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以月容姐姐为榜样么?”
“你跟我不一样。”
是啊,我们的情况不同,我再嫁名正言顺,不嫁的话,最多留个贞洁的好名声,我从来就不需要。而苏月容她是太后,太后下嫁,那得引起多大的风波。
“我以为你会找个面首什么的。”我的话有点露骨,容筝本来就已经羞红的脸,现在更红,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我竟然忘了,我们这还坐着个未成年呢。
苏月容眼光灼灼,后来据说她真的开始养面首了,这为很多正人君子所不齿。不知道苏月容后来有没有恨过我,认我这这个一肚子歪歪肠子的人做知己。
从皇宫出来,我伸了个懒腰,也许我真的应该去谈一场恋爱,江南从来都是人文荟萃,才子配佳人。要不我也去以文会友,一来打发时间,二来多认识些人,好让自己嫁出去。
不过,我最终都没有机会再付诸实施,我慕容凌夕人生第三次遭遇绑架。
让我很恼火的是,我竟然在自家门口遭遇绑架,萧初过到底派了什么样的人来保护我啊?要是容若在,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指不定这次绑架案就跟你萧初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恼火归恼火,当我第三次被捆成个粽子扔在客栈里的时候,我得冷静地想想出路。我自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遇事冷静,我大致分析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我好像被带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黑暗中感觉到有坐船,船划了很久,后来又有吵闹声。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自己应该是来到了我三年来从未踏上的江北的土地。
我最近有没有跟谁结下梁子啊?没有吧,我一直是个好市民啊。
慕容非?那也忒遥远了,难不成我没跟越哥哥回去,他很火大?讲得通但站不住脚,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用得着么?
我把我周遭的人想了个遍,甚至想到了沈江影和柳濛。想到他们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江影好像也是很遥远的事了,最近一直有传她要嫁给萧初过,但好像一直处于传说中。想想萧初过这人真是忒不厚道,自己不想娶人家,就明明白白地说啊,人家一个黄花大姑娘都快熬成黄脸婆了,等他等得花儿都谢了。
这就搭上边了,不会是萧初过不要沈江影,沈江影就把一腔怒火洒在我身上。要是那样的话,我就比窦娥还冤了,我要是真的能跟萧初过怎么样的话,那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没修成正果啊。
要说柳濛么,跟他结怨肯定也是为了萧初过,但他这么对我,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一堂堂威武将军,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手,好意思么?也许正因为她觉得丢人,才会做的这么阴暗吧。
就这样想着,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我脑袋还残存一点清醒的时候,我被吓住了,是迷香。想挣扎,但随即失去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一阵眩晕,身体晃晃悠悠。我挣扎着坐起来,揉揉太阳穴,自己正在一个非常不稳的船舱里,船舱很小,是一叶扁舟,船舱外面人影飘逸,刀光剑影,一个白衣男子和一红衣女子纠缠在一起,打得正欢。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对于我这种“武痴”——武中白痴来说,我看不懂他们谁更厉害,只知道红衣女子招招狠绝,要置白衣男子于死地,但白衣男子也没让她占多少便宜,一支长箫就挡住了她疯狂的进攻,看起来轻松至极。
萧初过和沈玉瑶!
就在我失神的时候,“哐当”一声,脑袋撞在了船壁上,顿时无数星星在头顶晃悠,船舱外面,随着刀剑插入木头的声音,开始陷入沉寂。终于停下来了,再打下去,船就要被劈成两半,我已经掉进水里两次了,不想再掉一次。我可没有毛爷爷横游长江的气魄和本事,掉到江水里不是闹着玩的。
“姨母何必欺人至此。”
“哈哈哈……。”沈玉瑶近乎癫狂的笑声响彻云霄,小船也被震得左摇右摆。终于,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船舱外水花四溅,船被沈玉瑶砍成了两半。
我闭上眼,等待自己在江水中溅起千层浪花。就在我的手碰到冰凉的江水的那一刻,身体被萧初过一只手拦腰抱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五秒钟后回归大陆。
原来我和萧初过刚到船上就被沈玉瑶这个疯女人缠上了,可怜的船家已经躺在了岸边湿漉的稻草上面,女人痴癫起来,真的会杀人不见血。
沈玉瑶还是我上次见到她时的模样,红衣胜血,形容苍白。如果是在梦中,我会怀疑自己见到了吸血鬼。我问她多大了,她说十七,我问十七岁多久了,她说有一阵子了。然后我化身美少女战士,代表月亮惩罚她,用桃木刺穿她的心脏。
生死存亡关头,我还能神游天外,真是活腻了。
沈玉瑶的目光落在萧初过搭在我腰部的手上,有片刻的失神,不停地呢喃:瑛哥哥,瑛哥哥。我还没反应过来,萧初过已经松开我,向沈玉瑶攻去。沈玉瑶真的枉费在尘世中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被萧初过发现破绽。也许女人终归是女人,女人永远会输在感情上面,刚才她肯定是想起了曾经的爱人。
在这一次的恶斗中,双方都有点拼命的样子,萧初过出手比刚才要狠许多,没有任何情分。萧初过心狠起来,也是很可怕的,我没见过这样的他,攻击的都是沈玉瑶的要害部位。
高手对决从来都是惊心动魄、酣畅淋漓,决斗者神威凛凛,观看者血脉喷张。棋逢对手的结局往往只有两种:要么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要么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我的指甲嵌到肉里,掌心全是汗。
终于,他们还是选择了第二种结局。萧初过本来就有旧伤在身,这一场战斗中,首先败下阵来,以前的伤口裂开,血染红了他的白衣,如一朵在寒风中盛开的梅花。我扑过去扶起萧初过,怒视沈玉瑶,怒吼道:“我们和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你非要这样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哈哈哈,对,我就是要不死不休。不过丫头,你也别怪我翻脸无情,要怪只能怪沈秋屏的小畜生看上了你,我没能亲手了结沈秋屏,但我要亲手了结这个小畜生。沈秋屏欠我的,我要他儿子加倍来还,我要她在也尝尝痛苦的滋味。”沈玉瑶精致的面容现在狰狞得像一个魔鬼。
她说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亲生姐妹到底能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人都死了还没办法了结。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你所做的一切,她也看不见,更不会感到痛苦。”对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而言,我的话无力而可笑,沈玉瑶听到后又是一阵狰狞的笑声。
“我娘亲从来就没有得罪过你,相反,我娘亲因你而死。当年要不是父侯,我娘亲已经被你折磨至死。我娘亲虽然最终被父侯所救,但终因身体过度衰竭而死,这和你亲手害死了她有什么区别?”
第一次听到萧初过说这么冰冷的话,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噤。
“不,不是我害死她的,不是我,不是我。”沈玉瑶用手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良久,终于平静下来,失神地说道:“是哥哥害死了她,哥哥喜欢她,却得不到她,恼羞成怒才会要害她。我已经替她报仇了,我亲手杀了他。哈哈哈,我把哥哥杀了。”
我确定,她已经疯掉了,不管她杀的到底是谁,她已经被自己逼疯了,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杀过谁。
“啊,不,不是。”一阵凄厉的哭声,沈玉瑶跌坐在地,不停地摇头,头上的红纱飘落下来,在秋风中飞舞。她哭了很久,之后,又开始笑,边笑边说:“哥哥爱我,不是那个妖女,哥哥说过的,要和我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我们在雁荡山上住了很久,我们一起练功,他喜欢画我,他说我的鼻子很美,他总喜欢咬我的鼻子。他还说我们的孩子以后一定要跟像他,跟他一样漂亮。”
我有些无措,我没想到沈玉瑶会扯出这么多人事来,听得我有点犯晕,我对别人的故事从来都不在意,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后面的话我都没听太清。
不知道这个时候,我们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我把头转向萧初过,他的脸色冷峻,对沈玉瑶的故事听得很入神,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就在我还在盘算着怎样逃跑的时候,沈玉瑶突然转过头来怒视我:“丫头,不要想逃跑,你逃不走的。”
我被吓出一身冷汗,她真的是吸血鬼,她会读心术。刚才幸亏没跑,否则肯定会死得很难看。萧初过肯定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压根不想跑,他在等待出击的时机。
沈玉瑶的美目盯着我,朱唇轻启:“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和你爱这个小畜生一样爱着哥哥,爱到死。”
我想反驳,我爱的不是他,但这样肯定会激怒萧初过。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处境比刚才还要危 3ǔωω。cōm险,沈玉瑶头脑已经恢复了点清明。我害怕得往萧初过那边挪了挪,萧初过握住我的手,冷冷地说道:“其实你并不爱他,你真正爱的只有你一个。”
“哼,你懂什么?我和哥哥是真心相爱的。”萧初过的话激怒了她。
“真心相爱?你却要了他的命。”我真是不明白,萧初过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和她争一时之长短。
“杀他的不是我,是桓渊。”我的耳膜被沈玉瑶尖锐的喊声震得生疼,喉咙里有一股甜腥味涌上来。萧初过没有理会她的愤怒,继续争锋相对道:“桓渊只不过是想得到无欲经,而你却以此为要挟,让桓渊替你杀了沈玉瑛。”
沈玉瑶的脸比刚才还要苍白,切齿道:“我恨他,我恨他。他一直都在利用我,要我帮他练成无欲经。我那么爱他,他却爱上了那个妖女,一个□生的贱人。”
我刚才一直拒绝听她说话,是因为我害怕听到让我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我想逃避,却逃不开。我脑袋轰地一下炸开,我仿佛看到自己被炸成得血肉模糊,我看不清沈玉瑶的脸。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家族啊,妹妹爱上哥哥,而哥哥,似乎,并不爱这个妹妹,他爱自己的小妹妹。
她的话没说完,一根玉簪飞了过去,顿时沈玉瑶的手腕上血流不止。那是我头上的,什么时候在他手中的?
萧初过拉着我站起来,他被激怒了,没有一个儿子可以容忍别人这么侮辱自己的母亲。
“孽障。”沈玉瑶拿起剑,飞刺过来,萧初过推开我,和沈玉瑶纠缠在一起。但这一次,处于下风的是沈玉瑶,沈玉瑶最后惨叫一声,吐血而死,过程快得好像就是几秒钟之间的事情。
我有说过,对于不可能的事情,做到了就是传奇,而萧初过就是这么一个传奇的人。我没有想到他能杀了沈玉瑶,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至少现在不是,却在短短的一眨眼之间手刃对手。
战斗,不论是单挑,还是打群架,甚至是战争,决定战斗成败的因素有两个:技术和气势。技术是基础,气势是关键。邓亚萍之所以能成为常胜将军,不是因为她的技术比别人高出多少,而是因为她的气场太大了,别人看到她就害怕。
“无欲经里到底有什么?”
“传说是一本圣经,里面除了有惊世的武功,还有打仗的阵法和治国的韬略。但是练得不得当,心性焦躁,极容易走火入魔。”
“所以你刚才是故意激她的,使她心性大乱,走火入魔,然后趁机下手杀了她。”
我有点分不清这是技术上的原因,还是气场上的优势,应该说是兼而有之。萧初过打得是一场心理战,这技术性太强了,沈玉瑶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这么脆弱的人,怎么抵挡得住像萧初过这样城府极深的人!
不管怎样,沈玉瑶死了,我们安全了。我松了一口气,想找地方把她埋了。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深陷爱情的泥潭里走不出来。在这场畸形的爱里,其实她除了痛苦和绝望,什么也没得到。
我不知道沈家神秘的面纱有没有被彻底揭开,不过我大致了解,为什么,沈氏姐妹那么为她们的娘家人所不齿,因为她们败坏了门风。那么沈玉琼呢?她的身上又有着怎样的故事,为什么她也已经被遗忘?
萧初过蹲在沈玉瑶的尸体旁边,怔怔地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东西,仿佛交织着深深的仇恨,又好像夹杂着巨大的苦痛和哀伤。过了一会,他转头看向我,凝视了很久,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轻声开口:“我们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萧初过点头,突然捡起地上的剑,拉起我的手:“快走。”
不会这么倒霉吧,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六年燕月歌
萧初过拉着我的手飞奔向前,我有点喘不开气,就在我跑不动停下喘息的时候,几个黑影飘然而至。我抬头,是十来个个蒙面杀手,这是冲着谁的呀,来杀我用不着这么高的规格。我转向萧初过,他的脸色冷峻,如同千年寒冰。
“去告诉幕后的主使者,要是今天你们杀不了我,他日我必与他誓不两立。”仅仅是誓不两立?我虽然没有听过萧初过说过多么狠的话,但我知道他刻薄起来,别人肯定会哑口无言。但就在此刻我们快要在劫难逃的时候,他仅仅说会“誓不两立”。
但萧初过如此温柔的话,还是吓得这帮杀手不敢向前。
僵持了一会儿,他们中的一个头目还是咬牙下了命令:“上。”
萧初过一直用身体护着我,打得有些吃力,我贴着他的胸膛,我能够感觉到他紧绷着的肌肉,胸膛不停地起伏。我看不见萧初过之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只能听到金属的碰撞声,和呼呼的风声。在我的脸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只觉得一股湿热,血腥味冲进鼻腔。
我闭上眼,祈求上天,让奇迹再次降临吧,就算我再也回不去以前的家,我也心甘情愿。
我这样想着,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我做梦都在想着回到现代,但现在我竟然想为了这个人,把这个心愿都抛开。
来不及多想,这时候杀进来一个人,是萧方壶。
“二爷,这里交给我,你快走。”
我拉着萧初过的手往前飞奔,辨不清方向,只能凭感觉往前跑。如果要问这个世界上谁最会恶作剧,答案肯定是上帝,我和萧初过最后来到的是壁立千仞的悬崖。我转过身,尽管有萧方壶断后,还是有几个杀手追了上来。
四面楚歌。
“跳”,萧初过拉着我的手飞身跃入万丈悬崖,落入深潭之中。
幸亏有萧初过在边上,要是我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有勇气跳下来的,虽然我知道跳下来才有活命的可能。
潭中水很急,萧初过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松开,然后拉着我游到岸边,之后疲惫地倒在地上。
“初过,初过。”我轻轻地拍打他的脸,但听不到回音,我有点害怕,伸手探他的鼻息,我能感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很久才碰到他的鼻子。
还好,还有呼吸。
萧初过是谁啊,比沙漠中的仙人掌还要坚强,怎么那么容易死呢。我自嘲地笑笑,背起萧初过向前走,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人家。
我每次碰到萧初过的身体,都能感觉到他的骨头,他太瘦了,但此刻背着他,我还是感到很吃力,背着他,自己就像是蚂蚁在搬家。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前面出现一个村落。我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欣喜地向前走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茅草屋,我叩门,开门的是一个婆婆,眼睛好像有点不好,睁不开,但他还是看到了萧初过身上的血渍,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我朝她温柔地笑笑,“阿婆莫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途中遇到了强盗,侥幸逃到了这里,还望阿婆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在这借宿一宿。”
婆婆将我们让进屋里,屋里只点了盏油灯,我定了定神,看到屋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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