多了,可是他的耳朵嗡嗡的,心好乱。
隆科多第一次感觉到,他原来一点用处都没有,就是个孬种,废物!他以为他可以不可一世,其实不过是一条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红着脸继续瞪着。
他只能瞪着康熙。但即便只是瞪着,也是大不敬。
穆克登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便刷了他一个嘴巴,拖住隆科多往外走。
隆科多的刀鞘在地上划出点点火星。他庞大的身躯左撞右撞,引得人群纷纷避让,给康熙撞开了一条路。
跟着隆科多的德昌等人急忙后退。
康熙顺利的离开了怡然居。看到隆科多这么不正常的样子,康熙微眯起眼睛,指了指前面的巷口:“过去。”
那边有一座茶楼,也是康熙微服私访时去过的。有暗卫长期驻扎,很安全。
隆科多心里一抖:这是要挨收拾了么!?
哎呀,他手上抓着刀,这是行刺圣躬!
他还没有想完,只听康熙哼了一声。
穆克登和其他人立刻开始往他脸上身上掀拳头。
“啊!!!”隆科多惨叫起来,却不敢还手:“主子,奴才不是,奴才不敢,哎哟哎哟,我的脸呀,我的脸!”
☆、第20章 有旨
隆科多常挨康熙的骂,但是动手却不多。叶克书死了,庆春早就废了。看在佟国维,还有去世的孝懿皇后的份上,康熙也很待见他们唯一的嫡系。
也许就是这样隆科多才会越来越狂。
小时候隆科多并不如意,叶克书很有本事,最得宠的又是他的弟弟庆春,佟国维把他们放在一起一比,隆科多就成了狗尾巴草。后来庆春废得早,他才有了发展机会,但是,又总是被叶克书压着,叶克书是长子,下面还有长孙,这一压又是十来年。
还好还好,他们后来都死了,隆科多正当盛年,所有的好处就都接收了。
康熙珍惜唯一的嫡系,又刻意抬举。
从一等侍卫升成了銮仪使,还不到三年,就已经狂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玩意了。
要不然,他怎么敢瞪着康熙呢,还拿着把刀!
隆科多被穆克登拖着,往茶馆拽,路上吹着风脑子也清醒了一点。穆克登是一等侍卫,镶黄旗的,以前职位相等的时候,他们就互相看不顺眼。穆克登的年纪其实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