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送宁贵妃回宫!”
马上就有人出来,架起宁贵妃就朝后宫方向走去,身后的太后娘娘也被楚皇帝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可此刻见他竟只是让人将宁贵妃送回寝宫去,更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宁贵妃如此行为,足够将她打入冷宫无数次了,更何况,楚玥辰造反,身为他亲生母妃的她,也自当是罪孽深重,可皇上却至今没有想要处置她的意思。
脸色闪烁不定,最后太后娘娘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幽幽说道:“倒是哀家糊涂了,这本就是罪该万死的事情,哪里能宽恕得了?还跑来打搅了皇帝的清净。”
卧龙殿恢复了安静,楚皇帝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她说道:“母后也是关心孙儿。”
摇摇头,说道:“这事确实是哀家考虑不周。不过皇帝你刚才说的话,别说宁贵妃,就是哀家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啊。”
楚皇帝目光一闪,随即笑着说道:“朕自然是最希望璃儿能继承大统的,只是他自己一直对这个位置没什么兴致,朕也不愿强迫他。”
太后一愣,显然没想到竟会得到这样的一个回答,半饷摇头,笑道:“你果然还是只宠爱那个孩子。”
楚皇帝一脸的不置可否,抬头看向西北方向,叹息着说道:“他就一心只想在西北那片荒凉之地,终于还是趁着这个契机对赤渎挥兵,却不知此事结束之后,那个折磨了他十年的心结,是否能够化解。”
太后也跟着抬头看向西北方向,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西北,映雪在接受了军中将士们攻下一城以作恭贺之后,就由安宇护送着离开了军营,往滁州而去。
这一路很顺利,只是不管安宇还是其他的几名侍卫,皆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为了不让她尽量不感觉到颠簸,那行走的速度,简直能够用龟速来形容。
走了半天之后映雪就忍不住了,对着行走在马车旁边保驾护航的安宇说道:“若是继续以这个速度行走的话,等我把孩子生下都不知会不会抵达滁州。加快速度!”
当时安宇的表情那是相当的忧愁,但也不敢违抗王妃的命令,只得加快速度,期间便是各种嘘寒问暖啊,生怕这颠颠的马车伤到了王妃,到时候主子一定会将他抽筋扒皮碎尸万段油煎火烤再扔出去喂狗!
护送映雪回滁州的人并不过,不过百人左右,相对于她的身份,真的是非常非常简陋了,不过这些人却都是楚玥璃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每一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高手,而且绝对忠心。
整整行走了五天,他们才终于进入了滁州,这当然有路途遥远的原因,但同时,还有他们行走速度太慢的原因。
远远的,看到前方有高墙大院,此刻在那大门口,正有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垂手站在那儿,有人在抬首张望。
看到那辆马车过来,那张望的人当即眼睛一亮,朝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然后当先迈动脚步迎了上来。
“恭迎王妃回府!”
马车刚停稳,就有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进来,然后又听“呼啦啦”的声响,随之更多的声音齐齐喊道:“恭迎王妃回府!”
车帘被掀开,映雪从马车内钻了出去,入目所及,就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谢王妃!”
所有人都谢恩站了起来,随后有人端了小凳子过来放在马车旁边,又有两伶俐的丫鬟伸手要扶她下车。
映雪虽然有些黑线,但倒也没有生事,顺着那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了马车。
这些应该都是王府的下人,此刻他们有的低垂着脑袋不敢多看,有的却好奇的忍不住偷偷张望,刚才那个站在最前面,总管模样的人在她面前深深的躬身,说道:“奴才听闻王妃要回府,早已按主子的吩咐将院子都收拾妥当,王妃一路舟车劳顿,请先进府歇息吧。”
这是个中年人,看着大概四十左右,长得一脸文弱模样,但观其走路的姿态,落地无声,身上的气息收敛沉静,便可以知道此人功力深厚。
她朝他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奴才惶恐,这是奴才的分内之事。王妃若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吩咐。”
映雪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又从他身后的那些人身上扫过,便见几乎所有人都带着点小心翼翼。
她一想便明白了,她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突然从天而降的王妃,他们不知道她的性情如何,喜好如何,不知是否好伺候,自是有些忐忑,有些不安的。
对此,她不过微微一笑,侧头对下了马就跟在她身旁的安宇说道:“给我介绍一下。”
安宇应了声,就走前半步,指着那中年男子说道:“这是王府的代理总管,在陈伯离开去了京城的这段时间里暂由他管理王府中事,哦对了,他还是陈伯的儿子,叫陈墨。”
咦?
映雪眨了眨眼,看着这陈墨眼睁睁的说起了瞎话,道:“原来是陈伯的公子,难怪刚才看着有点熟悉的感觉。”
他忙又躬身,说道:“父亲也时常在给奴才的书信中说到王妃。”
“嗯?陈伯没说我坏话吧?”
“父亲时常说王妃性情率直,心地善良,连对他一个下人都是极好的。”
心地善良?
映雪暗道这个人是谁?难道是在说她?旁边的安宇却忍不住抖了抖手,嘴角抽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陈墨完了又说:“王妃还是请先进府吧,奴才已经召集了府内所有的下人请王妃训话,也方便王妃知道他们,也好往后听候王妃的差遣。”
映雪闻言迈步进入了王府之内,但却说着:“不必如此麻烦,我一向不喜欢管事儿,所以以前是怎么样的,以后就还是怎么样的吧。”
陈墨一呆,不喜欢管事?
唉唉?怎么会?又哪个女子嫁了人之后,不希望将夫家的所有大小事务都掌握在手心里?
他在原地发呆,安宇紧跟着映雪与他擦肩而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颠颠的,脸上的笑容就如同是花儿一般。
104 请安
本来受伤的身子就没有恢复,却竟又在现在这个时候怀上了身孕,为了不让楚玥璃担心,映雪便离开军营,到了滁州的肃王府,既养身子又养胎。爱残颚疈
一路慢悠悠的抵达滁州,转眼间却已过去了八天。
这八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时间转眼即逝,但对暂代王府总管陈墨来说,这八天却让他感觉如同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倒不是王妃不好伺候,实在是因为他真心弄不懂他该怎么伺候王妃才好。
原先,他特意挑了两个王府里最伶俐的丫鬟去服侍王妃,可马上这两丫鬟就被王妃打发了回来,说是不习惯身边时刻跟着人。
他觉得既然府里有了王妃,那府中的大小事务也应当交由王妃来管理,便将账册名册以及库房钥匙都交给了王妃。
可她竟只是随意的翻了两下账册名册,然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扔回给了他,说以前由谁管理这些,以后也不必改变。他想劝上几句,却被王妃的一句话给堵了回来,她说:“我相信璃的眼光,他看中并重用的人必定是有那个能力的,况且现在若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理会了,你们想要干什么去?坐着吃白饭?”
陈墨总管当场默然,后来又想想王妃现在身子不好,肚子里又是有了小主子的,也不宜管理太多事务,若是累着了可如何是好?
所以这事便也不了了之,并且为了更好的照顾王妃,他还吩咐府中最精通医术的大夫随时注意王妃的身子,又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富有经验的婆子妇人,并且每天两碗安胎药外加补药。
可事实上,王妃根本就没有允许大夫为她把脉,婆子妇人们对她提点的孕妇注意事项也一概当成耳旁风,甚至被念烦了直接将那几个婆子妇人遣到了别处,至于说那些安胎药补药之类的,更是从来连嘴唇都不沾一下。
陈墨总管简直是愁白了头发操碎了心啊,实在没法子了,忙火急火燎的飞鸽传书去了京城,请教去年跟随主子去了京城,至今没有回来还留在京城的肃王府里的老爹。
他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其实他也发现,王妃确实不难伺候,只要别老是在她的身边转悠,只要别一直去她的耳边念叨,她都不会为难人,前两天有个丫鬟不小心打碎了她看着中意的花瓶,她也只是让她将碎片扫干净,没有一句训斥的话。
可……可问题就是她太过随意了,反而更加的让下面的人忐忑,不知该如何伺候才好。
陈墨一脸愁苦的往后院走去,才刚踏入后院就看到让他惊骇莫名,差点就当场停止了心跳的一幕:王妃她……她她什么时候竟跑到屋顶上去了?
脚下趔趄,陈墨总管直接就扑倒在了地上。
屋顶上,映雪低头看了下来,这八天来已经见识过了多次这位陈墨总管的大惊小怪,但此刻见他就那么跌倒在了地上依然还是忍不住的心中一乐。
“陈总管,你这是做什么?就算当真对王妃的崇敬佩服恭顺犹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也不必行如此大礼啊。”
安宇从屋檐探出了脑袋,看着下方的陈墨调侃道。
陈墨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一抽,就直接略过安宇看向映雪,行礼道:“王妃,您身子尚未恢复健康,又有了身孕,怎么还能跑到屋顶上去?若是万一失足不小心摔倒了,可如何是好?”
安宇不甘寂寞的说道:“有本侍卫在,自然不会让王妃出任何意外,陈总管你还是放一百个心吧!”
陈墨看向安宇,顿时就怒目圆睁,怒道:“你身为王妃的侍卫,竟任由王妃做这般危险的事情,这就是你的职责,是你身为侍卫的觉悟?”
安宇顿时一噎,求救般的看向了王妃。
这实在也不是他不尽职,而是王妃的意思从来也不会被任何人左右,他除了听从并小心护好她之外,根本就别无他法啊!
不然的话,王妃一定会将他也给一起打发离开的。
但王妃娘娘压根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看着下方的陈墨,问道:“不知陈总管过来这边,是有什么事?”
王妃问话,陈墨当即将注意力从安宇的身上转移,躬身说道:“启禀王妃,有几位大人家的夫人听闻王妃来了滁州,前来给王妃请安。”
请安?
映雪眉梢轻挑,一脸的神色莫名。
她差点就要忘记了,这里乃是肃王的封地,那么封地内的各位官员自然是都归肃王府管辖,各家的夫人也确实应该来给她这个肃王妃请安才是。
陈墨见她不语,以为她不喜,便又说道:“王妃若是不想见那些夫人,奴才这就去打发了她们离开。”
“不必!”映雪从屋顶站了起来,在陈墨总管心跳加速气血翻涌血压猛然间升高的注目下,轻盈的从屋顶飘落了下来,掸了掸沾在衣角的灰尘,说道,“既然是好心来给我请安的,哪里有就这么将人打发回去的道理?请夫人们都到这里来吧。”
陈总管一点点回神,见王妃站在他面前安然无恙,才抽搐着嘴角,状似苦闷的松了口气,拱手说道:“是。”
映雪走进屋内,斜倚在软榻上等着人的到来。
很快,她就听到了脚步声,然后又闻到了浓郁的脂粉气,再之后才看到有一大群夫人携着丫鬟在陈墨的带领下步入了院内。
她们本是在小声的互相说着话儿,但在步入院内之后就齐齐安静了下来,迈着小碎步又进入花厅后,纷纷跪下行礼道:“给王妃娘娘请安!”
映雪飞快的从这些贵夫人们身上扫过,然后嘴角勾起,脸上浮现了一抹亲善的微笑,轻声说道:“各位夫人不必多礼,都快起来到椅子上坐下吧。”
“谢王妃。”
在她们坐下之后,马上有丫鬟奉上香茗,映雪在上面说道:“这是我在离开京城时随身携带的云雾茶,味道清淡,本是用作我自己来喝的,只是王府里有许久没有主子,也没什么好的茶叶,只好委屈夫人们将就下了,也不知这样清淡的茶水会不会合你们的口味。”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大概三十来岁的美艳夫人说道:“王妃娘娘客气了,能喝到王妃您钟爱的茶叶,是我等的福气。”
“刘夫人说得是,这茶虽味道清淡,可喝进嘴里却满口盈香,还有点淡淡的甘甜味,实乃是极品。”有温婉夫人捧盏浅抿,眼睛微亮,由衷的赞叹。
又有雍容的夫人浅笑问道:“妾身以往也是从来都没喝到过这般清甜的茶,不知王妃您的这云雾茶,是产自何处?”
“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映雪含笑轻语,“因外公喜欢这个,我们便自己动手炒制了些,粗劣得很。”
花厅内刹那寂静,这样的回答,真是让她们受宠若惊啊!
王妃的外公,那不就是帝师大人吗?
映雪依然是那淡然浅笑的表情,看着她们,突然似有所感的抬头,就看到刚才退出去的陈墨又匆匆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信封状的东西,双手呈到映雪的面前,说道:“王妃,这是刚收到的王爷来信,请您过目。”
楚玥璃的来信?
映雪当即伸手接了过来,拆开就仔细看了起来,才刚看了第一眼,一边眉梢就不禁轻轻挑了起来,半饷抬头看向下方的贵夫人们,笑着说道:“王爷的信来得倒真是时候,还省得我再跑一趟了呢。不知在座的哪位是滁州城守马岩觉大人家的夫人 ?'…99down'”
夫人们一愣,然后齐齐将目光落到了刚才说过话的那位姿态雍容的夫人身上,她也有瞬间的怔愣,然后忙站了起来屈身行礼道:“妾身便是,不知王爷和王妃有什么吩咐?”
映雪笑看着她点了点头,神态温和,并无丝毫的凌厉之色,她在看了这位马夫人一眼之后,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喊道:“安宇!”
话音刚落,安宇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道:“属下在!”
她伸手指向这位马夫人,说道:“先将这位夫人拿下,随后召集人手去城守府抓人,一个都不许少了!”
“是!”
安宇没有任何迟疑的就动了手,这所有的夫人们却都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呆了,尤其是马夫人,一直到被安宇拿下之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瞪大眼睛用力的抬头看向映雪,脸色已保持不住她的雍容,问着:“王妃您这是要干什么?不知是妾身做了什么惹恼王妃的事?”
“在刚才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又怎么能够惹恼我?”映雪摇头慢悠悠的将信重新收了起来,淡然说道,“王爷来信说,由马岩觉负责的军粮少了许多,让我有空的时候去查一下。”
此话一出,便是其他的夫人也都不禁白了脸色,马夫人更是一呆,然后忙大声告饶着:“王妃明鉴,我就大人一向对王妃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的不敬,更不敢做出那样大逆不道之事,王妃明鉴!”
“我会查清楚的。不过在这之前,恐怕还是要委屈马夫人几天了。”
她看着她,连笑容神态和语气都没有改变一下,而安宇也在她话落之后马上将人带了下去。
映雪于是又看向其他脸色各异的夫人们,说道:“今日本该好好的与诸位夫人说说话,却不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本王妃恐怕也不能招待你们了。”
这里的都是精明的主,闻言忙站了起来,说:“正事要紧,不敢打搅王妃,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陈总管,代我送几位夫人出府!”
陈墨马上从因为王妃的突然让人拿下了马夫人的震惊中回过神,忙应下道:“是!”又转身对那些夫人们说道,“夫人们,请。”
“王妃。”花厅内只剩下了映雪和安宇两个人,安宇忍不住说道,“如此贸然直接的拿下了马夫人,是否有欠考虑?”
“不需要考虑,你们主子既然都来了这样的信,便说明他已经有了证据,我只需要将人抓起