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涵凝突然眼眸微缩,由于她站于高处,她清晰的看见从四周聚涌而来的蛇虫鼠蚁,黑压压的一片,快速的向着屋檐之下的地方而来,战局之中。
杜涵凝忙出声提醒:“宸,你们小心四周。”
她终于知道玉琊的笛音哪里奇怪了,他的笛音可以驭兽,同时她对于玉琊是南疆人的猜测更加深了一层,她并未听闻过楚阳国、凌华国、跖胡国有这样一门乐曲或者是武功,那就只有南疆国了。
杜涵凝的话音才落,站在外围的人向四周望去,看到了那奔涌而来的蛇虫鼠蚁,顿时满眼震惊。
轩辕墨彦是最先见识到这些蛇虫鼠蚁的,因为他一人骑马在最外面,也就是视野开阔,当然那些蛇虫鼠蚁第一个盯上的也是他。
只见那些蜈蚣、蝎子、老鼠……来到轩辕墨彦座下,他的马儿受惊,马蹄四踏,即使是这样也没能阻止那些蛇虫鼠蚁顺着他坐下的马爬上去。
轩辕墨彦身为太子,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么多蛇虫鼠蚁,这些个腌臜东西,立即弃马跃到一旁,而那些蛇虫鼠蚁以极其快速的速度奔到了前面,士兵中哀嚎惊叫声起,四下逃散而开,有的人身上爬满了蛇虫鼠蚁,来不及逃开,满地打滚,哀嚎不断。
而之前那些被弄倒的尸体上也爬满了蛇虫鼠蚁,煞是恶心。
杜涵凝不禁撇过头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些场面,一手按在自己的腹部,轻轻抚着,像是安抚肚中的孩子,玉琊这样做,无疑是在帮他们,他们肯定能够安全的离开。
孩子一定也能平安的,宸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也会很开心的,杜涵凝想着,嘴角掀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玉琊嘴角的笑容也是越来越阴邪,像是听着士兵的哀嚎声他很兴奋,他并没有招来大型的野兽,对付这些人,只需要这些蛇虫鼠蚁就够了,在他眼中,这些士兵就和蛇虫鼠蚁差不多。
轩辕墨宸和暗卫一行人却未受到蛇虫鼠蚁的攻击,众人的目光不禁看向站在屋檐之上红衣妖娆的玉琊,翠笛之声和铃铛之声还在继续。
这样的手段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居然还有能控制蛇虫鼠蚁的曲子,若是招来了什么狮子老虎,他们有些不敢想象,但是看着此时眼前的景象,觉得心惊肉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玉琊手中的短笛音调渐渐突然上扬,眼中神色骤变,只见原本不攻击轩辕墨宸一行人的蛇虫鼠蚁开始向这边窜来,而他们坐下的马儿突来嘶鸣,四蹄乱踏,扬蹄而惊起,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而这一瞬间,玉琊手中的短笛骤然出手,袭向杜涵凝的脖颈之后。
杜涵凝前一刻心下放松,又得知自己怀孕,刚才轩辕墨彦的军队可以退散,他们可以无虞,所以放松了玉琊的警惕,此时又闭着眼睛,玉琊这一击她毫无防备。
脖颈一疼,人也向后栽去,而玉琊已经掠至她身旁,将她接住,迅速点穴,翠笛在手,将她横抱而起,将银子放在杜涵凝的怀中,运气轻功快速离开。
轩辕墨宸见状想要追上前去,可是身上的伤和毒牵制了他的行动,身形一顿,急吼出声,“阿凝……”
轩辕墨宸心如绞痛,吐出一口鲜血。
杜涵凝在玉琊的怀中不得动弹,强撑着眼皮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轩辕墨宸,那声音凄绝绵长,有什么从眼中滑落,她的眼睛模糊起来,身后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她看到空中燃起了一道烟花,她知道那是清风和啸月炸了令成河的信号,水淹太子军队,此时不知道宸他们能不能顺利离开?
她在晕过去的最后一刻,用尽全力道:“我怀孕了……”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宸这个好消息。
她做最后的一赌,玉儿对她有所企图,她希望她能顾忌她肚中的孩子,不要太过折腾。
杜涵凝的声音不大,但是玉琊还是听到了,身形微滞,杜涵凝怀中的银子一直以着敌意而警惕的看着玉琊,玉琊脚步未停,在屋檐上急掠,身后是奔涌而来的滚滚水潮。
德武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七,陇城令成河再度决堤,损兵万余,睿王卒。
德武二十三年七月十一,太子回宫,行监国之职,择日登基。
------ ------
第三卷终
第一章 她是狐狸精
雕栏玉砌精致的房间中,房梁之上垂挂着绯色的纱慢,房间的门打开,一阵微风吹来,吹开了纱慢,看见里面的雕花大床上,有一佳人睡在其上。
明明是凉爽舒适的天气,可是她的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眼睛紧紧的闭着,眼珠动来动去,纤长的睫毛颤动着。
她睡得极不安稳,像是陷入了什么噩梦之中。
在她的梦中,重现了那日陇城内的恶战,鲜血淋漓,将天际也染成了红色,他们被看不清面貌但是挥舞着手中长枪的兵士袭击着,一个接着一个,刚杀掉一个,另一个又前仆后继的上来,怎么也杀不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曲的笛音,飘渺如天上传来,不一会儿一大群的蛇虫鼠蚁,不知从哪里出来,见人就爬,见孔就钻,耳边都是哀嚎声,凄厉不绝于耳。
轩辕墨宸将她抱在怀中,躲避着黑压压奔逐而来的蛇虫鼠蚁,而身后那些兵士早已成了森森白骨,白骨之上附着这各种蛇虫鼠蚁,在骨架之间穿梭爬行。
让人肠胃翻腾,几欲让人呕吐,就在一眼间,漫天洪水从四面八方没顶而来,巨大的水流将他们冲散开来,他看到宸奋力的向她游过来,喊着她的名字。
“阿凝……阿凝……”每一声都是那般凄厉,那般决绝。
她也喊着他,想要向着他游去,可是有人在背后牵扯着她,不让她靠近,她要挣扎却是怎么也怎么挣扎不开,她回头一看,看到一张艳若桃李的美人脸,只是却满脸阴狠。
他们越分越远,突然一个浪头奔涌而来,她眼睁睁的看着轩辕墨宸被淹没,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宸……”惊呼出声,杜涵凝猛的睁开了眼睛,悲恸神色,杏眸中浸染着哀伤,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解脱出来。
看到上方绯色的床顶,杜涵凝神智有些回归,素白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微微隆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若是不知道,根本就没人看出她是怀孕了。
是啊,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宸,你知道吗?孩子很健康,他没有离开我,这是我们的孩子,可是你在哪里?不知道那日他们有没有脱困?
杜涵凝比之前已经整整瘦了一大圈,更加的清瘦,虽然吃得好住得好,但是因为心结难愈,经常会做噩梦,睡得不安稳,虽然周围都点了安神香,可是她还是会梦到那日的场景,她让玉琊打探宸的消息,可是他却一直都没给她答复。
自从那一日从陇城被劫走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那个玉儿姑娘根本就不是什么姑娘,他是南疆的尊主,玉琊。
他接近她的目的是为了她身边的银子,原来银子真得是南疆的特产,而银子的身份更是高贵,居然是圣灵,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千寻万寻寻到的一只银貂竟是南疆的圣灵。
不过她很庆幸寻到的银子,若是别的什么银貂,也不可能解掉宸身上的若梦三千之毒,她真得感慨这样一份缘分与机缘。
是啊,缘分这东西真得很难说,她和宸两人从互不愿意的一场赐婚,而命运相连在一起。
她向往自由不愿被束缚更是不喜皇家而想法设法的想要被休弃,而宸因为身中若梦三千之毒对她觉得愧疚而百般包容愿意保护“病弱”的她。
他们之间可以说是阴差阳错,若是那个时候她知道宸的愧疚直接和他说明想法,宸肯定会让她离开,也就没了之后的相知相识至于相爱。
她不得不说父亲的眼光很好,虽然身在西部边关却看准了宸的为人,让哥哥阻止了她的离开,不然他们之间也只能是错过,宸真得很好。
就是宸太好了,此时他不在她的身边,她觉得她的心都被掏空了,他是不是还安然?
他肯定会平安的,宸一定还活着,他还要见到他们的孩子出生,宸你做爹爹了。
那天玉琊听到她的话,知道她怀孕了,果然对她颇为照顾,为她配了安胎药,她的胎脉本来经那一战就很不稳,若不是她那几颗玉露丹和用内力护住腹部,恐怕早已流产。
玉琊及时的为她安胎,孩子才算是真正的保住了,但是她的身子虚弱,休养了两日才启程,而一路从楚阳到南疆的途中,行车赶路都很平缓,马车内更是铺上软软的垫子,以防车子过于颠簸,当然这一项其实更多的是出于他自身的享乐主义。
真得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向他这般自恋,或者说就没见过一个比他更自恋的人,生为一个男人却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比着美貌,想到他那身玉儿装扮,没有哪个男子愿意扮作女子,通常都会觉得受了奇耻大辱,而他却是甘之如饴,毫无违和之感。
根本就没有什么黑大爷,那根本就是他和他的手下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将银子接回南疆,而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玉琊将她也劫来的原因,如果是为了银子,那他完全可以将银子带走,而不需要将她一并带来南疆。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窜上了她的床,贴到她的身边,它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手,是银子。
杜涵凝抬起手抚了抚银子的顺滑的毛,银子在她身上亲昵的蹭了蹭。
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女子走到床前,不是楚阳的服饰,上面是短褂宽袖的绣花衣,下面是百褶裙,黑发盘起,饰以银饰。(脑补苗族的服饰)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弯腰,还有一小碟糕点,见到杜涵凝醒了,头上留着汗,先将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将她扶坐起来,将药端到她面前。
杜涵凝接过药,温度恰好,不冷不烫,这是安胎补身的药,她将药一饮而尽。
喝完,杜涵凝又将药碗递给了那个女子,她接过药碗,又将那碟糕点递了上来。
杜涵凝伸手推开了,轻声道:“不用了。”
那个女子将糕点碟子收起,端着托盘就要走,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杜涵凝喊住了她,轻声道:“静月,我想出去走走。”
静月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不知道玉琊是有意无意,让一个哑巴照顾她,但是却又不限制她的行动,当然她身上的内力已然被封住,现在她就和个普通人一样,加之现在她怀孕,所以玉琊才会这么放心将她留在这里,不怕她逃走。
玉琊倒是没有将银子带走,银子还是跟在她的身边。
只从到了南疆,玉琊只来看过她两次,其余时间都是让静月照顾她,静月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很细心,手脚利落。
她替她看过,她的声带并没有问题,也没有什么病症,但就是不会发出声音。
静月听到杜涵凝的话,站住了脚步,将药碗和糕点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才从一旁的衣柜里取出衣服为杜涵凝穿上,是一套南疆的服饰,大红色的绣花鸟百褶裙,这衣服让她想起了当初大婚时穿的嫁衣。
一看就知道是玉琊的风格安排,就犹如这间屋子的风格,垂着的是大红色的纱慢,床帐是大红色,盖的是大红色,满目的红色,不知道怎么受得了。
这些是红的,她勉强能够适应,但是这衣服却是怎么也受不了。
“静月,这衣服太艳了,我不习喜欢,我记得这里面还有别的颜色的,之前穿过的呢?挑素一点的就可以了。”杜涵凝轻声道。
她不想呆在屋子里发霉,这样身体怎么也不会好,更何况她还现在不是一个人,理应多在外面走动走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静月折回去,在柜子里找了下,拿出一套粉色的绣花绸缎百褶裙,上面的花是南疆的花,她从来没有见过。
静月帮助杜涵凝穿好衣服,又替她挽了发,她不想这么麻烦,反正她在外面也呆不了多少时候,她随便拿了一只银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等做好这一切,杜涵凝起身,静月作势又要来扶她,不过被她推开了。
“静月,不用扶我,我还没有虚弱到连路都不会走,我很好,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们尊主也不会怪你。”
杜涵凝浅声说道,说完,起身推开了门,迎面吹来了疏风,带着青草花香,杜涵凝深深的吸了口气,吐出胸中郁气。
此时应该是未时左右,每日午睡差不多都是在这个时辰醒来。
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了,若是在楚阳必然是烈日当空,汗流浃背,但是南疆却还是犹如春天一般,气候温和,百花盛开。
听玉琊说南疆是四季如春,一年到头都是如此,恶劣的天气很少有。
她也没想到,之前还在奇怪南疆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还在好奇南疆的巫蛊之术,而此时她就已然身在其中了,虽然不是自愿的,但是确实已然身在此境。
南疆真是个好地方,这样的地方,很适合人居住,而在外面,热了要建造避暑山庄,冷了就要建暖阁,这也只是权贵之家才有的享受,百姓也只能忍受。
杜涵凝不禁想,南疆是为了防止别国的人都跑来这里居住,让这里的人没地方住才避世的,想到这里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搞笑,不禁轻笑。
身旁的静月看到杜涵凝脸上的笑容,不禁有些怔愣,她本来就长得绝美,这样一笑,更是如梦如幻,美得惊叹。
只是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她明显是被囚禁起来了,而且几乎每日都噩梦缠身,睡得不好,又是孕吐的,她比刚来这里的时候瘦了好多,可是她却像是自得其乐,总是不经意的轻笑。
静月不知道玉琊是从哪里将她带来的,也不知道她是个身份,只知道玉琊出了南疆一次,回来的时候就多了杜涵凝,而且已经怀孕三月有余,她猜测这个孩子绝对不是玉琊的。
可是她也是想不通这个女子是什么人 ?'…3uww'玉琊为什么要将她带回来?不过圣灵却是跟在她的身边,难道她是圣女?静月不禁怀疑,可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推翻了。
不过对于杜涵凝,静月是不遗余力的照顾她,觉得她一个女子不容易,她偶尔露出的惆怅表情,应是在想念她的夫君,而她梦中呼唤的名字也该是她的夫君吧。
静月静静的跟在杜涵凝身边走着,小心的注意着,生怕她摔了。
银子在杜涵凝的脚边,跟着一起散步,银子在南疆的伙食很是不错,顿顿有肉,要不是有杜涵凝控制着,估计现在已经肥成了一颗球,就像陈圆圆的那只大肥猫一个样。
“唔”,杜涵凝一阵恶心,扶着廊柱吐了起来,静月在她背后为她拍拍背。
刚才那碗补药算是浪费了,这孕吐真得是折磨人,一大早就开始,每天早晨静月只要听到屋里的孕吐声就知道她醒了,吃着饭吐,喝着药吐……
静月也替她觉得辛苦,所以她对饭食都会用心,让厨子做得清淡些,药每天都好几碗,反正宫里不缺药材,玉琊也吩咐了随便用,又经常备着小糕点,让杜涵凝不饿的时候吃着填填肚子,再瘦下去就只剩下骨架子,到时这孩子就难生了。
她知道杜涵凝是个懂医术的,所以这里的吃食她才会放心的食用,而且也努力让自己多吃些,她对孩子很重视。
在杜涵凝吐完之后,静月将帕子递了过去。
杜涵凝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歉意一笑,“又要麻烦你了。”
静月摇摇头,这也是没得法子的事,而且这也不用麻烦她,自然会有宫女来收拾,她伸手一招,就有两个宫女立即走过来收拾。
杜涵凝在圆子里走着,玉琊是没限制她的行动,但是限制了她行动的范围,仅限于这座兰雪宫。
她现在没有办法走出这座兰雪宫,对于南疆的宫殿以及南疆的认识仅限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